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假两天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过去了,母亲在心里感激大婶对自己的帮助,还有去妹妹树芬家,妹妹对自己也是非常的帮助,最后一天的晚上王三突然来看望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母亲感到无限的温暖,就像这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着心头。母亲那对生病的烦恼已经烟消云散了,重新在心里燃起希望,孩子们都那么成才,那也是对她最大的安慰,晓刚在大学那么上进、晓强也那么有音乐天赋、晓凤成绩又名列前茅。作为母亲的她没有理由失去对生活的信心、没有理由不对明天充满信心、没有理由不笑对今天。

    新的一天又拉开了帷幕,该干嘛的干嘛。母亲又恢复到那正常的生活秩序中,一大早给孩子们做早饭,帮晓凤梳头,忙碌了孩子自己也匆匆地整理自己,吃了早饭就急急忙忙地骑上自行车去蒋村的砖厂上工。

    作为车间的负责人,母亲要事事起带头作用,所以母亲没有迟到过,她真的做到了风雨无阻。对于偶尔迟到的工人,她会给他们机会,员工也识相,他们也不会给自己丢脸,实在不行的话就会请假,工时方面母亲抓得比较紧,多少就多少,不会因为人情而多给或少给,这一点做得员工都很服帖,一般生产任务布置下去,谁不是很卖力地干,那也是为了生活,为了几张人民币而挣扎,再说,农村人平时种地,再加上这么点收入,他们也感到满足了,要出去,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也照顾不到。这过了年,招了一批农村妇女工,专门做堆码和拉砖坯、砖头的工作,刚做出来的砖坯要拉到空的石棉瓦盖的棚子里并堆好,烧好的要帮从砖窑里往外拉到另外的大棚子里堆好。砖坯与烧好的砖头是分开的。也别小看了这些农村妇女,她们干活并不比男人差。她们也是在农村做苦生活做惯的人,由于是中年妇女了,她们的形态都显得有点臃肿,但她们干活确是灵活自如。她们在空闲的时间才会闲谈几句,一般工作时间也不闲谈,事情当事情做,这些规范也是她们在进入砖厂时,母亲已经向她们说明了的。她们也对母亲这样的负责人产生了一些敬畏和服从之情,她们比男员工更听从安排。

    母亲先到砖厂的小办公室跟老板娘春兰进行一下交接,因为这两天的生产计划、生产任务分配、车辆调度、人员安排都是春兰在做,老板娘亲自出面。谁敢怠慢,其实,这些员工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他们都知道的工作,根本不用你去催呀、压呀什么的,实在累了他们会抽根烟,马上又会投入工作。这忙碌也是好事。白天夜里的两班人马个个都是像机器一样不停地运转,这就是效益,这就是很简单的砖厂和它简单的管理模式。

    母亲来到砖厂办公室的时候,老板娘春兰已经坐在那了。春兰好像在用一根橘黄色的头花扎头发,从这细节上母亲看出老板娘这人现在一心扑在工作上,和以前判若两人。

    “春兰,你怎么来得那么早呀!”

    “树珍,你来了,你不来我也要累晕了。你看,我早上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头发也没来得及梳。”

    “你太认真了,你这头发有点枯黄,缺乏营养呀!”

    “嗨,别提了。建军一直在外面跑,这么大的摊子扔给我们这些女人。真的,不是你和燕梅大姐,我还不知道怎么管呢。今年的单子打,任务重,还请你们多担待。我呀。也没有时间去弄头发,等我建军回来再去弄吧。哦,对了,树珍,听你大婶说你贫血,你要注意营养呀,买点好吃的吃吃。”

    “春兰,真的谢谢你!那500块就在我工资里扣吧!”

    “树珍,你家里的情况大伙都知道,你呀就别吱声,算我个人的心意。你跟建军姐燕梅是结拜姐妹,你呀也是我的大姐,你们是我们砖厂的左膀右臂呀!我和建军从心底里感激你们呢!”

