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这日,定邦王府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定邦王君的生父,也就是墨秋水郡君的如今的正夫,是了——便是正夫。墨秋水如今这么个情况,整日里总是要抽上那么一遭,老王爷也不想再折腾着给她再娶个正夫,前几日便让宗府改了改她的夫郎册,将丁山提做正夫了,如今墨秋水的后院也没剩几个人了,除了丁山,令只得三侍郎,其中一人还残了,加之如今墨秋水这么个情况,到是也不急着搬出去,左右王府地儿大,能住得下。噢,便是这个墨秋水如今的正夫,在继墨安王君后,又产下一女。

    且说这个小女君生的如何白胖喜人不说,便是老王爷这么一把年纪的人,先前瞧着墨府出了那般大的变故,如今总算迎来了个新生,还是个女君,不禁是老泪纵横了一把,老人家们对新生娃娃总是分外看重的,手一挥,全府上下赏了一年的月钱,是以,府中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安君瞧着新得的这个妹妹,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真真是愈看愈欢喜,这真是个福星,一出生便是来解人忧的。

    这小家伙从丁山发作那会到呱呱坠地,不过两个时辰,虽说离着预产期早了半个来月,可是一点儿都没折腾人,亲了亲她的白胖的脸蛋儿,将她轻轻放在丁山身边。

    丁山这一遭没怎的受折腾,人倒是很精神,拉着妻君的手,让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女儿的脸蛋。墨秋水紧张兮兮的摸了一下,腾的一下便收回了手,末了,又偷偷摸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丁山嘿嘿嘿的傻笑,丁山便也就回了她一个笑。

    倒是也怪,自打这个新妹妹出生后,便宜娘亲尽不似先前那般的怕人了。

    安君瞧了瞧丁山,祖父岳父岳母刚刚瞧过他,对他表示了大大的赞扬,这会子三个人去房商量着给新得的女娃娃起名字去了。妻子在床头立着,和他甜蜜对视着嘿嘿笑。小女儿在怀里躺着,吧唧着嘴儿睡得正香。二儿子在床沿趴着,踮着脚想看看床上的小妹妹。大女儿在床尾坐着,不时伸手戳戳自个儿的弟弟妹妹。这,真真乃人生赢家了吧

    成瑜瑾去了庄子上,没有瞧见新得的小妹妹惯是惋惜,他一直想要个孩子,若是瞧着白白胖胖的小妹妹不知心里有多欢喜呢,又想着,若是,成瑜瑾没受伤,再过两个月,他也该生个白嫩嫩的小包子出来了,这么想来,若是瞧着小妹妹,他心中,怕,只会徒增伤感罢

    这么一想,她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送给信儿去给成瑜瑾,告诉他新添的小妹妹的这桩喜事儿。

    安君瞧了瞧日头,估摸已经快巳时了,从半夜折腾到这会子,大家都累了,便让阿叔将墨晨带出去,好让丁山歇息。安顿好墨晨,她将目光转向便宜娘亲,便宜娘亲嘴一扁:“我是不出去的,我就在这儿陪丁郎。”

    安君揉了揉脑门,让下侍抬了张榻进来摆在床边,便宜娘亲倒是也不闹,乖乖的爬上榻,手伸到床上去握着丁山的手,没一会子便睡着了。一个一个都睡香,她瞧着这厢有阿叔几个照看,倒是也没有甚不放心的,便回自己院子去了,青竹服侍着她洗漱完,将将准备爬上床去歇一歇,圣旨便到了。

    其实这道旨前两日便议好了,当时除了朝中不少分位高的大臣,她自个儿也是在场的,其中诸多不平等条约是不必多说,她心里有了底,是以接到这旨意心里倒是也平平淡淡,恰今早添了个小妹妹,她心中有些想法,便也不再那般压抑了,除了下到王府的圣旨,还昭告了天下。大臣们商议来商议去,将婚期定在了来年的八月。当然这只是个大概,其中诸多细节还需再细细讨论。

    这等子好事,免不得是要再打赏下人们一番的,不过她派青竹办去了,且嘱咐了下人们务必轻手轻脚一些,莫吵到丁山,自个儿伸了个懒腰,爬上床补眠去。

    青竹唤醒她时,已是申时,今儿个晚上宫里有个宴席,她也是主角,总是得好好打扮一下的。青竹给她细细的涂了脂粉描了眉,皱着眉头看了看,又打水给她洗了,末了只是涂了些口脂:“王君这般便极好,涂了脂粉反而盖住原本的颜色了。”她心思不在这上头,只点了点头,由得他们摆弄。

