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留玉叹了声:“真是没个消停的。”

    杜薇半阖着眼推了推他:“快别腻着了,皇上召见呢,去迟了岂是好玩的?”

    宫留玉起身穿衣服,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晚上不要走了,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杜薇背过身子又闭上眼,也不知听没听见,他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他今日稍稍纾解了些,也不像前几日见谁都拉长了一张脸,陈宁心里松了口气,躬身道:“殿下,崔公公在正厅等您呢。”

    宫留玉一边走一边问道:“他可有说明来意?”

    陈宁皱着眉道:“不曾说明,只是来的时候神色惶急,连声音都急的变调了,奴才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事。”

    宫留玉攒了攒眉头,脸上隐约浮现了然之色,但等见到崔白时,面色又恢复了往常,对着他问道:“皇上有何事吩咐?”

    崔白满脸是汗,匆匆行了个礼,急忙道:“九殿下,劳烦您跟咱家去大殿下府上一趟,大殿下怕是不成了!”

    宫留玉也做出一副错愕关切之色:“我今日早上见大哥还是好好的,如今怎么就不成了?”

    崔白一边苦笑一边往外走:“现在来不及跟您详细解释了,还是让奴才在路上给您边走边说吧。”

    宫留玉点点头,他心里也颇有些疑惑,按说大皇子不该这么早发作,怎么今日就出了事儿?

    崔白一边急匆匆地迈步一边道:“大皇子身子本就不好,后来来了个什么真人帮他调理身子,这才让大殿下的多年沉疴好了些,殿下一日好过一日,皇上瞧在眼里也是高兴的,可没想到今日出了件大事儿,大殿下急怒攻心之下,心气儿一岔,这就...”

    宫留玉一挑眉,然后皱眉截断道:“掌印便直说了吧,到底是什么大事儿。”

    崔白面色尴尬,咳了声儿才道:“大殿下...无意之中撞破了叶赫侧妃和...徐府三少爷苟合。”

    宫留玉神色有些错愕,他还真没想到徐轻言色胆包天,竟连皇子侧妃搭上了手,这事儿对男人真是奇耻大辱,他近来又被药力掏空了身子,两相夹击之下,他若是不出事儿才奇怪呢。

    这许多念头在他心里只转了一瞬,很快便堆出满脸担忧,蹙着眉头,面带愁色地道:“既然大哥身子不好,父皇传召那我自然不容推辞,只是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呢?”

    这话才是问到点子上了,崔白眼神闪了闪:“这事儿牵涉叶赫王妃和徐家,徐家又和六殿下是姻亲,这事儿多有牵扯,怕叫了旁的人有关碍太多,所以皇上这才特地命奴才叫了您。“崔白说着抬眼看他,想着若是大皇子一死,这位的风头怕是无人能挡了,便顿了顿,买好道:“若是大殿下这次没事儿倒还好说,若是殿下出了事儿...皇上只怕就要降下雷霆之怒了,不过也好,这样您也能有一番作为。”

    宫留玉含笑道:“多谢大皇子提点了。”他低头暗忖,他和宫留善不和是京里人都知道的,皇上这次叫了他来,只怕就是找个不会徇私的人来惩治,徐家这次铁定是跑不了的,只是不知皇上对宫留善的心思如何呢?

    他一边想一边跟着上了马车,等到了大殿下府便被人引入了正殿,让他有些惊诧地是,宫重立在正堂,端毅英武的面容满是焦虑,眉头紧皱着在正殿来回踱步。

    宫留玉心里一哂,看来宫重倒还真是关心宫留贤得很,不然哪个皇子病了,能劳动皇上亲自出宫来看?

    若是原来,他没准心里还会冷嘲热讽一番,现在却觉得万分淡然,他两世所求不得的温情已经在她身上得足了,心底满是缠绵情意,再不需羡慕嫉恨旁人。

    宫重来回踱了几步,又立在青铜吊枝灯下微微出神,然后转过头来:“老九,你来了。”

    宫留玉正要弯腰行礼,就被他一把托住:“你先起来。”

    宫留玉抬头一看,就见他眼眶泛着红,他心里略微愕然,随即问道:“父皇,大哥究竟是怎么了?”

    宫重面色一沉,脸上满是风雷,重重一拍方桌,怒声道:“徐家干的好事儿!”他不等宫留玉发问,就一脸暴怒地挥掉一桌的杯盏:“近来帮着贤儿看病的妖道,是徐家荐来的!贤儿这次发病,也是因为那个草原女子和徐家老三私.通!好一个徐家,好一个中山王府啊!”

    宫留玉垂眸不语,宫重却满面恨意地在原地喘着,突然又抬起了头,用一双满是血色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宫留玉;“老九,今日早上你可是和你大哥争过?”

