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终于停下,天依旧阴沉,寒风凛冽,刀子似得像是要将人活剐。

    京师的气氛也暂停,不论老百姓、旭王府或太极宫,都没有进一步动作;不过之间好像也充斥着刀子,随时可能掀起大战,寒风中透着血腥味。

    旭王府门口,积雪大约六七寸。城外的雪更厚,很多地方发生雪灾。

    门口三个雪人,曾旻还在。泰王忙着他媳妇要生娃,整个刑部好像都遭了雪灾反应迟缓。献王赵世乾也跪那,关于十个老妪或二十个老汉的故事,已经尽人皆知,不过没多少人围观。

    京师几乎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赈灾上。别的可以反应迟缓,但赈灾慢了会死人的。

    镇国大将军府,意外的没什么动静;便是周铃兰婚期将近,也很低调。

    松鹤堂,火盆烧的热热的,盆景开着美美的花。

    初一、初二下学回来,周杰昆也从鹿山回来,加上小蔡蔡、顾东临等,在一旁玩的有头有脑。

    另一边周铃兰、周依蓉还有周依茉等都来帮忙,虽然低调,但该准备的还得准备。还有一件事,大家扎堆成亲,回头扎堆生娃,小孩的东西再多都怕到时不够。

    娃多是可以用别的娃用剩下的东西,但大家条件摆在这儿,多少还是要准备。

    周铃兰有一样好,就是宋家只剩宋弘载和水氏两人,好打发。但崔老夫人折腾,前两天还顶风冒雪去宋弘载新房视察,最后好在被宋贞芳拦住。

    周芣苡现在不管那些乱七八糟,女红也没学会,就靠在外婆怀里,和陈玄龙正下盲棋。

    陈氏又来一个陈玄钦,五六十岁的样子,长得帅气质也比较清正;算是代表潞峄的态度,正在和乔氏长、周广等谈话,或者说非正式会晤。陈氏子自然能代表潞峄,不过多来个长辈显得更郑重。

    陈玄琦也来了,虽然改变态度很别扭,但她很聪明,有些事只能顺应。

    钱曼匆匆进来回话:“拿勒斯草原再次发生叛乱,圣上下旨,请大将军进宫商议。”

    周芣苡和爹、陈玄龙正等对视一眼,拿勒斯草原叛乱?河东乱的地方多了,因为朝廷有人支持啊。拉布拉多高原的事儿还没完全解决。因此雪灾的事儿将军府绝不会参与。

    这点事儿就想让周广进宫,好继续偃武修文的大计?看看之前老百姓闹得,虽然没有人正式表态,但修文绝对是当务之急。这从某个角度也可以说是办了坏事。

    但最终是好是坏,还得看谁拳头大,四肢肌肉发达这时候就能占便宜。

    周广冷酷的应道:“依依偶感风寒,本将要在家陪她。”

    周芣苡接话:“郭老朽死了,不是还有挺多人吗?让他们去和叛军暴民对骂,以德服人,反正怎么整是他们的事。若是没本事以后就闭上嘴!”

    钱曼看大将军没意见,那就这么告诉内侍。至于让武将给文官做鹰犬,做白日梦去吧。

    陈玄琦一双鹰眸凌厉,刷一下存在感:“若是河东真的大乱呢?”

    周芣苡反问:“河东是你家的?”

    陈玄琦摇头,河东是苏格拉河以东,其实是大虞最西边;而潞峄在最东边,快马不停至少也得一月才到,所以河东和她家没一毛钱干系。

    周芣苡看她还不太笨:“那河东是我家的?”

    陈玄琦想了想果断摇头。大将军对河东是有很强控制力,甭说大乱对这控制力有多大影响,最终真正影响的是大虞。周广就算有贰心,只要没明说,那河东就是大虞的,对大虞的影响也无法估量,因为这牵一发而动全身。陈玄琦智商在这上面不够用了,但也能想到大概。

    周芣苡就说世上聪明人多得是,就差正确的启发与引导:“所以乱不乱与你我何干?”

    陈玄琦猛然回过神,发现差点被带沟里去;顿时恼羞成怒,高颧骨愈发高傲、鹰眸再强势攻击:“你说的不对!周国在河东,虎贲军在河东。河东若是大乱,周家将损失惨重,虎贲军若是遭到打击,影响的将是人心。”

    周芣苡对她攻击视而不见,依旧淡定反问:“虎贲军是我家的?”

