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公子 作者:Te

    旗袍公子——Te(23)

    这一练就是三年,直到毕了业后去往国外读研究生才停止。

    虽说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蒙混过光,但宋凛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说话时,他便一直在观察着顾灼的神情,好看出不妥及时补救。

    但应该是宋凛多想了,顾灼好似根本没察觉到这练女步中的细微关联,他收回撑开布料的手,托了托镜框:真巧,我们老师也是这么要求的,不过我们要求没那么高,我也就偷懒练练男步混过去了。

    宋凛松了口气:高中阶段肯定还是学习比较重要,舞蹈这种应该都算是放松性的活动,要求一般都不会太高。

    对,最重要的还是学习,顾灼抬头冲宋凛笑了笑,他将需要的布料放在一旁,紧接着又从里挑选出两块摊在宋凛面前,问道,你觉得这两块料子,哪一块好看些?

    我觉

    话才刚出口,宋凛却蓦地止了声,他像是瞬间被梦魇扼住了喉咙,浑身猛然一阵颤栗后,端起的架型瞬间轰塌,呼出的气息中都带着细微的颤音。

    顾灼立觉不好,但正当他准备伸手去扶时,宋凛却又在瞬间恢复到先前的模样,如若不是他依旧发颤的指尖和声线,顾灼都要以为方才那是自己眼花。

    宋凛努力压下突起的心悸与胸闷,他平稳好声线,扯出一个微笑:我觉得那块压花的会好看一些。

    看着他这样,顾灼的脸色一僵,拿着布料的手也暗自攥紧,他紧盯着宋凛,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分神情。

    怎么了,宋凛抠着手,借着动作遮掩发颤,我说那块压花的

    这块?没等宋凛说完,顾灼便将料子提到他眼下,这是块烫压花式的布料。

    宋凛背后已经开始因心悸而发凉了,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将指腹印上那压花布料,夸赞道。

    我觉得这块的花纹,比刚才那块更生动立体一些,就像是真花缠上去了一样,做出来肯定很好看。

    顾灼看着宋凛说话时隐隐抖动的喉结,不忍和烦躁齐齐涌上,他垂于另一侧的手在收紧间青筋暴起,但面上却依旧露着随性的温和。

    顾灼轻眨了眨眼,隔着一层布料去轻挠着宋凛的手心,像是撩拨,却又带着柔和的安抚。

    你觉得好看那就是这块了,顾灼将选中的那块料子拨到一旁,反手将落选的那块挂回原处,他朝前走了走,这里选得差不多了,再往前看看吧。

    宋凛应了声好,藏着发颤的手跟上顾灼的脚步,两人又在前面的布料区停下了脚步,试着料子。

    具体是什么料子宋凛不知道,他现在就跟泡在南极的冰窟里的一样,寒气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不断地侵蚀、冰封着他所有的多巴胺,他的大脑被携带恐惧激素的海水淹没,他的世界在颠倒中下坠。

    他想,他应该在出门前吃药的。不应该叫这近一段时间的欢乐给蒙了双眼,看不清他缠绕人生基底的病症。

    他想

    宋凛,宋凛。

    琮琤又急弦的呼喊,伴着手臂侧一下下的触压传入耳中,宋凛双眼失神地偏头啊了一声,虚焦了好一阵儿才在迎光中看清眼前之人。

    宋凛条件反射地戴上伪装,露出温和的笑意问道:怎么了?

    顾灼微蹙了眉,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他深深地看了宋凛一眼,抿了抿唇:没什么,我就想问你要不要出去看看,这里不通风,闷久了不好。

    去外面啊,宋凛冲门口看了一眼,看着外面被风鼓吹起的布纺弧度,被压抑的胸腔像是得到了一丝喘息,他忙道,好啊,我们出去看看。

    说完,他便想一只急于破开囚笼,冲飞于苍穹的雀鸟,侧身避开顾灼就朝外奔。

    顾灼看向他忽扬的衣角,在转瞬间,竟生出有种快要抓不住的错觉,他下意识地抬步追逐,却又在门口撞上前人忽停的肩头。

    两人的指骨相碰,顾灼抬手勾住,柔声问道:怎么忽然停了。

    宋凛垂下眼睫,声音里忽地带了些怯意:外面风这么大,好冷啊。

    入手的触感不复先前那般温腻,取而代之的,是轻颤的冰冷,像是块低声呜咽的玉灵。

    顾灼心窝酸胀,他心中有了猜测,但更顾着宋凛,他攥紧了宋凛的手,跟哄小孩儿似的说道。

    风冷,但阳光更暖,你别怕,我牵着你,给你挡风。

    真的?宋凛像是怕极了寒冷,他回握着攥紧了顾灼的手,那你别让风吹到我。

    顾灼郑重地回了声好,而后便牵着宋凛朝外走,外面架起高高的晾布杆,大风急掠,鼓吹起的弧度像是在扬起漫天的缤纷长河。

    冬季的风吹得很有规律,不是那种从四面八方涌来,而是那种单向的疾风,顾灼站在迎风源的那侧,虽说没能完全将风挡住,但也为宋凛减了不少风力,叫他衣角翻飞的弧度低落于膝盖上下。

