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本事
第二天用过早饭，林雅青又要上街游逛，这回算是经老太爷同意，过了明面的，因要去得远，走好多个地方，除了林雅晴仍跟着，林源济还让她带上甘妈妈和林学知，并叮嘱甘妈妈雇个车子，不要再让姑娘走路。
林谨知听说雇车子，便让妻子庞氏扶他出来，非要跟林雅青走：“七妹妹在家，大哥陪六妹妹出去！”
林雅晴不高兴地撅嘴，林谨知安抚她一句：“乖啦，听话！”
林雅青说：“大哥伤挺重的，大夫说要卧床歇息，不要太早走动！”
“有车啊，我只在车上坐着，城里街道平坦顺畅，缓缓慢行，不碍事！”
林雅青看了看庞氏，庞氏无奈道：“六妹妹让他去吧，谁不知道他这号人——闷在屋里半天就受不住，恨不能整日整夜在外头游荡，他才乐意！”
林谨知讨好地对着庞氏笑：“大奶奶，为夫以前是荒唐了些，可从没想过会让你和孩儿过这样的苦日子……你看连六妹妹一个女儿家，都急着要为家人寻找活路，为夫堂堂男儿，又是大哥，岂能贪一时之安？贤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庞氏瞪他一眼：“你总有道理！记着照看好六妹妹！”
“得勒，唯大奶奶之命是从！”
庞氏圆圆的脸蛋更红了，垂下眼帘遮住满眼嗔喜。
甘妈妈去找了马车来，林学知坐在车夫身旁，甘妈妈在车帘边，林雅青把所有垫子都给林谨知，让他半躺半靠在主位上，自己坐侧边窗下。
车子走出不远，林谨知便问：“六妹妹，你昨晚在祖父跟前说会有几个方案，估计心里是有底了的，能不能先跟哥哥说说？”
林雅青微笑道：“大哥和我一样，瞧着家里人受苦，心里又急又难过！”
“那是自然！父亲远远地被发配走了，母亲病卧在床，祖父祖母年迈，底下这一大群弟妹要吃喝，我还有妻室儿子……如今才真正知道‘愁’字什么意思！若没有六妹妹站出来，给我这点希望，我我真不敢想还能不能活下去！”
“大哥不用焦虑，我和二哥、五哥五姐七妹都已长大，会与你共分担！”
林谨知不知想到什么，苦笑着摇头，又连忙点头：“不怕六妹妹笑话，大哥自小光顾着玩，不学无术，啥都不会，白白背着大哥哥的名，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幸亏得妹妹聪明，妹妹想出辙儿来，不方便抛头露面，尽管支使大哥，大哥来跑腿！”
“大哥就是大哥，这名份是你的，别人想背也背不走！祖父说过，天无绝人之路，但世上的路也都是人走出来的！我想只要有心，不怕困难，总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就说大哥你，自个儿也觉得从小光顾着玩，不学无术，我倒觉得，你虚掷的那些光阴里，总有可用之处！”
“六妹妹这是，笑话哥哥？”
“大哥，我在认真与你说话，可不是开玩笑！”
“行！咱们好好说！”
“兄妹间无需忌讳对吧？我且问大哥，以前做林府大公子之时，是否交际颇广、名满京城？”
林谨知苍白的脸一红：“不敢说名满京城，大哥又不是什么才子名士，交际是挺多，想来都是些酒肉朋友罢了，我遭了难，没见谁来理我。”
“大哥平时怎么玩？都爱去哪些地方？京城里那么些温柔乡、销金窟，最好玩最好吃喝的地方，大哥都常去的吧？”
林谨知脸更红了，却老实回答：“往日里就是、就是爱与大伙儿捧个戏、登个画舫、逛逛秦楼楚馆喝个花酒什么的，偶尔窝进赌坊玩两把……俗话说物以类聚，能凑到一起来玩乐的，自然都是些像我这样的公子少爷，大家身份一样，家势财力相当，你请我我请你，京城里好玩地方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哪条街新酒楼、新茶楼开张，哪家花楼又来了新鲜妞儿，或是哪家酒楼新研制出好吃的菜品，我们这些人都是最先打听到的！”
林雅青说：“大哥，你说如果以后咱们也开一家专供人吃喝玩乐的场所——当然明面上的掌柜不能是姓林的，就交给大哥你来管看，你能胜任吗？”
林谨知张大了嘴巴，眼珠子转动着，赶紧答应：“能！当然能！大哥别的本事没有，打理这样的产业，我是小菜一碟啊！”
