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张了张嘴,一脸的不好意思。见苻丕定睛瞧着自己,脸有难色道:“苻将军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不提也罢,咱们后会有期。”

    苻丕见他要走,如何能让他离开了。自己好容易逮到机会,能促成两人婚事。凌云这一走,自己这媒人岂不是做不成了?

    拦住他去路说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师弟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有事就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凌云见他已然上钩,若是再不求他帮忙,此事恐怕要黄。当即朝苻丕躬身行了一礼,对苻丕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在这里先行谢过苻将军了。”

    等苻丕将自己扶起来,这才说道:“方才我说要去寻找齐风与何如风二人,苻将军可曾记得?”

    苻丕听他提及两人,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有昏倒在当场。原来这小子绕了半天,原来是要自己帮他去寻人。哼,自己若是答应了他,他更可无后顾之忧的离开。但自己方才心急之下,没有问明是什么事。大意之下,已然拍胸脯保证了。此时若是要反悔,岂不是让人笑话么?

    犹豫之际,又听凌云说道:“怎么,苻将军只听了一半,便犹豫起来了?若是如此,那我也不为难苻将军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

    苻丕听了他这句话,心中混不是滋味。他如此说,不是摆明了说自己言而无信,又不肯信他所言了?

    只犹豫了片刻,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对凌云说道:“你是让我帮你去找这两人,是也不是?”

    凌云打个响指,对苻丕说道:“与苻将军这等爽快之人聊天,就是轻松。只要我一张嘴,苻将军便知道我所言是何事。既然将军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小弟求将军的事,正是此事。若是将军能帮我将二人找到,日后将军有什么困难之处。只要知会我一声,我定然万死不辞。”

    苻丕见他说得慷慨激昂,心头不由为之一震。这小子虽然滑头了些,但毕竟有天下第一剑之称。日后自己若是当真遇上什么危难,说不定他真能帮上自己。而此时燕军已然退兵,放将士们出去寻找一番,也并无不可。

    而自己若是当真找到齐风与何如风二人,他对自己岂不是存了一份感激之意。到得那时,自己再与他谈及婚嫁之事,他未必不会答应了。

    当即便说道:“诶,凌云师弟言重了。我二人本就出自同门,理应相互关照才是。今日你有求于我,做师兄的又怎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我又怎会推辞了。你放心好了,我即刻便命人去寻他两人下落。只是这报答一事,师弟就不要再提了。若是被外人听了去,还以为咱们师门不如何和睦呢!”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凌云也不管他是真心想帮助自己,还是嘴上说说而已。但既然他答应了自己,总会派人四处寻访一番。至于找得到找不到,那就另当别论了。

    朝苻丕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师兄了,此事还得师兄多费点心思才好。”

    不等苻丕开口,又说道:“既然师兄答应了此事,那做师弟在此地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了。我从未见木前辈如此严肃过,想来晋国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毕竟是武林中人,听闻武林同道有难,也不能坐视不管。此刻我便回长安城去,等知会师父一声,便敢往晋国去。若是将军得了二人什么消息,还请将军派人到水云间去。”说完朝苻丕拱了拱手,又朝若情微微一笑。不等二人说些挽留的话,凌云已然飘身而出,直朝木榆槡所去方向而去。

    苻丕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失望之色。苻丕见若情双目含泪,刚想安慰几句。只听‘嗖’的一声,一人闯了进来。等他瞧清来人,那人已然站在了自己三步左右之处。

    见这人一身破烂衣衫,脸上一脸坏笑瞧着自己。拉长的脸,立时又有了笑容。这人不是折转而回的凌云,又能是谁了?

    见凌云回来,大喜道:“看来凌云师弟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咱们嘛!依我之见,凌云兄弟还是在此地多待几日。等找到了齐风师弟与何如风前辈,再行与他二人一同南下岂不是好?”

    凌云却摇了摇头道:“我回来并非因为此事,只是方才出门,瞧见门上的匾额。心中不解之下,这才折转回来。想二位学识渊博,定然能为我解惑。”

    苻丕不知他所指,而听他只是为了匾额的事才折转而回。本来兴致甚浓的他,瞬间也没了趣意。

    但听凌云有事相询,也不便当面得罪他。有气无力道:“什么事,竟然累得凌云师弟跑一遭?”

    凌云脸有尴尬之色道:“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放在心里不怎么舒服吧了。方才我听你们说这里叫听雨轩,怎么门前匾额上写的是听雨车干四个字?”

    苻丕听他问出这句话来,差点没让他气出血来。只是怒目圆瞪瞧着凌云,并不回答他这句话。

    倒是若情大方得体些,又对凌云颇有几分恋恋不舍的意味在。听凌云说话,又见苻丕一脸的不高兴。上前一步说道:“凌云公子字识得不多吧,这车与干并在一起,就是一个轩字。只怪我当初没有想到此节,让凌云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好生不安。”

    凌云确实识字不多,对此事也并不如何在意。微微一笑道:“多谢若情姑娘指点,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跟着若情姑娘学几天的字。”

    说完转过身来,又欲离开。却见若情身子微微前倾,一副不舍模样。唯恐自己方才这两句话,又给她留些念想。当即头也不回说道:“只是这机会,或许也没什么可能了吧。若情姑娘若是遇上一个比我好的人,至少比我识得字多的人,就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不等两人回话,已急急朝着门外而去。只留下瘫软在地的若情,独自掩面哭泣。

    这一次凌云心中没了疑问,便再也不回头瞧一眼听雨轩了。脑中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先去翠竹谷碰碰运气。若是当真能找到何如风,那齐风下落,他自然能猜出一二来。纵使没有遇见他,自己终究还是要去告知师父一声的。辨明了方向,便直朝长安城而去了。

    刚出邺城,便是一片小树林。此时燕军方去,邺城四周显得极为寂静。不知是不是因战火之故,这小树林竟然连一只鸟雀也见不到。

    凌云虽见小树林有些怪异,但想这光天化日之下,林中也不会有什么匪类。而这小树林又极为狭窄,更不会有大队人马拦截自己。

    也不管那许多,当即闪身而入,直朝林中而去。

    刚进得树林,便听一人说道:“小子,你这挥刀斩乱麻的功夫,也是可以的嘛!”