    顾灼牵着宋凛的手,带着他穿于各色各花的染布中,看着纷沓的落影忽闪地打在他的侧脸。

    一路上宋凛都很安静,倒是顾灼,不管风灌得有多烈,他都拽着宋凛说个不停,吵吵嚷嚷地向他介绍各色布料,直到手心中攥的触感复回于温腻。

    待快至尽头时,呼啸的冷风骤停,还未等两人从这突变中回过神来,一道带着重感的阴影便铺天盖地地拢了下来。

    一条烫压着合欢花的曙红薄纱落在了两人头顶,在四方垂地间,制出了隔世的天地。

    两人还隔着一定的距离,而薄纱便在这距离间下垂出一块凹陷,像是古人结婚时红绣球垂落的弧度。

    顾灼透过那双层薄纱朝宋凛看去,此时艳阳高照,薄纱上烫压着的合欢花贴上宋凛绯红的眉梢,矜娇中的媚意,毁了人所有的理智。

    而宋凛似乎也被这从天而降的红盖头给惊着了,瞪着眼,满脸写着惊愕与不知所措。

    顾灼呼吸一滞,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他慢慢移步前去,明明只有不到三步的距离,可他却觉着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般,叫人一帧帧地缓慢发力。

    宋凛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慌乱伸手准备去掀开,却在抬手间被人扯入怀中。

    顾灼抬手轻拍着宋凛发颤的背脊,隔着薄纱去用嘴唇与他的鼻尖摩擦,在下一阵大风掠起时,缓缓而道。

    再与我亲近些吧,我的宋首席。

    也不知是这话意烫人,还是那呼吸灼人,又或是那薄纱磨人,总之宋凛鼻尖跟点了火星子似的,顺着肌理滋啦滋啦连野地烧。

    宋凛被拢在这漫天的火红中,原本蚀骨的寒意逐渐被烧融,恐慌焦虑的潮水也在背后的轻拍中被引退。

    但他的理智却未曾回笼,沸腾着的感性占据着主导,驱使着躯体。

    宋凛陷于顾灼光叠的眼中,臣服于他比药物还要温柔的舒缓,这样的顾灼,这样在郑重中又不乏狡黠的顾灼,又有谁能拒绝呢。

    答案是没有。

    于是他微微扬了头,在侧临古寺忽起的钟声里,隔着层薄纱轻吻上了顾灼的唇,还了他低喃的愿。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换居住地的原因,我最近要重新换医院,重新找医生,所以最近更新可能都不大能稳定下来,就先请一下假,暂定最迟就请到周二,最迟这个时候我肯定都安顿好了,能真正定下来写文了,但如果能提前定,那我肯定还是尽力日更的。

    就为近段时间的不规律更新感到非常抱歉,我准备写三个小番外,两个旗袍的,一个烟铺的,就弥补一下,去哪里找看专栏,大概明天晚上七八点的样子放。(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被夹,如果你们到点了发现没有也别急,我肯定会想办法发出来的。)

    最后非常抱歉,为我最近的不规律更新,非常非常对不起,这段时间请假缺了的章节字数我后面会一章章补的,你们放心。

    最最后,68度了吼!就emmm也不能就emm就只牵手了,你们说是不是。是吧是吧。

    32、檀紫

    第三十二章

    请68号宋凛到第三科室就诊,请68号宋凛到第三科室就诊,请68号

    在叫号机喊到第三次的时候,宋凛敲开了就诊室的门,一进去,还没等门诊医生开口,他便将手上新打印出来的病历本递了过去,直入主题地说道。

    医生你好,这是我以往就诊过的病例本,最后一次做血液抽样和脑CT的时间是上个月二十三号,昨天刚吃完一个疗程的治疗药物。

    听见宋凛这么熟练的表达语言,医生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他默默跳过了前面几项的询问流程,直接将鼠标移到病史经历那一栏,在是前选了勾。

    医生将病历本接过,很厚一沓,封面虽印着本医院的名字,但里面却都全是在其它医院就诊的病史,不仅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

    这是一本被打印出来的电子版病史,纸张记录着眼前这位抑郁症患者的十一年。

    医生翻到最后的确诊病例上,通过血液抽样和脑CT扫描的结果确认不是躯体疾病做由后,便开始进一步的确诊。

    医生问:最近一次抑郁发病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宋凛纠着眉细想了一下:前天上午,但具体时间不能确定。

    医生冲他看了一眼,声音放柔了些:放轻松,不能确定也没关系。发作时有什么表现吗?

