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旭看着林贞想叫他哥哥又一脸为难的表情,头都大了。欲不答应,似乎不识好歹;答应了好似更不识好歹!诱惑太大,很难违背自己的心,可林贞和玉娘待他那样好,又良心不安。遇到个不按理出牌的主家……坑死我也!
    林贞一揪帕子,抬着下巴道:“你都被卖了好几遭了,定不记得生日。还是我做姐姐吧!”
    丹旭:“……”
    “怎样?”
    丹旭纠结的心思都被林贞耍赖的话说散了,带着笑颜一揖到底:“小弟见过姐姐。”这样就好,我已经习惯依赖你,要我做哥哥照顾你,恐怕我也无能了。
    林贞得意的笑,她才不喜欢叫一个刚过青春期少年做哥哥!啦啦啦~~~
    作者有话要说:林贞有时候也是很孩子气滴~~小时候就在广宁看着三多九如大闹天宫。只不过事多,硬是要装大人样。能够孩子气也是一种福气呢。
    第93章 结果
    认亲并非口头上说说便罢,林贞的性格是要么不做,要么做好——既然认亲了,便不弄那不尴不尬的事,自然一并连户籍都要齐备。林家在京城有房产,也颇认识几个人,落户并不难。辗转了几道,不到百两银子,与后世没有积分入户时花费也差不离。林贞想到此处不由失笑,真真一脉相承。
    花了不多的钱,连玉娘带丹旭统统把户籍落在了原先内城的那座屋子里。丹旭放良的时候便姓的林,如今连姓都不用改,又远离了广宁,过往之事恰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罢了。丹旭不像正经人家的名字,便删了丹字,大名起做林旭,只把丹旭做小名叫唤。年纪也落小了几岁,丹旭为此松了口气。做哥哥与做弟弟不同,尤其是夹着个于二姐,做大姐的管管弟妹十分妥当,小姑子管嫂子,不知道的人就要当林贞轻狂了。丹旭是万不想让林贞被人嚼舌的。
    等样样齐备后,林贞摆了一日酒,叫了一般小戏。特请了孟大太太、还有久不来往的干娘杨四太太、魏师母、孟豫章的舅母孔太太并孟家两位出嫁的姑奶奶。二奶奶那处也下了帖子,只是没有回应,林贞也不在意。正巧天气晴朗、春风怡人,在小花园里吃酒极为舒爽。林贞为主家,叫丹旭夫妻给玉娘、李翠娘磕了头,丹旭夫妻又对林贞孟豫章行了礼,众人见证了,这场认亲才算完!从此孟林两家皆改了称呼,以哥唤之。因有好事,众人皆喜气洋洋,唯有于二姐患得患失。
    林贞只当于二姐胆小,并不理论。谁知道于二姐都快吓疯了!往日丹旭是奴仆,放了良还是伙计。谁料猛的一下变成小少爷,这是好事!可谁家小少爷的大房是个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过了一手的?林贞又是个难缠的,谁知道她会替丹旭找个哪样的媳妇来?由妻变妾,苦也!可大好的日子,借她一百个胆也不敢摆出不好的神色来,只得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玉娘略微有些不满,林贞悄悄笑道:“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妙处。”
    玉娘想想也是,若是个作妖的,日子才没法过!少不得日后慢慢教吧,横竖林家也就这两口人!
    酒过三巡,众人开始闲话了。杨四太太笑道:“我们姐儿有弟弟了,可是大好事。”
    林贞笑道:“承干娘吉言啦!”
    两家关系复杂尴尬,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就有点冷场的架势。大奶奶见状忙道:“甚时替我添个侄儿更好哩!”
    林贞认真道:“很快、很快!”
