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夫将一应事宜都安排妥当后,回屋要送轻悠母子走。

    但不知不觉就折腾到了天黑,四周不时传来患病者的痛嚎叫和呻吟,行过营地间,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而,当亚夫推开妻子休息室的门时,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温温馨馨地亮着,将床边正在酣睡的妻儿娇容,柔柔打亮,心头不由一软。

    他放轻了脚步进门,又轻轻合上门扉,缓步走到床边,慢慢坐下。

    没有弄出一点声音,就怕打扰了好梦的人儿。

    女人睡得很熟,呼吸均匀,脸色已经开始恢复红晕,应是姜母到来后熬制的粥食药膳起了作用。

    他不在时,照顾她的女人们非常尽心,他处理事务时,偶时经过她的房间,也能听到那些人的笑闹声,才让他稍稍安心。

    女人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弯唇笑了。

    他心神一动,趋前为她掖了掖被子,俯身吻了吻那依然还有些干涩的唇儿,喃喃着“宝宝,辛苦你了”。

    之前姜母似乎还怕今日之事,会影响他们的感情,直在他面前大赞轻悠心地善良,有大慈悲。

    呵,他岂会不懂自家老婆的性子。

    她是心善,所以就算之前被家人伤了,在他这里养好伤后,又去帮助家人。

    可是在面对孩子被害时,她也会变得心胸狭碍,自私自利。

    她是心宽,就算被同胞误解,不认同,等她缓过气儿来,还是舍不得扔下这些病人不管,不管是哪个民族,什么身份,在她眼里都是一条重要的命。

    可是当这些同胞实在不谅解她时,她也不会迁怒于他,不管他做什么,她总是支持体谅,真正做到了一个好妻子的本份。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悲欢荣辱。

    他最后对姜母说,“慈悲,不仅是对万事万物一视同仁,也应该对自己更宽容些。”

    突然,床里发出了一个咕噜声。

    他抬身,立即对上了一双同样纯黑、明亮的大眼睛。

    这眼睛的主人,眨巴眨巴,其实并没有焦距。

    可他就是感觉到,小东西正在看自己,应该还在分辨。

    那小脸还是红红的,皱皱巴巴,可是表情却给人一种酷酷的感觉。

    它抖了下身子,一只小手从襁褓里钻了出来。

    他唇角一弯,伸手去碰。

    嚯,一下就被抓住了。

    还挺紧实。

    觉得很有趣儿,他故意动了动手臂,那小手就紧紧攥着不放了,大眼睛也眨了眨,黑幽幽的瞳仁里,映出爸爸浅浅的笑容,温柔的表情。

    这是儿子出生后,亚夫第一次和儿子的互动。

    本来想叫醒女人的,最终,还是舍不得立即分开,他押后了行程,决定再陪母子两一夜。

    在妻子身边躺下,他将精神奇好的小家伙揽进怀里。

    继续大眼瞪小眼儿。

    这感觉,对他来说非常新奇。

    他不知道是不是新做爸爸,都有这样的感觉。

    当年御极的孩子诞生时,他只送了礼物,没有去参加满月酒。其实,他心里也一直对那个被自己残忍地踢掉的孩子,十分内疚。

    他的确给孩子立了一个衣冠冢,当然没有真的拿给女人睹人伤情,而是正正埋在了皇家的坟地里,同母亲在同一处。

    他轻轻用手指抚了抚孩子还有些婴儿诊的刺刺的小脸,轻声说,“知道你为什么叫小宝么?因为在你之前,妈妈还曾有过一个宝宝,因为爸爸的疏忽,离开我们了。我们叫他大宝,是你的哥哥。”

    估计这小婴儿根本还听不懂。

    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将埋藏多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当年,都是爸爸不好。所以小宝长大了,不能再像爸爸,要好好疼爱妈妈。因为你的妈妈,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女人。”

    他吻了吻小宝的脸蛋儿,小家伙又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似乎终于困了,缓缓瞌上了眼。

    而那只抓着他食指的小爪子,还紧紧的,不放开。

    他宛尔一笑,抱着孩子,揽着妻子,也闭上了眼。

    这一夜,一家三口,都睡得极香极沉,屋外的那些俗世繁扰,已经悄悄褪去。

    ……

    清晨,夫妻两是在一阵震天价响的啼哭声中惊醒过来,顿时陷入一场手忙脚乱中。

    “呀,糟糕了,昨晚好像没给他把尿呢!”轻悠觉得自己睡得简直人世不知,太安稳,太香了。回头发现男人就在身边,也是一副刚睡醒的困觉模样,难怪哦!

