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君在宫里头住了一宿,老王爷是知道的,代明帝在瞧着她喝了药情况稳定以后,便让人给王府里头送了信,可是成瑜瑾并不知道,昨儿个成瑜瑾院里的那碟热腾腾的絮蕖花糕点,从热腾腾等到冰凉凉,后来,成瑜瑾便将它们赏给院里的下侍们了。【92KS 】

    安君的伤,其实也不是甚严重,全是些皮肉痛,且,也没有伤口,只是昨儿个喝的那碗汤的后遗症还在头上未消,是以,今日没什么胃口,回了院子,第一件事儿便是在池子里好好洗了个澡,昨儿个又是吐,又是闹的,她怀疑自个儿都臭了。

    洗澡还是让青竹伺候她的,虽她先前也对青竹两个冷了两天脸子,但终归是处了这么多时日,感情还是有的,最后还是让他们过来伺候了。

    洗完澡,她就趴在床上让青竹给她上药,洗澡都是青竹伺候的,上药就没那么别扭了,青竹瞧着她屁股上的两块黑青,吸了口气:“王君这”她怕在被子上闷闷道:“别提了,昨儿个摔的。”青竹瞧了瞧那两块手掌大小的印子,默了一默,便也不多问了。

    他伺候安君惯了,晓得她娇气得很,稍稍用些力气便是觉得疼,是以特特用了热水将药膏化开,然后再用热帕子给她敷了敷那两块地方,再蘸了药轻轻的抹,青竹的力道拿捏得好,未有再叫她受一次上药之苦,甚得她心。

    上好药,青竹端了碗汤过来,她虽然不大的有胃口,但到底还是晓得胃里有些空,便点了点了头,示意他端过来。可她这会子屁股疼,完全不能坐,青竹便扶着她趴在自个儿身上,喂她喝了那碗汤,喝完汤,她突然想去小解,耳放的恭桶她不敢坐,青竹便抱着她去外头的茅房。她屋里的窗一直开着的,青竹抱起她时,她好似瞧见一片月蓝衣衫闪过,再一瞧,又没了,便只当是自个儿眼花。

    安君在房里趴了三日,老王爷来瞧过她两遭,问明了缘由,叹了两口气也没说些甚。她在房里趴着长蘑菇,但想着自个儿如今这情况,怕是去了惹得成瑜瑾心疼,是以,虽然几日没见十分想念,也没有要挣扎的去将他看一看,只让库房多拨了些东西送过去。

    第三日头上,她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年纪轻就是好得快,正打算去寻一寻成瑜瑾,府中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将将走出院门口,便有下侍过来请:“府中来了贵客,老王爷请王君过去一趟呢。”

    她脑子里转了好几转,转身,回了房,继续趴下,自然不忘了嘱咐那下侍:“你同曾祖父说,我伤未好下不了床,如今贸贸然出去,失了礼却是不好。”

    那下侍‘噢’了一声,回去复命。他并不是个在老王爷跟前十分得脸的下侍,今儿个只是因为候门口打帘子的下侍他阿爹病了,请了假回去侍疾,才临时让他顶了上来,他正琢磨着用个甚词同老王爷禀告方能显得自个儿机灵一些,有文化一些,也好在老王爷跟前长长脸,许久能博个好前程呢。

    老王爷瞧着他支支吾吾的模样,以为是出了甚变故,加之代明帝如今也在这处,只得皱了皱眉,呵斥道:“实话实说!”

    他被老王爷的气势所震。心中一抖,利利索索道:“奴遵命去请王君,正好在院子门口碰到王君,王君闻王爷要请她出来见客,思量了一番,回了屋里躺下了,嘱咐奴同王爷道。”说罢,将安君的话学了一番:“我伤未好,下不了床,如今贸贸然出去,在贵客跟前失了礼却是不好。”

    老王爷的脸黑了一黑,摆摆手,让那下侍退下,瞧了瞧代明帝的脸色,琢磨着找个什么词儿来将这事情圆上一圆,代明帝却不甚的在意:“安卿不知是孤来,不知者不罪,左右孤今日闲,便去瞧一瞧她,也正好顺路赏一赏王府的花园。”说罢,自己抬腿朝后头走去,老王爷也只得跟着顺便引引路。

    青梅并未见过皇帝,加之皇帝今儿个是常服,他自是不能得知皇的身份,偷偷探了消息回来道,老王爷同一个面生公子往院子这头过来了。

    安君调整了一个舒坦的姿势趴下,拉了被子将自个儿一盖,嘱咐他们道:“你们两都去外头,一会曾祖父过来了,你们便说我睡了。”说罢,闭上眼,很认真的装睡。

    青竹两个杵在门口,认真地同老王爷并那位面生公子道:“王君睡了,不便见客。”

    那面生公子笑了一笑:“睡着也无妨,我去瞧瞧她的伤,不需惊醒她。”说罢往屋里头走去。青梅本想拦上一拦,但青竹瞧见了老王爷的眼色,便也制止了他。

    代明帝在外头说话她见了,察觉屋子进了个人,眼皮子颤了颤,尽量将呼吸调整得绵长了,装着睡得很踏实。岂料,代明帝将她的被子一掀,便去扒她的裤子,她实在装不下去,腾的一下从睁开眼防备的盯着他,然后死死拽紧裤子。

