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殷莲便在殷月母子的掩护下出去了回见殷家长辈和重要的管事了,赫连敏放心不下,硬拖着白十九暗中跟随。..

    在他们走后,夏莫然身着紧身的夜行衣,竟也离开了兑。她腰间一团雪白左右晃荡,正是小七无疑。

    紧接着,右侧厢房中一道门“吱呀”一声开了,雅月步了出来,她看着远去的俏影,回头看向左侧厢房的其中一间,只见房中漆黑一片,她星眸黯淡,映衬着天上皎皎的清月更加华冷疏离。

    突然一道和善的声音响起:“雅月姑娘睡不着么?”

    是邵氏端着洗脸的木盆出来了。

    雅月敛尽哀淡之色,笑道:“是啊,三藏纯真无暇,这一路我把当成了弟弟,也不知那闵衍抓他到底意欲何为,真叫人担心。”

    担心三藏是有的,可她之前脸上的哀愁可不是为他,邵氏心知肚明,但也不点破,打了水邀请她道:“婆母和夫君出去了,我也担心的睡不着觉,若雅月姑娘不嫌弃,不若来我房中陪陪我。”

    雅月本欲拒绝,但邵氏也是一片好意,且她房中隐隐有动静传出,便问道:“是不是诚儿还没睡?”脚步却随着邵氏进了屋。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兑房间不够,邵氏便把殷诚的房间让给了殷莲母女,幸伙暂且和父母住一处。

    “也不知随了谁,这孩子精力好得不得了,每天晚上都要闹到很晚才睡,第二天天不亮又起了。”

    “孝子精力好就成。”

    三山寨是座古朴的镇子,依山傍水,民族特色非常浓厚,繁华程度远远不若陵城。这里的人大多以上山采草药为生,像殷月的丈夫丁山便是倒卖草药的,人们遵循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如今才四月,申时末天就黑了,酉时末寨子里的人都睡熟了。

    夏莫然穿着黑色夜行衣,又紧贴着墙根走,悄无声息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只有她腰间一抹鼓动的雪白,为这夜色增添了点趣味。

    疾行了一段路,对危险的感应,她本能地停下了脚步,眯眼向前望去,果见前方岔路口伫立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那人反手而立,挺拔的身姿显得他身长如玉,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尊贵气息,使得夏莫然神情一恍,突然忆及内心深处,那张记忆深刻的脸来。

    待那人回转身,一张没有鼻嘴的面具大咧咧地对上她,她才回过心神,走上前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关心那白痴,我关心你。”剑客回道,明明看不见,夏莫然却觉得他一边英挺的眉毛高高翘起,仿佛在说:我知道你要去找那白痴,你别想丢下我一个人去。

    被珍视,被关心,还是让夏莫然心中一暖。

    丁放打探回来的消息,闵长老在离莹房无疑,无论三藏在不在,找他的关键便是闵长老,她实在无法待在兑慢慢等消息,必须去离莹房一探究竟。

    于是趁着夜色出来了。

    三山寨再古朴,到底是燕回权势的中心地带,离莹房又是赫连雄极为看重的,是用来培育蛊虫准备开疆扩土的,必然重兵把守,虫蛊环绕,此去当真危险重重,即便带上小七她也没有万分的把握,所以她独自一人而去。

    只是她到底也会害怕担忧,想靠的人靠不到,有这么个人能与你共同面对生死,她还是觉得欣喜与温暖的,一如当初的宇文哲。

    “走吧。”夏莫然不再多言,嘴角弯弯率先朝前走去,腰间的小七见到剑客,奇异地消停了下来。

    赫连族统治燕回已有几百年历史了,赫连族居住的地方便在三山寨的中心莫离台,外有使人闻风丧胆的万蛊窟作为天然屏障,而离莹房便在莫离台的后面,是赫连雄私人建造,除了他并无其他人能进去。

    山路难行,走了一段路,剑客便牵住了夏莫然的手,大体怕她摔跤。

    虽然这点路不至于难住夏莫然,但她没有内力,身手不若剑客敏捷,也就没有矫情,任他牵着。

    不过剑客并没有按照她设想的路走,而是绕过万蛊窟和莫离台,从另外一边直接去离莹房:“这条路虽然难走,但不像莫离台有重兵把守,我们能更快到达离莹房。”

    夏莫然点头同意,只是有些疑惑他竟如此熟悉三山寨的地形。

    约莫两个时辰,一片连绵的矮房子便显露在山体上,出现在他们面前,黑域域的,并无一点灯光,显得有限骇人。

    “这便是离莹房?”夏莫然问道,虽是问话,心里却有几分肯定,一般虫子都怕光,且喜欢潮湿的环境,蛊虫的培育条件又更加苛刻一些,这里北面临水,确实极为适宜培育蛊虫。

    只是为赫连雄的大手笔有些咋舌,这片房子蔓延了有半里的吧?那里面得有多少蛊虫啊?