    “快打开看看。”新爸爸忙打开襁褓,一柱童子尿高高飙出,正好洒在他的军装领口,他的动作僵了僵。

    轻悠笑起来,“啊,小宝赏给爸爸的第一波童子尿来咯!”

    亚夫瞪一眼女人的兴灾乐祸,一手揪了把肉呼呼的白嫩小屁屁,笑骂,“臭小子,一大早就给人泄气。”

    小家伙立马不满意了,大撒起床气儿,哭得嚎嚎不休,小喷泉飙个不停,来了个愤怒大反击,弄得爸爸妈妈满床都是,笑声不停。

    等到这一番起床气撒完,小家伙终于满意地抱着妈妈的怀怀,大口吃奶。

    爸爸换了一身新装回来,正瞧见这最温馨也是女人最性感的一面。

    小家伙似乎真是饿坏了,撒完一肚子的水,这会儿双手都紧紧抱着妈妈,小嘴儿吮个不停。

    看着儿子满足的模样,不知不觉,爸爸也开始觉得口干舌躁了。

    “宝宝,辛苦你了。”

    他先伸手抚去女子散乱的发,抚上更见红润的小脸,然后慢慢倾身向前,在女人抬头时,直接捉住女人的唇儿,用力咂进了嘴里。

    这会儿,小家伙在下面吃得香。

    爸爸在上面也不甘示弱。

    “亚夫,别,孩子还……”

    “宝宝,你身上好大的香味儿,让我闻闻是什么。”

    男人坏笑着,吻滑着脸颊滑下,又啄又吻,极尽挑逗,很快惹得女人娇喘微微,面颊绯红,情动无限。

    “讨厌啦,亚夫,你别……哦,你干什么?”

    吻一下滑落到底,竟然跟儿子齐平了,惊得妈妈尖叫一声,却推不开埋在胸口的大脑袋。

    “孩子他妈,我也饿了。”

    他很无赖地嚷了一声,拨开她衣领的另一衽,在她娇吟和颤抖中,帮她释放了更多的膨胀感,那丝丝麻麻的感觉,让她即羞又有股说不出的快感。

    心里不免嘀咕,有了儿子,这做爸爸的人也幼稚起来了呀!

    而随着爸爸的情动,正吃得开心的小家伙成了夹心饼干,被爸爸妈妈压在中间,小身子突然一挣,又嚷了起来。

    “唔,亚夫,行了啦……小宝哭了……”

    “不行,昨天我听静子说,你奶水充足,这家伙现在还用不完,做丈夫的完全可以代劳一边。”

    “啊?”

    女人一阵疯魔乱舞,心说这种事,静子居然也跟亚夫说过,真是羞死人了啦!而这个家伙真的趁着儿子进餐,也让自己大享艳福,真是……

    其实,这都是男人自己瞎编的。

    在儿子的抗议声中,爸爸意犹未尽地撤离了香艳无比的雪色阵地。

    女人在男人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欲求不满。不禁想起,从怀孕后开始,似乎两人也的确很久没有畅快淋漓的做过了,应该憋得也挺辛苦的,这样也算勉强满足一下他的需要吧,心下也释然了。

    待轻悠将衣衫整理好,小宝儿又睡了过去。

    织田亚夫招来早餐,两人难得一起用了顿早餐,因为自从轻悠怀孕后都至少要睡到日上三杆。

    亚夫说,“待会儿我就送你去机场,阿澈那边昨晚就准备好了。”

    轻悠乖乖应下,“嗯。”

    亚夫又说,“我跟向兰溪交流过了,他那里已经找到了比较有效的防疫办法,相信结合我方的医药人员,应该很快能解决这场疫病。”

    轻悠问起北平的情况。

    亚夫没有直接回答,只叫她安心在宫里坐月子,哪里也不能去。

    轻悠慎重发誓,说不会再乱跑了。

    回头又想起亚夫还没有吃防疫药品,急忙叫人打了来,看着他喝下了,才稍稍安心。

    可是说到马上就要离开,还是生出不舍之情。

    他们一家三口,才刚刚团聚了两天呢!

    他们还有好多话想说,还有为人父母的许多心情,想要交流分享。

    可是眼下形势那么严峻,也只有忍奈了。

    ……

    “轻悠,亚夫!”

    只是没想,亚夫带着轻悠出门,刚准备上车出发去机场时,就见前路飞驰行来一辆国民军的越野车,车上霍然站着猛朝他们挥手的轩辕锦业。

    当车停下时,锦业第一个跳下车,冲了过来。

    “这就是咱们家的小宝儿。啧啧,怎么跟小猴子似的,丑死了。不像亚夫,也不太像宝宝你啊!”

