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 作者:烟猫与酒

    灼寒——烟猫与酒(14)

    安逸奠定这个理论最初所举的例子,就是他们在大一下学期开学重遇的那一餐。

    那天厉岁寒问陶灼你也是?陶灼飞快摆手否认后,还紧张了一下,他怕自己的反应太迅速太过度了,让厉岁寒觉得他对这个群体有意见。

    但是跟着被厉岁寒在脑袋上搓了一把,陶灼立马就放下心,同时觉得很高兴厉岁寒对他也没有生分,他们的相处太自然了,无论对话还是动作,几年前怎么样,仍然怎么样。

    闻野跟安逸也在身后有说有笑,一步三挪,似乎很能聊到一起。

    安逸已经一点儿没有了来前的怂样儿,陶灼回头看一眼,他叽叽喳喳连说带比划,闻野点着头听他说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拦着安逸的手也开始比:不是,你说的是另一种,我说的是这个

    安逸猛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闻野:不不,你听我说

    这俩人陶灼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奇妙。

    这是有戏吧?

    缘分还真就是大胆迈出第一步?

    他看了眼厉岁寒,想继续跟厉岁寒聊闻野和安逸的话题,结果没走两步再一抬眼,前面就是学校后门了。

    厉岁寒停了下来,看一眼闻野,也没催,接着跟陶灼聊天儿:你住校还是家里?

    基本上都住校。陶灼说,我家搬了,不在以前那个区了。

    啊。厉岁寒应了声,看他一会儿,脸上又露出点儿笑。

    你又笑什么?陶灼今天说完自己的数学分数后,整个人都要被笑麻了。

    觉得挺有意思,厉岁寒说,当时我就觉得你适合画画。

    陶灼心想拉倒吧,你肯定是想起我刻意放在那儿的美术本了。

    他两只手揣在外套兜里,原地踮了踮脚,也问厉岁寒:你呢?不住校吧?

    厉岁寒不在学校住,他那时候还在老师的工作室,住在工作室附近。

    这么远?陶灼一听工作室的地址,吃惊地眨眨眼。

    嗯。厉岁寒不怎么在意,手机在兜里震了下,他掏出来看了会儿,锁上屏放回去才随口说:明年就近了。

    闻野和安逸俩终于掰扯完跟了过来,闻野朝厉岁寒肩膀上一搭,整个人高高大大的挂着,哎了一声,说:晚上我去你那儿睡。

    厉岁寒揶揄地看他,又看了眼安逸,闻野笑着捣他一拳。

    陶灼还在分析这些基佬之间的语言,厉岁寒抬手拦车,跟陶灼抬抬下巴告别:回去吧,收拾收拾就该熄灯了,微信联系。

    真的?陶灼笑起来,故意追问他,这次不是意思意思?

    他还记得厉岁寒带他家教的时候给过他手机号,让他心情不好也可以打电话。

    陶灼当时满脑子都是他跟他那个男朋友的吻,也故意问了句真的?厉岁寒答我就这么一说。

    真长大了。厉岁寒回头笑着看他,牙尖嘴利的。

    陶灼哈哈笑。

    放心,他不找你我也让他找。闻野吹着口哨接了句,又冲安逸挥挥手。

    回到寝室,陶灼还没先问安逸感觉如何,就被安逸先问了句:他是弯的?

    陶灼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是不太想把厉害的不对现在是厉岁寒,当年楼道里的秘密说出去。

    啊。他模棱两可地抓抓头发,应该吧。

    他为什么不高兴?安逸又问,失恋了啊?

    陶灼一愣:什么失恋?

    我猜的。闻野不是说要带个情绪不好的朋友来么,看他那个样子,能情绪不好也就是失恋了,安逸捅咕他,正好搞搞小学弟。

    别瞎说。陶灼打断他。

    闻野昨天聊天的时候好像是说了这话,他都给忘了。现在一听安逸说分手,思路顿时就跟着直转。

    不过他为什么叫厉害?安逸又问。

    陶灼把当年厉岁寒来给他带家教的事儿详细说给安逸听,他自己越说越起劲,从第一次见厉岁寒自己就没洗头,到中考后的最后一次见面,再说回今天的偶遇,他才回过来神,靠一声扒拉自己头发:我又没洗头今天。

    安逸倒是更在意另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说自己叫厉害?

    随口说的吧,开玩笑拉近一下距离。陶灼笑着说,谁还没个中二的时候。

    安逸抻着脖子歪到陶灼脸前看他:不是,你不生气?一点儿情绪没有?

    陶灼一脸莫名:我气什么?