    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春兰老板娘怎么变得那么能说会道,而且说话还那么合情合理,母亲感觉春兰变了。也许是环境改变了春兰,也许是砖厂的生机改变了春兰,在春兰身上看到了她名字的内涵,春的兰花正在开放,简直有一种人旺事业更旺的内涵在里面。

    “春兰,真有点不好意思。没有砖厂,没有燕梅大姐和你们,就没有我树珍的今天。”

    “树珍姐,你太客气了。我们还是谈一下工作的安排吧。”

    “好,春兰,你说吧。”

    “燕梅姐昨晚的交班留言在这,等一下你拿了看一下。你调两名女工去二号车间帮推土上4号压砖机,因为4号砖机有两名男工昨晚跟我说今天请假了。其他机器都要开足马力,现在已经还剩2部车要装车,可能下午会有车回来。我哥哥的车不要让他们插队,按次序装。存货一百万块砖也运得差不多了。现在腾出好多的空位置出来,这两天要出窑的砖就运到那地方堆好。先说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

    “好,春兰,我就去车间了。”

    母亲去到车间,那里的员工都已经各就各位,不用母亲布置任务,他们已经调试好机器准备开始生产了。母亲从两个车间逛了一圈,然后知道员工先把地上的泥巴,砖渣清扫干净,还有机器的线路、还有烧柴油的2台老砖机,母亲检查了柴油的情况。烧砖的工人有点悠闲,母亲嘱托他们要看好窑炉子里的火是否均匀,那煤炭是否准备好。其实,是有好多细节的事情,母亲很细心,就连拉砖坯与砖头的独轮车,母亲都要求员工检查车轮的轮胎是否气足足的。在车间母亲要放开喉咙大声说话,所以跑了一圈喉咙就有点嘶哑,也许有两天停顿没有喊了,母亲给自己口杯打了杯开水。母亲将冯嫂和李嫂调去4号砖机帮忙上土。那周桂芝、赵玉珠、黄梅英、卞巧兰四人就分两队分别堆砖坯。

    四台压砖机开足了马力,日夜不停地生产砖坯,但这窑烧制成砖感觉有点赶不上的,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烧制的话,那砖头的质量肯定有问题的。所以眼看库存一天天拉完。砖坯越堆越多,那烧制的成砖过了年才要出第一批砖,让人急呀!一窑烧三十万块砖,两窑烧六十万块砖。四台砖机每天日夜共出八万砖坯,一个月出二百四十万砖坯,烧制一窑出砖头的时间是二十天,这二百四十万块砖烧出来要四十天,已经一个多月了。好在有去年的库存。要不然就真的交货就有问题了,老板也是经过胜算才大胆地接下了这个单子的。话又说回来了,任何事情都有个过程,急不来,欲速则不达或揠苗助长反而事与愿违,每天把每天的工作量做好就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老板有个交代。

    走在车间老是有员工同自己打招呼。他们也从老板娘那知道母亲身体不好的事。

    “树珍,你来了,身体怎么样呀?”秦伯很亲切地问道。

    “秦伯,没事的。我这不来上班了吗!”母亲很精神地回答。

    “树珍姐,你来了,昨晚王三去你家了吗?”来发是王三的好哥们。

    “去了,你怎么不来呢?”母亲试探来发。

    “呵呵,我这电灯泡不够光亮,所以我就没去。你没留他在你们家过宿吗?”来发问得有点偏。

    “留不留宿好像与你没什么关系吧,好好做工呀!”母亲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

    “唉,我忙自己的事了。”来发去烧窑了,现在他做着烧窑的事,相对有一些悠闲。将煤推进炉子里,要好久才再加煤的,他倒喜欢这样的差事,白班的四个炉子的事他还帮忙管一管。所以,跟母亲寒暄了几句,得看好他手下的工人。

