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直狸猫窜进了屋子。直直地往床上跑去。藤芷烟心里暗叫不好。连忙想转过身去制止。却听得淳于夜在身后说:“娘娘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您这是要去哪。”

    藤芷烟心骤然悬了起來。淳于夜今夜果然是针对她而來的。可恶。

    狸猫不知道是在床上用爪子抓到了什么。只听得被子底下的离曜低声呻吟了一声。藤芷烟与此同时闭上眼。瞬间就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绝望感。完了。这下可真说不清了。

    淳于夜不怀好意地嗤笑道:“咦。我方才怎么听到从床上传來男人的声音。难道是我听错了么。”

    很显然。楚白歌也听见了。只见他的脸色骤变。面色阴沉。凌厉的目光看了身旁心虚地闭上眼睛的藤芷烟。确认她是在心虚后。楚白歌的脸色更加阴郁。他正欲朝床上而去。藤芷烟一把抓住了他:“在看之前。请你先听我解释。”

    楚白歌冷眼注视着她。淳于然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风妃娘娘这般心虚的模样。难不成还真在床上藏了男人不成。”

    淳于夜的话成功勾起了楚白歌隐藏在心里的滔滔怒火。他一把甩开藤芷烟的手。冷声道:“若当真冤枉了你。我到时自是会听你解释。”

    说着。他几步走近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在看到离曜的那一刻。他整张脸阴沉到了极点。连手都因为怒火而在微微颤抖。楚白歌的胸膛起起伏伏。半天说不出话來。只能听见他沉沉的喘气声在静默的寝殿内响起。他会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寝殿内有一群宫女太监。更有隋国的皇帝。这叫他这个一国之君。如何在他国君王面前抬起头來。自己最宠爱的妃子竟在自己的寝殿床上藏了男人。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身上穿着的竟是他的便衣。这真是天大的讽刺。更是个大笑话。而他成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柄。

    藤芷烟见楚白歌背对着她。无尽的沉默让她更加恐慌。她踉跄几步跑过去。正要跟他说话。他冷漠而暗含怒火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都给朕滚出去。今日之事谁敢提及半分。杀无赦。”

    宫女太监第一次见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吓得早已是瘫软在地上。特别是近身伺候藤芷烟的几个宫女们。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身子剧烈颤抖。唯恐皇帝咎她们的职责。听到楚白歌叫他们都出去。几个宫女可算是松了口气。可几个宫女还沒站起身。就听得楚白歌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夜在殿外值夜的宫女太监一律斩杀。”

    几个宫女和太监吓得整个身子都瘫软在地上。有几个甚至晕倒了过去。醒着的几个宫女太监一个劲地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冤枉。冤枉啊。皇上。求皇上开恩啊。”

    “求皇上饶奴才不死。皇上。”

    听着几个宫女太监不停的求饶。楚白歌的心里更是烦躁地厉害。厉声道:“官海。还不给朕拖出去。”

    “是。皇上。”

    官海冲着殿外的侍卫示意了一下。几个宫女太监便被侍卫带了下去。求饶声凄厉而尖锐。慢慢地。声音一点点消去后。殿内又只剩下寂静地如死神來临一般。

    淳于夜觉得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留下來也是自讨沒趣。偷笑着看了楚白歌和藤芷烟一眼后。悄然离去。官海也将殿内那些吓得不轻的宫女太监一并领了出去。本就寂静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变得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楚白歌的声音毫无半点温度。他指着床上气息微弱的离曜。问藤芷烟:“让我相信。相信你是冤枉的。甚过我眼睛看到的。说。”

    楚白歌厉声叱喝让藤芷烟吓了一大跳。她抬头看向楚白歌的神情。那种暴怒而冷淡的神情。那是她从來沒有见过的。藤芷烟被吓到了。先前想好的台词瞬间就烟消云散。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得怔怔地看着他。

    “不是你想的.......”

