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GL) 作者:多吃快长

    &侠客行(GL)——多吃快长(121)

    台下当即有人哗然:嘛意思呀。

    秦孤桐连忙望向萧清浅,萧清浅饮了一口茶:兰陵是我母亲的封号。

    苹萍泛沉深,说的是这大大小小的青萍浮于水面之上,遮得下面黑漆漆一片,仿佛莫测的深潭。而这菰蒲冒清浅,说的是菰蒲草从水底生出,根茎纤弱挺于水面之上,似乎底下不过一滩浅水。说书人语如悬河泻水,注而不竭,萧清浅出剑,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招无花销,直来直往,就如菰蒲探出水面,对手却不知其下深浅。

    秦孤桐听得不过瘾,缠着萧清浅问东问西。萧清浅不理她,她越发来劲。店小二上菜,这才消停。

    客官,抹肉笋签,酒烧江团。

    秦孤桐打趣问:楼下说的甚么章回,听着有意思。

    店小二道:女侠有所不知,这是琢玉郎新出的《江湖侠女传》,客官们都爱听,讲书先生已经连说一个月,好些人奔着听书来吃饭。

    秦孤桐笑瞥萧清浅一眼,端起茶杯道:哦,我也爱听,特别是刚刚说的那段,萧清浅一剑飞斩,惊涛帮帮主命丧黄泉,真是精彩。

    店小二没忍住:后面更好听,我最喜欢后面那个,秦孤桐怒杀方贼一刀断两父子。

    秦孤桐猝然不防呛了一口:噗!咳咳咳,你说是甚么?怎么还有我,还有秦孤桐甚么事。

    店小二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江湖侠女传》上部就二百一十回,一直说到太和山武道大会萧清浅夺魁,十二城天下归盟青飞疏占鼎。

    秦孤桐失笑:太和城武道大会?不是尚有一个月才办么?

    萧清浅道:琢玉郎素来不着调。

    店小二嘿嘿一笑:这位女侠所言极是,琢玉郎一向张口管不住嘴,下笔管不住手。

    秦孤桐赞叹不己: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写出二百一十回骗润笔之资。

    可不是,末了他还留个扣子,叫南海怪蛮上岸,昆仑谪仙下山。引得大家议论纷纷,前几日还有两位客官争辩起来,打坏了一桌饭菜。店小二哈腰一点,哎呀,我这嘴,两位慢用,有事您叫我。

    秦孤桐和萧清浅用餐完毕,寻了一家客栈。两人还未坐下,有人扣门求见。来者毕恭毕敬,奉上两个匣子和一封帖子。

    一个匣子里装的是秦孤桐的横刀,另一个匣子则是萧清浅的霜华剑。帖子是邵灵写的拜帖,若是秦、萧两人有空,她明日辰时三刻登门拜访,亲邀两人去府上一叙,设宴一尽地主之谊。

    秦孤桐笑道:你家少城主真是讲究人,一板一眼规矩周全。你告诉她,不必她来请,明天我们自己去。

    次日,秦孤桐赶早出门,跑了半个城,总算买到两样合意的礼物。

    三人早就相识,只是在洛阳之时,秦孤桐多半时候卧床养伤,邵灵协佐萧清浅事务繁忙。入席落座,起先秦孤桐和邵灵还有些拘谨,聊开之后甚是投缘。

    两人年纪相仿,邵灵行事规矩,为人却不迂腐,反而阔达任气,待人诚挚。

    秦孤桐与萧清浅应邀多留了两日,离别之时,秦孤桐与邵灵约定,太和城武道大会再见,届时比武台上一较高下。

    告别邵灵,离开南郑城,秦孤桐与萧清浅并辔西行,数日之后来到纪南城外。

    离城还有二十余里,未见城郭楼台,却瞧得远处几道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好似黑龙仰首要上天庭。

    秦孤桐道:那必定就是炼铁的高炉。纪南城山中多矿,擅长锻炼,江湖上利器多半用的都是他家的精钢。小时候听父亲说,从前小帮小派械斗,也没甚么高超武艺,但凡用了纪南城的精钢刀,就等于占了赢面。

