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留贤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仍是满面怒容,这时候白鹿真人步履从容地走了上来,面色又带了些淡然骄矜,一派仙风道骨,丝毫看不出他方才还想改投门庭。

    宫留贤有些不悦道:“仙师方才去了哪里?”

    白鹿真人心中已经有了说辞,不慌不忙地道:“方才我想到炼丹还差了一味药材,所以急忙去买了。”

    宫留贤满意点头道:“仙师费心了。”他一转念又想到若不是宫留玉阻拦,他也不用重新炼药,又是怒道:“这次要不是有老九阻拦,我也不必东奔西跑如此麻烦!”

    白鹿真人淡笑着劝慰道:“您是正宫所出,又得皇上爱重,这身子一旦养好了,荣登大宝也只是时间问题,您又何必和他争这一时的长短呢?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您的,区区九殿下还能逃脱出您的手心吗?”

    宫留贤神色这才稍稍振奋了些,点头道:“不错,我乃是堂堂皇后嫡出皇子,他不过是妃妾所出,如何能跟我相较?”

    白鹿真人凑趣了几句,这时候已经到了大皇子的府上,大皇子下了马车正要入府门,就见一辆小小马车从角门走了出来,他侧眼看了看,转头问身边人道:“那是叶赫皇妃的马车?”

    身边的管事躬身笑道:“殿下好眼力,侧妃这是要去山上的青云观祈福呢。”

    宫留贤皱眉道:“咱们府上素来都是去倚云峰上的那所佛寺,她跑到道观里祈的哪门子福?”顿了顿,他转头问道:“她这么出去,和皇子妃报备过了吗?”

    皇子妃即是宫留贤的正妃,管事苦笑摇头道:“这个...叶赫侧妃寻常跟您的几位夫人都是素无往来的,想来也不知道出府要向夫人报备的规矩,不光如此,叶赫侧妃还叮嘱底下人不要说出去呢。”

    叶赫性子暴烈极端,跟汉人讲究的含蓄内敛不同,所以她在府里素来独来独往,宫留贤娶她不过是为了拉拢瓦剌,所以对她也不曾严加约束。

    宫留贤面色一沉,管事叹息道:“叶赫侧妃这般出去已经有许多回了,只是前段时间您一直忙着炼丹修道,奴才没敢打搅,所以才...”

    一个侧妃经常往出跑,还叮嘱人不要往外传?宫留贤听到这里,已经觉出事有不对了,听说草原上素来有男女苟合的风气,难道叶赫也...

    他越想越是心中恼火,看了看那辆已经看不见踪影的马车,强压着满肚子的火气和疑问,沉声道:“跟上叶赫王妃的那辆马车。”

    车夫依言跟了上去,青云观离大皇子府上不远,但叶赫这一路七拐八拐,直到黄昏将至才到了地方,她蒙着面纱,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在后面远远跟着的宫留贤见她这番举动,心中的疑问和恼怒越来越来,咬着牙扶着侍从的手也跟了进去,悄悄跟着叶赫进了一处极隐秘的小院。

    叶赫站在院子当中,正一脸焦急地等着什么人,这时候一个头戴金冠的男子从一侧绕了过来,一下子把叶赫抱到怀里,一边嘿嘿笑道:“我的心肝。”

    那男子面容还算英俊,只是带着几分轻浮和不正经,一见到叶赫就上下其手,口中还道:“想死哥哥我了,我的皇妃,我的好妹妹,你近来怎么出来的这么迟,可等死哥哥我了。”

    叶赫却脸色一变,冷着脸一把推开他,啐道:“少来哥哥妹妹的哄我了,那病秧子眼看就要好了,我能出来的时候肯定更少了,咱们以后可怎么办?”说着又冷笑着看他一眼:“是了,我倒是忘了,是你们徐家把那什么道人举荐给他的,你当初说他活不长久了,等他死了就想法子把我弄出来,这话莫不是哄我?”

    徐轻尘脸色僵了僵,他这不过是逢场作戏哄女人的话,没想到叶赫竟然当真了,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徐老王爷亲自出马,也不可能让他把大皇子的侧妃收到房里。

    不过这话此时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怎么也得等他把人玩厌了,他一边大力揉.搓,一边笑道:“我几时哄过你?咱俩要是想长久了,那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咱们等会儿好好筹谋筹谋,好人,现在先解了我的相思之苦吧!”

    叶赫也有些意动,半推半就地就要应了,就见院门猛地一下子被人撞开,大殿下面色铁青,身子踉跄了几步,颤着手指指着他们:“你们,你们...”话还没说完就喷出一口血来,身子直直地向后栽了下去...

    ...

