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未必会懂,但难得一次和孙子相处的漆雕冥还是忍不住细心交待。

    也也。很乖的闵凡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把爷爷的话听进去了。

    对于孙子的听话高兴地笑了笑,漆雕冥单手抱着闵凡,敲响了应无梅的房门。

    无梅?敲了几下竟没人回应,他试探的晃了晃,才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住了,无梅,你还没醒吗?他知道落梅从以前就有睡觉锁门的习惯,因此又试着敲了几下。

    也也,光光闷.....闵凡看着爷爷一脸着急,也有模有样地敲了敲门。

    嗯.....伴着敲门声,漆雕冥因为习武而异常敏锐的耳朵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声传来。

    他隐隐感觉到异常,忙将闵凡交给院子中正在打扫庭院的女婢,想用内力打断门栓。只见他单手按在门缝处,缓缓运行内力,用手在门缝处旋掌一推,就听到里面门栓嘎嚓一声断裂开来。

    无梅。

    退开门入目的情景让他惊骇的快步冲了上去,将无力跌倒在床下的应无梅一把抱了起来,你怎么样了?好好的为什么跌倒了?将他放回床上,漆雕冥不安的上下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你喊什么?应无梅吃痛地的抚着额头,觉得它一阵一阵疼的利害,我想我可能是得了风寒。喉头感到干涩,他添了舔嘴唇。

    下一刻,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落在他的嘴上,一股冷热适中的液体被哺入了口中。

    你这个色鬼,走开......因高热而绯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伸张手臂想要退开位于上方的人,但病中的身体却让他虚弱的连这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感觉好点了吗?目光温柔如水的凝视着他,撩开他脸边散发,他轻声问道。

    伤了寒还被狼咬了一口,怎么能好。应无梅瞪了他一眼。

    呵呵.....漆雕冥看着他满面的红晕笑开。

    也也......亲亲.....

    门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应无梅寻声而去,看到的是一个在婢女怀中奋力挣扎向他伸出小手的粉雕玉琢般的小瓷娃娃。

    你去请水先生过来。漆雕冥走到门口接过闵凡对女婢吩咐。

    而后抱着闵凡走回床边坐下,闵闵乖,梅爷爷病了,不要吵他休息。他将食指压在唇上作了个轻声地动作。

    这边,应无梅翻翻白眼,觉得眼前人才是真正会吵着自己休息的人。

    这是谁?他看着顺着漆雕冥的腿爬到自己床上的小人。

    闵凡,莫桤的儿子。

    莫桤?应无梅皱了皱眉,那韵文.....???

    这事说来话长,总的说就是两年前莫桤娶了闵凡的母亲,但那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勉强生下闵凡就过世了,而莫桤和韵文则是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漆雕冥简单地一言以概之。

    哦。应无梅点点头,眼底更感兴趣的,似乎是那个象寻宝般在自己床上玩耍的闵凡。

    这孩子和莫伦小时候很象。漆雕冥凝视着他面对孩子不由自主流露的慈祥目光,开口道。

    逗弄孩子的动作明显一僵,应无梅收回抚摸闵凡柔软小脸的手,是吗?他敛眼黯淡了神色。

    莫伦小时候就很乖,不会走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玩耍,只要能给他一两个玩具,他几乎不哭不闹,饿的时候尿湿的时候才会偶尔哭两声。大一点会走了,就总是喜欢走路,莫桤很懒,每次都让人抱,可莫伦却不一样,能走得时候必然自己走,过高的门槛或者椅子他都更愿意一个人爬上去。再大可以进学堂了,他就成了师傅最出色的学生,四岁就会背三字经,只要师傅吩咐下来的功课,他总会完成的很好。十三岁那年,他就渐渐开始接管了家中一些琐碎的事情,十六岁成年就接受部分族中生意。无论每一件事,只要交给他做,他总能完成的很好。漆雕冥抓住他缩回的手紧握在掌中,口中轻声地将儿子从小到大的所有事都事无巨细的全部将给落梅听。

    他知道他心中难过自己无法从小陪伴在莫伦身边的心情,也明白他多么渴切的想知道莫伦成长中点滴往事的期望,看着应无梅红着眼眶那样专心地听着,漆雕冥心头一阵揪痛。

    别难过,这些年,其实你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莫伦的身边,一直都在以最独特的方式陪着他。他轻吻着他置于掌中的手,温柔安慰。

