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 作者:折一枚针

    窄红——折一枚针(141)

    如意洲还是那个叱咤的如意洲,应笑侬的《卖水》,陈柔恩、萨爽的《武松打店》,时阔亭、万山红的《小宴》,宝绽的《伐子都》,一出接一出,把满座的贵客唱得沸腾。戏后一帮大佬抢着做东,要请宝老板去吃饭,恭迎他回来,回到这个云端上金镶玉嵌的小天地。

    从市中心到家,匡正扶着宝绽进门,攥着手揽着肩,像是怕他跑了。宝绽喝了不少,任由匡正领着,没在一楼停,径直上了二楼。

    卧室里,宝绽懒洋洋脱西装,背后匡正递过来一个盒子:送你的。

    宝绽抽掉领带转过身,方方正正一个大纸盒,他笑了:不会又是连体内裤吧?

    你最近一直不顺,匡正把盒子拆开,我给你打了条辟邪的链子。

    纸盒子里丝绒打底,盘着一条纯银的细链,有几十公分长,缀着克太岁的朱砂和斩小人的银斧,还有宝绽的生肖,一只团着身的兔子。

    这怎么戴,宝绽拨了拨朱砂坠儿上的小铃铛:这么长?

    系腰上的,匡正过来把他抱住,拴牢你,天灾人祸都抢不走。

    宝绽念他这份心,可摇了摇头:一堆红珠子,女的戴还行。

    谁说的,过去本命年,男的女的都系红腰带,匡正凑着他的耳朵,系上看看?

    宝绽知道他的心思,这种链子,都是光着xx贴身系。

    你说的,匡正磨他,回家的

    是宝绽说的,他涨红了脸,借着一股酒劲儿,把链子从盒子里拽出来,走进洗手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匡正问:好了吗?

    宝绽小小应了一声。

    好了出来吧?

    宝绽没回音,匡正于是进去,洗手间的灯关着,朦朦的黑,宝绽背对着他站在窗下,月光

    冯宽在电话里问:你怎么喘这么厉害?

    匡正面不改色:跑了个步。

    这个点儿?

    夜跑。

    得了吧你,冯宽嘁一声,老弟后天我上你那儿报到去。

    匡正一愣,紧接着皱起眉头,他预想了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东楼派过来抢他地盘的,竟会是冯宽。

    这个局面,冯宽也很难开口:上头让我过去给你当个副手。

    匡正冷笑:你什么级别,给我当副手?

    执行副总裁,冯宽叹一口气,刚升的,老弟

    匡正挂断电话,把手机啪地扔到洗手台上,捧着宝绽的脸,仔细看了看俯身跪下去。

    (超过平台尺度部分从略)

    第199章 我跟了你十年,你说甩就甩!

    一大早, 万融臻汇的几个中层齐刷刷站在前厅。

    黄百两主管法务部,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系番红色真丝领带, 冷冰冰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擦眼镜。

    他身边, 夏可也是一身好行头,胸针是镶钻的, 皮鞋是纯手工的,毕竟管着整个后勤部,也算是财大气粗。

    来晓星比他俩低调得多,简单的树脂眼镜,还是蓬蓬的卷毛, 作为公司中台部门的主管, 一张娃娃脸略显稚嫩。

    我说, 夏可拿胳膊肘顶黄百两的肋条, 总部派个副总下来,什么意思?

    黄百两戴上眼镜, 从纤细的金丝边下觑着他:你再使点劲儿,我肋骨断了。

    你这么脆, 夏可怼他,上次我整个人撞你怀里,怎么没把你撞死?

    来晓星皱眉头:你扑他怀里干什么?

    谁扑他, 我是撞的, 上礼拜下雨那天

    放心,黄百两告诉来晓星,我看不上他。

    我还看不上你呢,夏可嗤之以鼻, 什么时候你有老板那胸说到匡正,他不贫了,咱们这形势一片大好,总部突然空降个副总,别有什么幺蛾子吧?