    随后跟来的人一把将儿子掀开,斥道,“胡说什么。这孩子刚生下来,都这个模样。谁说不漂亮了!一看就知道未来一定跟亚夫一样帅气,跟宝宝一样可爱。来来,让外公抱抱。”

    正是同儿子一行前来的轩辕瑞德,喜笑颜开地抱过了女儿怀里的小娃娃,高兴地逗弄起来。

    “爹,四哥,你们怎么会来的?”

    轻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想联系家人,至少听听声音,没想到现在竟然见到了人,心中激动又感动,红了眼眶。

    而随着父兄下来来的,正是秦素和周中尉。原来,他们之前在获得卫将军的首肯后,在轻悠和亚夫还在梦乡中,就连夜出发去接轩辕家的人了。

    知道来龙去脉后,轻悠只能连声道好。

    秦素只说这回撞上意外,没能送小宝什么合适的见面礼,只有来个借花献佛,让轻悠见见久违的亲人,聊解思亲之苦。

    “傻丫头,刚生了孩子不能哭,会染风寒的,快把眼泪擦擦。现在你可是当母亲的人了,别让孩子笑话。”

    轩辕瑞德给女儿递了张大大的男式手帕,轻悠捂在脸上,闻到了父亲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心下更酸,忙眨了又眨眼,才压下了满腔的情绪。

    “小妹儿,你这回可成了咱南北两地的和平鸽了,连子弹都不敢朝你和小宝身上招呼,南北两军都为了临时休战,可不知有多少人高兴。不愧是给活佛加持过的啊,哥啥时候也去拜拜那西藏活佛,试试看能不能走上鸿运。”

    “四哥,你就知道笑话我,宝宝诞辰的贺礼呢!准备好了没,便宜货不要啊,满身铜臭的也不要哦!”

    “嘿,我就知道你是来讨债的。得,这回出来得太急,根本没带什么合适的东西。诺,这个平安豆就先给小宝戴着。”

    轻悠一看那碧绿通透的翡翠豆角,心下一惊,急忙推手还去,“四哥,这是二娘从娘家带来的家传老翡翠啊,从你出生就戴到现在,怎么能给小宝。不行不行,太贵重了。”

    这两兄妹当场推攘起来,打起嘴仗,立马被父亲大人给喝下了。

    恰时,小宝儿似乎被人声吵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下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就瞪着它做表情,看得眼也不带眨一下。

    一个嵌金镶玉的长命锁,一下掉在小家伙面前,他伸手就将东西抓住了。

    “宝宝,这是爹送给小宝儿的见面礼。”

    “爹,我记得这个是……”

    她在很小的时候,记得这正是奶奶书妆匣里的宝贝,说是以后要传给长女长孙女儿的。本以为,这长命锁早就传给大姐了,没想到现在却到了小宝手上。

    “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操个什么心,来,拿着!”

    “可是,这不是给长女的嘛!”

    “哦,我觉得未来我肯定还会有个小外孙女儿。”

    “爹……”

    “哎哎,又哭什么,瞧瞧你,不嫌丢人,让大家看笑话了吧!”

    最终,这两件家传宝贝,在小家伙头上一晃,丫一手一个,稳稳抓牢了。

    这时,前来送行的纷纷围了上来,都看得啧啧称奇,说刚出生的婴儿就会抓东西了真是少见。

    于是,关于当初亚夫接生时,被还卡在门儿上的小宝抓着手的精彩接生记事,给传扬了开,听得轩辕父子俩惊叹不矣。

    此时,轩辕瑞德再看亚夫的眼神,终于抚平了一些旧伤。

    “亚夫,这是你们父子的缘份啊!”

    “嗯,爸,我知道。”

    这父子俩终于一笑泯前怨。

    这正聊得投机时,突然一人跑了过来,将一串黑黝黝的手链扔在小宝儿身上。

    嚷开,“轩辕小宝,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姜少言的干儿子了。以后,等你欣怡阿姨生下小弟弟或小妹妹,你们就结拜成异性兄弟或兄妹,咱不争那媳妇儿的位置。别客气,这手链儿我戴了十多年了,能保平安的啊,收下收下!”

