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希白着急了,心头一紧,便学那病弱西子,捂住胸口,一声声急促的咳嗽传来,望舒明知道他在演戏,却还是提心吊胆替他轻轻拍着后背,他握紧望舒的手腕,许是余毒为清,这几日总是无端难受,留下再陪我几日可好?
    望舒唤来医工,医工说:殿下身子硬朗,并无大碍。
    望舒瞪了他一眼,闷声便开始收拾行囊。
    谁料第二日一觉醒来,晏希白便染上了风寒,声音嘶哑,隐隐有发热的症状,他告了病假,披着一身狐裘,倚在王府大门,说道:娘子回去吧,我这病体残躯怕是喝再多的药也修复不好,岂能再牵累了望舒。
    她无奈叹了口气,放下行李后,将他拉回被窝,暖烘烘的火炉散发着热气,侍女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刚开门就有寒风呼啸而入。
    望舒抖了抖身子,觉得有些冷飕飕的,他捂着望舒的手,热乎乎的,她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他掀开被子一角,说道:娘子要不要到床榻上来,里边暖和。
    望舒没有理会,将冒着热气的药碗端了过来,起来喝药。
    他听话地一口闷了下去,望舒有些心疼,问道:不苦么?
    习惯了。
    那殿下好好歇息。望舒替他盖好了被子,转身想要离开,晏希白轻轻拽着她的衣角,望舒要回去么?
    不回了,等你病好。
    嗯,娘子对我真好。
    望舒唤来守夜的侍卫,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便染了风寒。
    侍卫颤抖地跪了下来,昨儿半夜殿下起身,说是屋里边太闷,让奴才将门窗通通打开,透透风。我守着守着打了个盹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能将门窗及时关好,这才导致殿下染上风寒,娘子饶命啊。
    望舒冷眼向晏希白的方向看去,罢了罢了,他自作自受。
    太过无理取闹了,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她说道:素娥,收拾好行囊,打道回府。
    是,娘子。
    昨夜吹了一宿的冷风,不出所料,晏希白再次病了,望舒说还会再陪他一阵子,真好。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后,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这这这两天好多实验,断...断更一天?哭哭
    第63章 嫁衣
    长安城很快便入了冬季, 一觉醒来推开门窗,外边是白雪皑皑,朔风凛凛, 天寒地冻的,路上行人也骤然锐减。
    寒风刺骨, 望舒整个人都瑟缩在床榻上, 出门游玩的心思也被冷风吹灭了一大半。
    娘子,殿下在外边候着了, 老爷让您出去迎客。
    不去。她冷声回道。
    晏希白风寒未愈, 便三番四次前来拜访,望舒冷下心肠,拒之不见,但戚府上下又哪敢怠慢。
    父亲将他迎入府中,好生招待, 他却非要逼望舒心软,来到厢房前的院落,独立在茫茫霜雪之中, 迟迟不走,执着地看着一帘幽窗。
    隔着薄薄的窗纸, 落下她无奈的叹息,晏希白, 天气冷,回去吧。
    他轻轻抖落肩上霜雪, 望舒,我想见你, 就现在。
    无言以对, 沉默半晌, 她起身前去开门。
    晏希白失落地耷拉着头,听到声响后抬眸向她看了过去,莫大的欣喜萦绕身侧,冰雪刹那间足以消融。
    她语气平和,殿下,进来说吧。
    望舒的房间里,暖烘烘的,原先冻住的口鼻也舒畅地通了气,暖流一直流进五脏六腑。
    她上前一步,替晏希白脱下了冰冷冷的狐裘,埋怨道:你疯了?风寒未愈,便上赶着前来吹风吹雪?
    他连忙握住她的手,紧张兮兮地道歉:望舒,我错了。
    殿下天之骄子,位高权重,所有人都得哄着你来,你能做错什么啊?是我不知好歹,是我无理取闹,是我不该晾着殿下。
    晏希白有些着急,只能重复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望舒扫了一眼几个侍女,她们识趣地走出门外,顺便给两人关上门窗。
    她抽出手,骂道:不知悔改,今日找我作甚!
    父皇命我筹备冬狩,届时想邀请娘子一同前往。
    他缠着望舒的臂弯,眼睛像星星一般亮闪闪的,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望舒,求求你,去吧,白日在冰天雪地里堆雪人,打雪球,凿冰钓鱼。
    夜晚便在湖畔围着篝火,看城中点点灯光,烤鱼、烤鸡、烤羊,一阵阵香味传来,还有美人在一旁歌舞,我最近学了骑马射箭,到时候给你猎两头白狐,做成漂亮的锦衣貂裘。
    望舒咽了口口水,是挺心动的。可是,冬狩,怎么有些不对劲,她沉思半晌,才缓缓想起。
    晏希白,你忘啦,上辈子也是这时候冬狩,那二皇子设计害得你惨遭群狼伏击,险些命丧深山老林,若不是我废了老大的劲儿将你一路拖进山洞,你便是尸骨无存,成了那些野兽的口中血,腹中肉。
    晏希白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言语中却无半分后怕之意,他笑着说:是是是,多谢娘子菩萨心肠,救我于水火之中。如今娘子也行行好,多可怜可怜我这个亡命徒吧。
    望舒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上辈子哪怕群狼伏击,他也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可当她看着那些伤口,哭得像个泪人,一边埋怨他拖后腿,一边小心翼翼扶着他下山的时候,他才突然醒悟,或许戚娘子,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后来习惯了卖惨,也只是乞求她多看自己一眼,多心疼心疼自己。
    望舒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生气,晏希白,你倒是把这当回事儿!