    惹得众人说笑一阵,之后因几家人几个性子,实说不到一处,横竖今日也只是来见礼,目的达到也无心相聚,孔太太与魏师母随意说了几句便走了。杨四太太更尴尬,借着酒醉的由头,躲到二太太屋里,姐们两个正好闲话。大太太也离席去探望病重的太夫人,玉娘扫了一圈,索性把场地留给年轻人,也带着李翠娘走了。一时席面上只剩下小一辈的,彼此望了几眼,一齐笑起来。
    大奶奶道:“我都一把年纪了,有长辈在还是拘束的很。”
    三奶奶仰脖灌了一杯酒:“好久不曾这样爽快!前日进火的酒席,忙的跟什么似的,我都没好生吃着。”
    “吃货!”大奶奶道,“好似饿了你好久一般。”
    “你就不知道了,酒席与平日那能一样么?”三奶奶笑道,“人多吃饭才香!林大嫂子,你说是不是?”
    丹旭轻推了一把,于二姐才反应过来,到底晚了,羞的满脸通红。
    大奶奶指着三小姐道:“林大嫂子闺中唤二姐,不说话倒像我们三姐的亲姐姐,都这么未语面先红的脾气!她四嫂不知废了多少心思,现在还这么着!我看你们俩作一处吧,没准儿啊,两个都不怕羞了!”
    三小姐自打抄家那日受惊,比往日更安静了许多。林贞一直忙乱,压根顾不上她,只得把她托给大奶奶。此刻见她还是低头不语的模样,暗叹一口气,面上却笑道:“是了,我正有事要说呢。三妹妹也大了,合该一个人住一住,学着管些人事。我瞧着琭玉阁就极好,三妹妹觉得怎样?”
    琭玉本意是有光泽的玉,常作珍宝比喻,给家中小姐住再合适不过。三小姐也读过书的,一听这名字,忙挥手拒绝:“留着日后与侄女住吧。”
    三奶奶笑道:“你侄女还没影哩!你先住着,若十分不好意思,就赶紧叫你四嫂寻个如意郎君嫁出去腾出来便是!”
    三小姐霎时满面通红,她想起抄家时受的罪,哪敢想出嫁的事?谁又不嫌?日后不过是青灯古佛罢了,她也不怕。只是以往就极依赖林贞,谁料抄家之后,林贞忙的全然顾不上她。她心里明白,也安生的不敢添一丝乱。却难免患得患失,生怕林贞再不搭理她。如今林贞忙完了还记着她,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心里又开始纠结——我是不是又要给人添麻烦了?
    又是一个要培训的!林贞笑着对孟豫章道:“我怎么觉着我任重道远啊?”
    孟豫章历经大变,和三小姐一样变的沉默,然夫妻默契依旧,亦笑着回道:“圣人云:劳心者治人。”
    林贞扑哧一笑:“又胡说。”
    孟豫章扭头对三小姐道:“往日我不得做主,不敢应你。现如今你有甚想头,只管同你嫂子说。你是个省事的,可也别太忧心。一家人有商有量才真省事,否则两下里错开了劲,反倒误事了。”
    三小姐嗯了一声。
    一旁于二姐看着,觉得大户千金也并非个个能干,悄悄松了口气。丹旭低声道:“你仔细跟姐姐学着,学不来也不打紧。只管记住一句话,糟糠之妻不下堂。休乱想。”
    于二姐猛的抬头看着丹旭。
    丹旭拍拍于二姐的头做安抚。林贞因其善而暖人心,于二姐则以其顺彼此安慰。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带给他温暖的人,怎会不珍惜?吃过苦头方知享福,日后有钱了,家下人、外头的人会慢慢的靠拢结交。可只有贫贱之时的援手最难忘。丹旭望着妻子,默默道:我不会负你,亦如我不会负姐姐一样。
    一日酒席毕,丹旭正名。夫妻两个搬去了知常苑居住。刚开春,正青黄不接之时,许多好人家正要卖儿女度日。如今丹旭名正言顺,林贞乐的丢开手。她要忙的事太多了!
    头一个太夫人时好时坏,要悄悄预备后事。次一个三小姐和于二姐两个得想着怎么把她们教出来。于二姐还好,横竖丹旭不是没良心的,只要生一二个儿子这辈子都不愁了。三小姐还待字闺中,要学管家、要寻人家,事多的如乱麻。头两件大事不论,还有不少小事。三多九如是自幼跟着她的,论资排辈比双福四喜还要得脸。丹旭做了哥儿,岂能亏了她们两个?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丹旭能干又是男孩儿她们不敢比,可一点子好处都没有,难免生怨。伴着她长大的人,怎么都不能没结果不是?