    上班的时间王三从来不敢跟母亲寒暄,他总是踏踏实实地将工作放在第一位,只是中午吃完了饭会跟母亲说上一两问候的话,说多了又怕别人闲言碎语。其实,他对母亲的心思别人早就一眼看穿了。只是农村人的思想各方面没有城里人那么开放,再加上五六十年代的人跟现代的年轻人没得比,这也是没办法超越的事情。再说了,母亲丧夫、王三离婚了,这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需要超乎一般的勇气,老天会在冥冥中要成全好人,这一切都会月下老人时间那里成全。

    上午的两趟车装好货发了车,那装卸工就躲到砖坯后面的草垛子那偷机,被母亲看到了。母亲就上前去叫了他们的名字,他们就好像鼠见了猫似的,要找地方钻,没办法只好走了出来。

    “大勇,周伟,你们坐那干嘛呢?”

    “哦,没什么的,刚装完了货。”

    “前面不会去坐吗?”

    “坐前面不好看,再说大家都在忙,我们坐着那像话。”

    “你们也知道呀,你们都给我去拉砖坯。”

    “不是有人拉嘛,我们拉,他们干嘛,我们装砖头,他们却没有帮我们装呀!”

    “那好,你们从今天开始上班时间就一直呆在这里。”

    母亲把这话一撂下来,他们也怕了,灰溜溜地,嘟着嘴乖乖地拉起独轮车去拉砖坯了。周伟这人本来就有点懒,他看大勇去拉车了,他却故意去帮巧兰和梅英堆砖坯。

    “嘿嘿,巧兰,你们累不累?我来帮帮你们。”

    “谁要你帮,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

    “我是黄鼠狼,你们是鸡”周伟故意将那鸡字说得好响。

    “你敢说我是鸡,我砸扁你这臭小子。”

    “你们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自己说的。”周伟边狡辩边溜,那巧兰拿起一块砖坯追着他要砸他。

    这事又撞到了母亲这里,母亲刚要进车间,在门口看到女工追着男工,赶紧来查看事情。

    “巧兰、周伟,你们俩过来。”母亲严厉地叫他们俩过来道。

    巧兰扔下手中的砖坯,周伟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母亲跟前他那右边的一条腿在一个劲地得瑟着。

    “巧兰,这是怎么回事?”

    “树珍姐,你不知道,这个周伟像牛虻,说我和梅英是鸡。我不用砖头砸他才怪。”

    “她说我是黄鼠狼,她是鸡,又不是我要说的,她自己说的。怪我什么事。”

    “好了,都别说了,巧兰你先去工作吧。把砖坯带回去,以后别要理他这样的人。”

    “唉,树珍姐。我先回去了。”

    巧兰回去工作了,母亲把周伟留下要对他说一说道理:“周伟你那腿得瑟什么,来干活的,不是要你来寻衅滋事的,懂吗?”

    “懂。”周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刚才我叫你和大勇去拉砖坯,人家大勇去拉了,你倒好,却去打扰巧兰她们的工作。假如巧兰这砖坯砸到了你头上,你也是自认倒霉。一句玩笑话,好的话可以将人说得笑起来。坏的话可以将人说得跳起来。你别跟人家女人开玩笑,她们都是成了家的,要是她们回去告诉她们的老公,她们的老公再来扁你一顿,那不是你自己吃亏。”

    “扁就扁,谁怕谁!”周伟一点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越发不可收拾。

    “我告诉你周伟,你要么服从安排好好工作,要么就回家去。就这么简单,你是来把砖厂的水搅浑的吗?”母亲情绪有点激动。她提高了嗓门跟周伟说话。

    “哼,我还不知道水是怎么搅浑的呢,老子今天就不干了。”周伟将手上的棉手套一脱扔在地上,发狠不干了。

    这在砖厂头一次碰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家伙。母亲气不打一处,心也怦怦直跳,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有将这事给处理了,任何事情都得面对,怕就不能做任何事情。如果这样的员工不进行处理,将来就管不了他们。他们还会把其他员工带坏,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小事,要服得住员工,那样才能为老板撑住一片天。母亲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周伟要报复的担忧她都考虑到了。

