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宝贝儿。
    沈慕桥打开车门,微微笑着接过来,眼神在纪珩脸上流连。
    纪珩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沈慕桥,你怎么这么幼稚。
    竟然备注让我。
    嗯,沈慕桥答应着,我很幼稚的,还得等你下班带我回家。
    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纪珩完全说不出话来。
    陶简说,要给点甜头吃,才能吊着鱼跟你走。
    纪珩背着包坐到副驾上时,轻轻叹了口气。
    车里全是属于沈慕桥的味道,说实话他感觉很别扭,别扭到不知道是在玩沈慕桥还是在整自己。
    直接回家吗?沈慕桥发动车子问。
    嗯,纪珩无意识地绞着手指,你你想吃什么。
    问我吗?沈慕桥打着方向盘,受宠若惊,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那在外面吃吧。
    纪珩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撇过头。
    故意的?沈慕桥有点好笑,那你选地方吧,我导航。
    纪珩侧过身来自己输地点,沈慕桥看着他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点跳,忽然觉得心情也随之明快起来。
    纪珩选的饭店规模不大,是对夫妻经营的,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点,店里人还不少。
    哎呀,小纪今天带朋友来啦,老板娘笑眯眯地迎上来,带着两人找到了角落里一张桌子,今天要个大份?纪珩把包放在旁边,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纪珩熟练地把筷子碗碟都用热水烫过,犹豫了一下,反手递给沈慕桥,又把沈慕桥面前的那份拿过来烫。
    谢谢宝贝。
    沈慕桥撑着下颚冲他笑。
    纪珩耳垂泛起一点点红色。
    等到一大锅还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香味逼人的鲜辣蟹端上桌,沈慕桥笑不出来了。
    纪珩神色如常地夹起半个,正要往嘴里放,沈慕桥忽然摁住了他的手:你不是不吃辣吗?热腾腾白嫩的蟹肉带着鲜红、辣乎乎的汁水,在冬天简直是强烈的诱惑。
    纪珩轻轻把目光投在沈慕桥脸上,那是和你住一起的时候。
    其实他很喜欢吃辣,但是沈慕桥的胃不是很好,所以之前他做菜也从来没放过辣,都是挑一些清淡易消化的菜色。
    吃方便面的时候我还要再自己添辣椒呢。
    纪珩说完,低下头开始吃自己的螃蟹,淡色的嘴唇沾了汁水,霎时变得饱满润泽起来。
    沈慕桥愣愣地收回了手。
    店里热气腾腾,四处都是人们愉快的交谈声,他却感觉很难过。
    原来一起住了这么久,他自私到连纪珩的口味都不清楚,还肆无忌惮地说爱他。
    越靠近纪珩,他就越清楚地发现自己是多么自大可笑,真正爱着、持续付出的其实一直是纪珩。
    而他就这么傻傻的,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的不爱了才让自己发现他的好。
    第33章 儿媳妇
    那天晚上沈慕桥基本上没动筷子,螃蟹还剩了好多,纪珩不舍得浪费,全都打包带走了。
    本来纪珩觉得沈慕桥下午也吃过小蛋糕不会很饿,但下车的时候居然看到沈慕桥把那个小蛋糕从后排拿了出来,要提着上楼。
    他拿钥匙的时候忍不住问:你没吃?
    嗯,沈慕桥笑了起来,上面有你装饰的红心,不舍得。
    纪珩发现自己只能靠沉默应对沈慕桥时不时冒出的深情台词,于是转身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客厅的灯竟然灭了,房子里黑漆漆的。
    纪珩惊恐地退回去,紧紧抓着卫生间的门框,生怕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会把他猛地吸过去一般。
    沈慕桥?纪珩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你还在吗?忽然,对面窜起了一点亮光。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随着微微摇曳的烛火,沈慕桥温柔的声音低低响起,他捧着那个小蛋糕一步步走过来,直至纪珩面前,笑着说:祝纪珩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他们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小的蛋糕,烛光在两人眼里轻轻地跳。
    纪珩松开了抓在门上的手,认真地说:谢谢。
    从前为了方便,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是过同一天的生日,直到进入社会,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出生日,却根本没有这种强烈的仪式感,向来懒得折腾。
    反正也没有人在意他过得如何,甚至没人关注他是否还活着。
    沈慕桥有点如释负重地笑了一下,你可以许愿了。
    纪珩轻轻吸气,逐渐闭合的睫毛在眼睑打上虚浮模糊的扇形阴影。
    过了一会,他重新睁开眼睛:许完了。
