大浪淘沙,将调皮捣蛋的周伟清理出砖厂之后,风平了,浪也静了。母亲也经历了人生的一些不寻常的经历,对人对事,母亲又重新开始审视,也许一件小事会酿成不好的大事。但,在这次事件中,母亲真正认识了王三这个人,从内心产生出一丝希望的爱情之火,患难之中见到真情,就在周伟对自己陷害的危难时刻,是王三挺身而出,他救了母亲也救了一颗对真爱幻灭的心。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砖厂的人们也渐渐地淡忘了那件事情,在人们的闲谈中再也没有那样的话题。春兰的大哥儒麟也早出院招揽车子装货送货的事情,虽然儒强有小混混找过他,但都被他摆平了,从此在砖厂提起儒强就像听到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样,响当当的。砖厂所有的事务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一切又是显得那么忙中有序。母亲通过这件事在砖厂也壮了威信,她的指令一旦发出,员工都百分百地完成。

    忙是忙了点,但这段日子,母亲心里收获了很多的东西。每天下班王三就例行送母亲回家,母亲嘴上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好打消王三的热情,一般到了李庄村口,王三就折回去了。当这样的一种相濡以沫的日子那么甜蜜时,母亲真的感觉好幸福,下班后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浑身轻松,也许心中的爱火和热情被重新燃起的缘故,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母亲有了灿烂的笑容,也敢释怀地放开笑,生活不再是累,生活不再是孤单,两颗心走得越来越近了。

    习惯了王三下班后一路陪伴,母亲多想他能跟自己一路到底,到双方共同的驿站去分享那份属于彼此的幸福,但这种幸福才像一个刚刚探头出来的嫩芽。在爱的春天里,还需要呵护、培育,有一种力量已经在萌动,那就是爱的力量。而当王三折回去的时候。母亲的心里又会陷入一种无名的失落,心被人牵走了一样,失魂落魄,就是回到了家老是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会让晓强和晓凤莫名其妙。但母亲总会很迅速地切换了话题。

    有时下班了在砖厂门口总会被一些工人开开玩笑,因为王三和母亲彼此的事在砖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这天刚下班,王三先出来的,他在厂门口等母亲。母亲要交接就慢了一步,刚好撞见秦伯。

    “树珍呀,下班要积极一点呀!你的保镖都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秦伯都不用保镖,我们还用什么保镖呀,一个平民老百姓算不了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重要就行。平民百姓也没有那么大起大落,只要平平安安就是福!”

    母亲知道秦伯话里有话,但也感觉那话也是在理的实在话:“秦伯,看你每天都那么执着,还不是为了你那一个家,真的不容易,生活就是这么一回事。”

    “呵呵,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你慢慢走呀!”秦伯跨上自行车就先走了。母亲跟撞见秦伯就跟他聊了几句。推着自行车出来的。

    “树珍,你怎么老是掉队呀?”王三已经在厂门口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抽了好几根香烟,看到树珍来了赶紧扔了没抽完的半截烟。厂里白班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夜班的员工已经开工了。

    “呵呵,我就是掉队的大雁,我要赶快回家。”母亲调好自行车前面的手电筒跨上自行车就骑,王三也跟着骑,王三还请朋友给自己的自行车改装了一个自带发电的照明灯,那一打开就像摩托车的车灯一样。好过瘾。

    “哇塞,树珍,你都是孙悟空了,今天变大雁,明天是不是变孔雀?”王三调侃道,也许这样边聊边骑车反而觉得时间会快些。

    “明天我把你变成毛毛虫,然后我把你一口吞进肚子里!”母亲顺水推舟地笑着说。

    “哟,还挺有能耐的,再把我从毛毛虫变成你肚子里的蛔虫就好了。”

    “你就别臭美了吧!哈哈……”母亲发出咯咯的笑声。

    王三一般不会跟别人开玩笑,说来也奇怪,他跟母亲在一起就好像特别的健谈,而且也笑话多,也许这是爱赐给他这么多的灵感吧。

    “嗳,树珍,我看见秦伯跟你一起出来的,他今天怎么那么晚呀?”

    “嗨,他那台压砖机等夜班员工交接等得晚了一点,要不然早就走了。”

    “你说,这记数的会不会弄虚作假?”王三又提出另外的问题。

    “你们也记数,相互核对的话,岂不是没有问题了吗?”

