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陈克明对下面的五郎喊道,“你快上来吧,小心余震。”
    不一会儿,五郎就上来了,身上沾着些血污。
    陈克明拿出了对讲机,呼叫阿卡。阿卡那里也因为余震而产生了小骚动,他知道彭苏泉的事后,表示立刻会赶过来。
    张启东趁陈克明和阿卡交流的当口,悄悄贴近五郎耳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觉得下一个会是谁?”
    “什么?”
    “没什么。”张启东立刻走远,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坐到地上开始休息。
    大概十分钟后,阿卡、昆山他们赶来了。
    余震已经造访两次了,第二次甚至比第一次还要强烈,而且有了伤亡,众人惶恐不安。
    “不会再震了吧,天知道这破监狱还能撑多久?”张启东满脸愁容。
    “别说了,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阿卡道,“谁和我一起去替彭苏泉收尸?”
    总要有人去把尸体背上来,阿卡依旧身先士卒。
    昆山举起了手,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彭苏泉曾救过昆山一命,现在替他收尸,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电梯井的豁口黑乎乎的一片,透出阵阵寒气,仿佛是通向地狱的甬道。搬运尸体,两个人足够了,阿卡和昆山一前一后爬下了井道。没过多久,两人就在下面找到了彭苏泉的尸体。
    “帮我照着点。”阿卡把手电塞到昆山手里,开始了尸检。
    “他背部有大面积损伤,应该是大平面粗糙物体作用形成的。左腿和肩膀上的损伤,具有明显的方向性,是钝性棱边快速擦划而形成的,这些都是高处坠落常见伤。”阿卡说道,“致命伤在头部,彭苏泉在坠落过程中脑袋撞到了什么地方,这让他送了命。”
    阿卡通过这段话宣布彭苏泉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最后,他又简单地替彭苏泉整理了下遗容。这个动作赢得了昆山的一点好感。
    “昆山,现在还剩下几个囚犯?”阿卡突然和昆山说,“五郎和阮山海一开始就站在我们这边。皮耶尔不知道被谁杀了,加藤浩现在被关在管道间,彭苏泉又在余震中出了事。现在只有你和张启东了。”
    “你想说什么?”
    “你是个老实人。”阿卡道,“你不喜欢张启东吧,我也不喜欢他。”
    “你是想让我……”
    “没错,我想让你帮我看着他,他那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跟着他们没有任何前途。但我怕张启东还会搞些小动作。”阿卡拍了拍昆山的肩膀,“所以就需要你帮忙了。”
    “我一直都站在你们这边,如果他有异动,我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们。”
    阿卡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就怕有些人居心不良,借彭苏泉的死生事。
    两人背着彭苏泉的尸体回到了上面,阿卡将尸检的结果又说了一遍,表示彭苏泉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一些人或许对这个结果抱有疑问,但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表明彭苏泉的死与什么阴谋有关,于是他们保持了沉默。
    “那上面怎么样了?”张启东问,“我们挖的地方会不会塌了,我们该不会要重新找个地方吧?”
    陈克明拿出手电筒,探进电梯井,一小块石头恰好落下,蹭着他的头皮掠过。
    “这次轮到我了,我上去看看。”陈克明把手电叼嘴里,爬了进去。
    东方有句古话叫福祸相依,一场余震造成了彭苏泉的死,但也带来了意外之喜。
    “这场余震带给我们的不光是坏事。”陈克明的声音传了下来,听起来有点发闷,像是隔了一堵墙。
    阿卡有些奇怪,他探进电梯井内看了看情况,可没有看到陈克明的灯光。
    这就很有意思了,他心一颤,有了个猜想,难道通路阴差阳错之中被震开了?
    “你什么意思?”他打开手电查看,结果只看到陈克明的双脚。
    “余震震开了一点。”陈克明下半身还在这里,但头已经到达二楼了,所以他的声音隔了一道墙,“但还不够。”他从那条缝隙中退出,爬了下来,灰头土脸,脸上和手背上有几处擦伤。“比之前大了一点,我半个身子能过去。我看到了二楼,最起码电梯厅的情况还好,至少不像一条绝路。”
    阮山海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谢天谢地,我们终于遇到了一件好事。”
    陈克明道:“我们只需要再轮几次就能挖通。五郎,你和张启东把尸体搬走吧。”
    实际上,余震带来的事并不仅仅这些,如果阮山海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他就说不出“谢天谢地”这样的话了。
    由于这次余震,死亡的倒计时又加快了。
    神离弃
    又一组人从电梯井里下来。
    离打开通道只剩一点了,再打开一点他们就都能到二楼去了。
    下一组是五郎和张启东。
    五郎伸了一个懒腰,拿起工具,准备爬进去。但张启东却掉链子了。
    “等一等。”张启东捂着肚子不进去,“我肚子不太舒服,你先去吧。”
    “那你早点回来。”五郎没有起疑心。他们吃的是搜刮到的食物,喝的又是不干不净的雨水,肚子不舒服再正常不过了,“我等你。”
    五郎也不想一个人进去让张启东可以偷懒,他准备等张启东回来。可他倚在墙边,拨弄指甲时,陈克明和韩森浩他们来了。
    陈克明没听到电梯井里的敲击声,只看到五郎在一边偷懒,皱了皱眉:“怎么还不去干活?”
