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牢里的气氛显得极其压抑,梅长运那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钟,仿佛要看穿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这个十七岁的娃娃,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南镇抚司成立也有二百多年了,两百多年光荣的审讯传统,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新晋百户区区几句冠冕堂皇的大话就随意更改?

    谁不知道锦衣卫的昭狱是如何撬开那些罪犯嘴巴的,各部衙门,宫里的陛下,要的是确凿的证据和口供,至于到底是如何让人开口,谁会在乎。

    一个争议感十足的锦衣卫百户?

    实在是可笑之极。

    再者来说,梅长运才是审讯胭脂的主官,沈博南镇抚自面圣回到衙门之后,便把这项任务全权交给了他,于情于理,秦钟都没有丝毫的理由介入。

    可怜一个敌国探子,这个理由未免太可笑了些。

    “纵然秦百户你是指挥使大人亲自委任,但擅自领着下属闯入审讯室,私自与这敌国探子会面,实在是有失体统。”

    梅长运冷冷说道:“当日在扶摇花船,我便听千户大人说,您一直在阻挠他办案,如果不是碍于指挥使大人的颜面,千户大人岂会善罢甘休,秦钟........难不成你真与这敌国探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梅百户,你岂敢如此污蔑我家大人!”

    沈青听后勃然大怒,吼道:“当时我等都在现场,大人从未与这女子有过丝毫交集,梅百户,你是在危言耸听!”

    “上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属插嘴了!”

    梅百户回头看了眼沈青,微嘲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还有,秦百户!”

    梅长运赫然回身,指着秦钟带着丝丝威胁说道:“往小了说,你这是在因公徇私,往大了说,这桩案子,宫里的陛下可也在等着消息,你难不成是要欺君罔上!”

    这么一顶大帽子里扣下来,梅长运确信秦钟再也不敢使什么小花招,你靠山是指挥使大人又如何,是陇国公又如何,这大明朝的天下,谁还能大过皇帝陛下?

    秦钟笑吟吟的看着梅长运,忽然问道:“梅百户,犯人到你这也有段时间了,您可从她嘴里撬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梅长运微微一愣,心中不禁恼火不已,他十四岁进入锦衣卫,亲自审问过得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如何嘴硬的男人,都有办法能够让他老老实实的签字画押,可眼前这个名为胭脂的女人,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样苛刻的训练,竟是真的一个字都不可吐露。

    暗无天日的审讯室里,梅长运用尽了一切不致死但能够让胭脂承受无尽痛苦的刑罚,却始终无法让她开口,最终,才用上了锦衣卫内部都不齿的轮排审讯,胭脂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但要说口供,真是没有。

    见梅长运不说话,秦钟便了然于胸,微笑道:“看来是没有,那本官就疑惑了,梅百户你这么严酷的审讯,把这个犯人往死里整,却没有丝毫的用处,到底是她不说,还是梅百户刻意不问,只为把她置之死地?”

    “秦钟,你什么意思!”

    梅长运死死盯着秦钟,寒声说道:“想要给我扣个莫须有的罪名,还是你自己做贼心虚,秦钟......看来我们真的需要当着指挥使大人和镇抚大人的面,好好论论这件事了!”

    “不用。”

    秦钟的脸色渐渐阴沉:“本官只是看不上你的手段,却也没想妨碍梅百户办案,今日之事,我自会找指挥使大人说明。”

    “沈青,鲍凌,张奇龙。”

    秦钟一口气叫了三名麾下总旗官,三人纷纷上前。

    “你们三人就在这里看着,南镇抚司的同僚们若是想要审问,能帮就帮一下。”秦钟淡淡笑道,“如果我为这个犯人涂抹的金疮药掉了一丁点儿,拿你们是问。”

    “卑职领命!”

    沈青等人不假思索的应道,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情本就透着蹊跷,外界依然不知那日在扶摇花船上,锦衣卫捉拿的到底是哪国探子,可他们作为内部人员岂会不知,南镇抚司说这个西齐女探子,是由南梁的那个刺客所供出,甚至牵扯到了皇家园林里的某些隐晦事情,可这几乎都是片面之词,谁会去信?

    若是南梁西齐联手做了皇家园林里的那桩事情,宫里的陛下又岂会直到现在还没有丝毫的表示。

    要知道,西齐的使团,如今还在鸿胪寺里住着,这种时候本应偃旗息鼓,但南镇抚司却不知道受了何人指使,在这种时候公然捉拿西齐探子,这让鸿胪寺里的大冢宰和长公主殿下怎么想。

    大明朝,现在还没有做好和西齐全面开战的准备。

    所有人都以为这才是秦钟的出发点,为了弄清楚这件蹊跷案件里隐晦的事实,谁也没有去想过,原本安静如鸡的秦钟,为何从扶摇花船出来之后便变得有些趾高气昂,在沈青等人看来,或许是因为......自家大人成功**的缘故?