    家里没有其他的男仆,嫁到家里的想头是没了。林贞只得先放了她们的身契,再寻官媒婆跑腿。
    要说三多九如心里不高兴是必然的,丹旭有救命之恩也罢了,原本被主家收做养子的事儿可遇不可求。可如今都安顿下来,后头来的双福四喜依旧受重用,反而她们两个小的要先嫁出去!她们也是见过世面的,外头的日子不如大户人家的丫头好过是常事,原指着新买的人里有一二可择做夫婿的,偏林贞要把她们嫁出去。嘴上不好说,心里如何欢喜的起来?
    可林贞也实在没法子,现家里通没几个人,她可做不出让丹旭收了丫头做小妾的龌龊事儿来。不外嫁又如何?到底跟了她一场,按后世的说法,便是创业老员工,理当持有期权的,只得多多许上些嫁妆。一则生活宽裕些;二则也是叫夫家看看,嫁到你家的虽是个丫头,却是极得脸面的,若想欺辱,还是掂量掂量吧。
    是以三多九如再不愿,也知道林贞仁至义尽。官媒婆度量了一番,见三多的模样儿,便知是小姐自幼的玩伴。不过几日,便复了消息,带着大笔嫁妆的丫头抢的人多了。便是疑心少爷收用过的也不计较,民间寡妇带这拖油瓶的还照样嫁哩,何况这等带着大笔嫁妆的丫头?求娶的人多,官媒婆冲着赏钱仔细择了两户,都是殷实人家。一个家里有几兄弟,因三多长的不好,许了次子要吃些亏;一个倒是独生子还认得几个字,虽看起来不如三多那个,可不用分家,也是一桩好处。
    林贞瞧了一回,见替九如挑的还识字,心里先满意了几分。物资匮乏的时代,普通人家能让孩子识字的,至少目光不短浅。聪明人方易相处。至于三多的,林贞叹气,女孩儿长的丑真吃亏!还是多多加上些许陪嫁吧!
    应了官媒婆,又跟两个丫头分说。两人将要出嫁,生出无限不舍,在广宁的日子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林贞看着三多依旧一副不知忧愁的样子,不由拉着她的手细细嘱咐:“夫家比不得这里,那爆炭脾气略收敛些。庶民之家,女眷出去做事的不少,你寻份事做,有了收益他们才不敢打坏主意。实在不好,只管回来。我就如你姐姐一般,嫁了也别生分了。”
    三多哭的不能自已:“我才不想嫁!”
    “先试试,不好了咱再回来!”
    “啊?”
    林贞笑了笑:“我还能少你一口饭吃不成?只一条,人长大了就该懂事儿了,可别再憨下去了。我倒觉得姐儿嫁不嫁都不打紧,只是总要经过一遭儿才知好坏。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用心好好过。实在不好了咱们再商议!我们家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没人伦的规矩!”
    三多脸一红,低声应道:“嗯!”
    林贞又对九如道:“你也一样,三多的人家没你的好,我就打发的嫁妆多些,你别计较,我总是待你们二人都要公道均匀的。你是个伶俐的,好好过日子。他既然识字,没准有八字让你当个秀才娘子哩。你们二人都是单个儿买进来的,也没父母,若日后我不在京里,你们两个要如姐妹一般互相照应。”
    九如抹泪应了。
    “去吧,你们两个都把嫁衣好好拾掇拾掇,到那日漂漂亮亮的出门子。可要好好过,日后我再嫁双福四喜,少不得寻你们问话。官媒婆说的亲,慌的我恨不能翻了他们的上下三代的族谱来瞧。”
    三多破涕为笑:“就你爱操心,官媒婆那是要名声的,都特特打听了说好,还能有差的?好姐姐,我记你的情!”