    嗯嗯,放心吧,这辈子定不会有人伤我们分毫。
    她商量着说道:你说二皇子这次,会不会故技重施?
    望舒已有十五日不肯见他,晏希白再次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些迷迷糊糊地说:会吧,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他现下中了毒药,身娇体弱,每次上朝的时候,我受了冷风,便忍不住轻咳几声,接着他咳得比我还要厉害,引得满朝文武注意。
    我就侧着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皇兄自小便喜欢学本宫体弱之状,出言不逊,怎么现在长大了还是这般小家子气,太医说,学多了便容易学出一身病来,本宫倒是希望皇兄长长久久身子康健。
    他当时啊,气得脸都红了。
    这些日子,估计都记恨着呢。
    望舒被他逗得发笑,可惜了,恶人没有恶人磨。
    晏希白说:那便让他自食恶果吧,上辈子的账都还没跟他算呢。
    望舒问他:那殿下该当如何?对了,你的小青梅杜婵娟杜娘子,可是在不久前,趁着你远去治水,嫁给了二皇子,到时候可别狠不下心肠。
    他说道:怎么会,杜太傅对我有教养之恩,但他现在也已经投诚二皇子。至于杜娘子,也只是儿时见过几回,遑论青梅竹马。
    先前逛庙会的时候,望舒在寺庙前便偶遇过一遭杜婵娟,那时候她肚子还未显怀,便装模作样捂得严严实实,生怕望舒要对她动手一般。
    她当时就像一朵出水白莲,矫揉造作,微微欠身当作行礼,许久未见,戚娘子安好?
    望舒装模作样想上前扶她起身,身旁的侍卫却提着刀将她挡住,杜婵娟呵斥道:怎么办事的?这可是未来太子妃,你们胆敢这般无礼!
    说罢她又装作失言一般,半捂着嘴,啊不对,现在太子被废,往后应当是三皇子妃,算起来我该唤一声弟妹。
    望舒扯了扯嘴角,无事,你开心就好,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别再恶心人了就好。
    她揪着手帕,娇笑道:对不起啊,望舒妹妹,我现下怀有身孕,皇室血脉,是该小心些。
    望舒有些无语,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抚上她扁平的肚子,哎呦,了不得,听说自从先皇妃一尸两命,灵堂失火,二皇子府上像是撞邪一般,经常闹鬼。没想到刚娶了杜娘子,便冲喜成功,二皇子和贵妃娘娘,一定很宝贝你这孩儿吧,姐姐好福气啊。
    她小脸煞白,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是啊,二皇子待我很好,可我还是喜欢晏希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读书写字,一起下棋观花,又怎么能忘。怎么办,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另娶他人么?
    她这话不像感慨,倒像威胁,望舒看了眼她身旁的香火炉,说道:呦,祈福呢,大家都说,心诚则灵,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我可不想姐姐有一天也步了先皇妃后尘。
    杜婵娟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倒也不知道那臭丫头又动了什么歪心思,望舒问晏希白:你到底要如何,说说嘛。
    不说不说,你且看着就好。
    呵,吊人胃口,行了,冬狩我会去的,殿下该走了吧?哪有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往未婚妻府上走的,嗯,登徒子?
    他显然有些不满,就这样么,不与我叙叙旧么?
    才几日没见,有什么好叙旧的。
    十五日,整整十五日呢。他有些耿耿于怀。
    望舒皱眉,晏希白,你以前可是忙起来,十天半个月都没个音信,现在怎么这般黏人。
    他冷哼道:看来望舒就是喜欢没有前世记忆那个晏希白,活该我就是个多余的。
    望舒拧了把他的胳膊,要是多余的,你在外边淋上一整夜风雪,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还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天天卖可怜!