    什么意思?应无梅不懂的蹙眉。

    漆雕冥莞尔一笑,从怀中拿出那块双梅玉佩,这块玉佩,这些年一直跟着我,而且我所向你讲述的事情,也都是我所看到的,这样就好像你也一直在看着莫伦的成长一样。

    你还留着?应无梅撇开脸,掩去眼底的悸动。

    怎么能丢弃呢?它就象你呀!漆雕冥欣然叹息,似忧伤却又包涵喜悦。

    打开银质的链扣,他俯身上前为他带回颈上。

    物归原主。他捧起应无梅的脸,一个温柔的吻落到他的嘴上,只是轻轻的一点,没有炙热的激烈,却同样撼动人心。

    应无梅一瞬间的迷失,却在越过漆雕冥看到门外的人时愣住了。

    无涯。他的神情有些慌乱,他不知道水无涯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但他相信刚才的那一吻,确实被他看到了。

    女婢通知我说无梅病了。他肩上背着沉重的几乎将他都要压垮的药箱子,敛眼低声道。

    是,好象受了风寒。漆雕冥抱着正玩得开心地闵凡让出床边的位置给水无涯。

    水无涯走过来坐下来将药箱放下,三指合并搭上了应无梅的手腕。

    怎么样?严重吗?见他诊脉半天却敛眉不语,漆雕冥焦急的问道。

    水无涯背对他的身体一颤,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轻微风寒,我去熬服药喝下去就会好的。

    他重新背起那个沉重的药箱,站起身向外走,他走的很慢,象在等待什么是的一步一步......

    无涯。

    身后,漆雕冥将闵凡放回床上向他走来。

    什么事?水无涯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的颤抖。

    熬的药,原味就好。

    水无涯茫然的回头,没明白他此话的意思,苦一点?

    嗯。漆雕冥点点头,转身笑看着那个也因这话愣了一下的人,因为苦涩的感觉反而能让人感到药效的挥发。

    看着应无梅恍然大悟之后瞪了他一眼撇开脸去,他笑得更开心的走过去也逗着被他抱在怀里的闵凡。

    这边,水无涯满目凄然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全身象是被抽空了一般的冰冷,肩上的药箱一下子变的更重,他拉了拉背带,竭力控制住摇晃的身体,快速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离开了那屋子的范围就开始加快脚步的奔跑,一路而来药箱中的瓶瓶罐罐晃倒打破的声音不时传来他都全然不顾,只是没命的跑回了自己的药庐。

    怪不得他每次熬药给他的时候,他总会说太甜;怪不得他不喜欢他精心蜜制的姜片;怪不得.....他完全漠视他的心意。

    回屋一把关上房门,他倚着房门无力滑落,心中满满都是凄楚的苦水,将脸埋入膝盖内,一声声哽咽从两膝间偶尔传来。

    没想到,你也会为他动情。

    一个低沉晦暗的声音传来,水无涯抬起头,才发现屋内早早的就坐着一个人。

    师傅?水无涯愕然地看着眼前出现的男人。

    心痛了。男人走到水无涯面前单手托起他的下颌,冷冷注视着他眼眶中的湿润。

    没有。水无涯撇开脸站起身。

    哼.......男人不屑的一笑,心痛也无用,漆雕冥一向冷血冷情,除了灵落梅,他决不会对另外一个人好的。看着水无涯因为自己的话而攥紧的双手,他的眼底闪过阴谋的光芒。

    他以前对你所做,正是将你当作了灵落梅。可如今,真正的灵落梅回来了,你在他的眼中,就什么也不是了。男人看着他冰冷的眼眸,加重了说辞。

    灵......落......梅....吗???水无涯想起漆雕冥两次丢下他而去,想起他在吻他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喊出落梅二字,心中顿觉更痛。

    男人看着他悲伤的神情,反而冷冷一笑,还有那应无梅,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眼看着漆雕冥对你的好,看着你一步步陷落,到了如今才站出来,这难道不是想让你难堪,让你受辱吗?

    水无涯的身体不稳的一晃,男人知道他刺中了他的死穴。

    无涯。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半大的葫芦,只要让应无梅喝下这剂伤寒药,你就还可以做灵落梅。他将葫芦放在桌上向着水无涯推过去。

    这是.....水无涯惊慌的向后退了一步。

    放心,这就是普通的伤寒药。男人拿过一个茶碗将葫芦内淡褐色的液体倒出来,不过,对于喝过兰陵美酒郁金香的人来说,这就会成为让他永睡不醒的勾魂汤。

    无梅他喝过郁金香?

    就在昨晚,在漆雕冥的房间中他们品酒说情,好不惬意呀。可那时你呢?你在干什么?当你伤心的躲在屋子里的时候,那个被你当作知己的人,却和你心爱的人在把酒言欢......

    别再说了。水无涯失控的大喝了一声,哀伤的眼眸染上了冰冷的寒霜。

    男子暗自狞笑了一声,冷眼看着水无涯拿起那碗淡褐色的汤药放入托盘中,端起来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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