    “话是这么说,假如机台的和记数都一起弄虚作假呢?”

    “产量是死的,一座窑的能出多少砖头都是死的,一车装多少砖也是死的,能弄虚到那?”

    “一天弄一点,时间长了不就是有甜头了。”

    “有这事吗?”母亲感觉王三已经看出厂里有人弄虚作假。

    “呵呵,我只是随便假设假设的。”王三又给自己下台阶。

    “是吗?有问题及时向我回报。”

    “这不,一说话就到了李家庄了,就到这里吧,树珍你慢慢回吧!”

    “你呀,叫你别送,天天多走那么多路,你父母在家会等得着急的。”

    “习惯了,那天周伟搞的事还在我脑子里,所以,树珍呀,还是留心防一防比较好。”

    “嗯,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了,那天要不是你,我恐怕也许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许我的孩子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说良心话,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做梦都不会想到那样的事,真是老天捉弄人。还好,那家伙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是呀,所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树珍,老天不会亏待你的!”

    “但愿吧,就到这吧,王三你回吧!”

    “那好。树珍,我走了。”

    “嗳!”

    母亲和王三就此道别,各自往各自家的方向而走,他俩不是平行线。而是两条相交的直线,虽然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但永远有一个交点连接着彼此,那个交点就是爱,是他们的心都彼此渴慕的爱。爱彰显其大能大力。让两颗心像两颗磁铁靠得越来越近,就差合二为一的一步,但这一步还是需要勇气和忍耐的,时间已经开始给他们展开上演的舞台,这注定是一份不同寻常的爱,他们要顶住世俗的流言飞语、他们要顶住内心的承受力、他们要顶住外在的各种舆论……有太多的因素困扰着这份爱,但这份爱的种子已经扎根在爱的土壤并开始萌芽。

    当母亲和王三已经沉浸在那份温馨的下班之路时,他们是不会觉察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观点的。然而,王三这小小的举动已经使这份爱更加的暴露,甚至成为员工的谈资。这本来无可厚非的爱却被别人添油加醋地广播广播就更加的变得丑陋起来。

    女人有三个就可以演一台戏。特别农村的妇女凑在一起就会东家长、李家短的乱扯起来,也许她们是嘴巴闲得发慌或她们的嘴皮比较厚需要磨一磨,只要是闲得下来,她们的嘴巴就是闲不下来。

    那天中午,吃完午饭,母亲去厕所,还没走进去,就从厕所传来这样的话语。

    “嗨,冯嫂,你知道吗?听说那个开砖坯机的什么王三跟树珍有一腿呀!那男的王三天天在厂门口等她下班呀!”

    “桂芝。你才来不久吧,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哦,听说那树珍比王三大好几岁,女的大多了不好。”

    “我告诉你吧。王三以前也结过婚,生过一个女儿,后来离了婚,他老婆由于不能生孩子就把女儿带走了。树珍呢,老公死了,家里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读大学了,还有两个孩子读书。他俩呢,就是在砖厂认识的,先开始他们就都做跟咱们一样的活,现在树珍都成车间主任了,王三也成机长了。”

    “哎呀,都越混越好了,人嘛,不就是日久生情呀!”

    “是呀,先开始是来发和秦伯他们开开玩笑的,听说他们心里都有点意思,但都不敢迈出实质性的一步。”

    “都什么年代了,还实质性的一步,都是半老徐娘配武大郎,有什么实质性不实质性的。换我是王三也不能找树珍这样的,她有三个孩子,那不是自讨苦吃。进了狼窝还要帮别人喂养狼崽,亏大了。”

    “你呀,就不知道了,这次周伟闹事,王三还真演了英雄救美的角色,周伟本来要勒索树珍五千块钱的,但王三主动给周伟五千块,玩了调虎离山计,听说周伟那晚将树珍脖子勒住,没有王三也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了。”

    “呵呵,还蛮有点传奇色彩呀!简直听你讲电视剧呢!”

    “我呀,我这是现场版的呀!”

    “别说了,快走吧,要上工了。”

    “嗯!”