    周伟先到老板娘那告状说母亲不会管理员工,连堆砖的妇女都袒护之类的瞎说了一通。老板娘也不会只听周伟一面之辞,母亲过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老板娘。

    周伟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三十左右了还没讨老婆,好吃懒做,还喜好赌博,下了班就赌,外边欠了好多赌资。周伟这恶人的面目终于浮出了水面,他要动手打母亲。在一旁的调度员王儒强过来劝架。

    这王儒强是春兰的唐兄弟,他长得也不赖,五大三粗,一手就把周伟推到了办公室外边,那周伟狗急跳墙,他抓起地上的一个砖疙瘩就朝王儒强的头上扔过来。王儒强将头一偏就躲过了那砖疙瘩,王儒强走到周伟跟前一把就把他推倒在地,刚要挥拳去揍他。春兰赶来叫儒强放了他。

    “春兰,老实跟你说,老子不干了,你把我工资给我结了。”周伟要春兰给他结工资。

    “可以,现在就给你结了,不过今天你没有工资,你给我寻衅滋事,我不扣你倒是好事了。”

    其他的员工也围来看热闹,个个都为母亲打抱不平,个个都说周伟是个菜鸟,早就应该把他给开了,真是一泡鸡屎坏缸酱。母亲和王儒强把来围观的员工都撵回去上工了。母亲把周伟的考勤记录给了春兰。

    春兰快速地把周伟的工资给他结了,付了他430块现金。王儒强看他拿了钱赶紧把他撵走。这菜鸟,把钱揣进口袋还发起了狠话:“姓王的、姓李的,你们给老子听着,老子还会找你们算帐的。”

    “你他奶奶的,给我滚。别在我眼前出现,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王儒强并不示弱。

    “好,好,你们给老子等着。”那周伟菜鸟灰溜溜地走了。

    “老子还怕你,老子就等你!”王儒强说着就进了办公室。

    “儒强,你说这个周伟还会不会来砖厂闹事,我看他这个人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他肯定还会来闹事,你叫儒麟和儒岳两个哥哥这两天不要出车,就在砖厂给我防一防,他们的车回来先过给别的车装,我给他们补一车。”

    “春兰,没事的,这有什么。你别怕,我会处理的。”王儒强给春兰长威。

    “树珍,这个周伟不是好人,你下班要注意呀!”

    “春兰。没事的,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去做事了。”母亲去车间工作了,但春兰说的话她也放在了心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母亲心里还真有点担忧。

    中午吃饭的当口。王三从工友那了解到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对那炒掉的周伟也有点痛恨、对母亲的工作全面支持、对周伟发话要报复的事放在了心头。他要做母亲的保护人,他心里默默地思忖着要保护母亲一辈子,但这事还是他的一厢情愿,何去何从还得听从时间的安排,王三就从心底赏识母亲是个不错的好女人、更是一个不容错过女人。吃完了饭,王三鼓起勇气要跟母亲说几句。

    “树珍,过来一下,我跟你说几句话。”王三叫母亲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王三,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早上的事。我也听说了。”

    “没事的,别听到个风就是雨的,我知道事情的轻重。”

    “周伟那杂种炒掉他活该,老子见了他也要狠狠地痛扁他。”王三也因为气愤而发狠话。

    “三,你咋说话呢!你那嘴巴怎么也臭哄哄的呢。”

    “呵呵,今早没刷牙。”

    “你呀,明天要记得刷两遍牙,否则,别来上班。”

    “嗯,遵命。”

    “谁叫你遵命。你刷不刷我又看不到。”

    “那我带牙刷和口杯到厂里刷给你看。”