    最先开始是心悸,然后就是呼吸不顺,从背脊开始一直到后脑勺都发凉,宋凛边说边侧身给医生比划了一下位置,到最后的全身发抖。

    全身发抖?以前有过吗?医生翻看着以前的病例。

    以前有,宋凛看着她翻找的动作,神情平静地回道,大概是在两个月前,一开始只是半个多小时左右的间接性发抖,到最后长的话,会持续发抖一整天。

    待宋凛说话时,医生也正好翻到那页病例,当时还在国外的一家医院,上面对于情况和分析写的很详细,旁边还配有当时开出的药剂名称以及用药剂量。

    药效越开越猛,剂量也不断加大,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抑制住病情的加重。

    医生隐约感觉有些棘手,她打着字问:那现在呢,发抖的时间会持续多长?

    持续几分钟。

    几几分钟?忽地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医生十分惊愕,她打字的手一顿,是吃了什么药物吗?

    没有,没有吃药,宋凛摇了摇头,他垂眸看着手,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廓微微泛红,就是,被人安抚了一下,然后慢慢就不抖了。

    听到宋凛这么说,医生了然地啊了一声,她点了点头:能有人理解和陪伴是最好的。

    说到这儿,她又低嗯了一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凛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试探性地问道。

    除了以上的一些表现,还有其它的情况吗,比如有一些不好的想法或者行为。

    边说,医生的视线还边扫过宋凛的脖颈和手腕处,甚至连手指也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番隐晦的动作透露着什么,不言而喻。

    视线一落到身上,宋凛便立即警觉地僵了身,他绷着下颌冷声道:没有。

    宋凛的态度转变实在是太过明显,一下子就让医生起了疑心,她不由得正了神色,但语气依旧温和。

    宋先生还请你放松一点,我是医生,对于这方面是专业的,部分患者有这种行为在医学上来讲是正常的,你没有必要有任何的心理负

    我说了,没有。话意快尽时,宋凛好似终于忍不住,不太礼貌地打断。

    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卷起两只衣袖:从确诊到现在,我没有过任何伤害身体的行为,甚至于,这种想法我都从未有过。如果你不信,可以翻看我以前的问诊记录。

    说完,宋凛也恰好卷好衣袖,将光滑无痕的手臂展露在医生面前,而后又翻转张开手心,上面没有任何疤痕。

    医生虽算得上是有经验的,但在宋凛的疏冷的目光下,却没由得觉得有些心虚,她讪讪道:没有是最好的。咳咳,那你对于药物的反应呢,副作用的适应周期大概是多久?

    我中间开过几次强效药,不是很能适应,宋凛平静地收回了手,一点点将衣袖放下,像是闲谈般回道,换成舒缓那类的药剂后,大概的适应期是维持在一周左右。反应不定,有时候会嗜睡、恶心呕吐、厌食,但有时候又会极度的兴奋,想要暴食。

    医生快速地将宋凛的话总结录入:那么这两种情况是哪种占比较多?

    宋凛:第一种。

    听到宋凛这么说,医生又往回翻了翻他病例上的用药,突然,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翻页的手一顿,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难测。

    宋凛顺着她的动作看去,看到了自己唯一一次去心理诊疗室的病历报告,他心猛地一沉,下一秒便伸手将那张纸翻页。

    不小心打错了,宋凛沉着声说道,用强效药的记录还在前面。

    宋先生,医生伸手将他的动作按回,将病历返回到方才那一页,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宋凛,当你病情发作时,除开药物,您还有什么其它的舒缓方式吗?

    看着医生的动作,宋凛的面色咻然变冷,他眼神充满防备:这个问题,应该不属于精神科室的询问范围吧。

    按照专业划分来说当然不属于,医生微微后退了几分,试图让距离平和对方情绪,但是我们开药,也需要参考心理科室的建议和评估。所以,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您一般会选取什么样的方式来释放情绪?

    话虽是没错,但宋凛依旧很防备,他抿着唇沉默不语,不想多谈的字样儿直接写在了脸上。

    医生也看了出来,她看着病历本上给的评估,极度理智的重度抑郁症患者这几个黑字让她犯了难。

    这样的患者,才是那最难治的。

    他们很理智,就算情绪爆发的再猛烈,也无法打乱他们正常的生活轨迹,甚至于还能在汹涌的痛苦中,理性地分析出这疼痛的来源。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理智,他们就越抑郁,因为他们的情感没有办法得到宣泄与释放。

    在理智中的压抑最为致命。

    医生叹了口气,将声音放到最柔:宋先生,我们做医生是有责任要担的,对于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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