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二人本就不想来,此时见符丕赶自己走。当下便欲转身,去寻木榆槡。

    只是见符丕一脸气急败坏模样,心下多少有些不忍。更何况,过得这许多时候,木榆槡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此时出去,非但显得失礼,还难以找到木榆槡。若是没有符丕帮忙……

    想到找符丕帮忙,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一拍自己脑门道:“该死该死,怎么把这件事忘了!”说话之际,已是站定了脚步,不再向门外而去。

    符丕见两人不走了,又听他自责自己。本来如死灰一般的心又活了过来。只要他二人不走,自己还愁没有办法让二人上楼去?

    微微一笑道:“什么事忘了,竟然让师弟这般自责?”

    见凌云一脸尴尬模样,料想他定然有事相求自己。当即顺水推舟,哈哈大笑道:“如此正好,我有事要说告诉你,你也有难以启齿之事。走走走,咱们上楼慢慢聊。”

    凌云自知理亏,此时又有事相求于他。见他给自己台阶下,如何还敢逞一时之快了。

    干笑两声道:“不是我二人不愿上楼去,只是此事特别紧急。若不先就将此事办妥,我二人实在难以安心。”

    符丕见两人仍是不肯上楼,心下好生不快。自己已经给足了他二人面子,这两个小子竟然一点不知道领情。

    怒道:“既然你二人不愿上楼,那咱们就都别说了。”说完转过身来,便朝楼上而去。

    凌云二人见他要走,如何能放他离去了。并非两人离不开符丕,而是没有符丕帮忙,自己找人恐怕要费不少功夫。

    当即闪身一让,拦住了符丕去路。陪笑道:“符蒋军,此事当真十万火急。若非如此,我二人也不会推辞将军的美意了。只要能将此人找到,我二人一定听符蒋军吩咐。到时候别说是这小小的阁楼,就是龙潭虎穴,我二人眉头也不眨一下。”

    符丕听二人说得急切,料想两人要寻找的人定然时分重要。而他先前便听凌云二人提及过找人一事,还以为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先前说的那人。

    心中暗自盘算一阵,只要此人不出邺城,自己有把握在半日时间里将此人找出来。有恃无恐之下,故意吓唬凌云二人道:“什么事这样急了,难不成就多了这片刻的功夫了?”

    凌云亦知他所言不差,回头朝阁楼上望了一眼。只见走道之中拉着不少丝带之类的事物,微风吹过,更有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想起。

    而先前那小童便说楼上是她姐姐的所在,见了这般情景,心下更是确信无疑。这阁楼之中,定然有人。虽没见着此人,但已然确定定然是个女子。

    而符丕亦是说过,他并不是来为自己说亲事的。但瞧了这般情形,教他如何能信了?

    若当真如自己猜想一般,只要自己与楼上女子碰面,便又是早上那般情形了。

    想到那些人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时的情状,凌云脑袋都是疼的。

    而何如风昨晚便已离去,过得一晚,不知他现下何处。若是再耽误下去,能不能找到他还是问题了。

    想到此节,凌云态度便强硬多了。心想,你千方百计引我二人前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若是不肯答应,说不得只有鱼死网破的局面了。

    反正燕军也已经退兵了,我二人也不用担心邺城安危了。大不了自己多费些功夫,难不成非要求你了?

    想通了此事,对符丕说道:“符蒋军,我二人敬重你守城不弃前来帮你。你若是感念我二人相救之德,此刻便帮我二人去寻这人。只要有人去寻,我二人陪你聊上一天也是无妨。但若是你执意要再等片刻,我二人此刻便告辞,自己去寻他了。”

    符丕没想到二人会突然发难,出乎意料之下,竟然呆在当地,不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了。

    而见两人脸上一脸毅然决然的神色,知自己若是再逼迫二人,两人恐怕当真要离去。而从两人口气听来,他们这一走,似乎是不会再会邺城来了。

    而自己答应过倩如,要带凌云二人与她碰面。若是两人走了,自己岂不是要失信于她了?

    但他毕竟是一个将军,整个邺城就属他最大。从来都只有他数落别人的份,哪里有受人胁迫的时候?

    若是凌云二人好好说,他得知原委之下,未毕不会同意。但此时凌云二人已是赶狗入穷巷的情形,说出来的话又如何能好听了?

    是以符丕听了二人所言,并不回答二人问话。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楼上突然出现一阵悦耳的风铃声。之后,只听见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说道:“是符蒋军么?既然来了,怎么不到楼上来坐坐?”

    凌云二人听得说话甚,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倚在楼前。双手扶住栏杆,正低头瞧着自己。

    虽离得甚远,但凌云二人还是瞧得清楚。女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是因害羞之故,并不敢直视自己。俏丽的脸蛋之上,似乎亦是因为害羞而带着几分桃红。单单这两点,便足可以让凌云二人神魂颠倒了。

    更要命的是,这女子身处阁楼之中。在书香气的笼罩之下,更增几分雅韵。只瞧了一眼,凌云二人便不愿将眼睛从他身上挪开了。

    苻丕早就将两人神色瞧在眼中,唯恐惊动了凌云二人。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回答女子问话。见凌云二人瞧得如此入神,对二人说道:“两位师弟,咱们现在到楼上去可好?”