    “谁要看你,不说了,上工。”

    “好。”

    本来严肃的事经过这么戏谑的一说就感到很轻松了,母亲也就把上午发生的事忘到脑后了。但这事却在砖厂不胫而走。工人都在议论纷纷似的,炒了一个调皮的周伟在厂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巧兰也感到心头泻了愤一样很舒坦,不过她也了解周伟那的一点背景,不觉心里也起了丝丝的担心和惧怕。

    下午儒麟和儒岳的车回来了,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们把车停靠停当就找调度员儒强给自己安排装车。

    “兄弟,这装卸工呢?给我们俩的车装车呀!”儒麟找儒强。

    “两位大哥,你们可回来了,一路还好吧。”

    “这说的啥话,这砖厂的生意好了,我们也是托妹妹的福,整天在路上荡来荡去的,除了忙送货还是送货。”

    “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早上那个装卸工周伟调戏女员工,跟树珍姐较劲,闹着不干了,他奶奶的,他还想大人,我真想好好揍他的,妹妹拦住了我。”儒强就早上的事给儒麟他们讲。

    “哦,后来呢?”

    “后来,妹妹给他结了工资,他小子耍狠要报复呢!”

    “他敢?”儒岳一拍桌子道。

    “儒岳,你别激动,量他也不敢,我一个人就解决了他。就怕他从外面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再说建军又不在厂里,妹妹一个人也搞不定。你们的车先不装,妹妹给你们补车,这两天就在厂里防一防那狗杂种。”

    “原来是这样呀,儒强你给我们安排装车,这货是有合同的,这个耽搁不得,等会儿我回街上找人这两天来给你看看场子。

    “那也好,妹妹呢?”

    “好像也去车间了。”

    “儒强找人给我们装砖头。”

    “好。”

    儒强找母亲给安排装卸工帮装砖头了,砖头运出去才是首要的事,这是与客户合同签订了的事,母亲也了解这种事的重要性。赶紧调集帮忙拉砖坯的装卸工去装货,这两车还在装,后面又回来了三部车,这车装货一定要按核定吨位装货,超载被抓到是要罚钱的,所以,在装卸工装货时母亲一定要他们不能装多。记数员一定要把发货数量记清楚,每天的收获砖坯数,成砖发货数这些都要记得一清二楚,这也是砖坯机出砖的依据,所以细致的工作都来不得马虎。春兰也时不时地去车间看看,工人们也好像被上午的事情给警醒了一样,一个个规规矩矩地做事,没有人闲聊或开小差。

    春兰看到她哥哥他们的车回来了,他示意装卸工不要装,工人又被母亲做了工作安排。这下弄得骑虎难下,这指令到底听谁的。这时,儒强来了。

    “春兰,哥哥儒麟他们叫装的。这运输任务是拖延不得的,这计划做得是刚刚好,你若耽搁个两车那这个月的任务完成不了就是违约,那我们的损失就不是小事了。哥哥现在已经去街上找人,周伟那小子会被摆平的。”

    “说得也是。你就接着装。”春兰又示意工人接着装货。那工人也纳闷,一会而装一会儿不装,也不知道老板娘唱的哪出戏,砖头搬在手上还愣愣的。

    “还楞着干什么,装!”春兰撑开嗓门对着装卸工道。

    “哦。”装卸工重又忙碌起来。

    王家兄弟儒麟和儒岳从街上回来了,他们的车也装好了,他们准备趁装好就发车,可以在凌晨到达上海,那样的话明天下午又会赶回来。他们车上有司机,他们还亲自押车。儒岳去办公室拿出货单了。他俩的车装好刚掉头依次出砖厂大门。突然有个人钻了出来,躺在儒麟卡车前,好在司机刹车及时,那司机吓得一身冷汗。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伟那菜鸟。王儒麟从车上一下子跳下来,要上去拉着周伟,这下一拉就从旁边突然有十几个拿着钢管的人出来朝儒麟就打,司机吓得赶紧串到厂里去叫儒岳,儒岳一听和儒强火冒三丈,儒岳先打了个电话给街上。儒强拿着铁锹又叫了几十个工人冲向砖厂大门。