    冯嫂和周桂芝两人从厕所出来,迎面刚好撞到母亲树珍,她俩吓得直咂舌,灰溜溜地直跑去了工作岗位。母亲也不吱声,没听到也罢,听到了心里确实也不好受,什么半老徐娘配武大郎,那简直是在损人。但嘴巴是长在别人的脸上,别人要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吧,那也没有什么,关键是自己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要不违背正确的方向、只要不讨别人便宜、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只要对得起身边的每个人,那就足够了。然而,真正有几人能做得到,什么良心能值几个钱?成了人们评判的标准,昧着良心去说谎、去坑蒙、去短斤缺两、去偷工减料等等已经是家常便饭,这说明了什么,一个道德缺失的时代在来临,甚至诚信也开始缺失,谁来力挽狂澜?答案只有一个还是要靠每一个人树立道德、树立诚信。

    母亲也是一个很敏感的一个人,母亲也不会去计较冯嫂和周桂芝的话,更不会利用工作职权去打击报复,母亲只想堂堂正正地做她自己,从内心里有种不屈服生命的力量在支撑着她,那就是不能向生命低头,再苦再难也要坚持走下来,走过风、走过雨、一定会走向阳光……

    从那天开始,母亲就再也不允许王三再送自己。王三先开始还以为母亲说的玩笑话,但母亲是认真的,王三也不执拗,他心里虽然有些怅然若失。但从母亲的话里他也明白了意思,彼此尊重才是最有价值的,人都是有面子的,谁也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

    母亲不会因为王三不送自己而渐渐淡却对他的爱,相反会更加的加增和浓厚。这段时间母亲气色也好了很多。一方面她坚持吃药和做好生活上的营养、一方面她学会了心理调节。原来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蛋现在也红扑扑的恢复了血色,她自我感觉自己的体重也有了明显的增加,以为自己的饮食上来了,饭量也大了。身体好才是真的好,心情好,那样的话还有什么不好呢,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份好心情,如果整天拉着脸有愁苦闷,那还不如在地狱受苦一样。再倒过来思考,心情好自然气血好。气血好自然那个身体好,所以身体与心情也是相互关联的,让自己的天空布满好心情、让自己的天空充满灿烂的阳光……

    王三也不是一天认识母亲,他也不会怪母亲不近人情,相反他还是很敬重母亲的。王三也不会因为那次救了母亲而居功自傲,那确实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接受那么大的挑战,生命和爱在那次都得到了升华,爱在王三和母亲之间有了质的飞跃,但母亲还是比较保守的那种农村人,没有那么张扬和开放。一切都在循序渐进地发展着。

    日子在母亲那里就是上班和下班,家和砖厂就像两个端点连接每日同一个重复的线段,那重复就是生活的本质,就像太阳朝升夕落、就像大海潮起潮落。每天都在唱响那似乎不变的歌,但我们却在每一个重复中完成了一个一个的轮回。上班的时间母亲一般都会跟王三说上几句话,特别是安全每天必讲的,还有就是他的质量和开机的技术。以前母亲很少跟王三说那么多,现在王三感觉母亲对自己不会那么爱理不理的,他心里也很高兴。他的心情也是一样很阳光,所以每天都会有使不完的劲,这干活一点也不感觉得到疲惫。

    但心情太过开心也不一定是好事,所谓乐极生悲,最怕忘乎所以的那种情形。王三那天开机的时候,用把手摇柴油机发动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回转头去看看母亲往自己这边走来的时候,心头漾起快乐的元素,但手中的把手由于用力没到位就一下子蹦了出来打在了自己的下巴那。那铁把手通过机械力的惯性打过来,力量也不小,当时王三的下巴就肿了,感觉头有点晕眼睛发花,他随即就摔了下来。柴油机却被启动了,在那空转。

    母亲眼疾手快,连忙过来叫帮机陈凯帮忙将王三扶起,王三摔了摔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那肿了。

    “王三,你不要紧吧?”

    “呵呵,没事,刚才开机那把手打滑甩了出来打到了下巴。”

    “不行的话就请天假休息休息。”

    “请什么假?你请假的话,我也请假!”

    “王三你说啥呢,我是跟你说正经话呢!”

