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皱了。
    那人冷淡地回答。
    齐延桥颤抖着服从,鸵鸟般把脸埋进男人胸膛里。
    沈慕桥眼看着男人把齐延桥抱起来,便止住了脚步。
    他还记得这张脸,穿上衣服倒人模狗样的。
    既然相好的来了,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
    柏罗抱着齐延桥从他面前经过,阴狠地盯了他一眼,仿佛自己的猎物被沈慕桥觊觎了。
    直到车子发动,齐延桥才像死了一次般,满脸冷汗地歪倒在旁边。
    柏罗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揪过来,随手拉开外套拉链,啧了一声,怕你小情人心疼啊?里面最少穿了三件毛衣,才勉强撑起他如今瘦骨嶙峋的人形。
    齐延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眼白布着血丝,任由柏罗拧开瓶水给他灌了两口。
    缓了好一会,虚弱地说:帮我戒了吧求求你柏罗没说话。
    齐延桥勉强提起唇角笑了笑,你给我吸第一口的时候是不是就想过让我这样求你柏罗听了这话气得冷笑一声,紧紧攥着齐延桥的手,捏得骨节爆出声脆响:我告诉你紫云瘾性很大,你偷摸背着我找他们买,这不是你自己犯贱? 齐延桥疼得很,却没有抵抗。
    他眼底的亮光一点点沉下去,暗灭了。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这话他现在真信了。
    沈慕桥一直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发现杜康也在旁边站着。
    单独面对沈慕桥,杜康显然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那个,其实你真不用伤心。
    嗯?
    桥哥这个人啊小时候他爹拿刀砍人坐了牢,他妈整天让他干活,稍不满意就虐待他。也没上过学,十二岁自己偷偷坐火车跑到这儿来,一直待到你把他捞走。他之前经常说这辈子就想傍个大款。可惜杜康耸了耸肩,当时他和我们说找了个待养成的长期饭票,没想到你们居然能谈五年这么久。
    沈慕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嗯,我比较蠢。
    话说着就尴尬起来。
    杜康连忙弥补:恶人自有恶人磨嘛,你看他新找的这个,Black lock的幕后大老板,不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沈慕桥怔了怔,这个久违的网站名字令他浑身不舒服起来。
    他掏出手机来检查了一下邮箱,果然没有任何恐吓邮件。
    又爬梯子上了Black lock搜索桥桥和他的面具男,结果竟然查无此人,账号已经被注销。
    杜康很有眼色地走开了。
    沈慕桥站在走廊里沉沉叹气,在一起五年,无论过程和结果如何,他是真的希望齐延桥能摆脱泥沼,好好生活。
    第31章 玩玩他
    分针摇摇摆摆地指向6,到下班的时间了。
    纪珩解围裙时下意识看了看街的对面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
    这才是沈慕桥没来的第二天,他竟然感到有点不适应。
    真够欠的,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又忍不住地想起那条来自齐延桥的短信。
    果然,替身只有在正主不屑的时候才能被留意到。
    今天也没来呢。
    陶简很自然地接过他的围裙,你好像有点失落。
    没有!纪珩半喊完立刻就尴尬起来。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陶简撑着柜台瞅了他一会,说:要是还喜欢就赶紧复合吧,人才活几十年,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纪珩有点尴尬:我们之间不是这么简单的
    肯定是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吧,陶简干脆坐在了柜台上,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反正现在是他在追你,你占主导地位,玩玩他也不错啊。
    纪珩直接给他说懵了。
    玩沈慕桥?这种事情,根本连想都没想过陶简看纪珩瞪着眼睛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无奈地举起两只手说:抱歉,你当然不是这种人,当我没说过吧。
    不,纪珩说,教教我,我想试试。
    *
    沈慕桥从公司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昨天刚从齐延桥那回来就连着加班,提前处理了许多事情,明天早上就可以去A市,和纪珩一直黏到周日。
    坐进车里,他掏出手机,熟稔地插了张新卡进去,给纪珩发信息:晚安宝贝,好梦,梦我。
    纪珩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睡觉,忽然头一阵犯晕,难受得蹲了下来。
    头贴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把沈慕桥的土味情话看完了。
    他紧抿着唇,一个电话直接拨了回去。
    沈慕桥接起来的时候简直受宠若惊:喂,喂你好纪珩沉默了一下: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稍等啊沈慕桥急匆匆地把手机开免提,点开搜索界面,你先煮个热牛奶喝,然后泡泡脚,开着小夜灯,抱个玩偶
    把我的药还回来。
    纪珩盯着地面说道。
    沈慕桥这次顿了好一会,才试探着开口:宝贝儿,安眠药吃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咱试试戒了,好不好?
