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庄找了一家药店,给伤口涂了点药,止血止疼之后,我们回到派出所换了一身衣裳,换好衣服,午饭都没吃,找了一辆警用摩托朝富山村开去,林凡的警车在富山村发生车祸,生死未卜,我们俩对林凡没啥好感,但也不能等着她死掉,

    富山村离云甸镇不算太远,七八公里的路程,村子主要以种葡萄为主,当年骆秀英从外地引进葡萄种子,大力发展葡萄事业,富山村的普通大颗又好吃,名气很快在当地打响,富山葡萄和云甸银鱼、秀山三黄鸡号称云甸镇三宝,

    骆秀英很有商业头脑,葡萄销量好,盈利之后立马发展葡萄加工厂,从农业进入工业,打造产业一条龙,从单卖水果葡萄,后面发展到不少葡萄的衍生品,葡萄酒、葡萄干、葡萄甜品等等,骆秀英赚了大钱,村民们都跟着她做事,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小庄开着摩托,我坐在后面,进入富山村地界后,一眼望去全是葡萄庄园,富山村的村民几乎都不种田了,家家户户把田地弄成了葡萄园,绿油油的葡萄藤,巴掌大的叶子中红色、紫色的葡萄羞答答地一串串藏着,

    到了富山村的村口,我们本以为能速速到达林凡的车祸现场,没想到富山村村口这儿停着好几辆摩托,一群持刀的年轻人围着摩托在一棵大榕树下闲聊,更像是等着我们到来,

    我让小庄把车子靠路边停下,远远地看着村口那些年轻人,我说:“前面没法过去,小庄,臧阿民他们看来和富山村的关系不错,没有猜错的话,丧骨会就躲在这座省级示范村,”

    “怎么办,羊入虎口,”小庄有点儿急了,电话没准是富山村的村民故意打的,林凡或许根本不在这儿,这儿没有任何车祸,这是个诱饵,引我们上钩的,我望着路边的葡萄园说:“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空手而回,小庄,咱们明着进不去,偷偷钻进去还是可行的,我们得先摸清楚这个村子的状况,万一真跟丧骨会扯上关系,咱们立马会去搬人,”

    我跳进路边的葡萄园内,打算从葡萄园慢慢往前摸索进村,葡萄园挨着村子,绕着村子,从层层葡萄绿叶下面偷偷行走,富山村的村民应该不会发现我们,小庄停好摩托车,他跟着我钻进葡萄园,我们秘密地从葡萄园内的水沟顺着富山村的方向走去,

    我感觉真相越来越近了,丧骨会、幸福屋、富山村、骆秀英、陈家大院隐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们踩着水沟,水沟暂时没有水,但有些泥泞,走起路来不是很舒服,走了一半路,肚子有点儿饿,小庄望着葡萄藤上一串串鸡蛋那么大颗的血红色葡萄,垂涎三尺,忍不住摘了几颗塞进嘴巴,

    “你也不怕农药,”我低声提醒小庄一句,

    小庄笑道:“富山村的人不是说这是绿色葡萄,发展绿色农业吗,龟爷,你瞧瞧这葡萄,好大好甜,吃了几颗,心都化了,我跟你说,你赶紧试试,别饿坏了,别馋坏了,”小庄说完干脆摘下一把葡萄一边往前走一边吃着,

    富山村的葡萄肉质甜如蜜,糯甜糯甜的,表皮红如血,他们把这种葡萄作为富山村的特色葡萄,称之为“血糯葡萄”,具有补血滋阴、养生延寿的效果,我看着挂在葡萄架上的一串串血色葡萄,我实在提不起胃口,一颗颗猩红的葡萄,像是被人泼了血似的,

    “小庄,你还能吃得下,扔了吧,”我突然站住,叫了走在前面的小庄一句,

    小庄嚼着葡萄回头望着我,我挥手叫他来到我跟前,小庄吐了一块葡萄皮,皱起眉头走过来说:“咋了,这葡萄咋不能吃了,”

    我指着一棵葡萄树的根部说:“你刚刚大意了,你瞧瞧,这儿埋着什么,”

    小庄看到葡萄树下泥土内埋着一根手指头,吓得面如土色,手中那把葡萄顿时掉落下地,小庄捂着嘴巴低声说:“怎么会,葡萄是用死尸养出来的吗,”他抬头环视整片葡萄园,不敢相信地蹲在葡萄树下,并伸手去将那根手指头附近的泥巴刨开,

    手指头慢慢露出来,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巴掌不大,是个小孩的,七八岁大小的样子,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腕,然后是手臂,小庄越挖越亢奋,狗刨般加速起来,挖得他手指都快破血了,十几分钟后,小庄从葡萄树下挖到了一具小女孩的尸体,尸体已然腐烂,面部已经看不清楚,全是蚂蚁和蛆虫,

    “龟爷,我这辈子都不敢吃葡萄了,”小庄站起来退了一步说,

    小女孩的尸体就埋在葡萄树树根下,我找来一根棍子细细翻动尸体检查起来,女孩身体很瘦,肚腹内的器官有些已经腐化成水,有些仍在,但分不清哪一块是肝,哪一块是肺,脏器血色消退,前变成了黑紫色,小孩的皮肤也一样,干黄干黄,我猜测小孩是病死的,