    众人对于这个大冤家突如其来的热诚,很有些奇怪。

    不过,现场突然出现不少大人物,轻悠也不好扫人面子。

    亚夫冷眼看着姜少言跳腾,也没有甩人面子。

    姜少言心下正盘算着,要想避免自己的宝贝娃子再次沦为这家人的“免费仆人”,就得把彼此的地位关系给抬平了才成啊。

    这时,屠云把姜恺之推上前,姜恺之看着轻悠抱着孩子的模样,浑身都是暖融融的母性光辉,让他即感动,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然而他也抵不过屠云的好意,说,“轻悠,我回头就把小宝的诞辰礼给你送去。你和小宝好好在北平休养,希望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那时候,小宝还能认得我,叫我一声……干爹。”

    “好,恺之哥哥。”

    轻悠笑着迎上姜恺之的眉眼,在这个相凝的眼神里,姜恺之慢慢牵起唇角,将那一丝失落深深地藏了起来。

    只要她幸福,一切就够了。

    他默默地退出了人圈儿,远远地看着这一家团聚的一面。

    姜啸霖竟然也出人意料地前来,表示也要做小宝的干爹,让众人都惊讶了一番。

    至此,才刚刚出生两天,四十八个小时的小宝,同时拥有了一个亚洲大陆最具权势、最有地位的干爹阵容,成为史上第一强小宝。

    锦业不禁打趣儿,“咱家小宝儿不简单哪,一来就由国家最高领导接生,接生了不停还争着当干爹,还没三天就收罗了一堆奇珍异宝成了超级小富婴。啧啧,丫长大了也绝对是个角儿。”

    未来的事儿现在说还太早,但是稍有些脑子的人,心里都明镜得很,要不是这小子要出生的话,这场南北大战役铁定开打了,加上内患疫病的疯狂肆虐,要是真打下来,对整个亚国来说就算胜了也是一场可怕的灭绝性大灾难。

    织田亚夫舍不得妻儿,当然不会打;姜啸霖担心疫病在本国国土扩张,死得最多的还是自己人,话说这人都死光了谁来建设未来的新国家?!

    小宝儿的出生,将一切定格,打住,不知挽救了多少人,岂是那曲曲几件传家之宝的价值能够比拟的?!

    所以说小宝儿是亚国的大福星,也不为过了。

    送行终于结束,轻悠和孩子不得不再次踏上了属于她自己的道路,必须跟久违的亲人和朋友,挥手道别。

    幸而还有静子这个好朋友,一直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

    临上飞机时,轻悠还是落了泪。

    亚夫抱着她,狠狠一吻,说,“好好照顾自己和小宝,等我回来,不准再乱跑。”

    轻悠重重应下,抹干了眼泪,朝众人挥手。

    看着渐渐远去的飞机,最终消失在云层中,众人都在心底叹息。

    谈晓音低声对姜母说,“如果没有战争,早日和平,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呢!”

    姜母慨叹,“谁不希望早日停战,大家不用再担惊受怕的。只可惜……”

    那时,飞上蓝天的轻悠,也有些遗憾,她没能看到陈孟蝶的身影在送行的队伍里,只看到了那对宝气的大小气朝她猛挥手道再见。

    也许这一走,昔日好友真的各行一途,再不得见了。

    但她也希望,好友能实践自己的目标或梦想,就算,再见面,也许他们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了。

    之后,谈晓音找上姜啸霖,表示,“啸霖,经历这次事,我想继续替维新完成遗愿,从轻悠和亚夫这边,寻找两国和平之路。”

    她说得信心满满,让姜啸霖也为她眼中的自信和坚持震动。

    “晓音姐,你和维新都是我最敬佩的人,你们都敢于向绝对不可能的事挑战,且一直坚信能够办到,最终,都办到了。可是,我不希望,你再和维新一样,付出那样的代价……太重了。”

    姜啸霖转开眼,看着天上渐渐为云层淡去光芒的太阳,肃容难测。

    谈晓音却是一笑,“啸霖,你放心,我可是很爱惜我这条性命,不会傻得拿去送子弹。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这个初恋情人也走了,会寂寞。”

    “晓音,你……”

    难得的,一向稳重老成的姜啸霖竟然露出了赫然的表情。

    谈晓音极大姐地拍了拍男子的肩头,口气轻松,却又认真地说,“姜啸霖,晓音姐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女,放下过去。”

    姜啸霖一愣,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一夜,那个明明满心不甘,仍是乖乖躺在他怀中,静静睡去的女孩。

    茶茶,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

    轻悠离开后,淮凤城似乎立即恢复成两军对垒般的紧张气氛中。

    在一周内,两军就淮凤城所驻士兵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身体大检察,将染病士兵进行了一个系统的分类,搭建起更为舒适的治疗所,对染病者进行治疗。

    同时,双方承诺的医疗研究团队也陆续抵达了淮凤城。

    这一日,织田亚夫和姜啸霖都亲自迎接医院团的到来,消息传出后,全亚国的新闻媒体都刊登了双方为了共同抗击病毒,而握手言和的照片。

    这个充满历史意义,预示着一种和平气息的消息,让南北两地受可怕疫病折磨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鼓舞。