    不好,我已经连着两天,一秒钟都没睡着了,刚刚还流了鼻血。沈慕桥,你要么现在亲自把药给我拿回来,要么以后再也别找我。
    纪珩气都不带喘地说完,啪地挂了电话,扶着床钻进了被窝里,抚摸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小心脏。
    要心狠,陶简说,想想沈慕桥之前对你有多狠。
    他骗沈慕桥的,其实没有流鼻血,但是真的很难受,明明以前对安眠药没有这么强烈的依赖性,现在却不得不一直瞪着天花板到天亮。
    反正沈慕桥也不可能真的这么晚过来。
    抱着这种心思,纪珩大脑放空地开始数饺子。
    数到大概第三万个大白菜猪肉水饺的时候,门铃响了。
    纪珩反应了几秒才慢慢坐起来,趿拉着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刚想从猫眼看看,外面那人就说:纪珩,是我。
    居然真的来了?纪珩拧了一下门锁,不可思议地瞪着昏暗楼洞里立着的沈慕桥。
    他很累。
    纪珩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来,可能别人看着他还挺正常的,但纪珩就是知道,他已经非常疲倦了。
    晚上好。
    沈慕桥对他笑了笑,自己弯腰找了双拖鞋换,自然而然地朝厨房走去。
    等一下!纪珩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把药给我然后就可以走了!沈慕桥的脸隐在昏暗的客厅中,可眼里全是受伤的神色。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两手摊开:我没带药,吃它对身体不好。
    纪珩心里的那些愧疚立刻消失了,他说: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只是让你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回来!连着从我这拿走的初吻、初次、初恋,通通干干净净地还回来!纪珩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缺觉导致情绪太过敏感,莫名感到巨大的委屈冲上心头,鼻尖泛起微微的酸。
    沈慕桥沉默了一会,忽然伸出胳膊把他紧紧地搂住了:对不起,对不起,纪珩。
    在短信和电话里一个宝贝儿接一个宝贝儿,当了面他却不敢这么放肆了。
    纪珩只沉溺了几秒钟就发疯似的狠狠将他推开:你赶紧走!
    我不走,沈慕桥说,我帮你睡觉。
    十分钟后。
    客厅和厨房亮着一片灯,纪珩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沈慕桥忙里忙外。
    水壶在烧水,咕嘟嘟冒着热气,隐隐可以闻到牛奶的暖香,方才还黑乎乎的房子似乎一下充满了生机。
    纪珩掩饰性地拿起手机刷着。
    沈慕桥过了一会端着洗脚盆进来了:本来想买点艾草什么的,我赶高铁就没来得及,下次一起给你拿来。
    他把盆子放在床边,伸手就去拉纪珩的脚。
    纪珩又痒又惊,一脚蹬在他肩膀上:你干嘛!惊吓之中的力气不小,沈慕桥给他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撑了把腰。
    我纪珩张口就要道歉,身子歪了一半要去拉他,又僵硬地收回来,谁让你直接拽我的脚。
    是是,我做的不对,抱歉。
    沈慕桥站起身来,指了指盆子:你自己泡吧,我倒了点精油,水不热了你喊我。
    纪珩目送着他重新回了厨房,这才慢慢把脚伸进盆子里,热乎乎的水面舒缓了紧绷的神经,他不由得舒了口气。
    不习惯,不想要,沈慕桥直接的肌肤触碰,浑身都像通电一样要屈服的惯性感。
    大约十分钟后,沈慕桥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你要留层奶膜吗?纪珩冲着他摇了摇头。
    好的。
    沈慕桥又缩了回去,一会端着碗走进了卧室,水还热吗?