    陈玄琦一愣,周家就是奇葩,成天说虎贲军不是他的,好像真的一样。

    陈玄钦插话:“好了,小郡主就别欺负她。她和你又没多少恩怨。过去的事终究要过去,无非一人让一步,或者我负责赔礼你负责道歉。”

    周芣苡眨眨大眼睛:“我为何要道歉?”

    陈玄钦回答:“因为你宽宏大量,因为你心地善良。”

    周芣苡看着外婆,乔老夫人笑着点头,陈氏这回八成是认真的了。

    周芣苡于是给陈玄钦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谁让我悲天悯人,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陈玄钦无语,陈玄琦不是蚂蚁好吗?谁让乔氏联合周家占尽上风,而陈氏和乔氏谈,五大氏族关系恢复,远比和赵家谈划得来。什么河东大乱、虎贲军遭到打击都是不可能的;越是要和圣上掰腕,河东就越不能乱,估计是逗某些人玩罢了。

    陈玄钦看氏子愉快的看好戏,他也准备看戏,看别人倒霉绝逼比自己倒霉愉快。

    陈玄琦很不甘心,又很鄙视,周芣苡杀的人都比别人踩死的蚂蚁多。

    周依蓉鄙视陈小姐,周芣苡踩死的都是死蚂蚁懂吗?不懂就注定还要被周芣苡欺负。

    陈玄琦恨得直咬牙,就算陈氏退一步,她也想不给周芣苡让步。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就给周芣苡致命一击。陈小姐思索间,机会扭腰摆臀来了。

    诗曼小丫头来回话:“昌悦公主、苏韵诗七公主、萧明悦、金珙壁、郭恬洋子等来拜访。”

    周芣苡点头,生命不息折腾不止,昌悦公主也放出来扛大旗了。

    一会儿一群美人进来,大冷天穿着各色斗篷,争奇斗艳;脱了斗篷露出里边美美的裙子妖娆的曲线,又一种风景。有人忍不住想扒光几个。

    美人们大概是脱了斗篷着了凉,或者屋里太暖和不适应,一片打喷嚏。

    周芣苡看她们俏脸红润貌似冷的缩脖子,样子真是楚楚可怜,有人在勾引陈氏子?

    昌悦公主,穿着黑织金彩凤展翅锦裙,戴着镶红蓝宝石凤冠,十七岁的美人如朝花带雨露,娇艳的不要不要的。一双狭长的眼睛迷离诱惑,果然是在勾引陈氏子。

    苏韵诗一身金色苏国风格罗裙,头戴帽子形式的王冠,镶着大块的翡翠,更加华贵又保暖。

    萧明悦和金珙壁两位美人同时选择简约风格,黑色上衣配雪青色长裙,腰间再加一条纯白丝巾,好像雪地长出的两位精灵。萧明悦双瞳剪水,又加重了书卷气;金珙壁侧重娴静风格,大冬天很有相夫教子的气息。

    周芣苡看着郭恬洋子,骨架很大,应该是郭国顺的遗传;脸上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德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孩子似得单纯。纯啊!郭国顺死的干净她都不用守灵。

    初二不知道怎么整的,把一球整飞,飞过来正好砸到郭恬洋子脸上。

    初一小正太随后飞奔而来,捡了球准备返回。他是小侯爷,道不道歉问题不大。

    郭恬洋子本来就受了委屈,顿时勃然大怒:“哪个小杂种?”

    其他人都吓一跳。好像眼看着一只小白兔变成一只大灰狼,太可怕了,而且一来就变。

    书香、书砚、八哥等正给美人们安排座位端茶递水,一丫鬟吓得手一抖一盆水泼郭小姐身上。另一丫鬟好心将郭小姐一推、可惜慢半拍。

    郭恬洋子正好踩着水脚下一滑,一头扑向陈玄龙正。昌悦公主大急,一时无计可施也只能学郭恬洋子的样子猛扑过去;她喜欢陈氏子好久了,甚至非常嫉妒周芣苡,又岂能让姓郭的抢先,她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机会。

    郭恬洋子被昌悦公主一撞扑的更快。昌悦公主以为她故意的,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嘭!噗通咚咚!”郭恬洋子有没有挨巴掌没看清,模糊看到一道腿影;应该是陈氏子踹了一脚,于是昌悦公主和郭恬洋子飞起来摔在一块。

    世界终于静止了。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清零再重新开始、关机重启。

    郭恬洋子重启速度很快,爬起来红着眼睛抹泪,身上有带孝,好可怜。

    昌悦公主只能爬起来,委屈的直抹泪,陈氏子竟然将她踹飞,氏子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呜呜!昌悦公主抹着泪对周芣苡更嫉妒恨,她竟然还和陈氏子下盲棋,这么多人来拜访她都没动!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在炫耀和陈氏子的关系!