    “树珍,我也跟你说正经话呢!”王三说着就招呼陈凯去开工,因为上土的工人和拉砖坯的工人也都到位了,如果少了机长的话,那么这台机就会歇下来,那么砖坯的生产进度就会拉下来。

    母亲看王三没当一回事地去开工了,心里有些替他痛,但工作时间也不好再谈及感情方面的事。母亲给王三打了杯开水,王三给母亲回了个微笑,没敢大笑,大笑的话那嘴巴会好痛,由于机器声很大,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要走到跟前大声对着对方的耳朵说话才行。那些上土的和拉砖坯的工人看到母亲和王三亲近的神情都感觉他俩有点肆无忌惮也不顾场合,其实,他们都是为了工作而已,这把年纪了已经没有花季的悸动和激情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给王三从春兰那弄了张消肿止痛贴膏药,送给王三贴一贴下巴。

    “王三,将你的下巴那贴张膏药吧!”

    “那会很难看的。”

    “你这人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我求你贴呀,你贴不贴都不是我下巴痛。如果贴的话,下巴消肿快。也是为你好。”

    “我当然知道你为我好呀!你可不可以帮我贴,我自己看不到贴的部位。”

    “可以,你先把下巴肿的地方洗干净,再擦干。”

    “哦。那你等下我,我去洗一洗。”王三去自来水龙头那汲点水将下巴洗了洗,然后笑嘻嘻地朝母亲这边来。

    母亲给王三下巴贴消肿止痛贴的时候,王三小声说了声:“树珍,这下巴也是为了你而疼的!”

    “你呀。快贴了走吧!”

    “呵呵,你赶我,我还偏不走呢,现在又不是上工时间。”

    “那我走。”母亲起身拔腿就走开了,母亲其实是怕别人说闲话。

    王三坐在那无奈地看了看母亲。在王三的眼里母亲就是很心细的一个人,她特别有耐心,不会用一种施压的方式进行管理,母亲也明白越是高压管理员工越是不服管理,她总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虽然工人们都是附近的村民。但大家都很客气,母亲在绝大多数都是站在员工的角度考虑问题,因为她自己也是一步一步从一个普通的堆码工人走过来的。这里面的过程王三是看着母亲走过来的,所以王三最了解母亲的酸甜苦辣。当一个人的心里装满了另外的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心里就会想着那个人的全部。

    上工的时间,王三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母亲,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也不去理会别人对他下巴的关注,那帮机陈凯还有意思地摸他的下巴逗他。弄得他哇哇地叫疼。管他呢,别人怎么笑话就让他们笑好了,这下巴的感受只有自己知道,王三一丝不苟地工作。产量就是工作量,就是工钱,因为王三他们压砖的是计件付酬方式,所以越多越好,这工作起来了,就好像那不是压的砖坯而是压的人民币。王三从来没有弄虚作假过。他是做任何事情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记数的所记的跟他的从来也没有怎么差错过,只是那压坏一些也难免,因为有规定,如果压坏五十个的话就要扣一百个,所以王三尽量不出次品,不然从帮机到拉货的都要有意见,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人的错会影响到大伙的收入,这不是跟人较劲,而是跟人民币在较劲,越是钱难赚,那钱越重要,在发工资的时候,有些员工将自己记的工时数与会计复核相差哪怕几块钱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这就是钱的大能。

    母亲在班的时候真的事无巨细,她都很耐心地做安排和指导,比如:有工人请假了,人员的调剂;有工人闲聊了,她会安排另外的工作;有工人发生口角了,她会上前解决;有车辆回来,她会安排装车等等,她都会安排,甚至她会主动去做事,如果真的人手忙不来的话,她就主动担当那个工人的补缺。春兰也会去车间看看,她哥哥他们的车回来的话,她都不会让他们插队以免别使运输车队说不公平而影响其他车队的运输积极性,春兰的哥哥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敢违背妹妹的意思,那样有失妹妹的体面和砖厂的信誉。

    那天建军老板回来,春兰也将周伟闹事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也是很震惊的样子,但他也了解母亲的为人,他认为母亲做得对,他也不敢相信周伟会是那样的人,真的知人不知心,这也对他们用人提了个醒,不能不重视对人的品行的了解,也许都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人情上的,忽视了这样的细节。一个都这么折腾了,如果多几个的话,那样把厂搅乱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看报纸说有员工由于不理解老板的处理而将老板杀害了,现在想想自己也是有点醒觉一样,特别是老板做人用人不能不留个心眼。