    我哪有。这委屈的语气,望舒转身面向他,果然下一秒便是美人泣泪。
    她勾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声亲在了嘴角,趁着他还一脸茫然,便推着他往外走,好啦好啦,真的喜欢你,给我留点脸面吧,赶紧走。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她难得又过上几天清闲日子。
    晏希白遣人送来了嫁衣,为首的使节说:殿下向圣人请了恩典,一切礼制依旧按太子娶妃来。
    望舒两眼一黑,他这是没事找事啊,有些不满道:这是要折腾死我。
    父亲当着众人的面,才没给她下脸色,神情严肃地吼道:望舒,还不快谢过圣人恩典。
    她这才装模作样三叩九拜,谢主隆恩。
    礼节虽然繁琐,但一箱又一箱的随礼倒格外用心。
    听说嫁衣送来了,三姑六婆的都一拥而入,说是要膜拜膜拜。
    美丽又华贵的衣服惹得众人羡慕,戚容音只敢远观不敢上手,嘟哝着说:阿姊穿上这身嫁衣,一定是整个京城最美的娘子。
    望舒最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跟她开玩笑道:这话说的,难道我平日里就不好看啊?
    她憋红了脸,解释道:不是不是,阿姊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全京城最美的娘子。
    一个老阿嬷说:当年圣人贵为太子,我便有幸见过他娶妃时的场面,那叫一个奢华壮观,戚娘子这套嫁衣倒是与先皇后的极为相像。
    有人嗤笑道:只求不要落了一个先皇后的下场。
    是啊,天家薄情,这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以后,焉知非福啊。
    去去去,你们一个个嚷嚷着什么啊,诅咒我妹妹呢?这是天大的喜事,都酸什么酸。哎呦呦,别摸了别摸了,要是断了个线头,都是斩头的大罪。戚袖挤了进来,将乱哄哄的一行人赶了出去。
    见望舒面色不虞,她摸了摸后脑勺,笑呵呵地说:望舒,她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非得阴阳怪气几句,你莫要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呜呜感觉有点ooc了,但是不会弃坑的!(看我坚定的眼神)
    第64章 比武招亲
    没在意。就是七嘴八舌的, 有些烦人。
    戚袖看着血红血红的嫁衣,叹了口气,望舒啊, 我虚长你几岁,如今你都要嫁人了, 我却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摸过。
    望舒了然, 说道:平康坊有一家青楼,那里的男倌给了钱就可以随便摸, 改日我带阿姊前去逛逛。
    她双颊通红, 我说的不是那种男人!
    不对,你怎么知道有那种地方的!
    望舒废躺在美人榻上,笑她太过纯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逛庙会的时候被人递过木牌, 说是作为凭证可以打个折扣。
    不过话说回来,都有钱去嫖男倌了,谁还在意那点折扣啊。
    许是觉得她说话太过露骨, 戚袖严肃地说道:望舒,不可如此轻佻。
    好好好, 阿姊喜欢正经人家的郎君,这就派人去请媒婆牵缘。
    你说我明明模样周正, 性格也不赖,为什么那一个个男的见了我, 就犹如遇上了母夜叉,连夜逃窜。
    阿姊武艺高强, 或许他们自知镇不住你, 论起气势便矮了一头。
    戚袖有些懊恼, 最后拍案而起,我决定了,我要比武招亲!
    谁打赢了我,我就嫁给谁!
    望舒被吓了一跳,阿姊别冲动,武力不是评判一个男人的唯一标准,要是他长得歪瓜裂枣,又或者家里已经有了三妻四妾,只怕悔不当初啊。
    她却一意孤行,没事的,我早就看开了,要是长得丑,二话不说我便把他打趴下,要是长得俊俏些,别说放水,放海我都愿意。
    望舒无奈到扶额,接着劝她:阿姊,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好比在独木桥上行走,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无所谓,长得好看就行。这京城中的女子不都如此么,门当户对,算过姻缘,便嫁了过去,感情又不是粮食,这东西也就可有可无吧。
    既然不需要感情,又何必早早结成姻缘?
    她耸了耸肩,那些流言蜚语我都听怕了,家中长辈也时不时唠叨,找个人搭伙凑合凑合过日子罢了。
    望舒还想要继续开口,便被她堵住了,哎呀,你不必担心我会受人欺负。
    她秀了秀自己结实的身材,你看,战场上千锤百炼,一步步稳扎稳打练就的,咱不讲感情只讲拳头。
    望舒愣了愣,行,摆擂台。
    三日后,戚府门前,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闻声而动的、爱看热闹的,齐齐围在擂台前,一人一口暖气,倒是衬得这个冬天不那么冰冷了。
    小厮敲了五声锣鼓,喊道:肃静,肃静,肃静!
    他说起话来倒像是唱花戏的一般,字字铿锵,全是感情。我家大娘子今日于此比武招亲,凡三十岁以下,二十岁以上适龄男子皆可参加,不论出身贫富,不论是否有功名在身,能打赢她的,过了文书便可筹备婚礼,拜过天地父母,结为夫妻。
    有人在下边起哄,若是打赢了不想娶呢,能不能贴点嫁妆!
    小厮恼怒,去去去,哪来的二流子,不想娶还来凑个瞎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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