    是什么愿望?纪珩微蹙眉头: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那好吧。
    沈慕桥笑着,下一秒,倾身捕捉了纪珩柔软温热的唇瓣。
    蜡烛还没吹灭,纪珩一动都不敢动,脑袋里轰然炸开了丛丛烟花。
    多久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了?熟悉的感觉从皮肤顺着每一根细密的神经末梢直接蔓延到大脑,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又加速明明是一个轻柔到不能划分到情色范围里的吻,却给他带来了堪称蝴蝶效应般的刺激。
    分开的时候,纪珩觉得自己腿都有点软了。
    沈慕桥更是大有不妙之感,看着纪珩微微张开的水泽双唇和泛红的面颊,血液腾腾在身体里乱窜。
    还不可以。
    他呼地吹灭了蜡烛,同时分出一只手紧紧牵住了纪珩。
    跟着我。
    眼前是黑暗,无尽蔓延,似乎随时可能一脚踏空,纪珩却能感到心跳缓慢而稳定。
    那手干燥而宽厚,指腹贴着跳动的脉搏,带来莫大的宽慰。
    虽然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却会在有人陪伴时无声地祈祷这一刻不要过去。
    借着纪珩那盏小夜灯,他们窝在沙发上共同分享了那个蛋糕。
    夜晚静悄悄的,温暖的,这种氛围已经很久没出现,像甜美牛奶上一层薄薄的膜,没人愿意搅乱。
    沈慕桥好像人体安眠药一样,只要他在家里,纪珩只要沾床就有到沉甸甸的睡意。
    这天晚上更过分,还在泡脚呢,他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沈慕桥给他擦脚的时候他醒过来,一只脚被沈慕桥攥在手里,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声音软软的:你回来啦两个人都顿住了。
    纪珩缓过神来立刻一耸:不是,我
    嗯,回来了,沈慕桥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给他擦脚,再也不走了。
    纪珩接不下去,只好埋着脑袋装鸵鸟,任由沈慕桥把他热乎乎的脚放进被窝里暖着,然后眼睁睁看着沈慕桥把脚放进了哎!这是我泡过的水啊!他忍不住揪了一下沈慕桥的衣角。
    我知道啊,还是我刚刚给你拿出来擦的脚,沈慕桥一脸再正常不过的神色,再烧水费电。
    纪珩莫名想起来他用凉水洗靠枕的事。
    随便你吧。
    心里这种莫名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纪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小松发了个短信。
    很快对方就回复:他喝你的洗脚水都不过分,得这么想,昂。
    这口气,明显是陆宇。
    纪珩没忍住噗嗤一笑,结果沈慕桥倒完水回来,看他这幅春花泛滥的样子,面色微沉:睡觉吧,快十二点了。
    噢。
    纪珩没看他,随手把手机锁屏放在床头柜上,翻了个身就准备睡觉。
    没想到过了会,床边一沉,沈慕桥从身后揽住了他,今晚关灯试试?我就在这陪你。
    纪珩挣动了一下,看着墙壁:你不是喜欢睡沙发吗。
    沈慕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受伤:毯子什么的都还没干能不能就一晚上纪珩没说话。
    房间里静悄悄的,沈慕桥放在他腰上的胳膊越来越僵,越来越凉,最终轻手轻脚地抽离,正起了一半身子,忽然被扯住了手。
    就,在这睡吧。
    纪珩拉着他的手,声音很小。
    客厅不暖和,打地铺肯定要感冒。
    沈慕桥感觉自己的破碎心脏开始重跳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似乎要冲破胸膛。
    他动作几乎有点粗暴地扯开了被子把自己塞进去,肌肤贴着纪珩温热的身体,一直游走在边缘的欲望似乎即将冲破控制。
    别!纪珩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吓得匆忙转身,伸出手拼命地抗拒着沈慕桥。
    他的脸都因为着急和害怕而发白,看得沈慕桥心疼,伸出手来轻轻握着纪珩:没事,没事宝贝儿,一会就好,一会就下去了我忍太久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直在道歉,不停地说对不起。
    纪珩绷紧的身体逐渐软化下来,手还虚抵着他胸膛,直到沈慕桥站起身来去了卫生间。
    纪珩这才翻了个身,紧紧攥着被角,刚刚沈慕桥是真的对着他硬了?甚至只是对着他的背?而不是脸?他不由得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感觉耳际发热。
    沈慕桥回来的时候直接闭了小夜灯,纪珩没说什么。
    熟悉的身体带着一点水汽翻上床来,再一次掌控了他的腰,用的力气有些小心翼翼。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客厅里挂钟秒针细微的走动音。
    纪珩发现身后紧贴的人呼吸频率和自己相同,小腹会在自己吸气时轻轻贴一下自己的背。
    完全相同,好像融合在一起。
    就在大脑逐渐变得混混沌沌时,他忽然说话了。
    宝贝,下周一起过年吧?我想带爸妈见见你。
    什么?纪珩霎时间惊醒,茫然地瞪着黑暗,沈慕桥说什么呢?见父母?