    他编名字哄你啊。安逸一本正经,一哄还这么多年,要不是遇上了你还当他叫厉害呢,我看你你才是够厉害。

    陶灼想了会儿,还是不觉得有什么气点。

    你这样想,安逸接着说,不管是不是开玩笑,一上来就这么说,之后直到给你把课都上完也没跟你说真名,证明一开始就没想跟你真诚相处,压根儿没打算跟你当朋友。

    你可真能诓。陶灼都听笑了,现在让你去带个初二的上课,教他画画,你把他当个朋友真诚给我看看,不垮个脸回来都算不错。

    安逸没话说了,指着陶灼直乐:得亏你还是直男,你简直就是个无脑吹!

    几年后,安逸还与时俱进的更新了词条,随着新一批网络流行语的兴起,说陶灼是厉岁寒的舔狗。

    陶灼没有这么想,他从不觉得自己对厉岁寒有多舔,毕竟当他明确发现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了厉岁寒时,已经是大四了。

    而从大一下学期到大三的整整两年半,陶灼把厉岁寒对他而言的身份定位,从家教转化为老熟人;他也很自觉、很自然的把厉岁寒摆在朋友、学长,和老熟人,这三个身份交合的位置上。

    对于朋友之间关心维护和偏袒,陶灼认为无可厚非。

    他在这方面向来没什么主见与立场,每每都是我喜欢你这个人,那在我这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至于关心,则多多少少要与八卦挂点儿钩。

    在安逸提出分手这个可能以后,陶灼的脑子瞬间就转不开了。

    当时楼道里窥见的那一吻,中了邪一样在他眼前不停的转来转去。

    虽然跟那个男生只有两面之缘,但陶灼对他的印象也蛮好,记忆中是一张带着雨汽的清秀面庞,相当有风采,是那种将优秀刻在脑袋顶上的人。

    多可惜啊,如果真的分手的话。

    陶灼有些唏嘘。

    他明白同性恋的不容易,他看过的那些贴子里有太多力不从心的故事了,越是优秀的人,家里的期待与反对越成正比。可在潜意识里,他是真的一直默认那两人始终在一起。

    陶灼回想人家接吻想得要抓狂,不可能贸贸然去问厉岁寒这个问题,只能隐藏掉厉岁寒男朋友的角色,跟安逸聊起了分手的话题。

    多合适的人分手都正常。只要分得开,就肯定有必分不可的理由。安逸在上铺翘着脚嘿嘿乐,给陶灼发微信,说不定你男神那方面不行呢?

    陶灼捧着手机笑着蹬他的床板。

    最后还是安逸去问了闻野,说陶灼没看出你那个朋友情绪哪里不好,琢磨半天了,他是怎么了?

    闻野的回答不出安逸所料:分手了。

    闻野那头打字飞快,安逸刚截完图甩给陶灼,他噼里啪啦又发来几句:谈好几年了,毕业以后跟家里出柜就不消停,他那个对象差点儿被家里送去戒同所,折折腾腾的,过年那阵儿彻底断了。

    陶灼和安逸一阵唏嘘。

    出柜、家人、戒同所,这种词汇带给人的压力是无形的,拥有再理性客观的家庭氛围,面对这些词儿都打心底怵得慌。

    所以几年以后,陶灼豁出颗真心跟厉岁寒告白的时候,估计是太紧张,他傻不愣登的跟厉岁寒保证:你别怕,我家里不会送我去戒同所,送了我也戒不成。

    这些东西都不能想,想一想陶灼脸上都蛰得慌。

    憋闷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他抿抿嘴开始控诉:你也知道人的心力是有限的,喜欢你的时候我是真的喜欢,脸也不要了,追你,追不着,冷静下来回头想想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喜欢你的时候我是真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了也是真的不喜欢你了。

    真的不喜欢你了。

    喜欢你干嘛?一点儿落不着好。

    陶灼嘴里细碎小声的叨叨着,厉岁寒望着他看了会儿,突然抬起一只手。

    陶灼吓一跳,以为他要揍自己,刚要来个战术后仰,厉岁寒修长的手指已经探进他耳后,虚虚捉着他的脖子,用拇指在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上点了一下。

    像在调剂一个开关。

    就这么个没有表情的动作,却让陶灼瞬间把什么想说的话都给忘了。

    他愣愣的瞪着厉岁寒,嘴唇和耳后被触碰的麻意不受控的放大,扩散进脑子里,无比鲜明的灼烧起来。

    陶灼耳朵根儿软,不禁碰,尤其禁不住厉岁寒。

    厉岁寒的嘴角牵起来,他收回手看着陶灼,说:撒谎。

    第18章

    陶灼目瞪口呆的站了会儿,撒谎两个字一出来,他一时间也说不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烧进脑子里的那股麻热,正迅速朝脸上蔓开,太阳穴直发紧,有点儿像被兜头甩了两个耳光,还带着响儿,啪啪的那种。

    厉岁寒偏偏头打量他的反应,正要说句什么,就见陶灼抿抿嘴,回过神来,一点点皱起了眉毛。

    生气了?

