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汪文言对朱平安的触动是极其巨大的，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那一句‘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这句话，可天命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实在高深，朱平安一直纠结到吃饭的时候还是心不归属。
楚慈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握了一下他的手，惊觉他的手凉得像死人一样，不由得惊呼道：“你怎么啦！”
朱平安好像突然不想和别人接触了一样，下意识的缩回了手，这才回过神来，对上楚慈担心的眼神，毫无预兆的开口：“天命是什么？”
这是什么鬼问题——楚慈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地给出了答案。
“佛家说：人命关天。了空大和尚说过每个人生下来，命中注定都有一件要去完成的事——”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比如我们大金，汗王在万历四十四年诏告四方，说天命在他，必成天下之主，从此刀兵水火征战杀伐，这是他的天命。而我，遇到你，也是我的天命。”
“我好象明白了一点。”就象醍醐灌顶一样，朱平安笑了一笑：“因为不明白而彷徨，因为不知道而找寻，找到了就明白了，找不到就迷惘——”
所以，汪文言直到死前一刻才知道了自已的天命，因为知道，所以受尽折磨依旧含笑而去。
楚慈因为自已，背叛了族人父母，选择了自已，这是她的天命，虽然痛苦，心却欢喜。
“个人有个人的天命，”朱平安怔怔的望着她，“那我的天命呢？”
楚慈怔怔的望着他，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
乾清宫中，魏忠贤跪在地上，天启高踞上座，光凭脸色看的话并没有喜欢。
魏忠贤一脸的不忿，东林党已经倒了，他眼下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斗倒了睿王，他才算高枕无忧。
但是睿王不是东林党，即便他现在手持朝政，权势滔天，他忽然发现，自已还是个没鸟的太监。
“你是说，因为睿王干扰，所以汪文言死了？”
皇上今天说话腔调很怪——跟唱戏似的，还拖着长音，拖是魏忠贤有些心跳，总觉得那长腔短调里内蕴颇丰。
他想了想，低声说道：“事实俱在，确实是这样的。”
天启嗯了一声：“这事就这样吧，且看着，杨涟的嘴撬开了吗？”
提起这个事，魏忠贤就莫名沮丧，“老奴无能。”
天启哼了一声：“继续审，让睿王陪着。”
魏忠贤一千个一百个不愿意：“陛下，有殿下在，只怕汪文言之事必会重演。”
天启并不理会他说的话：“朕会下旨让他不言不动，朕就想看看，他会如何自处。”
君心已定，魏忠贤不敢再吭声了，只得应了是转身退下。
出了门，发现许显纯与霍尘意二人在外候着。看到霍尘意他有些意外：“回来的这么快？”
霍尘意：“是，不敢怠慢。”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下头，转头就看到许显纯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养你何用！”
这句话份量太重，许显纯吓得三魂齐出七魄散尽，直接软倒：“干爹恕罪。”
魏忠贤并不想恕他的罪，他想要他的命。
霍尘意上前来：“魏公，人多眼杂，不可大动肝火。”
他的提醒来得正是时候，魏忠贤四下打量了一下，恨恨道：“这次饶你一次，若下次还这样，不用我说，你自个知道该怎么做。”说完冲霍尘意喝道：“你跟我去养心殿！”说完看也不看一眼蜷在地上哆嗦的许显纯，转身扬长而去。
等到了养心殿，魏忠贤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秘室。
霍尘意不声不响跟了进来，敏感的发现魏忠贤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
“你出的好主意！”
霍尘意不声不响的跪下，就听魏忠贤怒声道：“当初是你要我上疏弹劾睿王拥兵自重，并勾结东林，意图谋反。可是在现在呢？兵权他已全部交出，拥兵自重这个罪名黄了——依我看哪，东林同伙这个罪名也没有什么用！”