    两位领导人分别在广播里,向全亚洲大陆的人反复播放着共同抗击病毒,重建健康家园的演说。

    然而在不久的将来,这个重要的历史事件却被所有人故意遗忘,彻底淹埋了起来。

    经过这一番努力,淮凤城也从最初的新生战略城市,摇身一变成了两军和平共处的临时治疗基地。

    从空中望向整个淮凤城,足可见一个个雪白的帐蓬包被搭建起来,里面走动的除了医生和护士,还有义务帮忙的轻度患者。

    总之,在这样一片大好的势态下,亚国在历经半年疯狂的战火摧残后,阴差阳错地得到了一次喘息的机会。

    这日,由荣泽英杰提出的线索,而追察下的病毒源头和幕后黑手事件,终于又有了新的进展和发现。

    还是那间临时指挥所的灰瓦房里。

    织田亚夫带来了一个模样矮小,放人堆里毫不起眼的人。说此人便是埋伏在荣泽英杰的特勤组里的间谍,在此次意外事件中,主导了传递信息的所有关键点,让南北双方总司令部被那些“密函”所左右。

    但这证人一到场,竟然突然反咬荣泽英杰才是病毒的真正传播者,他们只是利用了荣泽英杰的病毒,随意乱混成新的病毒,施放在人群中。

    亚夫听了那人话后,脸色一成不变。

    姜啸霖以眼神示疑。

    亚夫却将眼神递向了姜啸霖身后的王秘书长。

    似乎他们之前早有默契。

    王秘书长上前与那男子对质,这一来二去的,那男子始终死咬着荣泽英杰不放,教旁听的其他人都大皱其眉。

    姜少言恨恨地表示,事情已经不用再审,显然荣泽英杰就是监守自盗的罪魁祸首,而织田亚夫找来了一个“不买帐还有点儿良心”的证人,纯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织田亚夫仍不以为然,继续听王秘书长跟那人交涉。

    王秘书长这说着说着,开始满头大汗,他并非专业的讯问员,以前只是旁观倒不觉得困难,现在由自己做起来,还是很紧张。

    突然,王秘书长说出一词,那犯人立即顺口应答,顺着又说出了一句疑假东晁话,却实际已经变成了高丽话的对答。

    这时候,姜啸霖的表情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

    那人似乎一下反应过来,紧张得大叫大嚷,又一反前词,直指织田亚夫也是指使纵容者之一。

    当下,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人被带了出去。

    姜啸霖说,“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次的疫病是你们东晁人自己窝里反。织田亚夫,我希望能尽快看到你的诚意,疫病必须在夏天来临之前,被扑灭。”

    织田亚夫微微倾身示意,便转身离开了。

    姜少言从头到尾都听得一头雾水,他只初懂东晁话,对高丽话是一窍不通的,忙追问大哥情况。

    王秘书长解释说,“刚才我用了东晁语里,最容易跟高丽话混淆的发音,引出他其实懂高丽话更甚于东晁话,应该是高丽人。之后这人慌张了,显然之前早就被人暗示过,被俘后的应答将所有罪错都扔给这边的人。”

    姜少言愕然,“靠,难道真给荣泽英杰那小子说准了,搞出这一堆变态病毒的就是那个武田钢?他对我们出手还可以理解,不过他对织田亚夫这方出手,就不怕被东晁帝国的皇帝知道,直接从东晁派兵把他给革办了吗?”

    姜啸霖不语,因为早在审讯前,织田亚夫就没有什么避嫌地,将当年与左大将军结下仇怨的始末告诉了他。

    没想到,这竟然真跟轻悠有关。

    而事后他也跟那次斗兽场事件的唯一值得信任的在场者,向兰溪,进行了确认。

    向兰溪的说词,以及王秘书长的引导审讯,已经让他不得不相信,此次病疫的罪魁祸首,并非荣泽英杰,而是另有其人。

    ……

    北平

    三娘这日一早就收到了轻悠和小宝要回宫的消息,早早等在了宫门口,当看到汽车行到宫阶下时,就叫着女儿的名跑了下来。

    轻悠一下车,就坐进了避风的软轿中。

    此时,北平虽已经入春,关外的大风依然强劲。

    三娘钻进轿中,心疼地看着明显又瘦了一大截的女儿,心疼得直唤“宝宝,可吓死娘了”。

    轻悠急忙劝了母亲半晌,将襁褓交到母亲怀里。

    三娘一看到正睡得香喷喷的可爱小家伙,立即喜笑颜开,似乎所有焦心的等待和担忧,都在那已经慢慢长开了朵儿的漂亮小脸蛋上,烟消云散了。

    直到进屋,轻悠静子和三娘,都不停歇地交流着当初惊险生产的事儿,说得又笑又气又庆幸。

    终于进了熟悉的房间,轻悠大大松了口气。

    屋里大床上,立马传来了一声震天价响的嘹亮哭声,三娘急说,小木头还在睡觉,这肯定醒了。

    静子听闻,急忙冲进了内屋。

    虽然这才三四天时间,对于自己扔下儿子离开,仍然有些愧疚。

    轻悠抱着小宝进屋,小宝似乎被哭醒了,小嘴儿不满地一瘪,也跟着放声大嚎起来。

    顿时,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宝宝们中气十足的哭叫声,将前几日的沉闷和担忧气氛一扫而空,女人们看着嗷嗷直哭的小家伙,好笑地对看一眼,同时松下了一大口气。

