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不复存在
封逐月先是稍稍一愣，万不曾料想到封暮歌竟然会为自己说话，而后却不曾想到话题很快便换做了别的，气氛又在顷刻间恢复得平静。
一切也是因着封暮歌一番言论已将话说到这般决绝的境地，谁人若是再同她争执，之后只怕是要吵起来了，这其中有些人本是怀着好事的心情在暗中推波助澜，但看封妙之也不曾做声，在座之人便更不会多说什么，封妙之俨然也是不想正面同封逐月发生争执，总归封逐月是封家的嫡出小姐而她却只是庶出的身份，方才那事情又实在不过是一件小事，众人也不愿将眼下的气氛闹僵，封妙之也不愿因着这件小事正面得罪了封逐月，封妙之只得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众人看在眼中，却似乎也未曾在意，只又因着来的宾客里有有些极是有名的青年才俊，这些人年少成名名满天下，北国帝都祁阳城中无人不知他们的名讳，然而身份各个府中的嫡出小姐平素里却也是闭门不出，她们当中的有些人未必不曾见过那些年少成名的少年们，也同样满心激动，诸多事情夹杂下，她们竟很快便将方才那事情抛之脑后。于众人而言那到底只是一件小事，而封妙之也不曾妄图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能将那封逐月推到人人厌恶的境地，她只是不曾想到封暮歌竟然会帮着封逐月说话。
其实封逐月自己也俨然不曾想到封暮歌会帮自己说话。却说一场宴席极是顺利的开始又结束，因着封妙之发现封暮歌竟然也站在封逐月身边，封妙之不敢再随意寻着机会便找封逐月的茬，一来是因着封逐月虽然是第一次出席这般宴席，她竟未曾出过半点差错，封妙之要寻她的把柄竟是极难的，再来也是因着顾忌封暮歌和封逐月已经是同一阵营，封妙之对封逐月其实仍不曾如何高看，反而封暮歌这人才貌双绝，一向来是没有一处会输封妙之的，封暮歌的才貌俱不属于封妙之，甚至是封妙之之上，而封暮歌的生母容姨娘眼下正在掌管着府中各种大事小事，封妙之顾忌这些，才不敢再借着小事去找封逐月的茬子。
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封逐月在这一日的家宴上再未曾遇见什么麻烦事情，直至这一日的家宴结束，事情都十分顺利。可是事情分明十分顺利，封逐月却发现自己的内心终究满带着不安。
她本以为像是今日这般宴席那赫连文之也许是会出席的，可是直至宴席结她却也未曾听见赫连文之的名字。赫连文之虽然身处封家，可是他就仿佛消失了一般。若不是因着封逐月几番派人去打探赫连文之的消息，她只怕真的会以为赫连文之其实早就下落不明。
只是赫连文之连日不曾出过房门，也未曾传出什么消息，这般情形与消失了又有什么异样的吗？
封逐月不曾想到直至今日自己仍旧对这事如此在意，可若是要她亲自去赫连文之那儿找赫连文之，她却又始终拿不定注意。
等到宴席结束，封逐月回到房中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在这一日里真是绷紧了神经，分明未曾做什么事情，却累极了，丫鬟木玉早早在一旁伺候着封逐月木玉洗漱，丫鬟锦瑟便又不知去处。而封逐月却自始至终都还在想着关于赫连文之的事情。
等到洗漱完毕，木玉为封逐月将一切事情打点妥当，锦瑟便又从屋外进来，却看封逐月独自一人坐到书桌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锦瑟缓缓走上前去，才又开口道：“小姐今日可是累着了。”
封逐月听见那声音，这才轻轻摇了摇头：“的确有些乏了，至于累不累的，也都无妨。”封逐月早就知晓她今日既然要参加这场宴席，便自是不会轻松的，“今日是我第一次出席这般宴席，多多少少总会有些不适之处。”只是她前世这个时候纵然不曾参加这般宴席，但往后她嫁入上官侯府十二年，这样的宴席对她而言其实俨然根本算不得什么。她眼下之所以会觉得这般疲惫，反而是因着她一直觉得今日大概赫连文之会出席，然而结果却与自己推断的并不符合。她真不知赫连文之下一次出现又会是什么时候，然而赫连文之的事情同她真的有什么关系？她在这二者之中纠结徘徊，最后竟是疲惫至此。
锦瑟听过封逐月的回答之后却是稍稍一愣，之后才又道：“既然如此，那奴婢也先行退下了。”
封逐月轻轻点了点头，也未有奖锦瑟留下来的意思，锦瑟这便退下。等到锦瑟退下之后，屋内自然只剩下封逐月一人。她想着自己竟然将自己逼到了眼下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只是她纵然动了去找赫连文之的念头，却也是一样下不了去找赫连文之的决心。思来想去，一阵劳神，想着索性不再细想下去了，正是这个时候，却听着远处窗边竟是传来一阵响动。封逐月因着听觉比之常人高了数倍，那般响动虽然微弱，她却听得很是清楚，一转头，却看有人从窗外一跃而入，月光也顺着窗外照落进来，屋内的烛火因着同月光一道照落进来的冷风而摇曳不止，却看窗台上远远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形。封逐月一看见那人，便觉心中“咯噔”一声，脑子里却仿佛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一般。又是许久，却看那人仍旧没有什么动静，封逐月的心情却是渐渐平静下来。