    “好好过才是记我的情哩。”
    “知道了,越发老妈子一般。我去赶衣裳啦!九如,咱们一起!”说完拉着九如跑了。
    林贞哂笑,这两货,真不知道顽皮到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三多九如也要独立啦,长大以后总要离开家的。林贞希望每一个跟过她的人都过的好。至于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有的是。她家还可以收房租,绸缎一辈子穿不完,还有神马胡椒之类的可以卖掉。再说还有孟豫章的外快,他们家怎么都不会被金钱所限的。
    其实这一本书,女主就没被钱卡过。但是有钱又怎样?你没地位照样是个死!所以,林贞的路,其实就是从土豪到士人到书香门第的过程。对,钱一直在减少,毕竟没有林俊疯狂敛财了。可是林贞的地位在节节拔高。最开始只是个商户女,后来变成武官女,再后来变成世家媳,之后是秀才娘子,再以后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官眷。她的整个人生都是上升的。所以她很宽容,也很无所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钱的妙处和钱的无用。正因为如此,她才可以如此从容。
    第94章 同心
    晚间孟豫章归家,林贞便与他说三多九如的喜事。孟豫章笑道:“你的性子还是这样,总要把跟过你的人安顿好才甘心,果然我也不差。”
    林贞笑道:“要你去师父家学正经学问,不想竟学了甜言蜜语回来。何时算你跟过我了?”
    “可爱听?”
    “自然。”林贞又道,“你学问的事不须太紧,横竖还有日子哩。”
    “旁人家的娘子只顾催,你倒心宽。”
    “许你会说好话儿,不许我说?何况三十岁的进士还是少年得志,你才多大?”
    孟豫章摇头苦笑:“旁人也不曾像我们家这样。我悄悄说与你听,圣上不好很久了。若是……太子登基,必加恩科哩。”
    “举人也加恩科?”
    “不加!”孟豫章道,“所以下回定要考上!若能趁着恩科,三年里能考两回进士,岂不比平素好的多?”
    高考林贞是经历过的,只得劝道:“那还早多着呢,圣上能撑多久?老健春寒秋后热,圣上也不年轻了。”林贞说的想吐,圣上不算老,可私生活……不然也没那么多番僧圣药、这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孟豫章若是举人那是必定撞的上恩科,可惜还要待后年才能考举人,圣上早咽气了吧!只得劝道,“你也别太在意,越急越不好。咱们还是稳妥些吧。何况你要考上了,就要外放。不说放到何处,极年轻的地方官人家信你?临民之官不老道,一番好意还容易被人弄坏了,反害了百姓,那才是罪孽呢。”
    孟豫章听到此话,猛的起身一揖:“好姐姐,怪道说妻贤夫祸少!方才一番话,有如醍醐灌顶!我是该想想何为‘父母官’了。”话毕沉思:父母官就犹如父母一般,太夫人也疼孩子,可教养上实在不行。若说他父亲是个扶不上墙的,他自己百般求上进都拦在头里。可见有时并非好心便能成好事。想起太夫人,孟豫章又问,“老太太可好些?”
    林贞还当他问太夫人之病,接着道:“我们妯娌几个悄悄备上家伙了,太医来了两回,都说不好。”
    孟豫章眼睛一垂:“子孙不孝,累及父母。”
    林贞默默道:不孝也是你们养出来的!三妹妹教的她累死了!
    孟豫章道:“辛苦你了。”
    “夫妻一体的虚话我就不说了,”林贞认真道,“老太太那里我伺候的少,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丹旭且接不上手哩。我也实与你说,老太太待我平常,我也只好平常了。我们是夫妻,一世伴的最久的人,我不愿摆着那贤良淑德的圣人模样与你处。现住一处,你留心即可见,我待我妈妈与待你太太不同,待大嫂她们与待于二姐不同。哪怕待二妈妈都是不一样的。我剖开心给你瞧,夫妻之间弄假没意思。”孟豫章算可信之人,有些话就说开才好。省的到时误会比海深,好端端的少年夫妻弄的生分了。再则,丑话说在前头,省的对方天真的觉得万事都是你该的。男人本就不如女人心细,不喜女人唠叨,却更不喜猜心思。索性说开了倒好。
    孟豫章沉思了一回,才道:“圣人总说大义,实则难以做到。不然人人都守义,天下哪还有纠纷?”
