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丘见青姨生死不知,暴怒着就要出手,那男子却笑道:‘且慢,青青中了七八种蛊毒,只有我知道解药,你若是现在对我动手,你女儿可就永远醒不来啦。’

    青青是我青姨的名字,司丘惊疑不定,伸手替青姨把脉,果然感觉有七八种霸道的气息在她体内流窜,每一种气息都极为陌生。想来在百花谷中,蛇虫毒蛊何止千百种,若没亲眼所见,又如何能判断。

    司丘压下怒火,但见青姨能够归来,心里其实已然宽慰了许多。当下便把青姨放到房中,逼问那男子解药,那男子却笑吟吟地坐在床沿,一股脑数了上百种草药。司丘冷哼一声,心知他必然不会说了,只有作罢。

    那男子每日亲自挑选草药,亲自熬制,又亲自喂着青姨服下,过了三天,青姨终于悠悠转醒,但仍十分虚弱。

    司丘见女儿醒来大喜不已,对那男子的怒气也消了七八分。

    我阿爹每日担忧青姨,又不好前去,只能远远站在屋外看她。但令我阿爹惊讶的是,自打青姨醒来,不仅不对那男子冷眼不理,反而极是亲昵。每当那男子给她喂药的时候,青姨总是满脸霞红。

    阿爹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屋外,心里如针扎般疼痛,险些不能呼吸,他分明看见,每当青姨望着那男子背影的时候,清澈的眼眸里,温柔如水。我阿爹苦苦痴恋青姨这么久,却从未说出口,他以为只要青姨高兴就足够了,可到了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她在他心中是如此的重要。

    那男子见青姨服完药沉沉睡去,便坐到窗前,呆呆的凝视着天空,眼神凄凉痛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与往日谈笑自如的神情却大相径庭。

    到了第六日,青姨已渐痊愈,那男子笑道:‘明天再服一剂,你就能康复啦。’

    司丘大喜,与乌灵互视一眼,意思便是等明日青姨服完药定要合力捉住这男子。

    以那男子的机警,又怎会不知他们的想法。到了第二日,等司丘冲进那男子房间时,那男子早已不知去向。原来昨日便是最后一剂药,他故意说成今日,其实昨晚已经偷偷逃出南漳城啦。

    自那日起,青姨整日呆在房中,足不出户,我阿爹终究放心不下,便去探望。青姨看见阿爹,极为欣喜,笑着迎阿爹进屋。

    阿爹见青姨并没有因那男子离去而失落伤心,颇感意外,倒也松了口气。那男子毕竟是外族,两族嫌隙极深,无论古今,两族男女相恋的,无不被世人鄙夷,受尽唾骂,有时更是众矢之的,两族之人共同诛之……”

    说到此处,云婼仙子心里五味杂陈,忐忑苦涩,下意识看了眼赵冰珏,却见他呆呆的望着别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深吸了口气,又道:“阿爹见青姨并无大碍,稍稍宽心,便问起那日的情况。

    原来,那日青姨被那男子抱着一路向西疾奔,万花谷中树木浓密繁茂,奇花无数,那男子一口气跑了十余里,眼见一条宽达十余丈的断谷,方才停下,司丘和乌灵紧跟而来,那男子背对断崖哈哈大笑,竟不等乌灵说话,便翻身一跃,跳了下去。耳边乌灵和司丘的惊呼转瞬被呼啸的风声掩盖,断谷极深,狂肆冰冷的劲风刮的青姨脸颊生疼,青姨素来倔强好胜,此时也不禁怛然失色,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却见那男子拔出青琅剑,猛力插入崖壁,戗戗之声不绝,火花四冒,青琅剑极为锋利,但二人下坠之势太猛,那男子轰然撞在崖壁上。崖壁潮湿,滑不溜手,好在盘绕着垂下无数的藤蔓,那男子顺手抄起一根,冲势顿缓,向下滑了一阵,藤蔓禁不住二人重量,啪地断裂,那男子眼疾手快,又握住另外一根,如此几个循环,二人已下坠了三十余丈。

    越往下,峭壁越是陡峭,藤蔓已渐稀疏,青姨见那男子手臂上血痕累累,手心更是被藤蔓刺的血肉模糊,心中大惊,那男子却紧紧抱着她,青姨呆呆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心中怦怦直跳,可从未有人碰过她的身体,今天却被这陌生的男子抱了这么久,脸红如烧,心中突地荡起一丝奇异酥麻的感觉。

