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崖面仿佛被一把凌光寒剑一劈为二化成一道天堑。

    打里望不到外,从外望不到里。

    两崖之间所显的一条道路好似一层神秘莫测的秩序,蒙蔽了众人的双眼。

    从外界看来如同一条世俗之路,可只有入之其中方才知晓别有洞天。

    荒村低舍,高楼宫阙。日往月来,斗转星移。四季如春,长青永存。

    这哪里是条路,根本就是一方小世界。

    杨子环小心翼翼地踏进房门,眼观着面前的一切。

    一床一桌,一柜几椅。

    屋内面积不大,只有着这四样东西也能够一眼观之。

    杨子环仔仔细细地将周围一切都打量了一番。再三确认并无危险后,方才试探性地更进一步。

    杨子环拂了拂桌上的尘灰,心中估计约摸积有两寸。

    如同被历史尘封的往昔,百年不曾有人涉足。

    杨子环游走于房中,一时半刻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当下即便扯了下覆脚僧衣,欲意将走。可其转身时却突然眼前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继而折返至床榻跟前。

    “咯吱!”

    杨子环俯下身子抬起一边床脚,老旧的床榻传来一声轻响,如同蒙尘的明珠般正缓缓显于人世。

    “砰!”

    杨子环解力放下床榻,于床脚下方处抽出一张垫脚纸。

    “咳咳!”

    抖了抖手中的床榻垫脚纸,一阵尘灰随之覆落,杨子环不禁掩嘴轻咳。

    杨子环先前的折而又返,便是不经意间地目光扫到了床榻下方的垫脚纸。

    垫脚纸呈土黄之色,整体泛着油光仿佛打了一层蜡。不知是何材质,入手通凉丝滑。

    杨子环将油皮纸在地面上缓缓徜摊开来,一股沧桑古朴的气息霎时浮现。

    油皮纸上下两端有些地方都已泛起暗黄色的细小绒毛,显得凹凸不平。而其表面也是斑斑驳驳,墨笔于上勾勒出一副甚有意境的山水淡画。

    墨色差不多铺满了整张油皮纸,尚且泛有光泽流动其上,如同刚刚画成一般。

    杨子环将油皮纸持在手上,深感分量之重。看其模样估计已经存有甚多年头,可其之上的山水淡画却是不曾有过一丝褪色的迹象。轻轻嗅之,隐有一阵墨香扑鼻而来。

    “这……?”

    杨子环盯着油皮纸上山水一处凹形之地甚感疑惑。

    杨子环不作耽搁,手中拿起油皮纸迈步至外,对着当空的日头仔细端详起后得出一个结论。

    “竟是荒村!”

    图中凹处前方的一座山峰此时赫在眼帘,杨子环先前便是打此峰之顶寻下来到荒村。

    远处耸立的几幢宫阙直上天际,在云霄浓雾的遮掩下显得飘飘袅袅,竟在图中也能找得到。

    “这是什么?”

    杨子环不由蹙眉,目光随着图中路径的指引直往左上方而去。

    日近正午,少年眼前的沙漠呈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佛爷爷我上辈子也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怎得今日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一个肥和尚迎着漫天黄沙正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大漠中。

    肥和尚正是佛亦道,自打入境禅心路后醒来即便发现自己与众人分离。独自一人身处这片不毛之地,半边身子都被黄沙所掩埋。

    “呼!呼!……!”

    佛亦道喘着粗气,脸庞被当空骄阳烤的通红。

    穹顶之上,一堆乌云遮住了远处的湖面。好似通向天涯海角,静静的河道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缓缓流淌。望无止境,像是通向无尽黑暗的最深处。

    一名少年上身着一件黑色长袍,大肆敞开。里面露出灰褐色的甲胄,衣抉飘飞。

    身材修长,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

    见之甚怪,寻常男子若是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其却是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

    若是杨子环在此定然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少年穿着与平天教主装束甚是相似,就连眉宇间地一举一动也是有着可圈可点之处。

    湖中激起几道光柱,一个珠子被水幕包裹其中。

    珠子泛着惨绿幽光,缓缓上升至半空。

    霎时间,幽珠大作光芒,似乎欲意将云顶上的苍穹尽数吞噬。

    黑雾开始从幽珠之中向着四周蔓延分散。

    先是一股,而后便是黑云压顶。越来越浓,越来越多。逐渐充斥了一片空间,令人发指的深邃!

    “嗡!”

    幽珠自鸣,于空旋转不停。

    少年指间掐着一张符箓,面容之上紧接闪过一丝毅然之色。随后将食指放进嘴中咬出鲜血,继而开始在符箓正面飞快旋转。

    “疾!”