    凌云听得声音,心下一喜。但听了听他这句话,却不知他所指。朝四周望了一眼,见左近并无旁人。不知他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之下,只得开口问道:“木前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晚辈可有些听不明白。”

    只听哈哈一阵笑声之后,便听木榆槡说道:“好小子,在老夫面前,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不给方才那丫头留一点念想,单凭这一点,老夫便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若是换做老夫,这样的话老夫恐怕说不出来。”

    他说话之际,凌云只听得头顶一阵悉数之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极快朝自己落了下来。看清来人正是木榆槡之下,这才微笑道:“木前辈,你又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好,能做出如此果决的事来了。只是我见若情姑娘人不仅长得漂亮,心地又好。不想耽误她之下,这才说出这番话来。”

    见木榆槡已然落在了离自己一丈左右的一株树下,又说道:“您老不是早就离开了么,又是怎么知道我说的这几句话的?”

    凌云自认自己折转而回之时,并未瞧见有旁人在。自己所说的这几句话,不过是苻丕与若情二人知道罢了。他不在当场,又如何知道这句话了?

    而自己出得听雨轩之后,便径直朝这边赶来。纵使木榆槡偷听自己谈话,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但当世轻功能赶上自己的,木榆槡还不在其中。如此推算下来,他又如何能赶在自己前头了?

    心中有这两个疑问,这才出口相询木榆槡。

    木榆槡听他问话,摆了摆手道:“雕虫小技,又何足挂齿了。不过我是当真佩服你,能一口将那丫头回绝了。不错,不错。”

    凌云见他只是称赞自己,并不提如何知道自己所说的那两句话。知他性子便是这般,若是能说的,不等自己开口,他已然说了出来。若是他不肯说的,自己费尽周折之下,他也总是不说的。

    当即微微一笑道:“木前辈,你先前不是说要回晋国去的么,怎么跑到此地来了?”

    木榆槡哈哈大笑道:“我还不是担心有些人定力不够,被人迷惑了去。整个武林,如今全系与你二人之手。若是不能将你二人请回去,我又如何向武林同道交待了。所以嘛……”

    凌云见他脸有尴尬之色,忙接口道:“所以你假意离去,实则是在一旁窥视。瞧我表现若是得体,你便再好好相劝一番。我说的,可是实话?”

    见木榆槡微笑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我不肯离开邺城,那木前辈又当如何了?”

    木榆槡侧过头来瞧了一眼凌云,见他一脸微笑瞧着自己,知他不过是在与自己开玩笑吧了。当即便说道:“说不得,我只好趁天黑,将你绑了带回晋国去。”

    凌云从未见过他做什么鸡鸣狗盗之事,他为了几枚铜钱,都是靠自己双手编织玩物贩卖。又怎会趁自己不备,将自己绑了。

    但听他说的这般严重,似乎自己不回晋国,当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当即收起了笑容,问木榆槡道:“木前辈,晋国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您老竟然也这般不折手段了?”

    木榆槡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便走边聊吧。此地离长安城还有两三日的路程,我正好将晋国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说与你听。”

    凌云听他说完,脸上明显一愣。问道:“木前辈,您老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怎么我要会长安的事,您老也知道?”

    木榆槡听他一口一个前辈,一口一个您的称呼自己,心中颇有几分不快。脸有不快道:“你要么叫我老头子,要么直呼我名号。你知道我最讨厌这般礼节了,你又何必惹我生气了?”

    见凌云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若说我是猜的,你相信我么?”

    凌云上下打量了木榆槡一眼,见他脸上仍是一脸微笑瞧着自己。不知他方才这句话,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木榆槡为人,他还是知道的。当即点了点头道:“信!只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木榆槡听他改了称呼,心中已是舒畅了几分。而听他问及此事,更是来了兴致,说道:“你是否还记得,当日咱们初次相遇之时,你是为了何事才独自一人出来的?”

    凌云回想自己与他碰面时的情形,摇了摇头道:“不对啊,我初次见到你时,并非独自一人啊。”

    木榆槡一拍他脑门,说道:“谁说的是那一次了,我说的是你跟我学手上功夫的时候。”

    凌云这才恍然大悟,说道:“那你就说错了,那一次我可是第三次遇见你了。你又不说清楚些,我怎么知道了?”

    木榆槡被他抢白一顿,又听他指责自己不是,心下好生气闷。对凌云说道:“前几次我又没和你说话,又怎么算相识了。后来你想学我编织玩物的手艺,这才与我搭腔的。如此算来,那一次算不算第一次了?”

    凌云见他面红耳赤,极力争辩自己是第几次与他相遇。心中暗暗好笑之际,也不愿再多与他啰嗦此事。微微一笑道:“前辈教训的是,算我没有记清楚。您老提及起此事来,不知道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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