    宫留玉没想到宫重已经如此不可理喻,竟连他也疑心上了,他眉头一蹙,不急不慢地跪下道:“父皇,今日我和大哥确实起了争执,但大哥执意要把四十个流民孩子带走,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职责在身,总不能让他把人不明不白地带走吧?四十个孩子关系四十户人家,我不得不谨慎些。”他又顿首道:“若是因着这事儿让大哥气坏了身子,那儿臣甘愿受罚。”

    宫重看他一眼,忽然长叹了一声儿,满面疲惫地抬手道:“你做的很对,哪里有什么错处,你大哥这病也不是因着你,是朕一时钻了死胡同。”

    宫重这人虽然不是个好父亲,可绝对是个好皇上,听了他是以政事民生为重,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微皱着眉,这次除了焦虑之外还有些怒其不争地恼怒。

    宫留玉看得心中一动,低声问道:“父亲,这事儿说起来儿臣也有些奇了,大哥要那四十个孩子做什么呢?”

    宫重沉默了会儿,满面苦涩道:“爱之害之啊!”他对着崔白道:“把那几个孩子带上来。”

    崔白略有诧异,但还是躬身应了,起身领了四个神色迷怔,仿若痴呆的孩子回来——正是前几日被大殿下带回府上的那几个。

    宫重颤着手指指着那几个孩子道:“你瞧瞧你大哥做下的好事儿,他听信那妖道蛊惑,竟想出活吃人脑的法子来给自己治病,幸好那妖道故弄玄虚,只是给这几个孩子下了药,跟你大哥说是要让这几个孩子茹素沐浴几日才能做药引,这几个孩子这才留下了性命!”

    宫留玉心思不复原来那般冷漠,转头看了那几个孩子一眼,心中也是一叹,面上还是道:“大哥秉性淳厚,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定是那妖道唆使的,父皇不必太过恼怒。”

    大凡做父母的都是一个心思,自家孩子都是好的,若是但凡有个不好的,那也是别人教唆的,宫重亦不能免俗,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这时候羊皮灯笼里的火烛晃了一下,让室内的光线有些晦暗,有个太医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颤声道:“殿下...您去看看吧,大殿下怕是不成了!”

    宫重面色一变,也不要人扶,自己大步就走了出去。

    宫留玉也做出叹息神色,跟在宫重身后不急不慢地走着,一边转头问崔白道:“崔掌印,叶赫侧妃和徐三少爷现在在何处?”

    崔白躬身道:“叶赫侧妃已经赐了白绫,徐三少爷现在押到了昭狱,怕是也...”

    宫留玉沉默了会儿,叹息道:“徐家这次...怕是要倒了。”

    ...

    通全三十二年,大皇子宫留贤薨逝,赐谥号悼怀太子,举国大丧。

    宫留善和这位大皇子是亲兄弟,要服头三个月的重孝,他的府上早早地就准备起来,各处都挂满了白孝,就连灯笼都用白布包了起来。

    徐凝儿坐在椅子上,两手颤颤地搭在扶手上,满面惶然地听着自己的母亲哭诉。

    徐夫人也是满面泪痕,一边用帕子揩着眼角,一边惊慌地道:“...你不知道你三哥哥死的有多惨,他的身子就那么给人从昭狱里扔出来,满身都是血,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知道,他是被人生生折磨死的。”

    她扑倒在手边的高脚案几上,哭的死去活来,身子止不住地颤着。

    徐凝儿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颤声问自己的母亲:“其他人呢?那家里的其他人呢?”

    徐夫人勉强抬起头,哽咽道:“你爷爷想要进宫求情,被锦衣卫的人推搡了回来,如今咱们瞻园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给围住了,进出不得...我是抬出来六殿下的名号,又堆填上成箱的银钱,他们才这才放我出来见你。”

    徐凝儿起身搂着母亲的肩膀:“母亲莫要担心,圣上的旨意这不是还没下来呢。”

    徐夫人红着眼眶摇头道:“你爷爷都说了,圣上越是不动作,那处罚才越重,若是寻常的小错儿,那些锦衣番子如何敢这般对待咱们家人?”

    徐凝儿惶惑道:“可,可害死大殿下的妖道已经死了,三哥哥也死了,皇上还想怎么样?”

    徐夫人看着自己一脸迷惑天真的女儿,心里已是留满了泪:“那妖道是咱们家举荐的,轻言也是咱们徐家人,皇上定然是要惩治我们徐家的。”她深吸了口气,抬手握住徐凝儿的手:“我的儿,咱们徐家这回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全靠你一个人了。”

    徐凝儿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徐夫人流泪道:“你去求求六殿下,让他帮忙向殿下说情,咱们徐家兴许还有救!”她又用力捉着女儿的双肩,来回晃道:“凝儿,你听见了吗?”