    苏韵诗、萧明悦、金珙壁等这一轮幸免于难,心里都很紧张、很腿软。陈玄琦刚才心跳都快了五倍,好好的郭小姐啊,周芣苡也下的去手。

    周芣苡挺无辜,向主席发誓,刚才真的是意外,大家一定要相信她。再说下脚的是陈玄龙正。

    不论信不信,美人们都坐下,昌悦公主稍微收拾一下算没事了,郭恬洋子去换一身衣服回来更像小白兔,大家坐下吃一回茶,周芣苡盲棋也下完。

    昌悦公主又打翻醋坛:“定国郡主和陈氏子关系真好,让人羡慕。”

    没人接话,现在说这什么意义?至于和周芣苡或陈氏子对着干,更不要想。

    昌悦公主怒极,话就不经大脑:“刚才父皇诏大将军进宫。”

    大家更沉默。圣上和大将军龙争虎斗,谁掺和进去谁死,像曾旻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昌悦公主憋得面红耳赤,她是堂堂公主啊,她给陈氏子抛媚眼求助。

    萧明悦看不下去了,再下去智商要被昌悦公主拉低一大半;她智商高,志向高,她是圣母:“定国郡主,京畿等很多地方遭受雪灾,牛羊冻死,房屋倒塌,百姓流离失所。”

    萧圣母真的悲天悯人,好像和神棍谁谁学过,说的特感人。甚至让老天惭愧,若是老天不下暴雪,老百姓还过着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

    金珙壁随后支持萧明悦,这问题和立场无关,她大可自由发挥。

    昌悦公主回过神,这种说废话刷人品值的事儿她也会,她准备了稿子,出口也是一千字。

    周芣苡听得昏昏欲睡,靠在外婆怀里准备睡一觉。陈玄龙正看着依依,也不由得打个呵欠。

    昌悦公主嫉妒恨欲狂,又不死心:“陈氏子,以前有玄龙基金,不知道这次准备怎么做,本公主可以帮忙。只要那些老百姓、老百姓、贱民……”

    陈玄龙正邪魅又危险的盯着昌悦公主,昌悦公主脑子彻底不转了,那些贱民与她何干,她只要能嫁给陈氏子,以后就是陈氏王后。五大氏族比皇室更尊贵,她也更尊贵了。

    周芣苡给陈氏子抛个媚眼,美人赖上他了,小心圣上哪天给他赐婚。

    陈玄龙正还给依依一个媚眼,圣上将依依赐给他还差不多,别人有多远滚多远。

    萧明悦再次受不了,拜托昌悦公主倒追男人可以,但别乱发骚啊,更别顺便丢别人的脸,让她扛旗就是个错误。萧明悦决定自己来,不过玄龙基金是个机会:“陈氏子,雪灾无情人有情。为了让灾民能感受到冬天的温暖,顺利度过漫漫寒冬,玄龙基金应该更好的运作起来。”

    周芣苡给陈玄琦递个眼色,快用陈氏千年的智商碾压萧小姐。

    陈玄琦是要报复周芣苡的,悲愤的还只能听命,鹰眸盯着萧小姐更不善:“我们陈氏要如何做,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

    萧明悦变色,但圣母智商强大:“我只是为了灾民。”

    陈玄琦更强硬:“不要对陈氏指手画脚!听不懂人话吗?什么东西!”

    陈小姐真怒了。以前五大氏族就像神明,其他人任何时候都得毕恭毕敬;现在像萧明悦这种傻逼都敢指手画脚,实在忍无可忍,越看越不是东西。

    萧明悦脸都黑了,陈玄琦以前是她盟友,还被扒光了,现在装什么:“陈氏就可以不顾灾民?”

    陈玄琦怒极而笑:“你出去宣扬,就说我陈氏铁石心肠,对灾民无动于衷,快去!看有多少人会搭理你这傻逼!人家逸公子帮老百姓的时候从不说自己是圣人,泰王收到老百姓的牌匾生怕受不起一个贤字,那样的人才会让人尊敬!”