只看封逐月的双眉又紧紧皱起，冷声道：“许久不见，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待在暗中。”封逐月这话俨然正是对那立在窗边之人说的。却看那人依旧没得什么反应，似乎是根本不曾听见封逐月方才那话一般。封逐月见此状况也是疑惑不已，心中又莫名有些不悦。
若说因此动怒，却也远远不曾到如此境地。只觉得由心而生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浮躁不安。她在远处站了许久，等了许久，却仍旧未看那床边之人有什么反应，屋内的烛火却被屋外吹入的冷风吹得快要熄灭，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极长又摇摆不定模糊不堪，封逐月只觉得自己眼前也是一片混乱，然而在那之后，那屹立在窗边的那个声影却始终纹丝不动，他仿佛一尊雕塑，不会动更不会哭和笑。封逐月真不知眼前所见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烛火纵然摇曳，将人影都拉扯得模糊起来，四下的景物也变得若隐若现，可那个身影是如此清楚得印在封逐月的眼中。她自信自己是不会看错的。站在窗边的人该是赫连文之。她和他之间的确是许久未见。她也全然不曾想到赫连文之会在这样的时机出现。她已经在心中犹豫了太久，却万万没想到赫连文之反而先一步出现了，这仿佛是上天为她做出的决断。可是赫连文之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为何却又这样一动不动伫立在那儿，也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她真不知赫连文之此番来意又是什么？她似乎早就在期待着赫连文之的出现，可等到赫连文之真的出现的时候，她的内心却又烦躁不已。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她自从重生之后还未曾遇见什么难听，除却赫连文之……
赫连文之真仿佛一个意外。可是此时此刻，赫连文之就在她的眼前，这距离虽算不得近，却也不过是数米之遥。
赫连文之太久不曾出现过，可是封逐月并未曾忘记少年仿佛刀刻的侧面，在月色下，更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可他微微上挑的眼角眉梢，却又是带着几分邪气的。只他一张面上，却是没得丝毫表情的。封逐月却常常会想到赫连文之那满带着宠溺的笑容。她虽然分不出赫连文之在露出那番笑容时又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那样的笑容却一直都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此时从此刻的赫连文之，虽然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封逐月却始终忘不掉他温柔的时候。可是更多的时候，她会想到赫连文之那副仿佛将一切伪善的面具都撕扯下之后的狰狞。他虽然看这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却有着许多成年男子都不会有的凶狠目光。他的一个眼神便能叫人由心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他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势，更有着杀戮天下的气势，也是如此，她的命运轻易便被他掌控，她却更为害怕。此时此刻，她虽然想到了许多，她却不曾觉得害怕，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恼。那种气恼早就占据了她的全身，她也因此很快就忘记自己第一眼看见那个身影出现时的惊喜和惊讶。
封逐月皱起的眉头仿佛一把弯刀一般犀利，她的目光更是带着些许杀意的。她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那笑容似乎满是嘲讽，又似乎温声细语，和她平素里待人时的那般温婉大方无异，又听她轻声笑道：“你为何不上前来。”她这话的语气却极是平静。平静的仿佛根本不带一丝感情一般，却又仿佛是带着几些责备的。
却看站在窗前的人竟是依旧没得一丝反应。仿佛他真的不曾听见封逐月方才说的那些话一般。借着月光和烛火，封逐月却能清楚看见那张脸的确是赫连文之的脸。只是此时此刻，他那面无表情的面容却给人一种隐隐的疲惫，他仿佛正处于一种极是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封逐月从前从他身上看到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只是封逐月同赫连文之又哪里真的见过许多面？