    萧清浅道:的确如此,尚朝兵马战无不胜,自是上下一心,兵将奋勇,却也少不了坚甲利器。

    两人缓缰慢行,见路上大汉挑担疾步如飞,秦孤桐笑道:兵器再锋利也是凡铁,尚朝将士没有修炼内功,不过一群普通百姓。未必胜得过纪南城这些挑夫。

    萧清浅轻抚马鬃:只是慢了些。

    啊?秦孤桐侧头望向萧清浅,清浅你说什么慢了些?我可听见了。

    她眼中闪着星,满是好奇。萧清浅拢了拢发鬓:习武苛刻,十年入门,二十载方有小成。弓弩火器,短则三天长则三年,老弱幼残皆可持之杀人。睿帝朝,工部军厂每月可造强弩千架、火枪百支、火炮三座、火药万斤。

    秦孤桐听得茫然:火枪?火炮?火药?火药我知道,机关城的小弟子同我说过霹雳弹里面放得粉末就是火药,他们有独门配方,别家做不出来。

    萧清浅微微一笑:王朝的分崩离析,从不是一蹴而成。江湖兴起,自有其理,然而大尚覆灭并非仅仅如此。

    秦孤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清浅,你是当然都对。我就想问问,那个火枪火炮厉害么?

    萧清浅道:十步之远,高手可飞花摘叶杀人;五十步之远,火枪可一发穿体;而火炮,可在千步之外摧毁城墙,杀伤无数。

    秦孤桐吃惊不已:这般厉害。

    世间万物长短相形,有利有弊。萧清浅微微扬起下颚一指,阿桐,纪南城到了。

    纪南城城门戒备森严,手持命牌,还需各城各派的文牒。亏得邵灵做事周全,帮秦孤桐和萧清浅一应备妥。

    秦孤桐进城之后,本想速战速决,岂料接连两天夜探城主府,也不曾找到翁大小姐。

    她心下怀疑,但挟持城主府的佣人逼问,又怕打草惊蛇。几经周折方才打探到消息,原来翁大小姐被困建邺城,虽然没吃苦头,却是受了好大一番惊吓,回到纪南城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若是就这般一命呜呼也就罢了,岂料竟然查出有人投毒,顺藤摸瓜牵扯出她舅舅安家。安老太太也是厉害,壮士断臂赔偿本家一房十七条性命,保全纪南城安家全族。

    此事却没有了解,不久就传出风声。说翁大小姐做戏,贼喊捉贼贼恩将仇报。纪南城本是翁、安两家携手共建,理应轮作城主之位。翁家姐弟无德无能,偏要霸占城主之位,于是设下毒计陷害安家。

    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就这时候有人夜闯城主府行刺翁大小姐。如今啊,她每天夜宿不同的地方,据说贴身侍卫都不会提前知晓。秦孤桐接过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口,虽说杀人市井中,可白天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萧清浅见她眼带笑意,于是贴心的顺着问:阿桐可有办法?

    秦孤桐环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说: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翁大小姐从建邺城带回一只猫儿,眼大头圆,立耳短宽,赤金皮毛,如今长得似只小豹子。

    好饿?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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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风口浪尖,实体书本该缓一缓,但今天画师给我看了十年前版萧清浅,真是心动。

    初出江湖的萧清浅,霜华剑一般锋芒毕露。眼中蕴着剑光,比阿桐还锐气三分。

    真好。

    十年前如玉如剑,十年后如山如渊。

    这个人,怎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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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南城主府日常所用活禽, 皆由城外庄子每天破晓送来。府中地方大,在后厨也养了些,以备主人们突然想尝个鲜。