    陶灼这人没什么脾气,对谁都温温和和,大家也都喜欢他,他表达不愉快的反应非常有限,比如眼下这种表情。

    我厉岁寒站直了朝他伸手,字儿还没冒囫囵,就被陶灼一甩手背挡开了。

    有意思么?这句质问冒出口的同时,陶灼眼圈猛地一红。

    感觉到眼窝的热度,陶灼顿时有点儿受不了,在心里啊啊啊的冲自己咆哮不要这么娘炮!垂下眼皮浅浅地吸了口气,他没再说话,也没看厉岁寒,转身大步走了。

    啊哦。贝甜捧着烤红薯趴在车窗上,面无表情地把嘴巴张成圆形。

    厉岁寒皱皱眉,他朝后靠回车身,刚刚碰过陶灼的手微微蜷起来,拇指从每根手指的指节上一下下抵过去,他重复着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望着陶灼的背影斟酌。

    结果陶灼飞毛腿一样走出去几米,突然又停了下来。

    厉岁寒手上的小动作随之一顿,陶灼一尥蹶子转过来,冲他咆哮:你是不是有病!

    正好一个阿姨牵着狗从旁边经过,被陶灼这嗓子吼得哎哟一声,一人一狗同时吓得一歪。陶灼又忙冲人家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厉岁寒:

    厉岁寒被他这一出弄得直想笑,心里却特别不是滋味儿。

    陶灼跟人道完歉就走了,他靠在车上抽了根烟,贝甜趴在车窗上陪他,消灭烤红薯。

    好吃么?厉岁寒问。

    上次的比较甜一点。贝甜比较了一下。

    你喜不喜欢陶灼?厉岁寒又问。

    贝甜点头。

    厉岁寒笑笑。

    但是他不喜欢你。贝甜接了句。

    厉岁寒无奈地瞥她一眼,把烟头弹到地上,绕去驾驶座拉车门:你懂个屁。

    陶灼一路心烦无比地回到家,豆豆冲过来迎门,他有气无力地撸了把狗头,连狗臻都没喊,换了拖鞋就朝房间走。

    小狗回来了?老妈盘在沙发上看电视,扬声喊他,吃饭了没有?

    我不饿。陶灼随口答应一声,房门就咔的被阖上。

    陶臻从厨房探出头,跟老妈面面相觑。

    你弟怎么了?老妈问,挨骂了?

    我去看看,妈你看着点儿锅。陶臻洗洗手,摘下围裙直接去拧陶灼的房门。

    陶灼连外套都没脱,正大字型躺在床上发愣。

    怎么了你,陶臻过去踢踢陶灼的脚,在床沿坐下来,搓了把他的腿,死样活气儿的,这几天看你都不正常。

    哥。陶灼的眼珠动动,从天花板转向他哥,想了想,一震屁股坐了起来。

    哎!陶臻朝后避了一下,拽着陶灼的脚踝给他助了下力,都什么动静你。

    我问你,假如,陶灼蹬蹬腿把陶臻的手甩开,严肃地盘在床上,假如当时你追陶且唯的时候,她没答应你,然后过了两年,突然又来找你,说想跟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为什么?陶臻朝陶灼肚子上瞅,怀孕了啊?

    我正经的!陶灼差点儿要锤他。

    陶臻哈哈笑,一条胳膊往后一撑,另一条架在曲起的膝盖上,盯着陶灼,说:所以是为什么?

    陶灼耷着眼拽自己的袜子,拽下来后朝陶臻身上扔,陶臻一抖膝盖避开,反手朝他胳膊上抽一巴掌。

    理由大概是,那时候没喜欢,隔了两年想想又喜欢了。陶灼搓着胳膊说。

    就后悔了,是吧。陶臻搓搓脑门儿,那这证明咱魅力大啊,你不该觉得美么。

    我美不起来。陶灼叹口气,又仰面朝天的瘫倒在床上。

    陶臻捋着头发打量他:不喜欢了?

    不想喜欢了。陶灼沉默一会儿才开口。

    陶臻没说话,他明白陶灼嘴里这人肯定是一男的,要是个姑娘他还能开开玩笑劝两句,同样的事儿搁在不同性别上,即使是他这个亲哥心里也得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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