林雅青噗哧一笑：“若能赚钱，那就没人会说你‘不学无术’了！这就是本事啊，大哥！”
林谨知眼里焕发出来的熠熠光彩很快又湮灭，低头叹口气：“六妹妹，我们这是在画饼充饥呢！这种场所固然最好赚钱，发得很快，可本钱也是要很多的，我们哪有这资本？再说了，前往销金窑寻欢作乐的，多是权贵富豪家子弟，把他服侍高兴了还好，若是惹出个什么事来，那也是极难消受的，若没有强硬后台，也不敢轻易做此营运！”
林雅青佯装不懂，惋惜道：“本钱在其次，可以筹划。倒是大哥说的强硬后台，确实难得！那只好先从小事计议起，可以先去做别的，待日后有了资本，或许可以找个有后台的，合伙做下来，也不是不行！来钱快的生意谁不想？如果咱们家有足够的钱，说不定能赎二叔父的罪，让他早几年回家！”
林谨知蓦然抬起头看着林雅青，像怕被人听见了似的小小声道：“六妹妹，你说，我们能办得到吗？”
林雅青心里微微叹气：眼前这位大哥也不过才十八九岁，未及弱冠，还是很需要安慰的啊！
她说道：“事在人为，我们为此去努力，就算最终未能办到，那也是尽了一份孝心！”
林谨知眼里泛起薄薄一层水光，他眨眨眼，用力点了点头。
林谨知引领着林雅青在京城各处游逛一整天，林雅青看到该看的，了解到想了解之事，因为有林谨知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做参谋，林雅青的一些想法更趋成熟。
早上辰时末刻出门，直到午后酉时末刻，兄妹几个才慢悠悠地坐着马车回到客栈。
林学知充当随从和大哥的拐杖，在甘妈妈的指点下，做得一板一眼，丝毫不嫌烦，在外走了一天，他意犹未尽，偷偷问林雅青：“明天还出来吗？还带我来！”
林雅青笑道：“放心啦，以后有的是出门的机会！”
甘妈妈买到了她需要用的物什，路过布庄，又下车取了为林谨知缝制的缎面外袍，林雅青直接交给林谨知，说道：“暂时没有太多银钱为家里其他人做这样贵的衣裳，因为想到大哥惯在外头行走，懂些人情交际，有些事需要大哥挡在前头，便先为大哥做了这件衣裳。”
林谨知也不客气，接过来打开看，连说做得不错，挺合他心意的。
林谨知听说雇车子，便让妻子庞氏扶他出来，非要跟林雅青走：“七妹妹在家，大哥陪六妹妹出去！”
林雅晴不高兴地撅嘴，林谨知安抚她一句：“乖啦，听话！”
林雅青说：“大哥伤挺重的，大夫说要卧床歇息，不要太早走动！”
“有车啊，我只在车上坐着，城里街道平坦顺畅，缓缓慢行，不碍事！”
林雅青看了看庞氏，庞氏无奈道：“六妹妹让他去吧，谁不知道他这号人——闷在屋里半天就受不住，恨不能整日整夜在外头游荡，他才乐意！”
林谨知讨好地对着庞氏笑：“大奶奶，为夫以前是荒唐了些，可从没想过会让你和孩儿过这样的苦日子……你看连六妹妹一个女儿家，都急着要为家人寻找活路，为夫堂堂男儿，又是大哥，岂能贪一时之安？贤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庞氏瞪他一眼：“你总有道理！记着照看好六妹妹！”
“得勒，唯大奶奶之命是从！”
庞氏圆圆的脸蛋更红了，垂下眼帘遮住满眼嗔喜。
甘妈妈去找了马车来，林学知坐在车夫身旁，甘妈妈在车帘边，林雅青把所有垫子都给林谨知，让他半躺半靠在主位上，自己坐侧边窗下。
车子走出不远，林谨知便问：“六妹妹，你昨晚在祖父跟前说会有几个方案，估计心里是有底了的，能不能先跟哥哥说说？”
林雅青微笑道：“大哥和我一样，瞧着家里人受苦，心里又急又难过！”
“那是自然！父亲远远地被发配走了，母亲病卧在床，祖父祖母年迈，底下这一大群弟妹要吃喝，我还有妻室儿子……如今才真正知道‘愁’字什么意思！若没有六妹妹站出来，给我这点希望，我我真不敢想还能不能活下去！”
“大哥不用焦虑，我和二哥、五哥五姐七妹都已长大，会与你共分担！”
林谨知不知想到什么，苦笑着摇头，又连忙点头：“不怕六妹妹笑话，大哥自小光顾着玩，不学无术，啥都不会，白白背着大哥哥的名，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幸亏得妹妹聪明，妹妹想出辙儿来，不方便抛头露面，尽管支使大哥，大哥来跑腿！”