    负责后厨的王管事,往日这个时辰早在自己屋里喝小酒。今天却守在鸡笼旁边,毕恭毕敬的候着。

    不多时, 小厮提灯从后门方向过来,身后正是王管事等候的倚云刀客廖刀。廖刀是翁大小姐新聘的客卿, 为人甚是骄横跋扈。

    廖刀伸手一指:这只。

    王管事谄笑:廖大侠好眼光, 这只一看就精神,铜钱儿肯定喜欢。

    廖刀理也不理, 微微一扬下巴,小厮开笼抓了锦鸡, 用草绳绑住口爪翅膀塞进小木箱。王掌柜目送两人离开,抬手摸了一把汗珠。

    小厮提灯笼在前, 到了后门将小木箱奉给廖刀。秦孤桐站在对街屋角,见廖刀抓起小木箱离开,抬步跟了上去。

    暮色沉沉, 路上无人。

    秦孤桐不知廖刀武功深浅,不敢跟的太近。岂料转了一个拐角,眼前巷中竟然空空无人。秦孤桐暗道不会跟丢, 连忙伸手扶刀举目观望,但见屋檐上一个人影正是廖刀。

    秦孤桐本以为他已经发现自己, 可廖刀踩着屋瓦继续向前, 显然不曾察觉秦孤桐跟踪。

    不知这廖刀为何放着好好的路不走, 突然纵身跃上屋顶。不过他在屋顶行走,朗月之下,数里之外可见。秦孤桐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心中暗暗发笑。

    皆因这廖刀轻功太烂,踩得屋顶瓦片呵嗒哗啦乱响。屋里睡觉的人闻声惊醒,有当时闹耗子的,有以为进贼的,还有当鬼怪作祟的。

    廖刀一路走过,身后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秦孤桐见他落入一方小院,紧接着传来人声兽叫,知道此间就是翁小姐今日夜宿之处。她借廖刀归来引走众人注意力想翻墙而入,却见屋脊上赫然坐着两人,手持劲弩一动不动。

    秦孤桐当机立断,绕到小院旁边一户人家,纵身跃上屋顶小心趴好。她凝目细细打量对面小院,不由有些踟蹰。

    小院不大,主屋靠后,左边两间厢房。进门左右两个刀客,院中四角站着守卫,两间房顶共计四名弓弩手。至于看不见的地方有没有人,秦孤桐也摸不准。

    她心中琢磨:闹起来动静太大,若是被人认出来传出去,我是无所谓,可难免牵扯旁人。需得想个法子潜进主屋。

    秦孤桐心中思量,突然瞧见这户人家养了一只狗。约么三四个月大,蜷着尾巴趴在院角柴堆上睡得正香。

    秦孤桐抬手一撑瓦片,人如一片落叶从屋顶飘下,从柴堆上空掠过,翻了个身落在院中。她抬起左手,提着小狗后颈晃了晃。

    小狗儿垂着四肢软软的爪子,睁着湿漉漉的黑眼睛,温软无害的看着秦孤桐。秦孤桐摸摸下巴,问:你怎么不叫?

    汪呜。

    静谧夜色中,忽地响起一声犬吠,奶声奶气,绵软无力,毫无威胁。

    秦孤桐看着狗崽,狗崽也看着她,一人一犬相顾无言。

    唉。秦孤桐叹了口气,清清嗓子。

    汪汪汪!

    一声犬吠乍破静夜,片刻之后,应犬如云,狗叫沸腾。大小狗子仰头对月长啸,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汪!汪汪汪!

    嗷呜!汪汪汪!

    汪呜!汪汪!

    狗叫嘈杂,屋顶弩手四下打量。忽见一个黑影窜出,快如疾风闪过,众人直接眼前一黑,根本没有看清。

    秦孤桐后背紧贴围墙,听见上方有踩踏瓦片的轻微声响,是坐在屋脊上的弩手起身走动。她侧耳凝听,见声音渐轻,知道是他走到前面去了。

    秦孤桐提气一跃,身体团起翻过围墙,落地之时身体舒展平躺在地面上。这是主屋与围墙之间的一段空隙,不过三尺宽,全笼罩在阴影之中。

    铜钱儿?

    不是吧。

    错不得了,定是让那些狗叫勾的。

    哎,你们那边看看。

    真没有,你是不是眼花了?'

    弩手们声音太轻,秦孤桐只听出似乎在找什么。她眼角余光往上一瞥,看见主屋后窗就在前面两步远,离地四尺高。

    嘿,下面兄弟,你们看见铜钱儿了么?