    宫留玉侧头问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也是重活了一世,上辈子有没有什么未达的心愿呢?”他眨眨眼道:“你说给我听听,没准我就帮你成了事呢。”

    她重活了可不止一世,杜薇心里暗想,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无甚遗憾的,只想着这一世能好好活下去便成。”她踌躇一下才道:“若非说有什么遗憾的,那便是死之前没来得及见我亲娘一面。”

    宫留玉问道:“你当初没见过她吗?”

    杜薇神色有些怅惘,摇了摇头道:“我这身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只是偷摸着去了江南李家,可惜去的时候娘已经下葬了。”

    宫留玉抚着她的肩膀道:“这也不难,等京里的事儿忙完了,我带你去趟江南见见她老人家就是了。”他一转眼问道:“说起来...你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杜薇面色一僵,含糊道:“还不是自己太蠢,被人生生算计死的。”她想起前事,摇摇头道:“那时候锋芒太露,又不懂得功成身退的道理,所以也没落着什么好。”

    宫留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想来是对她这含糊的说法不满意,杜薇看他一眼,面上带了些犹疑,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当时...是在六殿下手下当差的。”

    宫留玉唔了声:“我早就觉得老六什么事儿都能抢先一步,处处都早有筹谋,难怪他对你这般上心呢,原来是早就相识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跟他真的只是上头与属下的关系?”

    早知道他醋性儿这么大,杜薇就咬死不松口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能尴尬地咳了声道:“不然还能是什么?而且我当初就是被他算计死的,那点子主仆情分都算是完了。”

    宫留玉仍是不满意,斜斜乜了她一眼:“是吗?我瞧着他对你倒上心得很。”

    杜薇摊手道:“别人的想法,我又没法子左了去,六殿下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难道还为着这个怪我不成?”

    宫留玉不轻不重碰了个钉子,不但不恼,反而揽着她的腰道:“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倒确实像老六的风格。”

    杜薇扬眉看他一眼:“驴?”

    宫留玉自知失言,干咳了声吻了吻她的耳垂,轻声道:“咱们今儿早上的事儿被老大突然生事给打断了,不然现在早该在一处快活着呢。现在刚好日头也过去了,正是合适的时候,要不要补回来?”

    杜薇有些无言,默默地看他一眼,知道今日横竖是躲不过去了,便两手环着他的腰,算是允了。

    宫留玉眉梢一扬,带了些喜意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等马车一停就抱着人进了府,急吼吼地就往正院跑。

    杜薇身手环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嗔道:“您这是饿死鬼投胎呢?这般急死忙活的?”

    宫留玉没顾得上应答,轻松推开屋门把她放到当中那张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上,杜薇想到那晚上的撕心裂肺一般的疼,不由得瑟缩了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地抚着她的背。

    他抬手拔掉她的头上的簪子,让一头黑发散落了下来,头发上的珍珠押发也顺着缎子似的长发滚落了下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捡起来,两只手就被他轻轻摁住,半强迫着她缩到了床的最里端。

    宫留玉张开五指顺着纤细的腰线往上移着,等到了地方,就听她一声惊喘,他满意地笑了笑,要是这样还没反应,那可真成了木人儿了。

    他俯身,细密如雨丝一般的吻就落了下来,等落到尖端的时候,她已经迷迷瞪瞪的了,脑子里混沌一片,迷蒙中胡思乱想着,难怪人家管这事儿叫云.雨呢,她现在就如同卧在云端一般,满身都烙下了他的温柔,绵密的吻落了下来,像是三月里缠绵的雨丝,让人招架不住,身子是有反应的,神魂却直入了天外。

    他是个卖力的好情人,唇舌游移着,手下也没停,三两下身上就光溜溜的。杜薇不安地动了动,却忍不住跟着他的左右挪腾轻颤起来,眼底含了水雾,浑身都烫了起来,说不上难过还是熨帖。

    宫留玉抬眼瞧她,见她迷怔一般地看着自己,先是止不住的轻颤,然后无力地仰靠在枕头上,他移过去轻轻亲了亲她的鼻尖:“准备好了吗?”

    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闭上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低低地笑了声:“还是这么闷。”腰下一沉,把自己置了进去。

    开始她觉得涩涩的疼,等到后来就熨帖了起来,两人紧紧偎着,仿佛生来就该这么温存地呆在一处。

    等到太阳完全沉了下去,几个院子都上了华灯,这一阵才算是过去,杜薇还没从颠荡中回神,闭着眼伏在他肩上无力地喘着,他瞧着却神采奕奕,搂着她的腰让两人腻在一处:“咱们再来一次。”

    杜薇无力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正要摇头,就听门外陈宁含着诧异焦虑的声音传来:“殿下,宫里的崔公公来了,说是皇上有要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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