    热。
    沈慕桥显然不太信,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手直接放进水里试了试,然后抬眼从下往上看着纪珩。
    我不烫了。
    谎言被识破,纪珩收了脚就要往床上去。
    哎,沈慕桥犹豫了一下,扯住他的裤脚,我给你擦擦着,别动。
    纪珩被他拽着睡裤从脚心擦到脚背,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变得热乎乎的。
    沈慕桥擦完他右脚时忽然笑了起来:你的脚趾,像小虾米一样,蜷起来又展开。
    而且因为刚泡完脚,粉粉嫩嫩的。
    纪珩咬着牙扭过头去,不想被发现自己羞愤的表情。
    他从来没有被这样照顾过,当然不能放松地接受在沈慕桥面前他习惯性地保持警惕,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栽进他的陷阱里无法自拔。
    沈慕桥倒了洗脚水,仔仔细细洗过手,回来把那个碗端起来:现在正好喝,牛奶,我放了一点点蜂蜜,喝完用漱口水漱一下吧,不折腾了。
    纪珩感觉自己有点困了。
    他看着沈慕桥在灯下无法掩饰的疲惫眉眼,自己伸手接过了碗。
    淡淡的蜜甜混着醇厚的奶香,把最后一丝松散的神经都击垮了,积攒了两天的困倦袭上身体,他只记得自己慢慢滑进温暖的被窝里,然后在小夜灯朦朦胧胧的光线中逐渐陷入诱人黑暗
    第32章 他活该
    从柔软如羽毛的纯白梦境中醒来,纪珩眨了眨眼,半天才缓过神。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床给他占了一大半,另一侧床单整整齐齐。
    等他趿拉着毛拖鞋走到客厅才发现沙发上叠着一床薄毯。
    沈慕桥昨天是挤在这张小沙发上睡的?这沙发他自己躺上去脚都会出来。
    手指触碰到毛茸茸的毯子,上面似乎还有点温度,沾着沈慕桥平时用的淡淡男士香水味道。
    纪珩想起原来沈慕桥衣柜里那些衬衫,都是他亲自从干洗店拿回来再仔细熨过挂回去的,一件一件,甚至能凭借触摸着衣料回想起沈慕桥肩膀和腰腹的线条。
    那时候真是怀着最甜蜜的心思来为对方做每件事。
    正发呆,门锁忽然一响,惊得纪珩立刻抬起头来,和提着一兜子早餐的沈慕桥对视上了。
    谁都没说话,沈慕桥看着纪珩站在清晨阳光倾洒的客厅里,漂亮的锁骨在圆领棉睡衣里隐隐凸显,而一只手还搭在自己昨晚盖过的毯子上,整个人柔软而干净,像一只家猫等到了主人归来。
    出去吹完冷风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心情顿时有冒芽的冲动。
    沈慕桥干咳了一声,说:你放那吧,一会我洗。
    洗?纪珩看了一眼手下的毯子,清清楚楚记得上周他才刚刚洗过的。
    沈慕桥觉得脏?面色逐渐冷下来,纪珩转身朝卫生间走去:随便你。
    他把门哗啦一声关上了。
    沈慕桥怔了怔,把门钥匙挂在衣钩上,然后坐在桌边等着。
    纪珩刚刚又不高兴了?因为他说要洗毯子?应该就是嫌弃他盖过吧。
    沈慕桥想了想,决定一会把沙发上的盖布和靠枕什么的一块洗了。
    早饭吃得很安静,纪珩吃了四个香菇肉的烧卖、两个素菜粉条包子、一碗粥,再油腻的东西碰也不碰,沈慕桥在旁边暗暗地记下来。
    吃完饭,纪珩回了卧室,紧接着又走出来,将一张二十的纸币放在桌上。
    就这些现金,应该够了。
    他说,浅色的眼珠像两颗冰凉的玻璃球。
    沈慕桥闭了闭眼:纪珩,求你别这样纪珩转身又回了卧室,顺便落锁,换衣服。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时,听到卫生间里有哗啦啦的水声。
    纪珩走过去一看,沈慕桥正在一个大盆里洗靠枕?纪珩不敢置信靠近看了看,真的是,旁边还有毯子和沙发盖布。
    要去上班了?沈慕桥蹲在地上抬头朝着他笑,下午等我接你吧。
    纪珩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外走。
    没想到沈慕桥忽然拽住他的胳膊,站了起来,纪珩,你在生什么气?纪珩被他冰凉的手碰到,惊得猛然一抽。
    抱歉,沈慕桥微微蹙眉,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纪珩咬着牙,过了一会,没忍住:沈慕桥你才是最脏的那个!你凭什么,他吸了一口气,你凭什么嫌我?我至少除了你从没和别的男人滚在一张床上!我还没觉得你恶心,你凭什么 沈慕桥忽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胳膊用力到他腰侧都有些痛。
    胡说。我怎么可能嫌你沈慕桥的呼息热热地喷在耳际,小心翼翼的,我以为你嫌我脏呢,真的你不怪我睡了你的沙发吗?他像只摇尾乞怜的犬,明明力气大到让对方的后背必须紧贴着他前胸,却用这样卑微的语气在讲话。
    狡诈的,狐狸犬。
    纪珩几乎用了全力才把那双铁箍般的胳臂拉开,走到门边才猛地回过头说:对,我就是嫌你睡了脏,你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他拼命装作凶狠的样子真是可爱疯了。
    沈慕桥笑着,重新蹲下身去搓洗靠枕,冰得指骨发痛。
    活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前纪珩这样给你洗了多少衣服?纪珩因为昨晚睡的很好,早上还发出来了气,到店里看着精神奕奕的。
    陶简忍不住打趣:看来我的方法挺成功。
    纪珩在给新烤出的小饼干摆盘,闻言点了点头,真的解气。
    痛快就完事了。
    陶简笑笑。
    纪珩摆完盘子便去洗手,正打着洗手液,忽然想到沈慕桥拉他时那只冰凉刺骨的手。
    不会用热水的吗他暗暗嘟囔了一句,又狠狠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出脑海。
    活该,活该他活该,谁让他睡沙发,睡地板不就不用这样了吗。
    *
    还不到下班点,街对面已经停了辆熟悉的黑车。
    纪珩提着一个纸盒装小蛋糕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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