“大哥就是大哥，这名份是你的，别人想背也背不走！祖父说过，天无绝人之路，但世上的路也都是人走出来的！我想只要有心，不怕困难，总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就说大哥你，自个儿也觉得从小光顾着玩，不学无术，我倒觉得，你虚掷的那些光阴里，总有可用之处！”
“六妹妹这是，笑话哥哥？”
“大哥，我在认真与你说话，可不是开玩笑！”
“行！咱们好好说！”
“兄妹间无需忌讳对吧？我且问大哥，以前做林府大公子之时，是否交际颇广、名满京城？”
林谨知苍白的脸一红：“不敢说名满京城，大哥又不是什么才子名士，交际是挺多，想来都是些酒肉朋友罢了，我遭了难，没见谁来理我。”
“大哥平时怎么玩？都爱去哪些地方？京城里那么些温柔乡、销金窟，最好玩最好吃喝的地方，大哥都常去的吧？”
林谨知脸更红了，却老实回答：“往日里就是、就是爱与大伙儿捧个戏、登个画舫、逛逛秦楼楚馆喝个花酒什么的，偶尔窝进赌坊玩两把……俗话说物以类聚，能凑到一起来玩乐的，自然都是些像我这样的公子少爷，大家身份一样，家势财力相当，你请我我请你，京城里好玩地方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哪条街新酒楼、新茶楼开张，哪家花楼又来了新鲜妞儿，或是哪家酒楼新研制出好吃的菜品，我们这些人都是最先打听到的！”
林雅青说：“大哥，你说如果以后咱们也开一家专供人吃喝玩乐的场所——当然明面上的掌柜不能是姓林的，就交给大哥你来管看，你能胜任吗？”
林谨知张大了嘴巴，眼珠子转动着，赶紧答应：“能！当然能！大哥别的本事没有，打理这样的产业，我是小菜一碟啊！”
林雅青噗哧一笑：“若能赚钱，那就没人会说你‘不学无术’了！这就是本事啊，大哥！”
林谨知眼里焕发出来的熠熠光彩很快又湮灭，低头叹口气：“六妹妹，我们这是在画饼充饥呢！这种场所固然最好赚钱，发得很快，可本钱也是要很多的，我们哪有这资本？再说了，前往销金窑寻欢作乐的，多是权贵富豪家子弟，把他服侍高兴了还好，若是惹出个什么事来，那也是极难消受的，若没有强硬后台，也不敢轻易做此营运！”
林雅青佯装不懂，惋惜道：“本钱在其次，可以筹划。倒是大哥说的强硬后台，确实难得！那只好先从小事计议起，可以先去做别的，待日后有了资本，或许可以找个有后台的，合伙做下来，也不是不行！来钱快的生意谁不想？如果咱们家有足够的钱，说不定能赎二叔父的罪，让他早几年回家！”
林谨知蓦然抬起头看着林雅青，像怕被人听见了似的小小声道：“六妹妹，你说，我们能办得到吗？”
林雅青心里微微叹气：眼前这位大哥也不过才十八九岁，未及弱冠，还是很需要安慰的啊！
她说道：“事在人为，我们为此去努力，就算最终未能办到，那也是尽了一份孝心！”
林谨知眼里泛起薄薄一层水光，他眨眨眼，用力点了点头。
林谨知引领着林雅青在京城各处游逛一整天，林雅青看到该看的，了解到想了解之事，因为有林谨知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做参谋，林雅青的一些想法更趋成熟。
早上辰时末刻出门，直到午后酉时末刻，兄妹几个才慢悠悠地坐着马车回到客栈。
林学知充当随从和大哥的拐杖，在甘妈妈的指点下，做得一板一眼，丝毫不嫌烦，在外走了一天，他意犹未尽，偷偷问林雅青：“明天还出来吗？还带我来！”
林雅青笑道：“放心啦，以后有的是出门的机会！”
甘妈妈买到了她需要用的物什，路过布庄，又下车取了为林谨知缝制的缎面外袍，林雅青直接交给林谨知，说道：“暂时没有太多银钱为家里其他人做这样贵的衣裳，因为想到大哥惯在外头行走，懂些人情交际，有些事需要大哥挡在前头，便先为大哥做了这件衣裳。”
林谨知也不客气，接过来打开看，连说做得不错，挺合他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