    如此角色佳丽,世间并不少见。难能可贵的是,这女子样貌不仅好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亦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更何况凌云二人不过是未经世事的少年,又如何能经得起这般诱惑了。

    痴迷之下,也不知苻丕究竟说的是什么。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便被苻丕拉着上楼去了。

    到得楼上,两人从不红的脸,也破天荒头一回红了。见到如此角色佳丽,又有几人不动心了?只是旁人瞧得多了,便不会让人瞧出自己心中所想。而凌云二人又不知这些事,心跳加速之下,脸自然而然便红了。

    而楼上飘出来的淡淡香味,更是让凌云二人难以控制自己。若不是又苻丕在,两人冲动之下,恐怕要上前将这女子抱在怀中了。

    那女子也并不如何大方,见凌云二人上得楼来,已是向后退了几步。只是出于礼节,并没有躲开罢了。

    而见了苻丕带着凌云二人上来,不等三人脚跟站稳。女子已侧过身去,含羞道:“苻将军有理,两位公子有礼!”只是不知为何,那女子行完礼之后,身子只是侧着,并不回转过身来。

    纵使如此,凌云二人见了他婀娜多姿的身段,差点没气血上涌,流出两行鼻血来。

    苻丕与这女子熟识,道不如何在意。与他对答之后,见凌云二人只是呆立在当场。见两人初次见面便如此失礼,又不便在女子面前数落二人。只得伸出手臂,用胳膊肘撞了二人腰间一下。

    两人本瞧得入神,被苻丕如此一撞,已是回过神来。见那女子脸上半开半醉的笑容,心下慌乱之际,竟然弄得手足无措起来。

    两人自小便无拘无束管了,如何受得了拘谨了。而此时见了如此美貌女子,两人自然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如此一来,反倒弄巧成拙了。只是支支吾吾说了两句之际都听不懂的话,便算是答礼了。

    还是那女子当先从含羞之中走了出来,虽见二人如此,也不如何在意。微微一笑道:“两位公子想必就是今日名动长安城的凌云公子,齐风公子了吧。小女子若云见过二位公子。”

    凌云二人也不懂得称赞人,只点了点头,便说道:“有礼!”

    苻丕见二人如此,白了二人一眼。凑近二人耳边道:“若情初次见面便将芳名告知你二人,难道你二人不恭维一番么?”

    凌云二人如何知道这些礼节,兼之二人又不如何识字。心中就是想恭维对方一番,也是无从说起啊。但此时听了苻丕所言,却觉此事有必要。忙续道:“好名字,像太阳一样的女子,若情姑娘真会起名字。”

    若情见二人犹豫了半天,才想出这么几句不是恭维的话来恭维自己。仍不住‘噗呲’笑道:“什么叫我会起名字了,这名字是我爹娘取的,那时候我话都不会说,又怎么会取名字了?”

    见凌云二人一脸羞愧模样,又说道:“更何况,我名字的这个情字,并不是晴天的晴,而是情怀的情。我若是当真像太阳一样,恐怕你们早就烤焦了吧!”说完又朝凌云二人望了一眼,正好遇上了凌云二人目光。羞愧之下急忙将目光收回,不敢再瞧凌云二人了。

    凌云二人见她含羞时的模样,就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好看。忍不住赞道:“若情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若情听了二人所言,本还在害羞的脸,又增了几分红晕。笑道:“别人都说一个人笑的时候是最好看的。若是我笑起来都不好看,那就当真不敢出来见人了。”

    凌云二人只是再瞧她样貌,哪里听得出来她这句话是自嘲了?忙道:“别别别,像若情姑娘这么好看的人就应该多出来走走。若不是苻将军带我二人前来,我二人恐怕这辈子也见不到这么漂亮的人了。”

    进听雨车干的人,不是知书达理的文人墨客,便是有钱的富家巨商。若情听过无数赞赏自己容貌的话,什么花容月貌之美,闭月羞花之态。这些话在他耳中,早已听得腻了。而如此简单称赞自己的,恐怕也只有凌云二人了。

    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凌云二人如此称赞她一番,她心中如何能不高兴了。见苻丕等人在门外站着,自己多少有些失礼。当即伸出纤纤玉手道:“听闻两位少侠不仅武功了得,为人亦是极为侠义。小女子极想听听二位的事迹,三位便请里边说话吧。”

    如此美貌又知书达理之人,凌云二人就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让自己遇上。若是自己听闻有这样好看的女子,自己恐怕早就忍不住心中好奇,去瞧她模样了。而此时有这样一个女子请自己进屋说话,又有几个人能拒绝了?

    三人被引进屋去,凌云二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对,就是惊讶。一般女子总会将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再配上些当时的花草来点缀一番。但两人瞧见的情形,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只见室内装裱了无数字画,或梅或竹,或鸟或石。乍看上去,仿佛两人并不是进了若情屋中,而是到了自己熟悉的平定一般。那里也如画上的景象一般,有山有水,有鸟有兽。唯一不同的,便是寂静了几分,并没与山野时不时传来的怪叫之声。

    而屋中摆着一张高不过膝的长桌,桌上并非女孩子家拿手的刺绣之类的事物,而是一堆竹简。只瞧了此处,凌云二人便觉若情定然读过不少书。

    而场中正中,凌乱放着几张雪白的宣纸。只见其上沾有笔墨,只是放得太过杂乱,兼之二人不懂这些,并不知道纸上究竟画的是什么。

    倒是苻丕眼见,见了桌上的字画,顿时来了兴致。忙走上前去拿起一副道:“情妹又在画什么,让为兄瞧瞧。”

    不等苻丕将字画摊开,若情已抢先从他手中夺了过来。脸有桃红道:“苻将军,你又不问自取了。这幅画还没有画成,你又着什么急了。等画完了,我一定让你品评一番。”说话之际,已开始收拾起画纸来。

    苻丕见她紧张模样,便知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伸手一抓,已然拿住了画的一段。微笑道:“出自情妹的手笔,就是没有完成,也定然是一副大作。不妨先让我瞧瞧,看你画的是什么?”

    凌云二人亦是好奇,附和道:“是啊,我们也想瞧瞧,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二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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