“有用的。”霍尘意说：“魏公应该能看得出，皇上已经开始信了。”
他的坚定自信让魏忠贤一愣，脸色阴沉不定：“我真没看出来。”
霍尘意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魏忠贤等了半晌没有下文，这才发现他还跪着，虽然神情恭顺依旧，但眼底那一丝意味自然脱不了他的眼。
魏忠贤乐了——
这小子自从入了他的门下，一直表现的与他人不大一样，别人恨不能天天抱着自已大腿叫爹，可是他正好反其道而行，整天淡着一张脸，好象他才是爹一样。
魏大太监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换成别人这样对他，估计奈何桥上已经喝过几次忘情汤了。但霍尘意他没有动，他坚信，这个小子总有一天会帮上他的大忙。
“行了，起来说话吧。”
霍尘意不声不响的站了起来，垂着的眼皮遮住里面深深浅浅变幻的光线。
“魏公说睿王放了兵权？我看不实。”
魏忠贤终于吃了一惊：“怎么，你这一圈下去可是查到了什么不成？”
霍尘意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
魏忠贤不耐烦的丢给他：“懒得看，给我讲！”
霍尘意想起这位大字不识一箩筐，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的道：“据我这一圈辽东走下来，从山海关到宁远再到锦州，只要提起睿王两字，无论军民无不感恩戴德，赞声一片。”
魏忠贤脸难看的要死：“这也没有什么大了不的，睿王克土制敌，那此贱民们感激也是有的。”
“魏公高屋建瓴，明见万里。”送上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过后，霍尘意笑了一下：“贱民的意见听听就好了，没有必要太放在心上，可是如果是守城之将呢？”
魏忠贤正在喝茶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除了坐镇山海关的袁祟焕，其余比如宁远守将满桂、锦州守将赵率教、还有金州守将耶律云，这些年都是睿王到了辽东之后一手提拔起来。”
魏忠贤将手中茶碗丢了桌上，“那又怎样？他提拔的又怎么样，老子一句话，他们全滚蛋！”
“这些人也罢了。”霍尘意嗤笑一声：“这些人也算了，我在辽东听说一个事，不知真假，说出来怕魏公怪我。”
魏忠贤耐心已经完全消失，一掌拍在案上：“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这个问题实在高深，朱平安一直纠结到吃饭的时候还是心不归属。
楚慈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握了一下他的手，惊觉他的手凉得像死人一样，不由得惊呼道：“你怎么啦！”
朱平安好像突然不想和别人接触了一样，下意识的缩回了手，这才回过神来，对上楚慈担心的眼神，毫无预兆的开口：“天命是什么？”
这是什么鬼问题——楚慈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地给出了答案。
“佛家说：人命关天。了空大和尚说过每个人生下来，命中注定都有一件要去完成的事——”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比如我们大金，汗王在万历四十四年诏告四方，说天命在他，必成天下之主，从此刀兵水火征战杀伐，这是他的天命。而我，遇到你，也是我的天命。”
“我好象明白了一点。”就象醍醐灌顶一样，朱平安笑了一笑：“因为不明白而彷徨，因为不知道而找寻，找到了就明白了，找不到就迷惘——”
所以，汪文言直到死前一刻才知道了自已的天命，因为知道，所以受尽折磨依旧含笑而去。
楚慈因为自已，背叛了族人父母，选择了自已，这是她的天命，虽然痛苦，心却欢喜。
“个人有个人的天命，”朱平安怔怔的望着她，“那我的天命呢？”
楚慈怔怔的望着他，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
乾清宫中，魏忠贤跪在地上，天启高踞上座，光凭脸色看的话并没有喜欢。
魏忠贤一脸的不忿，东林党已经倒了，他眼下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斗倒了睿王，他才算高枕无忧。
但是睿王不是东林党，即便他现在手持朝政，权势滔天，他忽然发现，自已还是个没鸟的太监。
“你是说，因为睿王干扰，所以汪文言死了？”