    建军总是匆匆地回来,又匆匆地出去,他一个人确实也是不简单,这么多的工人要养活也不容易,他就像他们的爷娘一样。没有人能理解他,他把酸甜苦辣都咽在肚里,他从不会跟春兰和厂里的员工诉苦,他只有勇往直前的斗志,他就是一个掌舵手。第一个二百万的订单来了。下一个二百万的订单是否还会一如既往,那都是一个问题,建军整天要到外面去跑,跑订单、催款、应酬等等。所以他最希望后方能一片安宁,如果厂里再出什么事的话,他的心里就不会那么安定。还好,有他老婆春兰、母亲树珍、姐姐燕梅、几个舅子。最头痛的还要去给官家敬拜,烧香拜佛是少不了的。不然自己生意就不会做得那么大,税收也少不了。

    建军回来都会跟母亲仔细地聊一聊,母亲也把工作的事情跟老板讲一讲,有什么好的建议她都会提出来,目的就只有一个,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的人,就是希望砖厂能够兴旺。

    那天建军来到车间找母亲,母亲正在指挥装车。

    “树珍,你在忙呀!”

    “哟,老板。你咋回来了!”

    “现在一天装几趟车呀?”

    “一天至少要装五趟车,十来部车来回对倒,每天都保持五万的出货。”

    “哦,这也是勉强凑合,我也不敢接大单子,我们两个窑都跟不上出货,唉,心里急呀!要是能再多两个大窑多好。”

    “人心不足,建军呀,要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今年搞一年,你有了资本的话再增加也不迟呀。”

    “树珍,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好的企业发展没有银行贷款的话,那么这个企业也发展不怎么样,以前我跟你的想法一样,现在在外边跑多了,接触的人多了,感觉自己的思想落后了。所以我准备再增加两个窑!”

    “哇,不会吧?”

    “不相信呀,钱的问题不成问题,我这里的固定资产压到银行的话也可以贷款个一百来万,镇上的领导那我也打好招呼了,他们也鼓励我再上两座窑。”

    “建军你真跨大步子呀?”

    “嗯,那是大发展,跟我要砖的老板越来越多,我就是不敢接,有了窑的话,我们的产量上去了,我这心里也就有底气了。”

    “呵呵,建军,我也支持你,但再投入两座窑也不是立马就能投产的,还要一段时间的呀。你也可以把一些小窑联合起来,那样的话你也不需要投资那么大。”

    “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样问题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小窑的产量上不去,我们要投资的是大窑,真的,以后我们的担子又要更大了。我回来也听春兰说了周伟的事,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以前用人没有注意人的品行。”

    “建军,都过去了。以后我也会注意处理问题的方法。其实,厂里的工人都还不错的,他们的工作都挺配合的。”

    “树珍,我姐上夜班,要不要再增加个管理的,一边加一个?”

    “建军,我也理解你,白天还有春兰也,儒强呀。你给燕梅增加一个吧,她夜班一个人挺累的,我家里有两个孩子,也不方便上夜班。所以我也希望建军你能理解我。”

    “树珍大姐,你这人真的太好了,我姐给我推荐的人确实不错。我也佩服我姐的眼光。你有什么困难吗?”

    “建军,没有,我也很感激你们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机会,否则,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呢。”

    “好,就这样吧,按你的意思,给我姐再增加一个管理的人员。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忙吧!”

    “嗳!”

    在建军走后,母亲想要给建军提意见的,因为她心里有个想法,就是希望员工上六天休息一天。但,后来母亲仔细想想那也不合时宜,因为现在砖厂的生产刚好紧凑得很,如果休息的话,那么生产任务就跟不上了。况且,自己也不是老板,就是说给老板的话,老板最多说自己的建议不错,但要实行的话暂时也不可能。母亲就再也不想这样的问题,要先把工作做好。

    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上班下班之间也就把时间给消磨了,但有种爱却在与日俱进,也许是简单的问候或工作的安排,两颗心都是相悦的。王三的下巴也是过了好几天才完全康复,他感觉下巴那贴张那消肿止痛贴难看,当天下班就撕掉了,但这小小的举动被母亲发现了,母亲还说了他。结果王三第二天又贴了一张,那几天母亲天天都去问候一下他,他感觉真的好温馨,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对他那么关爱。这份关爱让王三感到了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在乎自己,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还会有真爱,也很怀疑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真爱,但母亲改变了他的看法。他也很关心母亲的身体,也会时常关爱母亲贫血的事情。爱是相互的。爱就在两个人之间暖暖地传递着。