封逐月犹豫了许久，本想着索性便由着那人继续站在那处，自己也全然当做根本不曾见过那人也好。可是双脚却仿佛根本不受控制一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都已经走到距离赫连文之只剩下一米的距离。两人之间的距离俨然已是很近很近。那张绝美的面容也正在她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张面容看似面无表情，却仿佛蕴藏了更多的无可奈何。她从不知赫连文之的身上也会给人这种感觉。她以为赫连文之神通广大且绝非善类，她素来不觉得赫连文之会是那种会露出哪怕一丝无可奈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如此清楚地从赫连文之的身上感觉到这样的感觉。
她先是稍稍一愣，也未曾开口，双眼直愣愣盯着眼前之人，直至她仿佛才发现赫连文之的眼也正看着她，此时此刻她才同赫连文之的视线对上，在这之前她已经用双眼直愣愣地将赫连文之身上每一处可以看见的地方都打量清楚了，可她唯独没有和赫连文之的双眼对上，也是此时此刻，双目相对，她竟然觉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同赫连文之双目相对一般。他的身上传来一种平静却陌生的感觉，他本也有冷漠的一面，封逐月并非没有看过，可他的身上还从未有过这样仿佛经历了沧桑又复而绝望的悲哀。
她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或者眼前的一切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她犹豫了许久，目光一直和赫连文之的目光相对，她们的眼中都倒影着彼此此时此刻的模样，借着月光或者摇曳的烛火，却将彼此的面容映照得十分清楚。赫连文之的目光是平静的，却仿佛是一件极容易碎的瓷器一般，再也看不见他那种一个眼神就会叫人胆战心惊的目光，因为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绝望和脆弱。封逐月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犹豫了许久才念出了赫连文之的名字。
“赫连文之……”
声音落下，在极是安静的夜晚中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又消失，稍纵而逝的掠过，如同本就不存在一般。在赫连文之的一个突然的笑容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
一切也是因着封暮歌一番言论已将话说到这般决绝的境地，谁人若是再同她争执，之后只怕是要吵起来了，这其中有些人本是怀着好事的心情在暗中推波助澜，但看封妙之也不曾做声，在座之人便更不会多说什么，封妙之俨然也是不想正面同封逐月发生争执，总归封逐月是封家的嫡出小姐而她却只是庶出的身份，方才那事情又实在不过是一件小事，众人也不愿将眼下的气氛闹僵，封妙之也不愿因着这件小事正面得罪了封逐月，封妙之只得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众人看在眼中，却似乎也未曾在意，只又因着来的宾客里有有些极是有名的青年才俊，这些人年少成名名满天下，北国帝都祁阳城中无人不知他们的名讳，然而身份各个府中的嫡出小姐平素里却也是闭门不出，她们当中的有些人未必不曾见过那些年少成名的少年们，也同样满心激动，诸多事情夹杂下，她们竟很快便将方才那事情抛之脑后。于众人而言那到底只是一件小事，而封妙之也不曾妄图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能将那封逐月推到人人厌恶的境地，她只是不曾想到封暮歌竟然会帮着封逐月说话。
其实封逐月自己也俨然不曾想到封暮歌会帮自己说话。却说一场宴席极是顺利的开始又结束，因着封妙之发现封暮歌竟然也站在封逐月身边，封妙之不敢再随意寻着机会便找封逐月的茬，一来是因着封逐月虽然是第一次出席这般宴席，她竟未曾出过半点差错，封妙之要寻她的把柄竟是极难的，再来也是因着顾忌封暮歌和封逐月已经是同一阵营，封妙之对封逐月其实仍不曾如何高看，反而封暮歌这人才貌双绝，一向来是没有一处会输封妙之的，封暮歌的才貌俱不属于封妙之，甚至是封妙之之上，而封暮歌的生母容姨娘眼下正在掌管着府中各种大事小事，封妙之顾忌这些，才不敢再借着小事去找封逐月的茬子。
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封逐月在这一日的家宴上再未曾遇见什么麻烦事情，直至这一日的家宴结束，事情都十分顺利。可是事情分明十分顺利，封逐月却发现自己的内心终究满带着不安。
她本以为像是今日这般宴席那赫连文之也许是会出席的，可是直至宴席结她却也未曾听见赫连文之的名字。赫连文之虽然身处封家，可是他就仿佛消失了一般。若不是因着封逐月几番派人去打探赫连文之的消息，她只怕真的会以为赫连文之其实早就下落不明。
只是赫连文之连日不曾出过房门，也未曾传出什么消息，这般情形与消失了又有什么异样的吗？