    周伟一见砖厂人多势众就叫他那帮人赶快溜,儒麟这下头被打得直冒血,躺在地上动不了。儒岳招呼司机先用卡车将儒麟送医院,春兰从后面赶过来也吓晕了。她那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儒岳和儒强也不是孬种,他们也拿着铁锹这类的武器朝周伟他们追赶,那周伟他们赶紧上了摩托车就飞也似的溜,但不一会就在路上被一排摩托车给截住了去路,后面儒岳和儒强又赶到,前有伏龙后有猛虎。这周伟像掉进笼子的老鼠浑身哆嗦。强中自有强中手,周伟他们十多个人个个乖乖地将手中的钢管扔在地上,原来儒岳请的朋友个个手上都是砍刀,儒强他们个个都是铁锹,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他奶奶的,周伟你这龟孙子给我出来。”儒强气势汹汹地直奔周伟,那周伟的十几个帮手没有一个敢帮忙的,眼睁睁地看着儒强将周伟拳打脚踢。

    “你这杂种,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长记性吗?”

    “强哥,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可以饶了你,但是今天你把我大哥儒麟打伤,你要先赔偿五千块,如果我大哥有脑震荡或什么其他的问题的话,我就把你给废了。”

    “强哥,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呀,浑身就400来块,你拿去吧。”周伟还是上午结工资的那400来块钱,儒强把那钱拿了,叫跟周伟一起来的十来个一个挨着一个掏钱。

    那些菜鸟也不敢不掏,不掏就没有好果子吃,他们只能自认这次倒霉,下次他们还会报复的,这事就是这些出尔反尔的小混混的所谓,他们根本就没有仁义道德,就那样凶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儒强一共弄了1万多块钱出来,随即给那请来的那一排江湖兄的每人发了200块。然后,他们就扬长而去,而周伟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吃了哑巴亏,那十几个把怨气又撒到周伟头上,每人又揍了周伟几下以泄恨,还要周伟这两天筹集1万还给他们,不然过一天涨一万。

    这是个什么世道?小混混和大混混的世道,那属于黑道,在白道里面他们是一路货色,要一网打尽,但他们狡兔三窟,今天打就销声匿迹,明天又出来活动,这些躲猫猫的游戏几乎天天都在上演。那些滋事的作恶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他们终归要被大浪淘尽。

    那周伟根本就是自讨苦吃,不好好地上工,却惹起是非,他根本就不知道对错、根本就没有仁义道德、根本就没有廉耻。今天他被儒强打了,又被他自己的所谓混混兄弟打了,他都记恨在心里,他要报复,大大地报复。也许,他已经自己为自己掘了一个埋葬自己的坟墓。他还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踏进犯罪的深渊,他陷入恶性的邪恶中,他已经不能自拔、他已经失去理智。

    事情越来越糟糕,儒麟本来要出车的。这一来就出不了了,他被检查出轻微脑震荡,在医院要住几天院。这砖厂本来好好的生产遭到这么一个捣乱的周伟弄得不得了安宁,整个厂子都人心惶惶的,不知道这个邪恶的周伟下一个要报复谁呢。本来的装车计划也被搞乱了。真的一切有序的工作现在都变得乱糟糟的。母亲都不敢相信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一切,上午自己处理周伟的事情就像导火索引导了这一系列的事件,母亲有点后悔,如果放任周伟也许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但自己那耿直的心是接受不了的,所以发生那样的事也是情理中的必然。