    自从病后回到厂里出了点事以后,母亲都没敢将自己那失魂落魄的事情告诉过晓强和晓凤,母亲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孩子们。因为孩子们还没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孩子们更不会想象得到在母亲身上会发生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在那时,只有一个人为了母亲而挺身而出,那就是王三叔叔,也是他在母亲因病请假时来家里看望母亲,晓强和晓凤虽然有些微妙的变化,但他们对王三叔叔还是很陌生,他们的第六感告诉他们。王三叔叔可能已经喜欢上了母亲,他们更从晓刚哥哥的来信中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母亲也应该有属于她的情感世界,否则,作为子女的就太自私,也许,晓强和晓凤还不能完全理解晓刚哥哥的意思,他们预感的将会成为事实,只是这一天还没有到来。

    母亲扮演着多重角色,那也是一种责任。在砖厂是抓管理的。在家是母亲,在大家庭中又是婶婶、妹妹或姐姐,总之,作为一个完全的人在社会中存在。都会像母亲一样扮演多重角色,这也是作为社会性的人的意义所在。下班了,母亲又要招照顾晓强和晓凤的,孩子毕竟是孩子,有时晓强和晓凤会为谁生火谁做菜而打闹,有时晓强玩剪刀石头布而耍赖。但最后还是晓强让着晓凤。晓凤总是擦擦泪花然后嗤嗤的笑,有时尽然炒菜把盐放多了,气得晓强要扁她,但只是把手伸出来吓唬吓唬他,不吓倒罢了,一吓就让晓凤哭鼻子了。晓强也没办法就把菜用水过一边重新炒,再稍微放点白糖在里面,晓强用嘴巴一尝,感觉还不错,就用手刮了妹妹晓凤一个鼻子,逗着她示意一切都没事了,那样才算挽回晓凤的败笔。从此,晓凤炒菜都会问一问晓强哥哥要放多少调料,人都是在实践中锻炼和增长才干的,就如同这炒菜的实践一样。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母亲下班刚到家,远远地就听到晓强和晓凤在堂屋里的声音,母亲感觉蹊跷就没吱声,放下自行车,走进堂屋一看,晓凤手上正端着一盘春卷,晓强要在后面追赶,晓凤见到了母亲就直往母亲的怀里钻,晓强看到了母亲就停止了打闹。原来这春卷是大婶今天送过来的,晓强和晓凤就玩剪刀石头布,谁赢就给谁吃,刚才晓强已经连赢了三把,晓凤眼看不是晓强哥哥的对手,就端起盘子不跟他来了,这不就上演了这么一幕。

    “娘,晓强哥哥欺负我!”

    “晓凤,你子虚乌有,我那里欺负你了。”

    “娘,你给评评,大婶送的春卷,我跟他赌剪刀石头布,他老是赢,他连我的口水都不可怜。要是全被他赢得吃掉了,我和娘就一个也没有吃了。他太贪了,所以我就端起盘子不给他吃了。”

    “不吃就不吃,反正我也已经吃了。”

    “娘,你来尝尝。”晓凤拿起一个春卷往母亲的嘴里塞。

    “哦。”母亲接过晓凤的那个春卷在嘴巴里嚼了起来,感觉那味道还真不错,既脆又香,那香味是荠菜的香味,吃了一个还想再来一个。母亲就招呼晓凤和晓强一起趁热把春卷先吃了再吃晚饭。

    “娘,你回来之前不久大婶才回去的,大婶还以为你回来了呢。”晓凤先开了口。

    “哦,大婶家这春卷做得不错,只是我没有空去做春卷给你们吃呀!”母亲感觉大婶的春卷做得不错。

    “娘,大婶还叫我跟你说,她和大伯已经帮我们家把麦地里的除草剂给打过了。这荠菜也是大婶从麦地里找的。”晓凤把大婶的口信带给了母亲。

    “哦,那你有没有帮娘谢谢他们呀?”母亲问晓凤道。

    “这倒没有,不过大婶说有空她再做春卷给我们吃。”晓凤很诚实地回答。

    “要不,晓凤你和晓强哥哥明天去麦地里找一篮荠菜回来,我晚上回来做春卷给你们吃,好不好?”母亲想为孩子们做点事,也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好呀。娘我明天就和晓强哥哥去找。”晓凤马上答应了。