    十有八九,汪有诚从后头上来,经典的藏蓝色西装,纯白衬衫,镀金领带夹,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一支烟,吸上一口,恐怕来者不善。

    他这么说,三个人都静了。

    姓冯这个,老丈人是总行的董事,汪有诚的脸少有地白,妖精似的不见血色,之前在香港分行干,去年刚回来,这就升执行副总了。

    他在万融管人事,按理说匡正应该把hr交给他,但因为段钊是副总人选,艺术品投资那摊又离不开他,汪有诚就成了客户部门的主管。

    这么牛逼吗,夏可咋舌,那可不好斗

    正说着,段钊从办公室出来,束腰西装窄领带,擦过他们往外走,黄百两叫住他:金刀,干什么去?

    段钊懒洋洋的:见人、赔笑、搞钱。

    总行来人,你不在不好吧?

    我管他来人还是来鬼,段钊哼笑,来给老板找不痛快,我还给他脸?

    他是故意放鸽子的,段老爷子去世后,三房分着的实惠最多,段钊手里捏着七八家上市公司,真不用给一个执行副总面子。

    他前脚走,匡正后脚从楼上下来,黑西装配翡翠领针,领带结在喉间高高拱起,一打眼:金刀呢?

    没等夏可几个编瞎话,汪有诚答:苏嘉德秋季那个项目,他去对接。

    匡正点个头,没多说,不一会儿冯宽到了,单海俦亲自带着来的,还有两个办事的小hr,匡正很有风度,上去握了手,回身介绍自己这班兵。

    他这伙人是真绝,黄百两头一个,不微笑不握手,硬邦邦来一句:冯总好。

    夏可更倔,挺着腰背着手,只点了个头。

    来晓星不是有意为难人,他是天然呆,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弱弱挥了挥手。

    冯宽的脸色难看透了,他知道匡正的地盘不好进,但没想到连中层都敢给他下马威,这时汪有诚夹着烟伸手过来,温和地笑笑,把总字省了,直接叫:老冯。

    一次尴尬的到任,黄百两他们领冯宽上二楼会议室,匡正陪着单海俦在后头,单独乘小电梯。

    为什么是冯宽?匡正问。

    单海俦冷淡:哪那么多为什么。

    冯宽和我关系不错,上头没人知道这个。

    对,单海俦瞥向他,我挑的他。

    为什么,匡正盯住他,目光强硬。

    因为他弄不过你。单海俦捋了捋领带。

    匡正挑眉:你们万融没人弄得过我。

    你们万融,单海俦笑了:论业务,是没人弄得过你。

    匡正正要说话,可比阴险,单海俦敛去笑容,你还嫩。

    这时电梯到了,单海俦跨出去:冯宽这个人,至少不玩阴的。

    大会议室里,单海俦带着冯宽坐一边,匡正和他的人坐另一边,hr简单介绍了冯宽的履历,单海俦开始传达总行的精神。夏可他们百无聊赖地听着,当听到万融臻汇不是某个人的私银,而是万融的私银时,大伙变了脸色,但没来得及反应,只有汪有诚从座位上起身,晃着手机说:我接个电话。

    他穿过屋子走出去,而他的手机屏,自始至终都黑着。

    他明确表达了对总行的不满,他曾经就在那个权力的中心,被一脚踹下来,是匡正接着他,让他不至于脸着地,摔得他妈都不认识。

    会后,一众人把单海俦送走,冯宽没着没落,不去自己的办公室,赖在匡正屋里发牢骚:老弟,我他妈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受害者!

    匡正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

    我在总行干得好好的,你以为我愿意来?冯宽叫屈,我老丈人在万融排第六,我就是屁都不干,躺着也躺成执行副总了!

    他说的没错,匡正的不满不是冲他。

    要不是老单没完没了找我谈,我能到你这儿受这个气?

    说来奇怪,匡正忽然想起,他刚干出点儿名堂的时候,给白寅午打过一个电话,那时他说,老白你等我,万融臻汇是我们俩的。

    当时白寅午说什么来着?他说,kendrick你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透。当时匡正不信他的邪,现在信了,他确实年轻,没看透这个卑鄙的世界。

    他一直不说话,冯宽有点瘆得慌:我没办法,你有办法吗?老白都没办法,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匡正从沙发上起来,冯宽的视线追着他,看他脱了西装,打开酒柜,拿出一对漂亮的海波杯,回身问:百龄坛和白州,你喝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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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有诚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静音,但一直在震,全是短信,没完没了,每天都要来几通。发件人是代善,微信已经拉黑了,他就短信轰炸,满满一收件箱的垃圾信息,汪有诚竟不舍得删。

    回我吧,给你认错了。

    给你跪下了!