    林贞翻个白眼:“我私底下说的话,圣人就是个骗子!”
    孟豫章瞪大眼!
    林贞道:“他干的哪件事不叫骗了?偏说的冠冕堂皇。你要信了他,就是个腐儒!只学他的面上冠冕堂皇吧!”
    孟豫章抽抽嘴角:“你果然学的好!”
    林贞扑哧一笑:“比你略强些。我啊,更信人心。人心本就自私,父母待子女做不到全心全意,却又要子女全心孝敬,谁不知是空话?可谁也不敢说。越性说的明白些,不过是要爹娘过个‘官瘾’,再在外头窝囊,在家里头也是个大爷。还能有甚?好好的父子之情都叫儒家弄坏了,我最恨这等败坏世道的读书人了!”
    孟豫章受到冲击了,这这这这……
    林贞一笑,用手指点了点孟豫章的胸口:“儒家最爱讲‘应当’,可这世道从来没有‘应当’。老夫子最爱讲‘道德’,可‘道德’只有立场没有对错;有对错的是律法。日后你做了父母官,望你不要做那‘法外之情’的事儿,那才是百姓的福气。”
    几百年的代沟,甚至说林贞的思想就是搁到21世纪,都要被有些人骂几句大逆不道,何况如今?孟豫章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想反驳林贞,却又说不出来。是啊,他的父亲应当慈爱他,可是他慈爱了么?他应该孝顺父亲,抛开该孝还是该顺,他心里愿意么?玉娘几万两银子的宝石盆景,说给就给了,为的是认定他对妻子好,这样的慈母,要林贞不特别相待,岂不是又不公?可世道伦理,贴娘家又要被人说了!
    孟豫章思来想去不解,又问林贞:“倘或一个人为了孝敬父母,去杀人劫舍,又当何解?”
    林贞抚掌大笑,从来就知道孟豫章不迂腐,没想到竟不受拘束到这个地步:“是非对错,不就是不伤及无辜么?若是两者争执,则看为何争执、谁先撩的事。且先看圣人云,待考上了外放途中再去看律法吧。”律法还算公正,宗法才最可恨,不知到时该怎么权衡呢?罢了,不想了,横竖魏师父要给幕僚的。她一个技术员工出身,玩这些太不够看了。
    孟豫章笑了笑:“且让我想想!你说的似很有道理,并不分明。待我想出一二来,咱们再探讨探讨。学问都是探讨来的,你休嫌我烦。”
    林贞巴不得,她曾经一个职场女性,见天儿家长里短,早受够了!有人和她说说别的,哪怕说历史故事都比那些强。高高兴兴的应了!
    孟豫章抵着林贞的额头:“贞娘,这辈子我很幸运。遇到你,遇到师父。以往太多事我明知不对,却说不出来。读再多的书都找不出答案,犹如困兽。怪道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想来是万里路上的万种人长见识。”
    “我喜欢胡思乱想,万事总爱谋定后动,”林贞说着顿了顿,“丢了宝石盆景你挨打那一回,我还想你太不懂事了。可抄家那日,也是你的不懂事才护住了我。我亦见识太少,自以为是。一个人若无冲动,何来魄力?嘴上说着没有十全十美,心里到底还是想。我贪念太甚,所幸还不算晚。”
    “啊呀呀,真的呀?”孟豫章笑道,“我平日只当你甚都胸有成竹运筹帷幄哩!那日那样大的事,女眷都在哭,我瞧着你没事人一般,还说你有大将之才!”
    林贞哭笑不得:“哪有大将次日哭的稀里哗啦的。”
    “当日我原也慌,看到你还算镇静也慌的好些了。”
    “我却是见到你来了才安心。”
    孟豫章拍手笑道:“哎呀,总算没被你比下太多,甚妙、甚妙!”
    林贞娇嗔一句:“去你的。”
    孟豫章忽然“啊”了一声:“我还有事要说哩,差点混忘了。”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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