    “哎,真的又拉黄金了。真臭!”

    静子一打开儿子的尿布,一片黄金闪闪。小木头已经三个多月了,长得十分壮实,完全不像意提前生产的病质宝宝,小胳膊小腿都十分有劲儿地踢腾着。

    “呀,小宝也尿了。”

    轻悠打开尿布,也是一片**。

    三娘笑开了,“不愧是兄弟,真有默契啊!”

    女人们又笑成了一团儿,热水打来,就给两个小家伙一起洗澡。

    有趣的是,小木头似乎对初生的小弟弟十分感兴趣,坐进热水盆里,就不住地往弟弟身边蹭。

    小宝儿绷着一张酷酷的小脸,似乎十分不喜欢外人碰自己的身体,就直往妈妈怀里钻,还有些不能适应水温的热度,不一会儿就哭了起来,将一张小脸震得红通通的。

    在三娘的提醒下,小宝儿立马被抱上了岸。

    刚刚还放声嚎叫的嗓门,一下就歇了,兹兹兹,空中就多出一股黄金液体,直坠而下,正落在仰起身子想要来抓弟弟小脚丫的小木头的大脑袋上。

    “呀!你这个小坏蛋,把尿都撒哥哥脸上了,打屁股。”

    “呵呵,轻悠啊,我看这两兄弟以后还是欢喜冤家。”

    静子笑着拉回儿子,给儿子抹了把脸,不想儿子不但不闹,还高兴得咯咯直笑,小肥腿地筒里蹬得砰砰直响,显然是极喜欢突然多出的这个小弟弟。

    小宝儿和小木头的友谊成长史,就此拉开序幕啦!

    给宝宝们洗完了澡,换了一身干净漂亮衣服,双双在妈妈怀里又饱餐一顿,便哥俩儿好地排排睡在了一起。

    小宝睡在了床里,小木头靠床外。

    小宝闭着眼后,小脸朝里。

    小木头半扭着脑袋向着弟弟,身子还微微朝里侧着,一副很想捞过界,却因为力气还不够,只能半途歇菜,坠入梦乡。

    看着两个小家伙可爱的睡相,妈妈们都心满意足地笑开了。

    回头,三娘忙给轻悠打水擦身子。

    之前在营地上,自然不可能把卫生做得好,现在已经积了的陈垢,还得好好处理一下,同时受伤的洋大夫也跟来指导,提醒要做好消毒准备。

    静子跟着三娘去准备,打水时,便问出一直挂心的事,正是丈夫林少穆。

    三娘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安,面上仍然镇定,拿出了一套事先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多亏了少穆,不然你和轻悠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他联系上亚夫后,也着急你,就说要去华南找你。我说这城里那么乱,让他在宫里等着,你知道他这个人哪,哪里放心得下……你也别急,他当初都能摸进屋里,可吓了我一跳。相信已经知道你们平安归来,很快就跟你联系上。”

    静子想了想,便也没再问。

    三娘大大松了口气,忙叫小婢们准备解乏的饭菜,转口询问起女儿生产时的细节过程,也惊奇了一把。

    回头看到女儿拿出一堆小宝生辰礼时,摸着那个金玉长命锁,三娘也悄悄湿了眼。

    轻悠安抚母亲,说等疫病的事结束了,就送母亲回江陵。

    可三娘却摇头,有些赌气地说既然轩辕瑞德舍不得离开那一大家子,她一人岂会舍得离开自己的亲闺女和亲外孙儿。

    “……再说了,你紫樱婶,呃,亚夫他娘也不在了,我这个做娘的要是不留下来帮你照看着小宝儿,就你这个没心眼儿妈妈,万一又来个什么天崩地裂的,还不知咱们小宝儿要被扔在哪个旮旯了。”

    一提到此,轻悠尴尬地闭了嘴,回头佯称太累了,倒头就跟两宝宝睡下了。

    三娘摇头,给女儿擦好了身子,掖好被子离开了。

    出来时,就见静子望着宫门外,一脸担忧思念的模样,悄悄摇摇了头,离开了。

    ……

    从回宫这天起,轻悠开始了坐月子的漫长熬煎。

    于是发现,其实坐月子也不比怀孕时好多少,虽然现在腰上少了一大坨肉肉,呃,它睡得正香呢。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能去看最后盛开的樱花,这对于被大家风评为一天不打上房揭网的人来说,就是大大滴折磨了。

    “静子,你看外面的情况如何,他们没有再乱圈禁患者,枪杀放火吧?”