    吃了春卷感觉有点油腻,那晚饭好像自然而然地吃了少一些。母亲想给晓刚哥哥写封信,晓强和晓凤要去看电视,因为一个星期就星期六晚上可以看一看电视。星期天晚上也看不成,星期一到星期五更不行了。母亲先将锅碗筷碟洗刷完毕,再招呼晓强和晓凤一起洗脸洗脚,把他们安顿好,她就安静地拿出纸和笔准备写信给晓刚。有些话让晓强和晓凤写都有些不太方便。母亲也是逼出来的,以前很少写字,可在砖厂要写考勤、写一些事情、写交班留言等等,从先开始母亲还老是找晓凤教那不认识的字,现在好多了,实在难写的字就换成简单的别的字代替,汉语只要看得懂意思就行。母亲关好院墙门上好锁,回到堂屋将屋子的大门也关上,在日光灯下,母亲端坐在那有板有眼地写了起来。

    我儿晓刚。

    你好!

    为娘也不会写信,第一次拿笔给你写信,我也想尝试尝试,以前都是我说你的弟妹写的,呵呵,别说娘不会写信呀!

    已经收到你新学期寄回来的信,晓强和晓凤争着读呢,你是他们俩学习的榜样,你还得了奖学金,弟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奖学金呢。他们一读那八百块还咂舌呢。你还在学校推销产品呀,学校给推销吗?你推销什么?不要耽误学习呀!

    晓强和晓凤他们俩也不要我操心,学习生活都没怎么让我操心,中午还是在小姨家吃中饭。他俩的身体也很好。都没有生过病。晓强的笛子吹得好,估计将来他在这方面有发展,晓凤成绩现在是班里的第一名了。倒是他们俩照顾了我不少,每天我下班到家他们都把饭菜弄好了,让我吃现成的。

    我的贫血又犯了,也怪那天下班淋了雨。感冒发烧了一场,请了两天假。大婶他们也很照顾我,帮我克服困难,帮我做农活。第二天去你小姨家看望他们,小姨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小姨父还给我买了药,我空空地去他们家的,结果我回来时车上都满满的了。真的难为他们了,现在娘的身体好多了,还长胖了点,吃饭也多了,你就放心吧!

    有件事,娘不知该怎么讲,不讲吧,心里好像有个什么疙瘩似的。最近,娘遭遇了一件令我很心惊胆战的事,那天砖厂的一个男工跟女工开玩笑,我批评了他,他却甩性子不干,结果他却找社会上的人跟砖厂闹事,他被老板娘弟弟儒强找人打了。他恼羞成怒找我索要五千块,趁我下班埋伏在路上行凶,好在遇到好心的王三工友,他提防得及时,下班送我回家的路上跟那男工发生的打斗,那男工勒住我脖子,是王三用智慧解救了我,最后,那男工被抓起来做牢了。那些天我都提心吊胆的,一直都是王三陪着我,保护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心里乱乱的,我都不敢让晓强和晓凤知道,所以也没有叫他们写这封信。

    时候也不早了,我也累了。先写到这里吧,下次再写。

    母亲没写过信,也不知道信的格式,最后的署名什么的都没有了,也是的,她确实累了,她这几段简单的信也摸了一个晚上,晓强和晓凤已经睡了,晓强问她写什么的时候,母亲说给厂里写的开会演讲稿。做母亲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不想孩子幼小的心灵为自己分担沉重的东西,这也是每一个母亲最为伟大的方面。写信对于现代人来说,可以说越来越少了,由于电话的普及和发展,人们更喜欢打个电话就把要说的给说了,既简单又省事。晓刚家里没有电话,否则,晓刚早就给家里打电话了,看到别的同学都可以跟家里互通电话,心里也真渴慕家里将来也能有部电话。母亲把写好的信折叠收好,到街上的邮局那托人帮给寄了。夜已经彻底地深了,母亲拉下了电灯,听着晓凤的呼吸气息,安然地躺下来,闭上眼睛,一下子踏进了茫茫的梦乡。这正是:心惊胆战余又寒,相濡以沫一王三。心中重又燃起爱,夜深人静信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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