    陈小姐说的很生硬。这些都是氏子给大家洗脑、改换思想的时候说的。但现在对着萧明悦说出来,陈小姐体会到三分真意。逸公子之前封神,那是水到渠成。

    陈玄琦憋着一肚子气还没发泄完:“你救个人差点将自己淹死成了圣母,这次小心别被雪埋了弄假成真,没了你这圣母谁关心那些灾民?”

    周依蓉嫉妒周芣苡,这么快就让陈小姐反正了,她只能亲自上阵:“将军府没有灾民,萧小姐别在这耽误工夫,多少灾民等着你去救呢。你精心打扮在这磨磨唧唧拖拖拉拉知道会害死多少灾民吗?你简直有罪,你愧对那些灾民对你的期望,你不配称为圣母!”

    周依蓉一千三百点超强攻击全部爆发,差点将萧明悦一波带走。

    陈玄琦受到余波袭击,脸色也变了两下。周依蓉一个破相的攻击力这么强,她陈氏小姐若是能发挥出八成、不对只要六成,萧明悦就得灰飞烟灭。

    萧明悦现在脸皮超厚防御力大增,硬是抗下了,而且早有准备:“受灾面积大,需要更多人努力,我是来问问定国郡主。”

    周依蓉犀利的打断她一千五百字:“所以说你是什么东西!谁你都管的上!灾情紧急,你不去救一个算一个,非要对别人指手画脚;所以说你根本不着急,那些贱民死不死与你何干。你只要能救出来一个,依旧是圣母。”

    萧明悦心里特恨,她救了好多人,不是一个!竟然还有人叫她一圣母!

    周芣苡懒得理她,挥挥手。一群丫鬟媳妇儿站萧小姐跟前,就这点破事儿那可以滚了。

    萧明悦以为又要抓住她扒光,捂着胸部就闪。一群丫鬟追上去,萧明悦一直跑出去,也没穿斗篷,也没顾上坐车,就那么溜之大吉。

    松鹤堂内还有苏韵诗、昌悦公主、郭恬洋子等美人,面面相觑。

    昌悦公主原本带着任务,要套周芣苡的话;现在不知从何说起,依旧不时看着陈氏子委屈。

    陈玄龙正很想将她眼睛挖了,出了门一定得挖,或者等她回到家再挖。

    郭恬洋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完全恢复了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德性,挺单纯的说道:“郭老夫人算是我堂姑。武昭仪下令,让我多孝顺她老人家。”

    周芣苡想起有一阵没去看老妖婆了,没什么事干脆去瞧瞧,看有不有新鲜的把戏。

    郭恬洋子很激动,这样容易就成功了。昌悦公主很意外,和苏韵诗等都去瞧瞧。郭老夫人是个神级硬梗,谁没事都能将她扒出来讲讲。比如周芣苡不孝顺啊,或者和周家攀亲戚啊。

    众人走进慈宁院,积雪七八寸厚,当中扫出两条路,形成一个十字。

    进了正屋,珠喜及几个丫鬟已经等在那。屋里摆着几个火盆,暖和的很;人不多,却是一种宁静气氛。人站在这儿,心都安静几分。

    不过来的人多,很快将这气氛破坏。周芣苡也不耽搁,直接进了卧室。

    卧室也很暖和,干净,对比外边冰天雪地,这就是人间天堂。郭老夫人依旧躺在卧榻上,盖着青黄二色上好的锦被,一头白发,面目慈祥,依旧像是王太妃。

    郭恬洋子、昌玉公主等都有点意外,不过这并不难理解,将军府要做个表面功夫还不容易。

    郭恬洋子真把自己当天真无邪的小孩,抢在周芣苡前边,掀了郭老夫人的被子,晃着她肩头喊:“堂姑,堂姑快醒醒,我是郭恬洋子,来看你!”

    郭老夫人醒着估计都被她晃晕了,睡着就不用醒了。郭恬洋子特热情、执着,锲而不舍晃了好一阵,又摸出一枚药丸往郭老夫人嘴里塞。

    周芣苡一脚将郭小姐踹飞,又想杀郭老妖婆,老妖婆死活没关系,但不能死在别人手里。口诛笔伐算是过去了,现在又要闹偃武修文,若是郭老妖婆死了,那帮狗腿又能整出一堆屁事。