    祭语刚出,手中的符箓即便无火自燃。黑暗中凭空涌现一阵白烟,慢慢盖过了一半黑雾。

    白烟与黑雾缓缓交融,逐渐合成一副阴阳鱼图。

    阴鱼尾部拉长,包裹着半边阳鱼。

    元炁惊现,周围猝然再次浮起五副阴阳鱼图。

    这次所显的阴阳鱼图与之前相比较小,但每副阴鱼的尾部都比阳鱼稍长。个个皆是如此,将原先的一副团团围住。

    “轰隆!”

    大地震了一下,连之湖面都荡漾起阵阵涟漪。

    六副阴阳鱼图渐渐停止旋转,继而隐于地底直至不可再见。

    少年舒了口气,两额满是汗渍。

    只是随意地用以衣袖拭擦,随后起身赶往下一个地点。

    荒村,房舍前。

    一个和尚借着漾春的日头对着一张油皮纸怔怔入神。

    “图中所标之地到底是否可信?”

    杨子环挠了挠头,尽管头上没有一根毛发。

    细细端详,手中油皮纸上的山峰建筑都与四周相互吻合。这哪里是张淡水墨画,分明就是禅心路中的地图标志。

    地图之中一方凹处正是杨子环所在之地。沿着图中山涧路径向上,左上方的边边一角用红墨赫然勾勒出一个山洞府邸。

    其貌不扬,若不是仔细打量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杨子环留了个心眼,拿起油皮纸对着日头倾斜了四十五度左右。继而再用以两眼端详,山洞上方仿佛凭空出现三个大字。

    虚空藏!

    杨子环见得三字,纠结的面容直接荡漾起欣喜若狂。

    杨子环甩了甩衣袖,继而将油皮纸挪了挪位置。没了日头的洒落其上,山洞上方三字如同从未有过似得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子环当下不再耽搁,将油皮纸卷了起来随即放进了衣怀之中。继而起身向外,直奔山洞府邸所去。

    慌忙中的此举,只有佛家之人方才明白虚空藏三字的莫大重量。

    风叹息,乱了一阵轻雾。

    云哽咽,飘了满地波纹。

    花落泪,散了一生芳华。

    天晓然,河堤上飘着细碎的雾雨。如丝如缕,蒙蒙如纱,煞是轻柔。

    落天依踏步在石桥,深邃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面容之上看不出一丝感情,无喜无悲。

    不远处的青烟与飘洒的细雨相互呼应,给人一种身处烟雨蒙蒙的感觉。

    落天依的眸子徜起涟漪,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帛。

    锦帛之上绣着山脉河流,观之一看与周围的环境有些神似。

    锦帛的右下方赫然有着红墨勾勒出一座宫阙,不经意间地一瞥发现宫阙上方挂有一块金匾。

    青天阙。

    金匾之上如是写作。

    草。

    青青。

    河边草。

    泼绿常青。

    女子卧躺在河边青草地,一手枕在额下,一臂放在怀边。

    “嗯……”

    女子轻嘤一声,怀边的一手微微动弹。而后蹙了蹙一弯柳眉,长长地睫毛随之缓缓上翘。

    惊艳的景色盖不过女子绝世的容颜。

    从入境禅心路开始,黎昕直至如今方才苏醒。

    露水湿了衣襟,黎昕只感觉丝丝凉意袭身。

    动了动尚且僵硬的身子,顺势坐在青草地上引动周边灵源排出入体寒气。

    “呼!”

    黎昕吐出体内最后一口寒气,漂浮在空中如同雾霭一般。

    没了侵体寒气,黎昕也感觉一股温暖重归己身。当即站了起来,宛若秋水的目光开始打量起周围。

    “咦?”

    黎昕诧言,随后寻至河边。

    河中之水涟漪阵阵,将一物缓缓推向河边。

    黎昕伸出两指将之拈起,一张满是褶皱的羊皮纸呈现眼前。

    不知是何材质,任由河水浸泡却无一丝蚀烂之迹。

    纸上泼墨画着古建筑群,一条河道在图中甚是显眼。

    黎昕屏息观之,图中河道正前方被红墨勾勒出一尊高塔直上云霄。

    塔名落千!

    画风一转,一名男子独立山头。

    穿着一身荧绿罗衣,三千青丝以竹簪束起。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

    目光一边打量着手中高抬的麻布宣纸,一边眺望着远方。

    继而,男子眼前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飞快地向着山下方疾去。

    此次入境禅心路足有百人之多,基本上每个人手中都有着一张各样材质地图。

    地图中描绘着周围环境,而中都有着一处红墨勾勒之地。那里,便是众人各自的机遇。

    每个人都手持地图向着所注之地前去,日后会是何成就便看自己此次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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