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墨记得,她是在升为首席弟子那日,与师父一同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护法抓到了魔教总坛,为了保命,师父答应设法帮他们的教主大人,在男女之事上开开窍,有所体会。但护法们担心师父会使计危及教主的性命,保险起见,要求她这个被无辜抓进来的徒弟也服下红线丹,与教主一起入梦。

    她本是不愿,无奈师父二话不说便把她卖了,赶鸭子上架似的给她喂了红线丹,然后好生交代了各类注意事项之后,便施法将她送入教主大人的梦里。

    之后……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遇见了许多不同的人,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一直在其中辗转徘徊,沉睡不醒,直到现在才终于恢复了意识,从绵长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至于那些存在于梦里的人和事,她都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师父在她入梦前对她说过,当她完成了每场梦所需实现的目标后,便能离开梦境,回到现实。

    可既然她已将师父交代的任务都做好了,也成功出梦了……为何这个教主大人还不能放她走?!

    “额,那个……教主大人……你、你能先放开我吗?”她可怜的小腰被他扣得死紧死紧,加上心里本能地有几分害怕,说话时嘴角都是僵着抽动的,不自然得很。

    岂料这男人连最基本的客套也不懂得,直接丢出两个字:“不能。”

    “……为何?”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有理有据:“我放了,你不会跑?”

    “……”好吧,似乎是会的……他怎不想想自己是何许人也,换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想跑的吧?!

    阮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位可是武功高深莫测的魔教教主,她横竖是打不过的,胡乱反抗也讨不得好,倒不如先安安分分的,看看他有何企图再作打算。

    想明白后,她慢慢停下挣扎的动作,深吸了口气,抬眸望向他曾被自己偷掀面具惊鸿一瞥过的俊脸……嗯,确实长得极为好看,尤其是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仿佛会勾人一般,深深地凝视着她,似乎藏匿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直让人一不留神便要深陷其中……

    不,不对,比起欣赏眼前的美色,她还是更为关心自己的处境。

    “好好,我不跑,真的不跑……”这话说不通,阮墨决定先服个软,然后指了指他桎梏她腰上的手,小心翼翼问,“可以放开我吗?你这样弄得我难受……”

    单逸尘的目光落在她轻皱的眉心上,手臂便不自觉松了些许,但仍旧不允她的自由,固执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待她舒展了眉头后,才沉沉开口道:“阮墨,梦里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他问得有些艰难,但阮墨心里惦记着旁的事,并未留意,很快便摇了摇头,见他听后眸色一暗,不由得奇怪地问:“难道你还记得吗?”

    单逸尘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是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只道:“记得。”

    咦,他记得?

    那现在他不肯让她走,难道是因她在梦里与他发生过什么事吗?

    ……该不会是她把他打了吧?

    不对不对,即便在梦里也不可能与自身实力相差甚远,就凭她这点儿浅薄的功力,怕是连人家教主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着呢。

    而且,瞧着他看她的眼神,也不像是深仇大恨的模样,那便说明她在梦中也并未得罪过他,其中大概是有些隐情的……

    可即便有隐情,她都已然忘得一干二净了,想必算不得什么特别重要之事,他又何必如此紧揪着不放呢?

    阮墨低头看了眼他搂在她腰上的大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听师父之命,入了他的梦,顺便可能还为了帮他开窍做了些撩拨之事……怎么就被这个可怕的教主大人给缠上了呢?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欲哭无泪道:“你还是不放我走,是吗?”

    “不放。”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看见她又一回蹙起了眉头,觉得自己的语气许是过分强硬了,默默垂下双眸,低声道,“我只想你留下。”

    “可这里……”阮墨转头看向周边陌生的庭院,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坐着的秋千吊椅外,草地上连朵花都没有,与红鸾门的院子无半分相像,“我对这个地方一点儿都不熟悉,留下来会很不习惯的。”

    “无事。”他淡淡回道,“住久了便习惯了。”

    “……”这人怎么就讲不通呢,听不出她这是想借口离开的客气话吗,“可这儿也没有我认识的人……”

    “你认识我。”

    “……我只晓得你的名字和相貌,这也算‘认识’?”