    该来的就让他来吧,就像天要下雨就让他下吧。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这回来的五部车本来计划要全部装好的,但由于出了事就搁置下来了,第三部车只装了一小半。母亲调兵遣将也是有一手,就像打仗一样,集中优势兵力解决主要任务,灵活机动。装卸工就是一个灵活机动的小组,有车就装,没车就分散到其他小组中去,母亲的这种管理方式也得到了春兰的认可,春兰打心眼里佩服母亲。现在事情火烧火燎的,母亲将除了烧窑的员工全部动员一起把剩下的车装完,大家还是服从母亲的安排把车装好了。又各自去做各自的工作,那出去打架的工人也回来了,他们津津乐道地讲着儒强那传奇的故事,那周伟灰溜溜的像丧家犬一样。

    工作才是生计。员工们还加了班,差不多要晚上六点半才下班,天色已经接近黑了。母亲跟燕梅大姐要交接一下,她也许又要晚了,本来很快就可以交接完的,但今天的事不能不对燕梅大姐说。这一说就差不多迟了些。燕梅对这事很惊讶,再听春兰也说了,这晚上也要提高警惕,要防范那周伟孽畜。春兰回去了,她要儒强陪她一起回去了。春兰临走的时候要母亲要小心点。

    母亲去厂里的车棚那拿自行车,突然有个电筒光照到自己的脸上,吓得母亲要开车锁的手马上缩回来,赶紧往后退,因为心里一惊还以为是周伟来报复呢。

    “别怕,是我,你没有电筒怎么回去?”

    “你吓死我了,今天已经被那周伟的事整得惨了,刚才你把手电照到我脸上,我的头脑都一片空白,心惊肉跳的。”

    “对不起,树珍,昨晚你给我回家的手电,我想你要用呀!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哦,让你久等了。”此刻的母亲恢复了冷静,她心里多么希望王三能保护自己,心有余悸,不怕就怕万一。

    “树珍,别怕,我送你回家吧!我量周伟那龟孙子也没那胆。走,我送你!”

    听到斩钉截铁的回答,母亲心里踏实了好多,但是如果王三一个人回来遇到事情那有如何是好。

    “王三,还是让我一个人走吧,如果你一个人回去,在路上我也好担心。”

    “时候不早了,晓强他们也在家里等你呢!”

    王三的话提醒了自己,家里的孩子们都差点忘了,这人一紧张就容易头脑空白。那就让王三送自己吧。

    王三在前面打着手电骑着车带路,母亲骑着车跟在王三的后面,路上还是会遇到零星赶路的人与自己的自行车擦肩而过。骑了十来分钟都一路无事,就在要拐弯往李家庄的时候,一个人影串了出来将王三的自行车推倒,王三反应也挺快,那人推自行车的那一瞬间,王三就从自行车上跳出来了,母亲在后面也是一个急刹车,撞到了王三的自行车跌了下来。

    这人竟然是周伟,他右手拿着一把弹簧刀,对着王三要刺,王三的力气也不小,王三将左手将手电对准周伟的眼睛,然后右手将周伟的弹簧刀夺了下来。那周伟见不是王三的对手,就跳上前一把抓住母亲,他用手勒住母亲的脖子,母亲一下子头脑一片空白。

    “王三,你这王八羔子还跟一个半老徐娘勾搭上来。要这娘们活着,那赶快弄5000块给我,否则。我就把你的女人弄死。”周伟发了疯,简直到了疯狂近魔的程度。

    “好,周伟,你冷静点。不就是5000块钱嘛。我弄给你。”

    “现在就要。”

    “现在这么晚了,你不早点跟我们说,在这马路上怎么弄5000块给你呢?”

    “我不管你怎么弄,现在就要,不然弄死这娘们。”

    “好。周伟跟我王三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既然答应了给你弄5000块,绝对一分不少,明天绝对一个子的不少给你!”

    “真的?”

    “绝对当真!”

    “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肯定不行,明天下午你到砖厂来找我吧!”