    待青竹给她拾掇好,她照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摆了个最得体的微笑。

    马车一路使到承安殿前,她倒是博了个好彩头,竟劳得代明帝亲自出来接她了。

    代明帝把她从马车上扶下来,牵着她上了步撵往御花园去了,今儿个这场宴席便是在御花园办的。

    席间,诸位朝臣举杯如何夸奖她同代明帝天造地设珠联璧合不谈,她含着先前调整好的那个笑一一点头,全受了,许多杯酒下肚,杯觥交错她好似瞧见了成瑜瑾,再一瞧,原是个面生的白衣公子,许是哪位大臣家的儿郎也未可知,便也不再留意,接过一位大臣斟满的酒杯,豪爽的干了。

    大臣们不便敬着代明帝喝酒,便都奔着她来了,代明帝瞧着她一杯又一杯也不阻止,偶尔自个儿还端着杯子同她碰一杯,一整场喝下来,她着实是醉得不轻。

    不过她醉是醉了,但胜在酒品好,代明帝揽着她上了步撵,挑着她的下巴问道:“可还知我是谁?”她瞧着代明帝的脸,细细回想了一番:“知,你是圣上”

    步撵摇摇晃晃的,晃得她晕沉沉得很,她脑子有些迷糊,便也不知道后头的事态如何了。

    第二日她是在承安殿的大床上醒来的,醉酒的下场就是第二日头晕脑胀,四肢酸软。

    今儿个待遇倒是比前次好,她匍一睁开眼,便有宫人过来问了安,她如今这么个身份,虽是准帝后,但到底还不是帝后,宫人便也就没有改称呼:“王君可是要起身?”

    她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会子是什么时辰了?”

    宫人扶着她起身,道:“回王君,这会子是辰时末了。”又有好几个宫人捧了好几套衣裳过来:“王君看是穿哪身?”

    安君随意指了一套,宫人便上前来帮她更衣,她摆手挥退了宫人,自己将衣裳穿好,连着亵衣裤也不过四层,不是多麻烦,将穿好衣裳,外头便见宫人请圣上安。

    代明帝入了殿,瞧着她已经换好了衣裳,不过尚且未梳头,竟翻了把梳子,兴致勃勃的要给她绾发,不过他手艺着实不好,扯得安君呲牙咧嘴不说,折腾好一阵子,最后也只松松的挽了个最简单的斜髻,还是那种动作略大一些,便会担心它松开。

    安君在心中叹了口气,我忍!

    岂料,代明帝是个节操没有下限的家伙,传了宫人摆了膳,将她抱在腿上,拿调羹一调羹一调羹的喂她吃东西,她略一反抗,便被*。吃完这顿让她蛋疼不已的早膳,代明帝脱了鞋子靠在榻上,取了本来看,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将她也抱在身上,一手一手的顺她的头发,她略略直一直身子,便被他压下去。卧槽,不晓得为什么,她竟然生出一种代明帝在养猫的感觉。

    她瞧着代明帝看完了一本又翻起一本,竟没有要将她放下去的意思,忍不住提了提:“圣上,不如将臣放下去罢,压了一上午,想必圣上的腿都该麻了。”代明帝眼皮都没抬起一下:“无事,你并不重,孤感觉尚好。”

    安君顿了顿:“臣的腿麻了。”代明帝将侧靠在自己身上的安君掂了掂,把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怀里:“怎么样,是不是好些了?”

    安君:“圣上这样,让臣有一种自己已经瘫痪的感觉,如此四体不勤,臣心中难安。”

    代明帝伸出两个指头抬起她的脸:“其实你瘫了也不赖,如此便好日日在宫中伴着孤。”安君瞧着他这认真的模样,只觉得腿上一寒,不禁颤颤的打了个抖。

    代明帝扯着一贯的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怎的,孤都允你过了年去一趟南州,还大度的允了你不退先前那几个定下的侍郎才换得你答应在宫里陪孤三个月,这还不过一个早晨,你便捱不得了?”

    安君垂下眸子,是了,这样的日子还得忍三月。感觉代明帝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紧了紧,她“砰”的一下,将头磕在他胸膛上,顶着他的下巴使劲儿蹭:“圣上只顾着看,让我趴在这里正是无趣死了,还不让我说,不然,你给我也找两本话本子来,若是无话本子,那就叫几个宫人进来跳水袖舞罢”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他的胸腔振动了好一会子,才平缓下来。代明帝有些间歇性神经病,她只要时时刻刻记得撒娇装可爱,倒也不是不能过。可她终究不是个猫猫狗狗,偶尔还是会忍不住闹腾一会。

    笑罢,代明帝抬手顺了顺她的发,低低道了句:“乖乖的不是很好?”安君眼一闭,她被宠惯了,怕自己忍不住做了些出格的事情,自讨苦吃,便只好神识进了空间去,外头全然不管,只当自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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