    这男人还真厚着脸皮“嗯”了一声:“你只是不记得。”

    “……”阮墨咬住牙关,拼了命才忍住仰天长啸的冲动。

    怎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真是越讲越气!

    偏偏她除了耍嘴皮子,还真没有旁的办法能对付他……

    哎,也罢也罢,既然他执意要留她,看起来又并无恶意,她暂且住下也无妨。

    反正被困在这个地形诡谲的魔教总坛里,光凭自己根本走不出去,倒不如先在此地住一段时日,再另做打算。

    阮墨无力再费口舌去争辩,问起了另一个自她醒来便不见踪影的人:“我师父去哪儿了?”

    “送回红鸾门了。”单逸尘如实答道,以为她是想见见师父,便周到地提议,“我可以派人去带她过……”

    “不用不用!”她忙不迭摆摆手,“我就是……随口问问。”

    其实,仔细想想,师父在这儿要有作用的话,之前被护法们抓进来就能逃出去了,哪用得着折腾这么久。如今出去了也好,指不定能搬到救兵来解救她,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魔教总坛的确切位置在江湖中一向成谜,能否寻到还是个大问题。

    “那个,教主大人啊,用饭的时辰到了……咦,人呢?”

    正准备借送饭之便,光明正大窥探教主在屋内情况如何的北护法,提着一个四层的食盒迈进门,环顾一周不见人影,便直接往后院走了,岂料才刚转了个弯,一眼望见吊椅上一个横坐着一个背对着他,两人的脸靠得极近,自家教主的手臂还紧紧搂着姑娘的腰不放……分明是在……在……

    不得了不得了,下午来偷看时阮姑娘还未醒的,这会儿刚醒过来,教主大人就忙着要亲人家了?

    开窍之后的教主果真变得孟浪了许多啊……

    “谁许你进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冷冷响起,顿时把犹在惊叹的北护法激得一身鸡皮疙瘩,险些连手里的食盒都丢到了地上:“教主息怒!我这就走,立刻走!”

    说罢,人便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了,快得阮墨只来得及看上一眼,不过因着那张脸上的刀疤很是显眼,她还是一下便认出来了:“北护法?”

    单逸尘眉心一皱,倏地将视线转向她,道:“你认识他?”

    “……”她刚要点头,瞥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立马识时务地改成了摇头。

    天,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挑字眼啊,她不就方才说了句不认识他吗……这一脸在意得不得了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真不认识?”他并不十分相信,追问道。

    “真不认识……只是那时,我和师父被抓以后,他来跟我们谈过话罢了。”

    “谈什么话了?”

    这……

    阮墨真不好意思告诉教主大人,那些操碎了心的护法们对他多年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有多忧心,才特地抓了她们红鸾门的人来谈……谈他的人生大事。

    “就是……逼着我师父想法子助你入梦罢了,没什么。”

    “逼?他做了何事?”

    “……”

    不好,再这么讨论下去,简直没完没了,正巧她肚子也有些饿了,转了转眼珠子,岔开话题道:“是不是到时辰用饭了?”

    “饿了?”他很快跟着问了一句。

    她点点头。

    “好,那便去用饭。”

    腰间的手臂终于松开了,阮墨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脚上未穿鞋子,正苦恼要不要赤脚走回去时,忽而身子一轻,突如其来的腾空感将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什么,待回过神,才发现她是被单逸尘抱了起来,而自己的手臂……紧紧地环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消一抬眸,男人的俊脸便近在咫尺,连那长长的眼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长这么大了,她还是头一回与男子离得这般近,登时脸上一热,猛地把手收回怀里,垂下双眸,不安地绞着手指。

    单逸尘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明显仍在抗拒他的接触,禁不住心头一刺,密密麻麻地发疼。

    他们曾是彼此眼中的至爱之人,奈何八场梦醒,她遗忘了一切,他却独自记住了两人经历过的所有缠绵悱恻,埋藏着似海的深情却无处诉说,只能用如此苍白无力的方式强留下她,留下一个……视他为陌生人的她。

    收敛神色,单逸尘抱稳了怀里的姑娘,大步朝屋子走去。

    远方的斜阳渐渐西沉,昏黄的光亮悄无声息地隐没于峰峦之间,直至天际暗沉,漆黑的夜色一点一点吞没残余的霞光,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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