    “在等张启东。”
    “张启东呢?”
    “他去上厕所了。”现在已经没有厕所了,五郎想,张启东应该躲在某个角落解决自己的问题。
    “去了多久了?”陈克明继续问。
    “去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你和他上去过了吗?”
    “没有,我刚要上去他就说想去方便下。”
    陈克明冥冥之中觉得其中有问题,就拿出了对讲机,开始呼叫阿卡。
    “昆山还在你身边吗?”陈克明问道。
    阿卡回答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快回答昆山在不在你身边!”
    阿卡见陈克明如此严肃,急忙说道:“昆山不久前刚离开,说去方便一下。”
    两个囚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提出要去方便,这实在是太可疑了。陈克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变得煞白,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b区走道这里等昆山。”
    “快点离开那里,用你最快的速度到关押加藤浩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碰面。”陈克明补充道,“如果碰到张启东他们,千万不要靠近,及时用对讲机和我联系,我们尽快会合!”
    “张启东他们又和加藤浩混在一起了?”阿卡听出了陈克明话里的意思。
    “也许是误会,总之不要掉以轻心。”
    “嗯。我马上赶过去。”
    当阿卡快到关押管道间时,他放慢了脚步,甚至灭了灯,轻轻靠过去。
    附近好像没有人,阿卡摸到了门,门开着,锁已经坏了,估计是被人用蛮力打开的,他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整个人立刻缩到角落。
    对方也察觉到了阿卡,将视线投向黑暗。
    “谁在那里?快出来!”
    阿卡松了一口气,走了出去,那是陈克明的声音。
    “是我。”
    “你一路上有遇到他们吗?”
    “没有,他们八成又躲起来了。”阿卡回答道。
    借着火光,他们可以看到门锁彻底坏了,是用铁棍之类的器械硬生生撬开的,扭曲的金属像是猛兽嘴中的利牙,仿佛下一刻就会咬伤他们。铁管上又多了一道口子,估计有人砍断了手铐,让加藤浩重获了自由。
    “唉,这地方又要乱了。”陈克明又叹道。
    阿卡眯起了眼睛,回想不久前发生的种种,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铐住加藤浩,又在加藤浩受袭后锁上了门,说是为了保护加藤浩,其实也是为了控制住加藤浩。阿卡不想他有机会再和其他囚犯接触,蛊惑他们了。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蓄谋很久了。换句话说,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演戏。
    加藤浩竖起耳朵,贴在铁管上。
    囚犯们都没有手表,除了一开始可以估计时间,越到后面,偏差就会越大,双方根本不能约定时间互通信息。
    不过加藤浩被铐在管道间,也不能做其他事,所以头可以一直靠着铁管,防止漏掉任何信息。
    张启东建议阿卡把加藤浩关入管道间,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管道四通八达,他们借鉴了敲击墙壁的做法。
    他们没时间约定太多的暗号,光靠敲击,并不能传达多少信息。
    加藤浩和张启东他们只不过粗略地将连续敲击几下和刮擦约定成什么意思。
    外面有动静了,加藤浩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避免错听、漏听。
    阮山海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们居然把仅有的几包番茄味的带走了。”
    废墟之中没有太多的食物,阮山海和阿卡从自动售货机里掏出了一些零食,薯片大多是牛肉味或者烧烤味,仅有几包是番茄味的,阮山海特地留着想最后再吃,结果却被加藤浩他们顺手牵羊带走了。
    “不过是薯片而已。再说都压成碎末了,又有什么好吃的。”
    “这你就不懂了,苦中作乐,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你,在这种绝境中,早晚会被击垮。”
    “不过拿番茄味的薯片作为支撑也太……”五郎看着阮山海道,“难道你有这么喜欢番茄味?”
    “没有,我更加喜欢黄瓜味,但这里不是只有番茄味嘛。”
    五郎放弃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另起了一个话头:“你对最近的事情怎么看,为什么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八成是囚犯们为了报复吧。”阮山海道。
    “我也有些想法,我们相互交流一下吧。”
    阮山海不清楚五郎的想法,但看他虚心求教的样子,理了理脑海中的东西,道:“从动机上看,韩森浩当然最可疑。”
    “嗯。”五郎点了点头,期待着下文。
    “先是皮耶尔的死,凶手就在我们之中,不是你就是他,不是他就是我。”阮山海露出了狡黠的笑,耸了耸肩,“当然了,我不是凶手,我可以发誓,虽然在这里誓言并不可信。韩森浩无疑就是凶手。”
    “为什么这样说?”
    “我重新排了一下事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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