    “这里便是。”剑客回道,“蛊虫怕光,这房子上面不知盖了什么事物,即使是白天,屋中也不见光亮,晚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你跟好了我,小心些。”

    夏莫然小声地应了他,两人便放轻了脚步爬上去。

    赫连雄自持有蛊虫,并不怕外族人踏足,这离莹房虽然也派了几十人看守,但防的却是本族人,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毁了闵衍好不容易培育好的蛊虫。

    因此两人并不需要花太大的功夫就混了进去。摸黑抓了一个守卫逼问了一番,知道闵衍就在最中间的屋中,解决了那个守卫,剑客便抱着夏莫然往那屋子掠去。

    蛊虫的功效各不想同,虽然小七的唾液能解百蛊,但那么恶心的东西能不吃就不吃,因此还是小心些好。

    不知是不是闵衍的吩咐,他住的屋子周围并无人守卫,甚至破天荒还留着一盏豆大的油灯。

    两人从窗户口往里看去,闵衍坐在屋中唯一一张桌子跟前,就着油灯翻阅着一本书,剑客眼力极佳,只一眼便看出那本页上画的图案十分古老,页脚也磨损的厉害,想必是本古籍。

    而夏莫然的目光却被角落里的一个人吸引了过去,那人明明长着一张华奴的脸,但神情动作却比华奴灵动了许多。他正在玩着九连环,因为屡解不开,有些气馁地掷在身下的褥子上。

    可能怕他冷着,那褥子十分厚实。

    夏莫然心思一动,与剑客相视一眼,两人悄无声息地登堂入室。

    “原来是这样……哈哈!竟然是这样!”闵衍口中念念有词,想来解决了一个难题,他心思完全沉浸在古籍中的闵衍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感觉到脖子上贴上了冰凉森寒之物,他才惊愣了一下。

    剑客对付闵衍时,夏莫然一直注视着墙角的华奴,发现他根本就不为所动,一心跟九连环生着气。

    闵衍心思极快,既然有人拿剑架在他脖子上,而不是一剑取他性命,那么他暂时是安全的,手臂一挥,袖中一片黑黑的东西朝剑客袭去。

    “这就是闵长老的待客之道?”夏莫然冷声问道,同时放开小七,后者撒欢似的朝闵衍宽大的袖子跳去。

    那些黑影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又纷纷退回了闵衍的袖中,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作他想,必是蛊虫无疑,没想到闵衍身上藏了这么多活虫,夏莫然想想都恶心。

    “夏秀?”闵衍惊讶地转头,正对上夏莫然满含冷意的眼,他尴尬地笑了笑,眼角皱纹横生,也不去管小七扒拉着他的衣袖,吃了他许多爱**。

    随着他话落,角落里的“华奴”丢下九连环,惊喜地喊了一声“姐姐”,然后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夏莫然。

    先前的猜测得到证实,夏莫然笑着任由三藏抱了个满怀,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道:“你这样,姐姐差点没认出你来。”

    这次三藏倒也灵巧,抓下脸上属于“华奴”的人皮面具,又身子抖了抖,恢复成他原来的样子。

    剑客看着这白痴又要上前去楼抱夏莫然,收回了剑,不高兴地把夏莫然拎到自己身后,那举动,像极了吃醋的丈夫。

    见这个看不清脸的家伙跟自己抢人,三藏不高兴地直跺脚,嘴里嚷着:“姐姐!”神情充满了控诉。

    闵衍围着这旁若无人的三人急得团团转,这离莹房虽是他的地盘,可外面还有几十个赫连雄的人呢。

    果然,门外很快响起了客气的询问声:“闵长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必是听到三藏的喊叫声赶过来的。

    夏莫然皱了皱,本能地握紧了袖口。

    却听闵衍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姐姐啊,你死的好惨啊,年少的时候吃了那么多的哭,好不容易弟弟我做了长老,你却死了,而我连你的坟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叫一个凄惨!

    夏莫然嘴角抽了抽,总觉得闵衍口中的“姐姐”指的是她。

    闵衍越哭越伤心,中间都不打一个咯噔,那询问的守卫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尴尬地杵在外面,不过也不敢进来就是了。

    足足一盏茶时间,闵衍哭累了,顺势一收,气愤地朝外喊道:“你这蠢蛋,存心看本长老的笑话是不是?”

    那守卫没想到闵衍说变脸就变脸,显然极为忌惮于他,忙哭丧着求饶。

    闵衍得意地朝夏莫然抬了抬下巴,对外喊道:“以后本长老叫姐姐的时候,不允许你们过来,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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