    徐凝儿神色恍惚地看着母亲,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艰难道:“我去...去求他。”

    她送走满面哀愁的母亲之后便神色惶惶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忽然转头问身边的丫鬟道:“你说...殿下他会帮我们徐家吗?”

    丫鬟见她满脸的惊慌和不确定,忙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殿下不帮着您还能帮谁?再说了,徐家若是败落了,对殿下又有什么好处?”

    徐凝儿被她说的一怔,迟疑着点了点头,咬着下唇道:“对,我才是他的正头太太,他自然是要帮着我的。”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扶着丫鬟的手向着久未踏足宫留善的院子走了过去。

    徐凝儿住的地方离宫留善住的地方不过几步,她立在他的院门口,眼底却有些酸涩,明明就是这近近的几步路,他却一直都不肯来瞧瞧自己。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抬步走了进去,一进书房就见宫留善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身后立在伺候的琬茵,她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愤懑地看了琬茵一眼,压着心里的嫉恨酸楚,抬步进门道:“殿下。”

    宫留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写着,只是口中淡淡道:“何事?”

    徐凝儿咬了咬下唇,福身行礼道:“殿下...妾身有事儿要跟您说。”

    宫留善手下不停,只是略抬了抬头道:“你说。”

    徐凝儿看了琬茵一眼,最终还是不敢提出清场的要求,低垂着头道:“前些日子大殿下去世,正好害死他的妖道是我们徐家荐去的,所以....皇上便疑心了我们徐家。”她口舌发苦:“如今徐家上下已经被皇上围起来了,我娘说怕是这几日就要处置,怕是不成了!”她说着就双膝一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殿下,还望你看见我们这一段夫妻恩情的份儿上,救救徐家吧,徐家是被冤枉的啊!”

    她一边说一边砰砰地磕着头,直到额头红肿还不肯停休。琬茵站在宫留善身后看着,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和痛快。

    宫留善这才抬起头,神色带了说不出的讥诮:“冤枉?你是说徐家故意举荐妖道术士给老大是冤枉,还是说你那好三哥和叶赫通奸,将老大气死是冤枉?”

    徐凝儿瞠大了眼:“你,你都知道!”

    宫留善点了点头,眼底的嫌恶终于泛了出来:“还以为你这些日子能学聪明些,没想到还是这么一副样子,你徐家犯下如此大错儿,还想轻描淡写地编了话来骗我为你们忙前忙后吗?”

    徐凝儿脸色煞白,膝行几步,哭倒在他脚边:“殿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可徐家真的是冤枉的啊!徐家上下近百口人,您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处决吗?”

    宫留善淡淡道:“徐家是徐家,我是我,他们犯了错儿自然是要受罚的,难道还要带累我不成?”

    徐凝儿听他万分凉薄的话,身子颤了颤,不可置信地道:“我可是你的妻子啊!”

    宫留善轻飘飘地一张纸扔下来,雪片一般的飘在她面前,他声音清淡地传来:“从现在起,你不是了。”

    素白的一张宣纸上写着“立书人宫留善,媒娉定徐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他慢慢地道:“自你嫁了进来,于我多有不恭不顺,苛待妾室,草菅人命,又没有子嗣,便给你休书一封,你仍回徐家去吧。”

    若徐凝儿还是当初的锦城郡主,那想休她自然没这么简单,可如今徐家倾颓,这么一张纸也就能随便打发了。

    徐凝儿指尖颤颤地捻起那封休书,红着双眼把它攥在手里,咬着牙恨道:“当初娶我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什么琴瑟和鸣恩爱不疑,如今一旦遭了难,便嫌弃我是你的负累了!说的倒好听,什么多有过失,什么夫妻之情,你可曾对我有半分夫妻之情?!”

    宫留善垂了眼脸看她,现在皇上疑心他是不是为了夺储故意害死大殿下的,他如今被皇上猜忌,被百官避讳,被停职在家,全是因为娶了这个女人。可惜如今没有后悔药吃,但愿他现在切断和徐家的一切联系还来得及。

    徐凝儿见他始终不言语,便一下子起了身,扯着他的袍袂,状若疯妇:“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殿下不一向是能说会道的吗?你说我有过失,难道你就没半分错处儿了吗?!”

    宫留善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也不愿再和她多做纠缠,转头对着琬茵淡淡道:“锦城郡主既然与我再无瓜葛,那也不便再留在我府上了,你把她送回徐府吧。”

    琬茵低低应了声儿,徐凝儿用力格开她的手:“我不去,我哪也不去!我是你三书六礼聘来的正妃,你凭什么说休就休?!”