    回我一个字,骂我也行。

    我爱你。

    回我,回我,回我!

    回我一次行不行?

    姓汪的你牛逼!

    回我一次!

    我c你妈汪有诚,跟了你十年,你他妈说甩就甩!

    不是就出去玩了几次吗,咱们这样的哪个不玩,你不玩我就得跟你一起憋着,凭什么!我告诉你我憋不住,我就是想玩想疯想挨c,我怎么跟你这种人耗了十年!我眼瞎了,我脑子崩了,我c他妈的,我离不开你,我再也不敢了!

    汪有诚。

    汪有诚?

    汪有诚!

    你还记得太阳广场吗,零公里地标、大皇宫、圣母教堂,傍晚的格兰大道,还有阿尔卡拉大街,我在那儿丢了包。

    我昨晚梦见你了,然后我喝酒,吃药,哭得稀里哗啦。

    你肯定忘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坨屎。

    你总说匡正好,说他有品位,会做人,我最烦你提他。

    我学不会他那套,你第一次亲我就说我是混蛋。

    你现在在他那儿,怎么着,他对你好吗,他让你c吗?

    汪有诚你看见没有?

    我说了这么多,你长没长心!

    行,你晾着我,我给你脸了!

    不就是万融臻汇吗,涌云路上那个破楼,你等着!

    你等着,汪有诚盯着那三个字,不想见他,说不清为什么,又想见,半年前的爱人,十年间的爱恨纠葛。

    我过科学宫了。微信持续在跳。

    萃熙华都。一起发过来的还有街景照片。

    长春街。

    涌云路。

    看到涌云路,汪有诚反应过来,马上在回复栏输入:别过来,晚上找你,我们谈。正要按发送键,前台响起接待小姐清脆的嗓音:先生欢迎,早安。

    汪有诚抬起头,大门口进来一个人,沉稳的黑西装,没系领带,头发上抓着薄薄一层发蜡,自然地垂落,是代善,只是换了个样子,认不出了。

    汪有诚惊讶地望着他,这个人变了,变成了他喜欢的样子,保守、低调,像匡正那样稳重得体。

    人来人往的办公区,代善一眼看见他,径直过来,微红着眼眶,眸子里有种疯狂的东西他没变,不过是换了身皮,骨子里仍是那个张狂恶劣的人。

    汪有诚掐熄烟,抓了把头发走上去,离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他说:代善,咱俩没什么说的,完了。

    代善笑起来,很无赖的,冲他扬着下巴:看看你不行吗?

    汪有诚盯着他的脸,不算漂亮的长相,他却喜欢了那么久,品味糟糕的代善,热衷于操盘豪赌的代善,在床上没完没了的代善,他最好的十年。

    代善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那儿还有留恋,毕竟一个人最好的十年,想忘也忘不忽然,汪有诚把视线投向了别处,代善恼怒地回过头,冤家路窄,匡正和冯宽正并肩走来。

    代善惧匡正,不是惧他私银总裁的身份,而是惧他直,惧他是个高高在上的异性恋,惧他会拿自己的xing取向说事儿。

    代总?匡正意外,第一反应是去看汪有诚。

    汪有诚垂着眼,镜片后的脸更白了。

    匡总,匡正是代善的天敌,是他敏感神经上最脆弱的那一段,他跨来跨去也跨不过去的坎儿,好久不久!

    好久不见,匡正皮笑肉不笑,这么早,代总什么贵干。

    来看看你,代善瞄一眼冯宽,看你混得怎么样,是不是又被万融摆了一道。

    他知道东楼想介入私银业务,这小子,消息还是那么灵通,托你的福,匡正稍侧过身,把汪有诚掩在身后,现在万融臻汇还姓匡。

    代善没料到他这个举动,他是想保护汪有诚,至少顾及着他的尊严,哦?代善插着口袋眯起眼,看来让匡总趴下,还得是我出手。

    有意思了,匡正慢慢勾起嘴角:好啊,代总,投行部的老对手,他倒有些期待,等你放马过来。

    第200章 你、我、小宝,咱们仨过一辈。

    吃过午饭, 宝绽溜达着来到朝鲜饭店,没走正门,绕到后头的小胡同, 走员工通道进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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