封逐月不曾想到直至今日自己仍旧对这事如此在意，可若是要她亲自去赫连文之那儿找赫连文之，她却又始终拿不定注意。
等到宴席结束，封逐月回到房中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在这一日里真是绷紧了神经，分明未曾做什么事情，却累极了，丫鬟木玉早早在一旁伺候着封逐月木玉洗漱，丫鬟锦瑟便又不知去处。而封逐月却自始至终都还在想着关于赫连文之的事情。
等到洗漱完毕，木玉为封逐月将一切事情打点妥当，锦瑟便又从屋外进来，却看封逐月独自一人坐到书桌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锦瑟缓缓走上前去，才又开口道：“小姐今日可是累着了。”
封逐月听见那声音，这才轻轻摇了摇头：“的确有些乏了，至于累不累的，也都无妨。”封逐月早就知晓她今日既然要参加这场宴席，便自是不会轻松的，“今日是我第一次出席这般宴席，多多少少总会有些不适之处。”只是她前世这个时候纵然不曾参加这般宴席，但往后她嫁入上官侯府十二年，这样的宴席对她而言其实俨然根本算不得什么。她眼下之所以会觉得这般疲惫，反而是因着她一直觉得今日大概赫连文之会出席，然而结果却与自己推断的并不符合。她真不知赫连文之下一次出现又会是什么时候，然而赫连文之的事情同她真的有什么关系？她在这二者之中纠结徘徊，最后竟是疲惫至此。
锦瑟听过封逐月的回答之后却是稍稍一愣，之后才又道：“既然如此，那奴婢也先行退下了。”
封逐月轻轻点了点头，也未有奖锦瑟留下来的意思，锦瑟这便退下。等到锦瑟退下之后，屋内自然只剩下封逐月一人。她想着自己竟然将自己逼到了眼下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只是她纵然动了去找赫连文之的念头，却也是一样下不了去找赫连文之的决心。思来想去，一阵劳神，想着索性不再细想下去了，正是这个时候，却听着远处窗边竟是传来一阵响动。封逐月因着听觉比之常人高了数倍，那般响动虽然微弱，她却听得很是清楚，一转头，却看有人从窗外一跃而入，月光也顺着窗外照落进来，屋内的烛火因着同月光一道照落进来的冷风而摇曳不止，却看窗台上远远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形。封逐月一看见那人，便觉心中“咯噔”一声，脑子里却仿佛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一般。又是许久，却看那人仍旧没有什么动静，封逐月的心情却是渐渐平静下来。
只看封逐月的双眉又紧紧皱起，冷声道：“许久不见，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待在暗中。”封逐月这话俨然正是对那立在窗边之人说的。却看那人依旧没得什么反应，似乎是根本不曾听见封逐月方才那话一般。封逐月见此状况也是疑惑不已，心中又莫名有些不悦。
若说因此动怒，却也远远不曾到如此境地。只觉得由心而生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浮躁不安。她在远处站了许久，等了许久，却仍旧未看那床边之人有什么反应，屋内的烛火却被屋外吹入的冷风吹得快要熄灭，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极长又摇摆不定模糊不堪，封逐月只觉得自己眼前也是一片混乱，然而在那之后，那屹立在窗边的那个声影却始终纹丝不动，他仿佛一尊雕塑，不会动更不会哭和笑。封逐月真不知眼前所见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烛火纵然摇曳，将人影都拉扯得模糊起来，四下的景物也变得若隐若现，可那个身影是如此清楚得印在封逐月的眼中。她自信自己是不会看错的。站在窗边的人该是赫连文之。她和他之间的确是许久未见。她也全然不曾想到赫连文之会在这样的时机出现。她已经在心中犹豫了太久，却万万没想到赫连文之反而先一步出现了，这仿佛是上天为她做出的决断。可是赫连文之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为何却又这样一动不动伫立在那儿，也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她真不知赫连文之此番来意又是什么？她似乎早就在期待着赫连文之的出现，可等到赫连文之真的出现的时候，她的内心却又烦躁不已。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她自从重生之后还未曾遇见什么难听，除却赫连文之……
赫连文之真仿佛一个意外。可是此时此刻，赫连文之就在她的眼前，这距离虽算不得近，却也不过是数米之遥。