    琬茵看宫留善已经转过头,一脸冷漠倦怠,便抓着她的拐肘用力一拧,让她疼得弯下腰,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才拉着她往外带,一边淡声道:“郡主好走,咱们府上就不留您了。”

    徐凝儿疼出了眼泪,用力挣了挣却没有挣脱,只能一边推搡一边被她带着往出走,两人行至湖边,她用力将琬茵搡开了去,顾不得自己鬓发散乱,指着她喝骂道:“贱婢,你敢对我无礼!”

    琬茵福身道:“殿下的负分不敢不遵从,得罪王妃了。”

    徐凝儿被这话提醒,一转身就要往回走:“我要去见殿下!”

    琬茵也不拦着,只是站在原处淡淡道:“我若是您,现在绝不会回去,只怕不但帮不了徐家,还要惹得殿下更为厌弃。”

    徐凝儿定住了;“殿下怎么会厌弃我?!他既然厌弃我,当初为何要千方百计娶我!”

    琬茵道:“其实您早就知道,只是还不愿承认罢了。”她欺身近了几步:“您到了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当初殿下娶您不过是为着徐家的势力,如今徐家倒了,自然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徐凝儿怔怔地看她,尖声反驳道:“你胡说!”

    琬茵看她一眼,继续道:“徐家这些日子以来给殿下添了多少麻烦?您又动辄撒泼上吊,殿下早就不耐周旋了!”她低笑了一声儿:“还有...您知道当初叶赫王妃和徐三少爷是怎么勾搭上的吗?就是在这座园子里啊,就是为着这一件儿,你也该知道殿下心思了吧?”

    徐凝儿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嘴唇颤了颤:“你,你是说,殿下故意要害我们徐家?”

    琬茵嘲讽一笑,这回连应答都懒得应答,转身就走了,忽然就听一声重物落水的‘咕咚’声,她转过身去,徐凝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却见湖面上飘了一方衣角,零碎散了些花钿翠珠——正是徐凝儿方才头上戴的。

    琬茵看着湖面上起了漩儿,那一片衣角渐渐沉了下去,扬唇笑了笑,转身走了回去,等回到宫留善书房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徐凝儿跳湖自尽的消息,皱眉低声道:“晦气!”然后转头对着琬茵道:“把尸首送还给徐家,要死也别死在我府上。”

    ...

    杜薇立在宫留玉身边,仔细打量着瞻园正堂的陈设:“到底是世家,这摆件儿这布置,样样都瞧着是有底蕴的。”

    宫留玉全权负责调查大皇子之死,说是调查,其实也没甚好查的,皇上下令,陈府罢官抄家,男丁挨个斩首,女眷依次罚没的教坊为奴为婢。他转头瞧了瞧:“我看着倒一般得很。”

    杜薇走出去看了看,就见二门外主子下人被绑着跪了一溜儿,她定睛看了看,很快又转了回来,带了些感叹道:“上次来徐府我还是徐府家奴的身份,如今也算是倒了个个。”

    宫留玉冷哼道:“徐家人算什么东西,也敢来使唤你。”

    杜薇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他立时想起两人初见时,他使唤她使唤的也是得心应手,立刻干咳了声,装模作样地去看博古架上的青玉观音。

    杜薇走到他身边:“如今徐家完了,大殿下薨了,六殿下又受着皇上猜忌,您可算朝中执牛耳的了。”

    这话类似的这些天他也听过不少,但到底是她说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不由得揽着她亲了亲。

    杜薇任由他抱着,额头抵在他胸膛上,忍不住感叹道:“您这回算是一箭三雕了,方方面面都落了好处。”

    宫留玉轻声笑道:“谁让他执意要娶徐家女,这可怨不得我。”

    杜薇正要说话,就见江夙北跑了进来,她慌忙挪动开,江夙北装没看见,手里抱着几个匣子对宫留玉笑道:“殿下,这都是徐府几个小姐用来梳妆打扮的物件儿,我瞧着精致得很,所以便拿来您让杜姑娘先过过眼,看有没有喜欢的,咱们也好预先留下。”

    这人倒是会讨巧,宫留玉却皱眉道:“快拿走,别人使过的物件儿你都敢往过拿,谁知道那些徐家女有没有什么毛病。”

    江夙北拍马屁拍到马腿上,面色有些讪讪的,杜薇打圆场:“奴婢向来不爱用这些珠钗首饰,多谢江指挥使费心了。”

    宫留玉唔了声:“你有心了。”他又懒洋洋地道:“这里交给你照看着,我们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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