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关系 作者:应迟

    &情人关系——应迟(75)

    桑野言辞激烈身体不自觉往后坐,林烝和傅知非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是同时喊他的名字。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桑野燥郁地喊,看见林烝明显受伤的表情喉间一滚又低落下去。

    我要和你分手,桑野看着林烝脸绷得很紧,我要和你分手,林烝。

    林烝瞬间扣住脚步,脸色十分差。

    恋爱啊,爱情啊,它有什么用?桑野轻蔑地笑起来,陷得越深死得越快,我比桑秦懦弱,比我妈还矫情,早晚有一天

    他没有说下去。

    林烝脸色很白:阿野,你之前答应说过你

    不会离开你?桑野笑嘻嘻道,我的话你也敢信,忘了我以前都怎么逗你的吗?

    林烝咬下肯定:你不是这样的人,阿野,不要自欺欺人。你给我的巧克力和戒指我都留着,你不是真的想离开,你不要害怕,我们一起面对。现在你只是一时的接受不了,以后你就会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桑野淡淡地看着他,你就是这么自恋,觉得什么都能掌握,我也能被你掌握。我会什么会?我不会。

    他轻轻推了一下栏杆,整个人刹那间就翻下去

    林烝目眦尽裂:桑野!

    玫瑰落了一瓣,是戏剧高潮后急促又绝望的收梢。

    发动机的轰响冲破交通信号灯一路奔去医院,傅知非头一回开车开得这么猛。

    林烝在后座上抱紧了桑野,桑野被简单固定的腿搭在座椅上,冷汗把林烝的额头浸成冷白色。

    桑野抬手帮他抹了一把,一边喊疼一边笑嘻嘻地说:嗳呀,没死成,好可惜呢。

    林烝暴躁地吼他: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Two a.m. and the rain is fall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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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离开

    黑白默剧从桑野笑开的嘴唇开始有了鲜红颜色,他脚边跳跃着厄运黑山羊, 吉普赛女人火红的裙摆卷起摇摆, 在形形色色的扮丑角色当中兼听粗鲁直白的讥讽和嘲笑,好像在这丑恶的世俗里,善良是丑陋的卡西莫多。

    滚烫铅水泼下教堂, 骑兵铁骑的声音在夜里杂乱响起, 敲钟人杀死克洛德, 钟楼上悲鸣一声

    铛

    世无神灵, 信众皆图自救。

    桑野从病床上惊醒,他被送到就近的私立医院,公寓一般的病房里刷着浅黄色的漆。

    桑野恍惚向窗户看去,外面秋叶但落,离枝化土,青枯的草地上荡着汤姆的吹笛声,而后他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就跟着他跳起舞来,越过山丘, 去往远方。

    那风呼唤他的名字:阿野

    那云向他招手:阿野

    笛声里有女人温柔的回眸笑声, 伸手来牵他:阿野

    幻象如同泡影,那边是妥善之家, 是深夜教职工院里的一盏暖色的灯,男人让孩童坐在肩头:阿野

    他们举着风车从走廊下跑过,高高跃起拍一把廊下的风铃,冰脆叮当响,幼时的伙伴们喊他:

    阿野!

    老巷里穿过二八大杠, 车铃声像豆花甜,白裙子的爱笑女人一手轻捏帽檐,一手收卷着长裙,露出凉鞋白袜,坐在他晃悠悠的自行车后座上笑得开心:阿野,我们家阿野长大了!都能载我了呢!

    那些声音在春夏时节明媚的阳光里融化成一片光,光野里是大片大片的花田,每一朵花都勾住他的衣摆和手指:阿野阿野阿野!

    他们看着他,笑着温柔着向他伸出手,听不见声音,只看见口型在说:来,走啊跟我走啊

    他妈妈温柔地笑脸和记忆中不差分毫,轻柔地问他:你不想我吗?

    她宽沿的遮阳帽上别着白纱做的玫瑰花,簇拥着,映衬着她美丽的面庞。

    桑野感觉到他不能动,他没有办法移动分毫,只拼命想要去牵住母亲的手,挣扎着想要抓住她的温柔,抓住她对年幼孩童的疼爱,抓住她的依依不舍和眷恋。

    然后她猝然倒下去,被一滴血击中、染红,抽干了血液,迅速干瘪下去,风一卷就将她变成齑粉。

    盛夏凉丝丝的甜豆花晃在瓷碗里,骤然从桌上翻倒,瞬间滚落下去砸成一地碎片,炸开瓷片的声音同样清脆。

    眼前的幻景破碎,染红帽檐上的白纱玫瑰,花田里每一朵玫瑰都用尖刺藤蔓勾住他的衣角和手指喊着叫他:不要走!