    岳平苏四当家看情形不对,捡起那药丸喂郭恬洋子嘴里,再给她灌一大碗冰水。

    郭恬洋子小白兔瞬间又化身大灰狼,但屁用都没有;她使劲想吐出来,却大口大口的吐血;样子和郭国顺真像,不愧是祖孙。

    昌玉公主、苏韵诗等再次被吓到,有心要说什么,那药丸又确实是郭小姐拿出来的。

    周芣苡突然同情老妖婆,她喜欢的周依锦要杀她,那时候她自己也想作死;现在武昭仪和小十又想杀她,她活着就是一个悲剧。但这悲剧是她自己作的,拦都拦不住。

    周芣苡坐在卧榻边,将老妖婆弄醒,这出戏她也该看看。

    郭老夫人好一阵才把涣散的精神集中,然后看见郭恬洋子在吐血;然后皱眉,又费了老大劲儿,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她谁呀,想杀我?”

    周芣苡没想到老妖婆这么灵:“她是十皇子二夫人,武昭仪派来的。”

    郭老夫人哦了一声,一气悠长回荡了足足三分钟,等郭恬洋子血快吐完了,才又说道:“武幽华害死你娘,现在要害我。小六啊,你要小心她。”

    周芣苡应道:“不会让人害你的。你就安心的活够一百岁,等你玄孙为你送终。”

    郭老夫人抖了一下,她现在七十二岁,活够一百岁,还要熬二十八年。

    昌玉公主觉得很奇怪,郭老夫人怎么会说出这些话,她还是亲自过来瞧瞧,问候一声:“郭老夫人,本公主来看你。郭小姐是你堂侄女,她怎么会害你。武昭仪一向敬重你。”

    郭老夫人扭头,费劲把昌玉公主看了十分钟。昌玉公主毛骨悚然,突然觉得老妖婆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子吓谁呢,另一方面又蛮期待。

    郭老夫人满足她愿望:“你长得不像公主。记得当年武昭仪弄了个女婴,替换了一个公主。好像是武昭仪和圣上置气,要疯狂报复他。中间我有帮忙。”

    郭老夫人用了十分钟讲完,昌玉公主、苏韵诗、以及周铃兰、岳平苏等都傻掉了,这太狗血了。大家看着昌玉公主的脸,尤其眼睛,虽然狭长,但绝不是圣上的凤眸。孙充容乃至孙珂一家也没有这样的眼睛。如果是真的,满天狗血啊。

    周芣苡看着郭老妖婆,不知道她为何选择这时候说出来,还特地强调她帮忙了。

    不过确实是个新鲜把戏,而且这步棋埋得有够深。简单的说,现在圣上正对将军府不太爽,突然听说他女儿被将军府换掉了,他得什么心情?武昭仪是他宠妃、宠妾,他若舍不得对武昭仪下手,那正好所有怒火都转移到将军府头上。这足以爆炸了。

    郭老妖婆故意的?周芣苡看着她,她讲完已经闭上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周芣苡乐。想爆炸只管炸。这事儿摊开了讲,让天下人评理,武昭仪若还不死,那就等着瞧。而郭老妖婆作到这程度,她和爹只有被同情的份儿。

    “啊!”昌玉公主尖叫,指着郭老妖婆大骂,“老虔婆,你胡说!”

    周芣苡一脚将她踹出门。一个公主而已,皇子她都杀了一把,又如何?

    昌玉公主快疯了,因为她自己也知道长得不像,而女子偷情、或捡来的这种故事并不少见,她自然是有想法。而正因为一个公主而已,她娘又只有她一个,所以还能这么混着。现在突然被周郭氏揭开,她不是公主了,她岂能忍受!

    昌玉公主想了个主意,又冲进来,抬手几支袖箭射向卧榻。

    周芣苡乐,她还知道杀人灭口,但这儿这么多人,她灭的完?不知道欲盖弥彰?袖箭也不争气,射到榻上最近的离老妖婆还有八寸。

    昌玉公主看着周芣苡的大眼睛害怕,知道灭口无望,又想先下手为强,转身冲出去:“本公主要找父皇告御状!你们周家竟敢如此诬陷本公主!”

    周芣苡轻飘飘的应道:“今儿让你来的人应该算好的吧,真可怜。”

    昌玉公主绊了个雪球,嘭一下摔路边雪地,一身凤袍差点滚成个乞丐,样子更疯癫了。

    其他人看情形不对,都赶紧离开。郭恬洋子还没死,周芣苡让人将她扔出去。

    周依蓉、周铃兰、岳平苏等回到松鹤堂,很快其他人都知道了,也知道事情很麻烦;对周郭氏和武昭仪简直恨入骨髓,真想立刻抄刀子宰了她们,是进宫连武昭仪一块宰。

    周依蓉忍不住问:“郡主你早就知道?”