    轻悠只能让静子帮自己去探情况。

    静子说,“没有了。你先看照顾,诺,我拿望远镜看了一下,原来我们往的地方,就是这里,嗯,对,那里是倒塌的教堂,好像那位叫龙村的将军已经命人重建了……”

    有了照片为证,轻悠心里的牵挂又少了一层。

    随即想到许久未见的龙村治也,曾经的那种反感也释然了,就让警卫队长去请来叙旧,想要再多了解一些外面的情况。

    龙村治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召见”,难免有些激动。

    对于一个喜欢征战杀场的大将来说,他因为织田亚夫这位大元帅到北平驻军,已经沉寂许久,似乎除了枪炮林立的战场才是他做为战士的归宿,寻常的政务只会消磨掉他身为帝国武士的斗志,已经极少能有引起他兴趣的事物了。

    就算是眼下紧张而随时会让他自己也丧命的疫病在北平城肆虐,他到隔离区巡视时,也没有随时戴上防毒面具以隔离。

    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召见,能让这位大将军激动得频失常态。

    进宫前,他对着从来都不爱照的穿衣镜,整了又整军装,虽然仍然跟所有的帝国高级上将颜色不同,可是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儿,他还是非常难以自制地紧张起来。

    一再询问内勤官,是否有不妥之处。

    “将军,以您的英姿,北平城的姑娘们都把您跟亲王殿下,列为最具魅力的将军之前三甲。完全没问题!”

    龙村治也突然心中一叹,拿起帽子,大步走出了他的摄政王府砥,看到院子里仍在盛开的寒梅,心中一动,便拆下了两三枝带上了。

    轻悠收到梅花时,高兴地亲手接过,说,“龙村大哥,谢谢你。”

    那一刻,龙村治也突然觉得,许多许多年前的一切,突然回来了。

    想当年,在东晁京都城时,他趁着林雪忆不注意时,送她不少字画小墨宝时,她就是现在这般笑着,腼腆又羞涩地对他说谢谢。

    然后,他拿出了那块麒麟锦帕,帕子里包着一块古玉。

    他看着她惊讶的小脸,说,“其实,我一直都想把它还给你,只是……现在物归原主了,我也就放心了。那龙玉是我被封为摄政王时,那位给的。呵,不管怎样,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希望小宝儿能平平安安长大,健健康康。希望……你幸福。”

    轻悠轻轻抚着锦帕上的龙玉,精雕细刻,还有罕见的浸斑,绝对非本朝所有。浸斑已经被人琢磨得油润水滑,且形状颜色都非常别致,自然绝非一般的上等纯玉可比,堪称极品了。

    只是此刻心情,并非为一块古玉所震动。

    两人似乎静默了许久,似乎都在心里回忆着什么,想要将两人之间,那段不长不短的空白悄悄填上。

    直到一声啼哭突然响起,轻悠身边正在沉睡的小宝儿醒了,激烈地求关注。

    龙村治也沉默的面容也因看到小宝儿已经愈见白嫩的小脸儿,放开了光,趋前抚了抚一个支出来的小肉拳头。

    看了眼轻悠,笑说,“轻悠,他的模样和亲王殿下一样,不过这小嘴儿生得像你。将来,还不知要迷死多少女孩子啊!”

    轻悠将温好的奶瓶塞进小宝嘴里,小家伙的小肉拳在空中划了几划,没有抱到以往熟悉的肌肤,瞪了瞪眼睛,显是有些不适应今天突然到来的客所,不情愿地吐了几次奶嘴儿,才禁不住饥饿的折磨,总算乖乖吃下了。

    “这个小家伙,就跟他爸爸一样,霸道得很。这才几天,就把他小木头哥哥欺负得直哭呢!”