    齐延桥也没有见过,你是第一个我是真的决定,这辈子的伴侣位置交给你了。
    你不用害怕,我爸妈都是老师,也知道我的性取向。考虑一下吧,如果不想见就我陪着你,咱俩单独过。
    但我是真的想带你见见他们,给他们看看儿媳妇儿媳妇心脏微微蜷缩,纪珩无措极了。
    他能听出沈慕桥是真的想让他去,所以大失水准地说了一连串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你不用急着回答,沈慕桥最后在纪珩的沉默中艰难而尴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可以等你一直等下去。
    他是觉得今天时机很合适,纪珩总算是开始接受他,习惯他的陪伴和存在,甚至可以当着他的面睡过去。
    还是太着急了吗?沈慕桥紧了紧胳膊,将纪珩抱得更近一些,额头顶着他后颈,嗅着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淡香,慢慢睡着了。
    第34章 任务完成
    沈慕桥第二天就自觉地去沙发安营扎寨,两个人窝在家里吃吃睡睡,相安无事,周末一晃眼就过去了。
    马上就要过年,街两侧的商店零零散散开着几家,窗户上贴着些招财进宝的对联,在清晨的阳光下呈现出暖融融的金红色。
    沈慕桥始终跟在纪珩靠后两步的位置,把他送到甜品店对面才停下。
    辛苦了,年前最后一天上班,沈慕桥自然而然地伸手为他理了一下衣领,明天公司年会,我过不来。明天要去接爸妈,后天除夕宝贝,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咱们一起过个年。
    他说话时很认真地看着纪珩,纪珩却窘迫极了,目光僵硬定格在沈慕桥肩头。
    我会的。
    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
    邀请你去吃年夜饭?陶简惊讶得连奶泡都忘了搅,不可思议地看着纪珩,这他这是来真的啊。
    纪珩盯着烤箱里慢慢膨胀起来的蛋糕胚,轻轻应了一声。
    你怎么想的,就这样答应他?今天只有下午三个订单,陶简干脆放下了奶泡,走到纪珩旁边。
    我不敢,纪珩用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手心,不管他表现得多么温柔体贴,我都觉得像个越吹越大的泡泡,虽然现在看着很美好,但是戳破的时候溅进眼里会很疼。
    陶简站在他身后,微微垂眼就能看到纪珩单薄的肩膀。
    他忽然发觉自己之前对纪珩的定位有所偏差,他不是猫,也不是鹿,不是任何一种表面上温润可驯服的乖巧动物,而是一只刺猬。
    只要被戳痛了柔软的肚皮,就会蜷缩起来,坚决地用刺抵抗。
    或许扎到手上没有那么疼,可让人难过的是,你很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再对你展露出温热柔软的肚皮了。
    再也不会了。
    晚上坐公交纪珩又提前一站下了车。
    下班的时候陶简给他包了个大红包,笑着说这几个月辛苦了鼠年大吉,他都有点鼻酸。
    文艺点说,好像自己这些天真的发出了些光热似的。
    市场里全是买年货的人,摩肩接踵的,走得很吃力。
    纪珩买了点糖果和做成各种可爱形状的馒头,两袋速冻饺子,正往收银台走,脚步忽然又顿住。
    犹豫了会,他推着推车,慢吞吞往人群稀少的高档营养品区走过去。
    在一排脑X金X补丸X核粉X鱼油前面辗转了好久,纪珩咬咬牙,干脆提了两箱最贵的。
    等到和一群妇女老太拼命似的挤在队伍里付了帐,纪珩感觉自己两个耳朵都被吵得在嗡嗡作响,身上都出了层热汗。
    好不容易出了超市大门,冷风一吹才缓下来,低头看了看两个上档次的礼盒。
    任务完成。
    就在全国人民都穿梭在大街小巷、超市集市里热热闹闹地准备过年时,齐延桥正躺在苑西别墅的大床上,微睁着眼睛,呼吸微弱,肌肤冰凉彻骨。
    房间里没开灯,拉着半边窗帘,凄冷的月光穿过铁栅栏,一道道打在他身上,像个无形的牢狱。
    不知他这样躺了多久,楼下忽然传来阵阵声响,紧接着,熟悉的皮鞋音伴随着开门声传入鼓膜。
    睡着了?柏罗单腿跪在床上,俯下身用虎口卡住他尖瘦的下颔。
    听晓飞说今天就发作了一回,表现不错。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听得齐延桥耳朵连着心发痒,在柏罗完全俯身的瞬间转过来揽住他肩膀。
    他一动作,连带着绑在身上的镣铐哗啦作响。
    短短一截,四肢都戴着,只够他走到卫生间上个厕所。
    柏罗熟门熟路地摸了钥匙给他摘掉。
    这玩意儿连着戴整整一天对皮肤也不好,只有柏罗陪着的时候才能摘掉。
    齐延桥重获自由,手连着胳膊都在发抖,柏罗低头看他,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月光流淌在清晰凸出的锁骨上,瘦得惊人。
    这些日子他几乎完全脱形了,吃吃不进,只能靠着打针维持生命需求。
    你抽烟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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