    忽然一阵馥郁刺鼻的异香随风飘来,低头一瞟,脚下一望无际的花海,红彤彤的映入眼帘,仿若仙境。青姨目眩魂摇,不待她细想,轰然一声,二人摔落而下,滚了四五步,方才停下。青姨周身好似针刺般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姨只觉浑身炙热难耐,那股酥.痒奇异的感觉,一遍一遍,撩拨着她的心扉,眼前一片桃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幽幽睁开眼,瞧见那男子正盘腿坐在不远处,青姨忍不住呻吟一声,媚眼如丝,喉咙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她不顾一切的将那男子扑到在地,曼妙的身体如蛇一般将他缠住,欲念如狂,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迷乱朦胧。

    那男子周身奇热,被她这么一抱,更是血脉贲张,温暖的嘴唇胡乱的吻在她的脸上,青姨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好像被抽干了一般,没有丝毫力气。那扑鼻的花香,和这男子的气息混在一起,诡异而美妙,青姨心跳越来越快,呻吟着与那男子吻在一起。

    月色呢喃,花香醉人。也不知与那男子缠绵了多久,青姨终于力气渐竭,靠在那男子怀中沉沉睡去。

    我阿爹每听一句,心便沉了一分,转头看向青姨,却见她眼波似水,满脸娇羞潮红,吃吃道:‘那一夜,我们中了情花毒,我把一切都给了他啦。’阿爹‘啊’地惊呼,脸上一会青一会白,冷汗涔涔。情花之名,在南荒乃至云泽无人不知,吸闻到花香便可使人意乱情迷,更别说被花刺刺入血液了。

    要知道,青姨乃是南荒三大亚圣女之首,本该守身如玉。所以即便乌获如此爱慕她,终究不敢雷池半步,可她却失贞于外族男子,按照族法,定要承受万火焚身之痛。

    青姨双眸温柔如水,倏而转向我阿爹,嗔道:‘雪里哥,我待你就好像亲哥哥一般,对你亲近,这才都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我阿爹和族长。’

    我阿爹木讷的点了点头,心里酸楚难言。

    只听青姨又道:‘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他的衣衫,而他却坐在不远处,遥遥地望着天空,我想起昨夜种种,心中慌乱、害怕,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哇哇大哭起来,他看见我哭,登时手足无措,跑过来不住的安慰我。

    我看着他内疚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知怎地哭的更厉害啦。无论他怎么道歉、哄我我都不理,他终于脸色一变,回身抽出了青琅剑,我心中一紧,难道他要杀我灭口么?谁知他却把剑递给了我,道:“姑娘,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云某实该万死,你这便一剑杀了我,我毫无怨言。”

    我抽抽噎噎的接过剑,当时脑中一团乱麻,哭道:“反正我也不想活啦,刺死了你,我再一剑刺死我自己。”说着就提剑向他刺了过去,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躲不闪,青琅剑一下扎进了他的胸口,鲜血顿时染红了他半边衣衫,而他却依旧笑吟吟的望着我。

    我吓的说不出话来,任由眼泪肆流。他看着我,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揽住我,拍着我的后背。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的气息,我的心里莫名的一阵狂跳,从未有过的感觉恣意席卷全身,就这么任由他抱着我。看着身后那漫山遍野,鲜红似火的情花,其实我的心里,早已不恨他啦。

    他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便带着我一路北去。峡谷中枯木横生,道路错综,但他好像轻车熟路般,领着我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而在空旷的峡谷中竟然竖立着一根高达三丈的石碑。我心里惊讶,难道他来过幽冥涧吗?

    他看着前方矗立的石碑,仰天大笑,斥骂道:“琴忌老贼,你万没想到老子还会回来吧!”

    我大惊,琴忌乃是我族第一真神,已经羽化了三百多年,不知怎么在这儿?又与这男子有什么仇怨?

    绕过石碑,这才看清,不远处有一处祭台,祭台之后错落的堆放着七块巨石阵,而在巨石阵正中,赫然端坐着一具枯骨。

    他冷冷的斜视着那具枯骨,眼神中恨意滔天,苍白的脸颊更显狰狞,我从没有见过他这般神情,心里害怕,但听他污蔑族人,很是恼怒,便道:“琴忌真神是我族第一真神,修为臻至化境,素来爱民如子,族中人对他无不敬重,你这臭小子为何这般辱骂诋毁!”

    他狂笑道:“天下间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又何止他一个。”

    我越听越怒,冷笑道:“老天有眼,天道昭昭,即便他真有对错,也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评述。”

    他哈哈大笑,笑声说不出的凄凉,半晌才骂道:“贼老天若是真有眼,难道看不见受尽疾苦的黎民百姓,难道看不见涂炭生灵的芸芸众生?”

    我见他神情凄冷,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便哼了一声,不再理睬。

    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你若不信,我便让你瞧瞧你们族人万般景仰的真神,是如何对待他的后人的!”说完,也不顾我的反应,便径自走向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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