    龙村治也双眼一亮,顺口问下去,一副很感兴趣听娃娃经的模样。

    轻悠便将小宝儿的恶劣交友史,一股脑儿地,不经本人同意地人家碎嘴没了。

    自打有了小宝儿,小木头什么事都要跟小宝儿一起做,俨然像个粘哥哥。

    一起喝奶时

    小宝喝得多,小木头也喝得多。而且,小木头已经会观察了,看到弟弟还抱着妈妈不放,明明喝饱了还不松手,结果维持着一个姿势,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起睡觉时

    小宝睡床里面,大人们不理他俩时,过上一个时辰来看,小木头一准和开始时睡下的姿势不一样,莫名其妙地滚到了床边,远远的位置。于是,画面变成小宝儿一个小小的身子独霸了多半张大床,小木头一人可怜兮兮地缩在床角边儿。

    开始大家都以为,小木头这是“三翻”,给自己翻到角落里的。

    后来,轻悠陪两人睡觉时,发现这完全是儿子的杰作。

    小木头越想往弟弟那里凑,都会被突然支出来的小拳头砸到脸,于是就莫名其妙搞错方向感,翻向了另一个没有弟弟的方向,直到碰到障碍物,才以为终于碰到了弟弟,而停下乖乖睡了。

    再来就是醒后一起玩的时候

    小宝儿的抓力竟然出奇地大,一不小心抓住小木头手上的东西后,就不撒手了,死命夺过来,揽为己有,绝对织田亚夫式的强烈占有欲啊。

    小木头没的玩儿,立马就放声大哭。

    小宝儿也会受影响,立即放声大哭,哭得更大声,更响亮,更惨惨。

    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某宝恶人先告状?!

    当然,宝宝都还小,现在还瞧不出多少“真相”来。

    这些成长趣事儿便成了妈妈跟爸爸和朋友们交流的第一大话题。

    从这日起,龙村治也便借着跟轻悠商量北平疫情处理方式,经常进宫来探望轻悠和小宝儿,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回到了最初的简单美好。

    眨眼,两周时间过去,孩子爸爸终于抽空打来了电话,询问妻儿近况。

    轻悠一接电话,亲亲密密地叫了一声“老公”,就开始涛涛不绝地摆起了宝宝经。

    “……呵呵呵,亚夫,你不知道哦,小木头很喜欢小宝,可是小宝好像特别不待见这个哥哥,老是跟人家闹别扭。”

    此时,正值入夜,万籁俱寂。

    亚夫听着妻子甜美活泼、中气十足的声音,也知道女人在家里养得极好,放下了心,便问,“说说,怎么个别扭法儿?哦,拳打脚踢?嗯,不错,这才像是我织田亚夫的儿子。对待敌人就不能手软脚软,逮准时机,就要一击致命。很好……”

    听得儿子战果累累,新爸爸十分得意,禁不住开始想念已经长了半个月的小家伙,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龙村治也常进宫,新爸爸立即紧张起来,“北平城的防疫情况,你不用挂心了。向兰溪这里已经找到了解毒剂的配方,估计最我多在入夏前,疫情就可以完全被消除。我会在小宝满月前回来。”

    一连接到两个大好消息,轻悠兴奋得要睡不着觉了,直在电话里用力亲了好几下。

    正在这时,旁边的小家伙突然醒了。

    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转向妈妈的方向。

    轻悠一见,立即将话筒凑到儿子身边,“小宝,爸爸来电话了,来来,叫声给爸爸听听。”

    那头,亚夫心头一跳,“小宝儿,我是爸爸。”

    卟卟~

    等了好半天,夫妻两连哄带骗地,终于让小家伙发出了一个像征性的音节。

    亚夫疑惑,“他在打屁?”

    轻悠汗颜,“不是啦!那个,他这是在跟你打招呼呢。”

    爸爸:……

    妈妈:——

    小宝:卟卟~

    一家三口的第一次集体交流,以满意率不及格结束了。

    小宝一叫,轻悠忙着帮儿子换尿布,只说了一声,就急急挂上了电话。

    这让仍意犹未尽的爸爸很是懊恼,想要尽快回家跟妻儿团聚的心情,也更急切了。

    ……

    淮凤城

    这天夜里,营地上突然骚动起来。

    因为荣泽英杰突然逃走了,亚国士兵发现后立即上报到姜啸霖,甚至还有人拿着火把将织田亚夫所在的小楼给围了起来,群情激愤。

    “东洋鬼子太不要脸了,竟然放走了真正的杀人魔!”

    “交出杀人魔,还我亚国万万同胞的性命来!”

    “他们都是一伙的,说什么要查清了就定罪处罚,根本就是忽悠我们大家!”

    “靠,现在咱们人多势众,冲进小楼灭了那个东晁元帅,擒贼先擒王,不信以后抓不住那个杀人魔!”

    “兄弟们,杀了他们的魔鬼元帅,再杀魔鬼将军!”

    “杀了东洋鬼子头儿,绝不能让他再逃了。”

    “杀啊——”

    一群疯狂的士兵开始往小楼冲锋,一时间,枪声,嘶杀声,刀鸣声,再次席卷了淮凤城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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