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明明白白,两样东西。一张银行卡,五大行的。一方印。

    刘立栾有些发呆。

    孙若兰忽然又道:“刘旭在做什么?”

    刘立栾听到这名字才从呆立中回神,发自内心的一笑:“他不肯做这行当,自己选了航空,现在去了米国,当书呆子去了。”

    孙若兰笑笑:“也好。时代变了啊,转行也好。”

    刘立栾浅浅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如今少东家该成家主了吧?”

    孙若兰摇摇头,只笑不语。

    刘立栾愣了下,随即明白了什么,沉默片刻:“少东家受苦了……是晓菲吧。”

    孙若兰点点头:“都过去了。我还有事要办,先不打扰,这是家里新地址,剩下的,就要辛苦刘叔了。”她边说,便取出一张便签递给刘立栾。

    刘立栾微微颔首,低着头双手接过便签,“少东家走好,等着老奴的消息吧。”

    直到离开,刘立栾始终没有看过我一眼,也没有问过关于我的事,就像我不存在似的。想来,他对自己的定位,也能理解,主人不说,他绝对是不会去问的。这种洗脑的结果是如何完成的,我觉得是双方面的。这是孙家的事,倒跟我无关。我奇怪的是……既然孙若兰的意思明显,是要恢复孙家在京城的关系网,又何必卖掉那些产业。

    孙若兰看出了我的疑惑,丝毫没有隐瞒,笑着跟我解释。那些产业,不过是明面上的死物,是孙家在帝都留存的最后颜面。换句话说,了解的人,早就知道孙家的人脉已断,但是这些产业放着,说明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的,是镇着一些宵小之辈的。换句话说,若是有一天,这些产业也要变卖的时候,孙家也就油尽灯枯了。或者……如同现在,是要破茧重生了。

    当然,我是知道的,孙若兰肯定没骗我,之前的拍卖会,孙家的确是倾家荡产了。那……

    车子停在郊外的一座豪宅前。

    华丽的冰冷。院子里的喷泉汩汩的流着,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哪里又来的这钱?眯起眼,我打量着眼前的豪宅,主体三层,院子有篮球场那么大小,中间是地面喷泉,脚落是假山奇石。灵识之下,这里的气息自成一体,和谐缓慢的流动。所谓小风水,不过如此。我心里一暗……孙晓菲的煞气,呵……忽然就明白了很多。这是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兵行险招,能胜不能败啊。想起那个非主流,忽然心生一种怜惜。

    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自古,能者皆多劳。

    “年纪轻轻,这么的老气横秋。”孙若兰一边查看房子,一边笑道。

    我摸摸头,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劳烦你帮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不妥么?”她忽然这么说。

    我愣了下:“我?”

    “你不能么?”她微微一笑,有些狡黠。

    我倒是不能再愣了……顿了顿,开了灵识,仔细查看了家里的角落,没有什么不妥。“挺好。”

    “你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孙若兰笑意加深。

    我也只能笑笑,之后才道:“孙姨也不要过于相信毛头小子。”

    孙若兰掩口而笑:“你莫客气,你是咱家的恩人,咱家的立场你明白就好。”

    我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点点头:“这一路上,孙姨都带着我。我自然是明白的。”

    “小凯有你一半机灵就好了。”孙若兰笑的很开。

    我沉默……“孙姨,你看错了。”半晌,我答。咱有自知之明,孙若兰这么说,一半真一半假。一半真的这里面,再一半是我水,还有一半是因为每个人在自己的长辈眼里都永远长不大,当然每个人在自己的长辈面前也永远漏傻气。孙晓凯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只不过没有深入到这个圈子。

    除了天生的那部分,环境还可以再造。所以才有表观遗传学。也就是p=g+e。p是表现出来的样子,g是遗传,e是环境,这对于生理和心理都适用。最直观的例子就是我……我本来……嘛,至少我觉得我本来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但呆的时间长了,再傻也了解了一些。

    不过孙家虽然真心待我……说白了,总觉得有些互惠互利……恩,我也总算意识到,自己有某种价值。当然……我貌似不该这样揣度别人。不管什么原因吧,别人真心待我,我自然也是要真心相待的,这倒是真理。