    “住嘴。”楚白歌冷淡地打断了离曜的话。“朕问的是她。不是你。你沒资格为她辩解。”

    “我......”藤芷烟被楚白歌吓得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说不出半句话。

    她的沉默只会让楚白歌更加认为她是心虚到找不到借口來欺骗他。楚白歌真的是气到了。他一把扣住她的下颚。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冷声道:“说。你不是要我听你解释吗。你倒是说的。最好说到让我信服。说到让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題。不然我就杀了他。”

    “不要。你不可以杀他。他是无辜的。”藤芷烟惊恐地睁大眼睛。艰难地摇着头。

    看着她突然激动的面孔。楚白歌笑了。嘲讽地笑了。“你终于肯说话了。你舍不得他死。所以终于肯说话了是不是。是不是。”

    楚白歌的吼声响在她耳侧嗡嗡作响。“不是。”

    “那你说事实该是怎样的。”

    “他受伤了。我只是替他包扎。他原本的衣服上都是血。所以我私自拿你的衣服给他穿。仅此而已。我之所以藏着他。就是不想你误会。不信你可以检查他的背。他背上到处是伤。”

    楚白歌扬嘴冷笑:“这世上是沒有大夫了么。他受伤了。冒着生命危险闯进皇宫。闯进朕的寝宫就是为了让你替他包扎伤口。”

    “不是。我只是顺便帮他处理伤口而已......”

    “那他为何要來。为何冒着生命危险潜入皇宫。”楚白歌的步步相逼。一个问題接着一个问題。藤芷烟已经觉得无力招架了。他的这个问題终是让她无话可说。难不成让她说离曜潜进皇宫就只是看她是否安好。如若她这样说了。那她之前的解释就全白费了。可不说实话。她又找不到其他接口來搪塞他。她的脑子里一片慌乱。一团乱麻。解不开。

    “怎么不说了。”楚白歌凑近她几分。眸子紧紧地盯着她那张脸。企图从她那张慌乱的脸上找到一丝能说服自己相信她的痕迹。可她太让他失望了。他从她脸上除了心虚再也看不到其他。

    楚白歌甩开她的下颚。她的身子顺势倒了下去。手臂落在枕头上。一不小心将枕头打落在地。而枕头下面的那个皮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楚白歌面前。他一把拿起那皮影。如果之前的怒火他能极力压抑自己克制的话。那么这一刻他的怒火早已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拿着那皮影放在藤芷烟面前。看着藤芷烟和离曜两人。视线在两人之间來回扫视。最后落在藤芷烟脸上。“这宫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看着包着皮影的丝绢。楚白歌讥笑地冷哼:“丝绢。竟用丝绢好生包裹着。哼。这个东西还真是宝贝啊。进宫之前。你一直在星沉教。跟离曜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当然也不算怪事。你们感情那么好。朕拆散了你们是不是。朕棒打了你们这对鸳鸯是不是。”

    楚白歌忽地偏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离曜:“那次你來城楼找我。故意说那一串话。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朕替你救她是不是。很显然。你们将朕玩得团团转。”他又转头看着藤芷烟:“朕当时真是傻。竟相信了离曜的话。信你真的是为了朕才甘愿嫁到隋国去的。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朕那天的举动太多傻了。丫头。朕用命才换來将你留在身边。你竟如此待朕。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这是再报复朕么。报复朕曾经拒绝了你的真心么。”

    藤芷烟终于抬头看他。淡然地问了他一句:“我只问你。我跟离曜什么事都沒有发生。你信还是不信。”

    楚白歌沒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抽出床边的那把尚方宝剑。指着离曜。对她说:“他死了。朕就算不信也信了。你舍得他死么。”

    “楚白歌。你疯了。”藤芷烟气得口不择言起來。早已忘了他是这个朝代的当权者。

    “对。我疯了。你呢。舍得他死么。”

    离曜轻哼一声。“你何必用你的嫉妒去逼一个弱女子。你这样的做法委实让我瞧不起......”离曜气虚不稳。不由得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是。我进宫是为了看她过得好不好。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我解释得太多。于你也无任何意义。我身负重伤。本就活不了。你......要杀就杀。请便。只希望你别蒙蔽了双眼。不好好珍惜眼前人........”

    说完。离曜抓住剑锋。将剑插进自己的胸膛。瞬间。寂静的寝殿内。只听得见锋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离曜。”藤芷烟脸色骤然苍白。

    离曜对她微微一笑。这一生他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漠然度日。年轻的面庞上永远只有冷漠的表情。从不曾为任何人笑过。可这一次他笑了。他长得冷峻。笑起來的时候。酷酷的。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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