    它们缠住他的脚踝,缠住他的小腿,泥地深陷把他一点点吞没,刺藤卷住他的身体,扎紧咽喉刺破眼睛把他往下拽。

    桑野剧烈挣动起来,肠胃里反胃的恶心感让他徒然干呕。

    病床上他睡得十分不安稳,噩梦侵袭,他像濒死缺水的鱼,弹动着轻微抽搐。

    干燥的手掌抓住他的手:阿野

    他被晃醒了,咬紧的牙齿陡然一松,桑野大口喘气起来。

    没有春夏之盛,此时是深重的夜晚。

    林烝托住他的后颈:阿野,别怕

    热毛巾随时待命,林烝给他仔细地擦了脸,仔细擦掉他脸上的泪痕。

    温热很好地安抚了他。

    别怕林烝声音很低。

    桑野觉着右腿很痛,石膏里他的腿很疼,一弯也不能,他额头上冒着汗。

    林烝把他放平,把他脚下垫着的枕头重新整理,好让他更舒服一点。

    林烝的脸上还有被傅知非打出来的痕迹,脸上青了一片,嘴角也挂着伤。

    是了,他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二楼,不算高,跳下去的时候还有点爽。不过摔断腿就不太爽了。

    林烝被他吓住了,整个人都十分阴沉,几乎就要从阳台上追着他跳下来,之后把他抱上傅知非的车,舒望也在。

    他们一路奔往医院,打好石膏之后傅知非和林烝在病房里吵了起来,两个人都是话不多的狠角,三言两语不顾就打了一架。

    林烝没认真动手,几乎是单方面被揍,唯一给了傅知非一拳是因为傅知非说他不配和桑野在一起,而后被舒望看见还还了他一脚。

    桑野示意林烝摇起病床,开了盏暖黄色的台灯。

    他现在看见林烝脸上的挂彩都觉得好笑。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桑野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铁石心肠,是捂不热的白眼狼。

    他们打架那会儿被路过的孩子看见了,小男孩怯生生问他:疼不疼?

    桑野无状散漫地回答他说:活着才疼呢。

    一句话把周围的几个人都说白了脸。

    桑野有一种想抽烟的欲望,最后忍了又忍,敲着轮椅扶手说:活着一直都挺疼,偶尔快乐两下也是假象。

    如果你身边有家人,有朋友,你死了他们会来吊唁,会哭,会难过,会让你心疼得都不忍心离开,死就比活着更疼。

    如果你身边谁都没有,他们不会来哭你,不会关心你,不会为了你打架,连送医院都懒得送你,而且你也不在乎,死和活着没什么两样。

    如果你身边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可以停靠的人桑野看向林烝,放肆挑衅,犯的是故意伤人的罪行。

    他调笑着耸耸肩,万分可惜地道:那就完蛋了。

    你会想束缚他,把他绑在你的身边,嵌进你的血肉,你会想养着他,又会想喝他的血。

    你会把他关进你的别墅里,斩断他和外界一切的联系,控制他的一切,像是在驯养一只宠物,作为你最后的救赎。

    你对他的喜爱是因为你想要而不是你愿意,你对他的容忍也限于豢养而不是口上大言不惭说着的爱。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想让他成为你对生活的眷恋,填满你空虚的余生,然后让两个人同时失去自由。

    桑野停顿片刻,审视自己罪恶丑陋的心思,想要用这样决绝的话和林烝一刀两断。

    他笑着盯紧林烝的面容问他:我说得对不对啊烝烝宝贝儿?

    林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像是英国茶沥水的茶包,沉着面色深黑了眼睛。

    桑野一长段话说完有些后悔,随即又破罐子破摔地理直气壮起来,干脆把戏做了全套。

    他阴鸷了面容却仍旧笑着:可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路人小孩听呆了,被舒望推着带走。

    桑野朝林烝天真地一偏头,问: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林烝沉脸转身,之后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再出现过。

    傅知非想和桑野长谈,问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桑野缄口不言,或者是直接转移话题,你吃了吗?最近和舒望在一起怎么样?刚刚那小孩是你俩的儿子吗?