皇上今天说话腔调很怪——跟唱戏似的，还拖着长音，拖是魏忠贤有些心跳，总觉得那长腔短调里内蕴颇丰。
他想了想，低声说道：“事实俱在，确实是这样的。”
天启嗯了一声：“这事就这样吧，且看着，杨涟的嘴撬开了吗？”
提起这个事，魏忠贤就莫名沮丧，“老奴无能。”
天启哼了一声：“继续审，让睿王陪着。”
魏忠贤一千个一百个不愿意：“陛下，有殿下在，只怕汪文言之事必会重演。”
天启并不理会他说的话：“朕会下旨让他不言不动，朕就想看看，他会如何自处。”
君心已定，魏忠贤不敢再吭声了，只得应了是转身退下。
出了门，发现许显纯与霍尘意二人在外候着。看到霍尘意他有些意外：“回来的这么快？”
霍尘意：“是，不敢怠慢。”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下头，转头就看到许显纯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养你何用！”
这句话份量太重，许显纯吓得三魂齐出七魄散尽，直接软倒：“干爹恕罪。”
魏忠贤并不想恕他的罪，他想要他的命。
霍尘意上前来：“魏公，人多眼杂，不可大动肝火。”
他的提醒来得正是时候，魏忠贤四下打量了一下，恨恨道：“这次饶你一次，若下次还这样，不用我说，你自个知道该怎么做。”说完冲霍尘意喝道：“你跟我去养心殿！”说完看也不看一眼蜷在地上哆嗦的许显纯，转身扬长而去。
等到了养心殿，魏忠贤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秘室。
霍尘意不声不响跟了进来，敏感的发现魏忠贤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
“你出的好主意！”
霍尘意不声不响的跪下，就听魏忠贤怒声道：“当初是你要我上疏弹劾睿王拥兵自重，并勾结东林，意图谋反。可是在现在呢？兵权他已全部交出，拥兵自重这个罪名黄了——依我看哪，东林同伙这个罪名也没有什么用！”
“有用的。”霍尘意说：“魏公应该能看得出，皇上已经开始信了。”
他的坚定自信让魏忠贤一愣，脸色阴沉不定：“我真没看出来。”
霍尘意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魏忠贤等了半晌没有下文，这才发现他还跪着，虽然神情恭顺依旧，但眼底那一丝意味自然脱不了他的眼。
魏忠贤乐了——
这小子自从入了他的门下，一直表现的与他人不大一样，别人恨不能天天抱着自已大腿叫爹，可是他正好反其道而行，整天淡着一张脸，好象他才是爹一样。
魏大太监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换成别人这样对他，估计奈何桥上已经喝过几次忘情汤了。但霍尘意他没有动，他坚信，这个小子总有一天会帮上他的大忙。
“行了，起来说话吧。”
霍尘意不声不响的站了起来，垂着的眼皮遮住里面深深浅浅变幻的光线。
“魏公说睿王放了兵权？我看不实。”
魏忠贤终于吃了一惊：“怎么，你这一圈下去可是查到了什么不成？”
霍尘意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
魏忠贤不耐烦的丢给他：“懒得看，给我讲！”
霍尘意想起这位大字不识一箩筐，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的道：“据我这一圈辽东走下来，从山海关到宁远再到锦州，只要提起睿王两字，无论军民无不感恩戴德，赞声一片。”
魏忠贤脸难看的要死：“这也没有什么大了不的，睿王克土制敌，那此贱民们感激也是有的。”
“魏公高屋建瓴，明见万里。”送上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过后，霍尘意笑了一下：“贱民的意见听听就好了，没有必要太放在心上，可是如果是守城之将呢？”
魏忠贤正在喝茶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除了坐镇山海关的袁祟焕，其余比如宁远守将满桂、锦州守将赵率教、还有金州守将耶律云，这些年都是睿王到了辽东之后一手提拔起来。”
魏忠贤将手中茶碗丢了桌上，“那又怎样？他提拔的又怎么样，老子一句话，他们全滚蛋！”
“这些人也罢了。”霍尘意嗤笑一声：“这些人也算了，我在辽东听说一个事，不知真假，说出来怕魏公怪我。”
魏忠贤耐心已经完全消失，一掌拍在案上：“有话就说，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