    周铃兰、周邦立等都发现,爹、乔外婆等波澜不惊,貌似也知道。这有意思了,好像就圣上不知道?圣上可以加一个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周芣苡和她爹很淡定,其他人就不用操心,和陈氏子一样等着看好戏?这好像是看圣上的好戏啊,这样合适吗?人家毕竟是君,周家也一向秉持忠君的原则。

    周芣苡点头,这事她是碰巧发现,原本谁都不说,那就不说罢了。现在既然要说,那就说吧。

    傍晚,天色正常了一点,又刮起狂风,卷起地上的雪,仿佛又下雪了。

    昭王来到将军府,周芣苡带着侄子、小丫头等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陈玄龙正似乎闲的没事,飞屋顶上将积雪弄下来。周芣苡则堆了一个快三米高的雪人,又开始给雪人弄蓬蓬裙,再在上面绣花,看谁做的最灵巧。

    昭王站在依依身边,周芣苡一脚将他踹开,表碍事儿,要吃茶屋里去。

    昭王进屋端了热热的茶出来喂依依,周芣苡悄悄送上香吻,干得不错,一边去。

    昭王进屋端了一盘羊肉出来喂依依,周芣苡真饿了。初一、初二、小蔡蔡等萌娃全跑过来盯着昭王,我们也要吃。昭王无奈,一边喂一边心里念叨,俺将来也要生这么多娃。

    周芣苡弄差不多了,进屋收拾干净,在外婆身边坐下。一群萌娃则离开,他们吃过晚饭还要做半个小时功课,然后早早睡觉。

    昭王也蹭到外婆身边坐下:“祖父已经听说昌悦公主的事儿,然后把武昭仪叫去问,武昭仪很光棍的认了,又黑了周郭氏一把。祖父很生气,我也很生气。”

    其他人都看着昭王,他半天说了个什么?他生气有去宰了武昭仪?

    昭王面对这么多娘家人,祖父又和岳父掰腕,其实祖父也和他掰,说正事儿:“我很生气,很认真很负责的告诉祖父,我自幼失怙,我祖母薨逝的早,外祖父去得也早;现在外祖母不爱我,祖父也不爱我。所以,成亲后我就带着娘和依依去流浪。他以后不要想我,有事也别想我;就和他小妾贼子过一辈子吧,希望他们一家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样撒娇,有什么用呐?敬贤皇后只有一子一孙,文德太子只有一子。圣上若是对皇后和太子还有情,昭王就是唯一寄托。

    昭王离家出走,传出去是被圣上逼的,那圣上的感情与圣明就全破碎了。听着很有威胁力,但圣上又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剩下又有什么意义?

    周芣苡摸摸昭王的头,他是为他祖父考虑了,没有做更过激的事,他祖父现在就舍不得那对母子。或者说,死了几十年的敬贤皇后和文德太子母子二人,敌不过活着的小妾和庶子。

    昭王也很无奈,于是使出绝招:“我让人去行刺小十。小十跪了一整天,竟然跳起来就跑。刺客追杀到朱雀大街,小十跑进了宫。反正他是不会再去旭王府门前跪着了。”

    周芣苡看看外婆,外婆无语;看看爹,爹一脸冷酷;看看陈玄龙正。

    陈玄龙正给依依抛个媚眼,不如晚上摸进宫去把武昭仪宰了?

    周芣苡也挺想,但真正的关键是圣上,圣上若是把武昭仪杖责三十……

    周芣苡突然想到诡异之处,武昭仪是火氏的人,等于一开始就骗了圣上。圣上早就对武昭仪有想法了,若说最近又迷上,那就不会有雷雪雲。而圣上女儿被武昭仪弄走,他竟什么都不做,那还要不要一点男人的威风?就算打了武昭仪,无非养一养就好了,挨打的总是会被同情。圣上这样不打,武昭仪是嚣张了,也就理亏了。

    周芣苡觉得自己还是挺笨,搞不懂圣上老狐狸强大的脑子都想的什么。

    陈玄龙正也挺聪明:“在忌惮南华宗或者别的?”

    昭王凤眸看他一眼,表想勾引依依:“管他们做什么想什么,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想什么都没用。”

    陈玄龙正邪魅的问:“你有绝对的力量?”

    昭王昂首挺胸一身王霸之气冲天而起:“我有依依!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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