赫连文之太久不曾出现过，可是封逐月并未曾忘记少年仿佛刀刻的侧面，在月色下，更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可他微微上挑的眼角眉梢，却又是带着几分邪气的。只他一张面上，却是没得丝毫表情的。封逐月却常常会想到赫连文之那满带着宠溺的笑容。她虽然分不出赫连文之在露出那番笑容时又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那样的笑容却一直都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此时从此刻的赫连文之，虽然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封逐月却始终忘不掉他温柔的时候。可是更多的时候，她会想到赫连文之那副仿佛将一切伪善的面具都撕扯下之后的狰狞。他虽然看这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却有着许多成年男子都不会有的凶狠目光。他的一个眼神便能叫人由心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他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势，更有着杀戮天下的气势，也是如此，她的命运轻易便被他掌控，她却更为害怕。此时此刻，她虽然想到了许多，她却不曾觉得害怕，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恼。那种气恼早就占据了她的全身，她也因此很快就忘记自己第一眼看见那个身影出现时的惊喜和惊讶。
封逐月皱起的眉头仿佛一把弯刀一般犀利，她的目光更是带着些许杀意的。她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那笑容似乎满是嘲讽，又似乎温声细语，和她平素里待人时的那般温婉大方无异，又听她轻声笑道：“你为何不上前来。”她这话的语气却极是平静。平静的仿佛根本不带一丝感情一般，却又仿佛是带着几些责备的。
却看站在窗前的人竟是依旧没得一丝反应。仿佛他真的不曾听见封逐月方才说的那些话一般。借着月光和烛火，封逐月却能清楚看见那张脸的确是赫连文之的脸。只是此时此刻，他那面无表情的面容却给人一种隐隐的疲惫，他仿佛正处于一种极是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封逐月从前从他身上看到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只是封逐月同赫连文之又哪里真的见过许多面？
封逐月犹豫了许久，本想着索性便由着那人继续站在那处，自己也全然当做根本不曾见过那人也好。可是双脚却仿佛根本不受控制一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都已经走到距离赫连文之只剩下一米的距离。两人之间的距离俨然已是很近很近。那张绝美的面容也正在她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张面容看似面无表情，却仿佛蕴藏了更多的无可奈何。她从不知赫连文之的身上也会给人这种感觉。她以为赫连文之神通广大且绝非善类，她素来不觉得赫连文之会是那种会露出哪怕一丝无可奈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如此清楚地从赫连文之的身上感觉到这样的感觉。
她先是稍稍一愣，也未曾开口，双眼直愣愣盯着眼前之人，直至她仿佛才发现赫连文之的眼也正看着她，此时此刻她才同赫连文之的视线对上，在这之前她已经用双眼直愣愣地将赫连文之身上每一处可以看见的地方都打量清楚了，可她唯独没有和赫连文之的双眼对上，也是此时此刻，双目相对，她竟然觉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同赫连文之双目相对一般。他的身上传来一种平静却陌生的感觉，他本也有冷漠的一面，封逐月并非没有看过，可他的身上还从未有过这样仿佛经历了沧桑又复而绝望的悲哀。
她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或者眼前的一切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她犹豫了许久，目光一直和赫连文之的目光相对，她们的眼中都倒影着彼此此时此刻的模样，借着月光或者摇曳的烛火，却将彼此的面容映照得十分清楚。赫连文之的目光是平静的，却仿佛是一件极容易碎的瓷器一般，再也看不见他那种一个眼神就会叫人胆战心惊的目光，因为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绝望和脆弱。封逐月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犹豫了许久才念出了赫连文之的名字。
“赫连文之……”
声音落下，在极是安静的夜晚中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又消失，稍纵而逝的掠过，如同本就不存在一般。在赫连文之的一个突然的笑容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