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第二页:长生被狼背走了,我带着老兄弟们进山去找,找不回长生,我肯定不会回来的,我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我命数到了,长生要是没能找回来,那就是他命数太薄,这都是命,可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还能生养,以前打猎的时候,我在山林里救下一个道士,他给我算了一卦。

    信的第三页:他要我改行,说狩猎杀生损子嗣。我明白他说的话,我们猎人的每一次狩猎,手上都沾满血腥与罪恶,但当时改行谈何容易,所以也便淡忘了,如今想起来,这或许就是报应吧,所以如果能过活,就不要再打猎了,天无绝人之路,那道士还跟我说,舍得舍得,有舍必有得,他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信上的最后一段话:信封中有一枚铜钱,是那道士给我的,他说让我的孙子十八周岁之时,拿着这枚铜钱到南山去找他,可此刻长生被狼叼走了,所以我把铜钱留下,如果我把长生找回来了,那这枚铜钱就给长生,如果没有回来,那就给你们再生的孩子,让他十八岁的时候,去南山找归墟道长,切记!

    落款:白松,日期为三月初三。

    爷爷是在上山追哥哥的那一天,留下的这封信,没想到这封信竟然被尘封了近十九年,因为这间是杂物间,几乎都没怎么打扫,逢年过节的时候,最多就是清一清蜘蛛网,爷爷的床从未动过。

    以至于今天要搬迁,才让我发现了这封信。

    我伸手往牛皮纸信封里摸,果然摸出了一个四方孔的铜钱,正面刻有‘乾隆通宝’,背面则是两个满文,只是整个铜钱上长满了铜绿,看上去真的有些年头了。

    按照爷爷书信里的意思,哥哥没找回来,那这枚铜钱就是我的咯?也就是要我去找南山上的归墟道长?

    我再从头看了一遍这封信,大概的意思有三个,第一个是如果爷爷他没把哥哥带回来,让我爸妈也别太难过,让他们再生一个就是了,第二个意思是让我爸妈别再打猎了,第三个就是这枚铜钱,如果哥哥回来了,就让哥哥在十八岁的时候,去找那道士,如果哥哥没回来,就让我拿着这枚铜钱去找归墟道长,可哥哥没回来,而我的十八岁生日就在这个月底。

    我怎么感觉有点瘆的慌,真像爷爷说的,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事,你说都藏了十九年的书信,一直没被发现,就在我马上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它让我找到了。

    第一点和第二点我爸妈都已经完成了,那就是生了我和停止打猎,那么第三点,我要不要去找这个所谓的归墟道长?

    我想了想,还是不把这事告诉我爸妈,他们已经忘了我爷爷和哥哥,他们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没必要再让他们想起这事,所以我将信纸和铜钱又装入了牛皮信封,而后将信封折叠,放入了钱包之中,然后继续帮忙收拾东西。

    村里请了几部的拖拉机拉了几趟,直到晚上九点之时,我乘着最后一趟拖拉机下山,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子,彻底暗下去,寂静一片,一丝灯光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派人到农场里,到各自的农场屋子里去收拾一番,清理蜘蛛网,需要修葺补瓦的就补,打扫灰尘和卫生,然后将家里的东西全搬了过去。

    至于水电,农场本来就有的,只要打开开关就行。

    我们家在阿静家的边上,而王小胖家竟然选择我家的边上,都挨在一起了。

    在农场的新家吃了第一餐饭之后,我们到阿静家坐了一小伙,然后就回自个家去休息。

    农场的屋子都是长条形的往里,外间,厨房,中房,内间,后院则是卫生间和厕所,一条过道从大门贯穿后院,整体看上去,也有一百四五十平,完全够住。

    按照我们村里的规矩,入住新地方的第一个晚上,屋里的所有灯都是要亮到天亮的,因为不是新房,所有不用看日子。

    我睡在中房,我爸妈睡内间,外间成为了客厅,客人来了可以泡茶。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床的原因,我躺下之后都睡不着,我感觉很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安置房格局的原因,反正没窗户。

    而且我总感觉好像有人在敲门,刚开始我以为是幻听,后来我屏住呼吸,好像真有人在撬门,那声音好像是猫用猫爪抓门发出来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感觉有些怕,毕竟这陌生的环境,而且整个农场静悄悄的,都没什么声音,甚至比巫山村还安静,巫山村偶尔还有鸟叫虫鸣,可这地方一点没有。