    “不行,我不去砖厂,去我家给我送钱。”

    “那行,我王三绝对把5000块钱送你家里,你赶快给我把树珍放下。”

    “去你的娘们!”周伟将母亲往王三那一推拔腿就一溜烟似的跑了。

    王三上前接住母亲,母亲两腿发软就瘫倒在王三的怀里。王三用手掐了一下母亲的人中穴。母亲咳了两声还了魂过来。

    “王三,我这是在那?”

    “树珍,别怕,快要到李家庄了。”

    “你没事吧,让你为我受威胁了。”

    “树珍,先回家吧,我们还要商量对付周伟的计策呢!”

    王三将母亲扶起,母亲没有骑车,王三陪着母亲一起推到家里。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母亲还是生命中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而且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前在电视上也看到那样的镜头,真的太不可思议了。这事还没有结束,明天王三要拿五千块给他。这可怎么是好?母亲的脸色苍白,这无形的忧虑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早上没有炒掉周伟那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晓强和晓凤见母亲回到家里瘫坐在椅子上,满脸苍白,再看看王三叔叔也来了,他们也察觉出什么事情,但他们根本不知道母亲所经历的危难。

    “树珍。你先洗洗脸,吃个晚饭吧,别去想今天的事情。我先回去了,明天自然见分晓。”王三好像很胸有成竹。

    “王三,你……”母亲欲说又止,她内心想王三留下来的,她害怕王三回去又有什么意外。

    母亲还没来得及挽留王三,他已经骑着自行车穿进了黑色的苍茫中,那么的神秘而不可探测。母亲一颗悬着的心要到明天下午才能落下,这一夜那里会睡得着,母亲也不敢将自己的心事和遭遇告诉两个无辜的孩子,他们那里能承受这样的事情。

    母亲镇定下来后,轻轻地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晓强和晓凤出厨房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母亲很是感动,两个孩子还没有吃,一定要等自己回来一起吃,真的难为孩子们了。母亲老是给晓强和晓凤夹菜,好像给小鸟喂食一样,充满了无限的母爱,其实,晓强和晓凤吃得并不开心,他们知道母亲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敢问。

    晓凤也给母亲夹菜。“娘,你吃呀!”

    “嗯,娘知道吃的,你们都饿坏了吧?”

    “娘,我们都习惯了,跟娘一起吃才好呀!”

    “乖女儿,吃完了就早点洗洗睡觉啊,明天还要上学的。”

    “嗳。”

    这一夜无语,母亲是带着无限的担忧而恍然入梦,就是在梦中还是梦到了周伟凶神恶煞的神态,他还逼着自己拿五千块钱,母亲这晚老是一惊一咋的,还好没有吓到晓凤。

    在是梦是幻中,母亲度过了一个并不安然的夜晚,第二天早早地就起床给孩子们做早饭。

    上工了,时间过了一个上午都没见王三,母亲很担心他。就在上午十点多钟的光景,有辆警车开了过来,说要树珍到合丰镇上的派出所录个口供、做个证明。母亲心里忐忑不安,以为王三出了什么事,心里紧张得就好像那心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这砖厂的事,母亲在临走的时候给春兰做了交接。

    一来派出所所有的事情才露出端倪,王三来派出所做了报案,带着5000块钱到周伟家送钱,并一举将周伟抓获。由于处于严打阶段,他先被刑事拘留然后被依法逮捕,因为周伟犯了敲诈勒索罪、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因其情节恶劣,将要在监牢度过5年时光。

    派出所的干警还将王三和母亲一起送回了砖厂,这个邪恶的周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王三和母亲回到砖厂将此消息告诉工友们时,没有一个不拍手称快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砖厂的生产秩序也恢复了正常,砖厂的工人再也不会对周伟而感到胆怯,特别是巧兰她们女同胞们。这正是:搅浑砖厂内与外,寻衅滋事一周伟。敲诈勒索反不成,利令智昏犯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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