    “没有他杀的痕迹,”我对小庄说,

    小庄把沾满泥巴的手放在身前擦了擦,他呆若木鸡,估计肚子里闹着吧,吃了那么多颗葡萄下肚,又看到了真相,心里难免会有点难过,俗话说,眼不见为净,很多东西,知道它好吃就得了,没必要去知道它生长制造的过程,

    在农村,蔬菜大多是用屎尿淋出来的,有些水果生得一树都是,农民有可能在树根下埋了病死的鸡鸭、猪狗等等,眼下的葡萄园,埋在葡萄树下的却是人的尸体,我产出一种恐惧感,说实话,生长在墓地边上的果树一般都会大丰收,我小时候见过很多,从来不敢在上边摘一颗吃,我看着小庄,小庄一脸的难过,想吐却又吐出来,

    “再找找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尸体,”小庄想了想,他只能寻求别的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想到这儿,人活泼起来,一株一株葡萄树去寻找,手里还拆了一根葡萄架的棍子用作翻土刨泥之需,我听了小庄的话,跟着也一株一株葡萄去寻找,

    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除了小女孩的尸体外,葡萄园内还有其他的尸体,老人,小孩,男男女女,我们一共在十七棵葡萄树下找到十七条死尸,死尸都是经过安排的,每隔着六七棵葡萄树的间距便会埋下一具死尸,死者以成年人居多,成年人里边以老人居多,

    尸体埋在葡萄树下,有的已经化为白骨,有的腐烂成一滩“肥料”,不发现还好,发现之后,我们感觉葡萄园就建立在一座乱葬岗上,看着葡萄架上硕果累累的葡萄,满满的全是恶心,我实在没法想象葡萄园内的葡萄拿到市面上去买卖,不知道那些吃了葡萄的人知道葡萄是用死人养出来的“尸体葡萄”,他们会作何感想,

    “龟爷,过来,过来,”在前面的小庄招手叫我过去,我快步走到小庄面前,小庄指着他脚跟前刚刚被他翻出来的尸体说:“瞧瞧,死没多久,看看有啥线索,”

    我蹲在尸体面前,小庄说得没错,这具尸体刚死没有多久,埋着它的泥土还是新的,死者看上去年纪在60岁左右,头发花白,面容皱巴巴,他死得很安详,身上没有伤口,但是他肚腹的地方?得很厉害,肿起一颗拳头大小的东西,

    小庄用手中的棍子在死者肚腹那?起来的地方轻轻一戳,皮层裂开,一道黑色血水溅射出来,我赶紧挪开身子,血水溅射没了,裂开的缺口却爬出一堆白色恶心的虫子,虫子挪动着身子,红头体白,说不出名字,

    “龟爷,你说会不会是肿瘤,”小庄说道,“我以前见过一个得了肿瘤的人,和这人差不多,肿起来好大一块,没多久人就死了,”

    我不好判断,低声说:“这事还得把法医找来,埋在葡萄园内的大部分死者看上去都没有他杀的情况,尸体和普通尸体从内脏、皮肤、健康状况分析,大不一样,应该都是病死的,”

    “他娘的,人病死了就该送去公墓,乱葬岗,埋到这儿种葡萄,这算什么道理,”小庄骂道,他看了一眼葡萄架上的血色葡萄,继续说,“嗬,用死人的营养来种葡萄,也难怪葡萄长得那么好看,你瞧瞧,葡萄的颜色和人血没有任何区别,”

    “你想多了,咱们赶紧去村里瞧瞧,”我朝前面看去,尸体的事儿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富山村在我眼里是越来越神秘了,我有点儿迫不及待地想揭开这个首富村的神秘面纱,迫不及待想亲自见骆秀英一面,我想知道她隐瞒了多少真相,

    我和小庄在葡萄园内走了十分钟左右才见到前面有屋子,从葡萄园内走出来,我们看到前面停着一辆警用摩托,看了一眼车牌号,这辆警用摩托正是我们开来的那辆,

    小庄一拍脑袋说:“咦,又回到原点了,”

    “你吃葡萄吃傻了,原点哪来的房子,”我朝摩托前面的一大片房屋说道,

    小庄瞪着摩托车说:“这个车子……”

    “欢迎来到葡萄之乡,”我和小庄懵圈了,一群手持尖刀的青年人从前面的屋子走出来,他们迅速地将我和小庄围起来,臧阿民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走出来,?着掌朝我们俩说着,我看不出他有任何欢迎的诚意,他脸上充满了恶意的笑容,

    “臧阿民,还真是你这个王八蛋,”小庄看到臧阿民后,握紧拳头骂道,

    臧阿民神气兮兮,完全不再是我在冯佩瑜家里遇到的那位痴痴傻傻的佣人模样,我在想,人还真他娘的善变,

    落入臧阿民的圈套,我和小庄只能干站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办法,

    “带走,咱们去见骆婆婆,”臧阿民对他身边那群持刀小伙子叫道,叫完转身而去,那些年轻人将我和小庄抓住并用绳索捆绑起来,

    我吓了一身冷汗,幸好他们没有对我们就地处死,

    小庄骂骂咧咧起来,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们绑着前行,我期待与骆秀英的见面,哪怕是以现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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