    忽地头顶上有人说话,秦孤桐闻声一惊。她趴在地上全无遮蔽,头脚两端角落都站着守卫,稍有异动就会被发现。只敢微微抬起下巴往上看去,但见头顶西南角落的守卫比了个手势,也不知甚么意思。

    成,你看看,我去那边看看。

    屋顶瓦片微响,西南角落的守卫抬脚欲走。秦孤桐躺在地上却不敢起身,因为一旦站起必定暴露。但地上躺着一个大活人,等那个守卫走过来立即就会发。

    或早或晚,差别不过十几步的时间。

    秦孤桐心思急转,心道:若等此人走近一击制服也是不行,虽有主屋挡着屋顶弩手还有南边两个守卫看不见。但这条窄道左右一览无余,我双脚所对的东北角落守卫又不是瞎子。

    说长实短,秦孤桐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守卫迈出的第一步才刚要落下。他忽觉劲风扑面,额头剧痛,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守卫昏厥,身体一软向前扑倒。楼顶弩手听见动响,扭头向守卫方向打量。危机间不容发,空气中噗噗两声轻响,两枚模样古怪的金属破空而至,扎穿守卫衣领将他钉在墙上。

    守卫身体一晃,然后稳稳站住。弩手见他嘴上答应却不可动,不用肚中暗骂,却也不敢再开口差使这些聘来武师。

    秦孤桐不由暗道一声侥幸。她刚刚灵机一动,先用一枚铜钱将守卫打晕,又将两枚对折捏弯曲的铜钱,当成钉子射出,好让昏迷的守卫不要倒地露馅。

    此计只能应急,时间稍长必让人瞧出古怪。秦孤桐不敢耽搁,微微抬头向脚后看去,东北角守卫应弩手说话走开。

    秦孤桐借机抬手一探,主屋窗户不曾插销一推就开,她心中大喜,急忙翻身而入。

    屋外喧哗,翁大小姐就是睡着也难免被惊醒。秦孤桐进屋之后不敢迟疑,直向房中雕花大床奔去。

    刚到床边,还未来得及出手。床上之人忽地坐起,满面胡须竟是廖刀。廖刀被外面嘈杂吵醒,又听窗户吱呀,心烦意乱坐起突见床前站着一个蒙面人。

    两人面对面皆是一惊。

    秦孤桐恐他叫出声,猛地一掀被子对头盖上去。廖刀仰面便倒,双腿一伸一曲如泥鳅般滑出来。秦孤桐抓起锦被一扑,蒙住他的脑袋。

    廖刀眼前一黑呼吸不畅,急忙抬手去掀。秦孤桐死死按住锦被左右,他一掀没有成功,双手分开抓向秦孤桐双臂。

    秦孤桐连忙缩起双手。

    廖刀感觉呼吸一松,抓住头上棉被就要掀开。秦孤桐岂容他挣脱,伸手一拍压住他那只手。廖刀左手来救,秦孤桐左手相拦。

    廖刀手掌与秦孤桐一撞,如碰棉花一般轻飘无力,手上气劲似泥入大海,忽然全不见踪迹。他心头一惊,扭转手腕化掌变擒,五指虚张想要捏住秦孤桐命脉。

    哪知两人手腕被黏住一般,廖刀扭转手腕,秦孤桐跟着顺势一动,反而拿住他左腕关节。这招出自太和宗的翻云手,而内力缠黏的妙法乃是秦孤桐从太和掌门翠微子那里偷师而来。

    当时翠微子用的短剑,秦孤桐此时用掌,内在原理却是一模一样。弱阴生阳,弱阳生阴。阴阳轮回,循环不止。

    廖刀哪里敌得过这般高深武功,左手被制自然奋力挣扎。秦孤桐捏住他手腕,前一推,后一送,就听咔嚓一声,廖刀手肘脱臼软软垂下。

    廖刀手肘剧痛,头上闷着被子压得死死的,呼吸愈加急促,情急之下扭动身体,腰腹用力如大虾蜷起,两只大脚板直蹬秦孤桐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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