    我猛然想起阿静跟我说的话,有虫鸣鸟叫的地方就没有鬼,而有鬼的地方,鸟不敢叫,虫不敢鸣。

    一想到这里,我头皮一麻,因为整间安置房安静的太诡异了,简直可以用死静来形容。

    而且门口还传来撬门的声音,真的很瘆人。

    唯一庆幸的是,整间安置房的灯火通明,我才感觉稍稍安心。

    睡不着,我索性坐了起来,听见门口一直有声音,我便大着胆子下了床,而后一步步的朝着门口走去,说句实话,我的心里砰砰直跳,紧张得脑袋都要缺氧了。

    好不容易到了门边,发现果然有抓门的声音,我便打开了门闩和插销,然后猛然拉开门。

    喵!一只黑猫被我一吓,转头跳入黑暗当中。

    我猛拍胸口,大骂道:“死猫,吓了老子一跳。”

    我转头看向门板,被猫抓出了一个个的爪印,看着密密麻麻的爪印,显然这只黑猫不是第一次来抓门,难道他把这门当练爪的对象了?

    我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插上门闩和插销。

    刚一转身要走!

    “白狼!”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只觉得我头皮上的头发全被吓得竖了起来,全身发麻,我猛然转头,整个屋子空空如也,我被吓到了,我大声的喊道:“谁,是谁?”

    “我呀,王小胖!”门外传来了王小胖的声音。

    我再次吃了一惊,对着门外说道:“王小胖,你特么大半夜不睡觉,站门口吓唬我好玩是吗?”

    “我没有啊,我睡不着,突然发现你家门开了,而且听到你说话,所以我就来找你。”王小胖说完,我才记起王小胖家现在就在我们的隔壁挨着。

    我松了一口气,但是最近被吓得够呛,我真害怕这个王小胖是那个降头师扮的,他既然能扮成阿牛,就有可能扮成王小胖,所以我对着门外念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然后门外响起:“宝马震人妖!”

    是了,肯定是王小胖,所以我就大着胆子开了门,王小胖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他嘿嘿的对我说:“丫的,这上一趟你家,还得对暗号。”

    “你丫的,你也不看几点了,都快十二点了,你不睡觉,你要干嘛?”刚才被吓到,我有点火大。

    “我晚上想跟你睡,行吗?”王小胖进门来,一脸媚笑的说道。

    “滚蛋!”我一怔,这丫的神经病犯了吧?

    “不是,换了新地方,我感觉挺害怕的,而且陆团长和大山惨死在咱们村,还有恋夏和恋秋没找到,我真怕她们来找我麻烦,一个人不敢睡。”王小胖说道。

    “你爸妈不是在吗?”我有些不乐意了,这小子会打呼噜。

    “不在同一间啊,我要是睡着睡着,被人割了头都没人知道。”他苦着脸说道。

    “不行,你会打呼噜,你睡着了,我睡不着。”他不仅打呼噜,做梦还会抱人,真特么别扭,小的时候无所谓,可现在俩大老爷们,还睡一张床,这合适吗?

    “我真的有点怕,就先对付一晚上,这两天累坏了,我明天请你上网还不行吗?”王小胖说道。

    我动心了,打量着他,但是没答应。

    “不仅请你,还请阿静,行了吧?”王小胖倒也机灵。

    “成交!”我一口答应下来,而后关了门,反正就对付一晚上,正好我也睡不着,这小胖子送上门来陪我聊天,还答应请我和阿静去网吧上网,这买卖能做。

    躺下之后,只聊了十来分钟,这丫的就打起呼噜了,我了个去,难道跟我睡,就找到了满满的安全感了吗?这么快就入眠了?

    我用枕头捂住了耳朵,为了明天的免费上网,我也是蛮拼的,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倦意上来,我就迷迷糊糊的闭眼了。

    再然后,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我只觉得身体有些发冷,我睁开一条缝一看,原来是王小胖坐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

    他一坐起来,我就没被子,但是我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他好像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嘴里还一直嘿嘿笑的念叨着:你一张,我一张,我一张,你一张,他一张。

    我有些害怕,所以不敢全睁眼,只是眯着眼,也不敢叫王小胖,这丫的,搞不好是梦游说梦话。

    然后我就偷偷的瞄了一眼被子之上,发现被子上放着三堆的红色百元大钞,一堆在王小胖大腿之上的被子上,一堆压在我的被子上,还有另外一堆在我们的对面,大概是脚的位置。

    我才感觉脚有点沉,好像被子上有一团东西压着,偷偷抬头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尼玛,竟然是那只黑猫,它就蜷缩在我们脚之上的被面上。

    我忍住惊吓,不敢喊出声来,更不敢让他们知道我醒了。

    我的微微抖动,一张钞票从被子上滑落下来,滑到了我的枕头边上,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死,钞票上的人物不是毛爷爷,而是管地府的冥王。

    所以我害怕的闭上眼睛,躲在被窝里,一直发抖,一直祈祷着天赶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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