    转移话题干巴巴的不打草稿,他还说得十分自然,傅知非问一句他就堵一句。

    最后傅老师只剩下沉默,桑野笑嘻嘻地送了客。

    恶劣。

    他坏透了。

    下午的时候他有些发烧,吊瓶点滴像是折磨人的倒计时,催眠般一滴滴往下坠,桑野数了四百五十下还没有数到林烝回来,数到五百五十下也没有。

    这会儿半夜里被梦吓醒,身边的人还是这么细致。

    桑野默不作声,被林烝揉了揉头发。

    林烝始终认为桑野的分手宣言只是一时兴起,等到这一阵子过去,桑野多少能够接受的时候,他们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需要分开的理由。

    可桑野说得是真的。

    他想逃走。

    越过山丘去往远方。

    可是林烝舍不得他,林烝不让。

    他想要回法国的提议被林烝沉默反驳,他要一个人居住的提议也被林烝反对,原因是他摔断了腿,生活无法自理。

    林烝很长时间没有去上班,早晚做饭,他做西点的手艺还不错,做的家常菜就只能算是吃不死。

    桑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敷衍之意明显。

    这件事是他食言了,是他发誓又违背了不会离开的承诺。

    他想走,一刻也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他想走,想环球旅行,想纵情歌唱。

    可是林烝放不了手,他变得越发沉默,只有望向桑野的眼睛里有灼热的思维。

    这样的灼热也渐要熄灭了。

    私立医院套间病房的墙壁也是浅黄色的,桑野一睁眼就看见这颜色,每每要恍惚一下,以为自己是在母亲病房的陪房小床上。

    僵硬好半天才渐渐回神,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不是他妈妈。

    忽然的桑野就失去了进食的欲望。

    可能是那天的干呕来得太快太猛,喉管一直不舒服,肠胃里也很难受。

    桑野觉得他的胃溃疡像是要从身体内部开始让他腐烂,流食都吃不下去,只能吊葡萄糖。

    他自己主观意愿上也不想吃东西,逼迫自己和饥饿感抗衡,冥冥中有一种轮回不得休的宿命感。

    原来当时他妈妈死的时候,是这样一种感觉。

    食物的香气不能让他提起精神,在生活里把自我抛弃。

    林烝意识到不对劲是在当天下午,桑野连续三餐都拒绝进食。

    他迅速消瘦下去,眼眶眉骨竟也显出一股颓丧的突兀,静静地看着他,用这种方式让林烝妥协。

    林烝甚至暴躁地想捏住他的嘴把食物给他灌下去,可他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这是一种比占有欲更进一步的舍不得,他的喜爱对桑野来说是困扰,桑野就是他的不得。

    第二天依旧如此的时候,林烝放弃了,他给傅知非打了电话,然后站去了病房外,只在无人可见的深夜进来看着他,一看就到天明。

    舒望熬了肉糜稀粥,滗出米汤,傅知非拎着饭盒来到医院的时候,看见他和林烝的样貌只剩了沉默。

    病床上桑野的腿被架起,有气无力,强撑着对他笑。

    他解脱了,他自由了,可他一点都不开心。

    傅知非只得一叹:玩过了。

    林烝倚在门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磨过,盯着病房的门,像是自言自语地问:他吃东西了没有?

    病房外舒望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他在和自己讲话,回答说:应该会吃了吧?

    林烝仰头吐出个标准的烟圈,松了口气。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移开,好像要从房门后面看见桑野的吞咽,看见他身体里重塑的生机。

    旁边的舒望不时看他一眼,觉得他健康状况也十分堪忧,小青年不谙隐匿,眼睛里的关心藏不住。

    然而林烝并不喜欢这种视线。

    他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关怀,在这一点上和桑野是完全一致的。他们只属于彼此,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立足之地,挑剔到连一个善意的眼神都不想要。

    林烝想了想要怎么让舒望挪开探究的视线,忽然淡淡勾起嘴角,说了声:恭喜。

    舒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林烝道:你看上去和傅知非的感情不错。此前我和桑野都以为他要孤单单一辈子。

    舒望抿了下嘴唇:你和桑野他又闭上了嘴。

    林烝指间夹着烟,又淡淡看过那扇门上去,轻声一笑说:就这样了。

    胜负明显,结局堪定。

    林烝捻灭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语气忽然变得难以捉摸起来,带着某种暗示:相爱的人还会再见面,你信吗?

    舒望陡然抬头看着林烝。

    我不信,林烝一字一句地说,那只是巧合。五年六年,那也是巧合。

    舒望敏锐地察觉到林烝知道了他的过去,知道他六年前和傅知非之间短暂的交集,也知道他站在傅知非身边的、暗藏情愫心思的隐晦渴望。

    林烝和桑野的眼睛都太毒辣,仿佛能把每一个人都看透。

    这让舒望觉得有点冷。

    和你和傅知非之间不一样,如果我放桑野走了,他就再也不会回来。林烝几乎是坦然承认了他的清楚明白,他甚至笑说,惊讶吗?有些事情总能在细枝末节里发现一点,发现了就顺手查一查毕竟你和他走得也挺近。

    舒望惊颤,声音都不自觉冷了下去:你这样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林烝摇了摇头,他的绅士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碰触地板,我对旁人没有多大的兴趣。占有的欲望也并不是谁都能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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