    隔天,早餐时分碰到了孙晓菲。她和孙若兰一起进来的。我已经习惯早起,抬头看到这位新任的东家时,也不免吃惊。

    “看什么看?”她舀着碗里的稀粥,抬头白我一眼。

    我偷窥心虚,低下眼睑,心里唏嘘不已。怕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态,略施脂粉,以前虽然非主流,但平日也是素面朝天。今天就算是烟熏妆也盖不住黑眼圈。颧骨透了出来,整个人像垮了一样。灵识里隐隐透着的黑气没有一丝消散的迹象。说不上老了多少岁,倒像是大病一场,久病未愈的模样。说实话,她躺床上那会儿我不太记得了,但感觉比现在气色要好上一些。

    嘴唇微白,有些干裂起皮,拿着勺子的手,时不时抖一下。

    “你……还好吧。”我忍不住关心下。

    孙晓菲又白我一眼,中气十足的回答:“死不了,谢谢关心。”

    一句话噎死人……我低头吃饭,不说话。孙若兰接电话回来,见我俩气氛尴尬也没多说,反正一直就这样。她匆匆吃了几口饭,对我和孙晓菲说:“我要出去一下,要中午回来。”然后就起身走了。

    留下我和孙晓菲……尴尬乘二。不,也许只有我尴尬,人家东家怡然自得,最多是身体不适罢了。

    我早已吃完,现在要是先撤,会不会很没气度……

    “……有什么安排?”我终于承受不住沉默,索性开口问。

    孙晓菲抬头看我,忽然一笑。这笑……我觉得比哭还难看……

    “你要约我?”她哼哼着,嘴角挂着不屑。

    我一阵头大……说是违心,说不是人家姑娘家下不了台。犹豫了下,换了角度去问:“要几天才能恢复?”这问的很直白。

    果然,孙晓菲皱皱眉,咬着下唇。

    她跟孙若兰有些不同,说年轻也好,说性格也罢,虽然直接了些,但直接也有好处,不用猜,表现即真实。

    “不知道。”她终于回答。

    孙若兰说不妨事……我看她这情况,“消化不良。”

    孙晓菲一愣,捂着嘴大笑起来。半晌,强行忍住,深吸口气,对我说:“很恰当。”

    我却没笑……沉默片刻,伸手盖住桌上喝空的茶杯,然后推到她面前,放开手,道:“这个也许会有用。”我知道自己的表情虽然说不上冷峻,不过也不见得多么阳光。的确……我担心……

    出乎意之外的,孙晓菲连眼神都没有瞟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东西值多少钱,我猜你不一定清楚。”

    我一笑,的确……不了解行情。

    她见我不说话,倒是端起茶杯,看着里面的东西,时不时还摇一摇,就像里面真的有茶似的。“看在上次这东西的份儿上,我做个好人,给你说说行情。”

    “感激不尽。”变相承认我的白痴。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又盯着手里的茶杯。“之前拍到的东西,你认得吧。”

    我点点头。

    “很好。那东西也是分等级的,至于等级怎么划分的,业内有业内的评估方式,其实跟珠宝玉器之类的差不多。你要说细分,也没那么严格,毕竟也是消耗品,虽说也有收藏保值的价值。你这东西,当然也是同理。不过价格吗……一般同等级,要少两个零。”

    我心里有准备,还是忍不住一惊。上次拍到的冥玉,十个亿。如果是同等级的,也就是1kw……也是天文数字了。

    “吓到了?”孙晓菲嘿嘿一笑,又道:“当然你这个成色算不算最好的。”

    我猜也是……不然陆爽知道要疯了。他之前辛辛苦苦建立的集团,我随随便便卖些丹药就能达到……

    孙晓菲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挂出去的话,再减掉一个零还是很抢手的。”

    我知道,自己的脸皮应该是有些僵硬了……一百万么……

    “当然,对于你的身份来说,这些是容易的很了。”孙晓菲挑挑眉毛,“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一正一负,价格却差了百倍么?”

    “愿闻其详。”我微微一笑。

    “哼。”孙晓菲并不喜欢我这态度,不过,还是继续说:“阳气难寻,得十九纯;阴力泛泛,贵在无暇。这就是说……”她刚要解释,看到我的表情,忽然不高兴,“这么说你又明白了?”

    我的确已经意会,但她忽然提高嗓门,很是不爽,我微微一怔,忙说到:“没有,云里雾里。”

    孙晓菲撇撇嘴:“不说了,爱懂不懂。这东西我收下了。”说完,把茶杯往手里一扣,攥在拳头里。然后抬着下巴对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担心那小猫崽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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