    一夜御六女,任谁都会骄傲自满。

    梅长运若有所思的看着秦钟,他当然不会相信一个区区百户,即便拥有两座大山靠着,就敢这么公然包庇犯人,难道说......此事后面真有隐情?

    想到这一点,梅长运对秦钟便生了忌惮,就在这时,一个小旗官忽然跑了进来,冲在场的众人笑了笑之后,走到梅长运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来人是梅长运的大舅子,是他一房美妾的亲哥哥,梅长运对那位貌美如花的娇妾宠爱得不得了,甚至还把她唯一的亲弟弟安排进了南镇抚司,带在身边做事。

    听完大舅子的话,梅长运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假意说道:“我这便回去。”

    原来,是梅长运的那位小妾见丈夫许久未归,有些担心便特意派了自己哥哥过来询问,恰巧梅长运因为秦钟如此强硬的态度心生疑惑,顺坡下驴,看向秦钟说道:“秦百户,我有些急事必须得赶快去办,若您真对这个犯人感兴趣,我便让给你。”

    说罢,便领着下属离开了审讯室。

    走出昭狱,在大舅子的服侍下上马,梅长运阴沉着脸对身边一位总旗官说道:“你给盯着秦钟还有他手下的那些糙汉,如果他们真与犯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立刻前来禀报,不可有误。”

    梅长运驱马回到了府中,见到那位身姿曼妙的美妾正半裸着身子躺在床上,梅百户不禁心生火热,只觉得小腹发烫,必须要好好发泄一番。

    美妾见主子回来,看着梅长运通红的脸,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嫣然一笑下了床,跪在他身前替梅长运解开了裤带。

    梅长运长长舒了口气,感受着美妾温热的口腔与灵活的舌头,再也忍耐不住,把她往床上抱去。

    一阵翻云覆雨,美妾趴在梅长运身上,有些委屈说道:“大人近日都不怎么过来,害奴家总是想您,想得心都疼了。”

    梅长运笑了笑,握着美妾胸前的一团饱满,肆意揉捏:“最近我有案子在身,如果能办好了,再过几年,我便能升任千户,到时候,你便是千户夫人。”

    美妾顿时眉开眼笑,搂着梅长运扭动着自己火辣的身子,撒娇道:“我不依,您得多帮帮哥哥才是,我家哥哥人虽老实,但也有点儿脑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才是个小旗官,大人,您可不能偏心呀。”

    “小妖精!”

    梅长运被美妾撩得火气又上来,再次翻身把她压在下面,重重喘息道:“行,我便安排他跟着我处理这件案子,心肝,你再对我轻柔点儿,再轻柔点儿。”

    美妾冲梅长运抛了个媚眼,一双柔嫩似无骨的小手放在梅长运胯下,轻轻拨弄一番后,梅百户便再次英姿勃发,长枪直入。

    秦钟站在昭狱门口,抬头看着这座石牢,正门口的铁碑上刻着太祖皇帝亲自提的字。

    公义,明心,惩奸。

    这座铁碑在昭狱门口屹立了两百多年,早已斑驳,那几个大字却依然清晰可见,秦钟心中思索着,却不知头绪。

    沈青从昭狱出来,站在秦钟身边说道:“大人,这梅长运可不好对付,据说和沈博南镇抚有些亲戚关系,所以才能年纪轻轻便坐上了百户位置,这几年,死在他手里的犯人不计其数,是金陵城里有名的阎王。”

    “阎王?”

    秦钟笑道:“吴春从北镇抚司拿来的卷宗我也看了,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按照大明律法,死十次都不为过。”

    沈青作为锦衣卫的总旗官,自然清楚梅长运那些功绩里到底掺杂着多少不可告人的血腥秘密,不然黯然道:“当年我锦衣卫先烈也随太祖太宗拼杀天下,可就是梅长运这样的人实在太多,才让我们堂堂天子亲军,在朝野民间的名声差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二十年前,两场大战都有我锦衣卫参与,就凭以往那些烂糟事情,民怨沸腾,恐怕这天下早就没了我们锦衣卫了。”

    秦钟淡淡一笑,长长吐了口浊气笑道:“那便,从我们开始改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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