    代明帝略一惊讶:“呀,安卿醒了?闻安卿的伤尚未大好,孤特特来瞧一瞧。”

    安君干干笑了两句,从床边边上下了床,行了个礼:“不知圣上大驾,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代明帝道:“无妨无妨,爱卿有伤在身,快快上去躺着,来,让孤瞧一瞧你的伤,孤看看,是不是要派御医再来诊治一番。”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诊治二字被他念得音量稍稍高了些。

    安君退后了两步,忙摆手道:“啊,圣上隆恩,臣这会子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说罢还走了两步,走得更远些,表示自己已经无碍:“不,臣已经大好了。”

    代明帝嘴角含笑的瞧着她,上前两步将她打了个横抱起,朝床上走过去,安君顿了一顿:“圣上,这,臣已经无碍了,这般怕是不合乎礼法。”

    代明帝一本正经道:“孤是你的未婚夫,怎么会不合礼法。”

    安君身子僵了一僵,代明帝似未察觉道:“昨儿个定下得,朝臣已经在商议婚期了。”安君白着一张脸,说话都略有些哆嗦:“可,可是臣并未有到消息,曾祖父也未告知臣。”

    代明帝脚步一定,瞧着她这张白惨惨的小脸,表情似笑非笑,柔柔道:“孤特特让他瞒着你,便是为了今日能亲口告诉你,你一定很惊喜对不对。”

    又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安君愣愣的趴在床上,用哀莫大于心死来形容也不为过,由着代明帝将她的裤子扒下看了看她屁股上的伤,又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中间代明帝说了句什么她也没进去

    且不论安君惊喜不惊喜,代明帝的音量并不低,站在外头的三人都见了,瞧着老王爷一脸诧异的表情,代明帝也少不得要解释一番:“啊,关于这个,墨卿且随我去房详谈。”

    入秋后,天黑得比夏日早,青竹进屋掌了灯:“王君,该用晚膳了。”安君掀开被子穿上鞋,青竹瞧着她起了,取了外衣给她穿上。她穿好衣裳朝外走去:“去瑜瑾院子里吃吧。”她这会子迫切想见到成瑜瑾,让他安一安自个儿的心。

    入了秋院,成瑜瑾果然没摆膳,她平日里偶尔会去他院子用晚膳,是以成瑜瑾院里的晚膳摆得要比旁人晚一些。

    她过来吃饭,菜色比平日里成瑜瑾一人吃要多几个,她捡着几样菜布了几筷子给成瑜瑾,成瑜瑾淡淡的道了声谢,便不再多语,安君捏着筷子的手略顿了一顿,是了,他常日里吃饭便是讲究一个食不言,若非自己闲叨,饭桌上,他并不主动挑起话头的。

    一顿饭吃得静悄悄,不知怎的,竟生出些尴尬气氛来,对成瑜瑾,她心中是很愧疚的,如今里这番愧疚愈是让她心里沉重,吃了饭,下人撤了桌子,她接过茶盏漱了漱口,问到:“近来身子可是好些了?我这两日,嗯有些事物耽搁了,便没来看你,你莫要生气”

    下侍又掌了几盏灯,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成瑜瑾从案几上翻了本账本出来,了她的话,闲闲答了句:“王君平日里席不瑕暖,能分出一分时间来瞧瑜瑾,已是瑜瑾的荣幸,怎敢有怨。”说罢,弹了下皮子,翻开来对着灯细细看了起来。

    安君顿了顿,她没想到两人竟有一日会心生嫌隙,有心想去哄一哄,但一想到当今这个情况,便也只得作罢,哄人欢喜的甜蜜话儿,若是做不到,尚不如不说了。想来,他如今心里头不快,怕只是不甚愿见着自个儿的,不如待他气消一消再说,便自回了院子。

    成瑜瑾握着这本,良久都没翻动一下,揽月瞧着灯火渐渐暗了下来,便上前去挑了挑灯芯,成瑜瑾放下手中的,问道:“你说,我近来是不是惹人烦了?”揽月放下手中的灯剔道:“怎么会,公子是最好的人,哪里就惹人烦了。”

    成瑜瑾自嘲着笑了笑:“确实是惹人烦了。”叹了口气,又道:“明个去城郊北那个产茶的小庄子上住些日子吧,偌大的王府,一个人孤零零怪是无趣儿。”

    第二日,成瑜瑾院子里的下侍过来同安君禀了成瑜瑾要外出住些日子,安君想着,成日里闷在府中着实是让人心中烦闷,便也没多问,允了。

    下侍回了院里回禀道:“王君未有多问,只是嘱咐公子外出亦要多多注意身子,便允了。”

    成瑜瑾了他的话,抬起瞧着窗外,良久不语。

    揽月瞧了瞧,便自做主让这下侍退下,然后指挥其余几个下侍收拾东西,公子好些年没出外头庄子住过了,这趟里难得去一次,该备的东西可不能少了,免得到时候误了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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