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你们耍的鬼
082你们耍的鬼
厅堂内静默了好一阵，众人才陆陆续续回神。
锦眉看了同望过来的大太太一眼，待她坐下，也于原处落座。
老太太长叹了口气，说道：“此番之事真是气煞人也。竟想不到我府里出了这等货色实属当家的管教不严。传令下去，明日起各房各屋里严查搜索，如发现任何不轨之状，立即拿下严办大太太当仔细过问。此事出在三房内，三太太亦当协助处理，再不能有丝毫差错”
二位太太连忙颌首应是。老太太又道：“想不到今日一事倒又牵出了前番冤案来，表姑娘，真是委屈你了”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渐缓，语气里也有了几分愧意，“老身如今年纪一大，办事竟是愈来愈糊涂，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姑娘治罪，老身便在此为当日之事向姑娘赔个不是还望姑娘大人大量，勿要见怪。”
锦眉见老太太虽情真意切，却仍有些不愿多谈的样子，想来仍是为宁姨娘之事放不下，于是站起身还礼道：“老太太言重，世间能像您这般深明大是大非者又有几何？我这里敬重尚且来不及，哪里能见怪。此事既已大白于天下，我亦放心了，但求老太太不日能在府内给个明话，也正一正小女子的清白。”
“这是自然”老太太点头，“无论如何，此事关系姑娘闺誉，我府内有责任替姑娘洗清谣言。便也交由大太太去办罢，务必说明下去。”
大太太应下，携了锦眉落座。
……
这里尘埃落定，次日一早，府里果然四处搜房清查，因有了锦眉被侍画诬蔑一事，大太太三太太皆落足了十分力气，而果然又查出两宗私藏之事来。到得晌午，表姑娘遭丫环冤枉一事也已大告府内各处，原本还流传于角落里的谣言自此完全清除，不但再无人拿锦眉来府的目的说事，反而有些人因为对侍画的嫌恶，而愈发有些同情起遭欺负的她。
绿蕉轩内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瑾芳姐妹头一轮前来探望道贺，而后是瑾华，她自先生处出来后便拎了一篮子瓜果亲上门来叙话。便连三姑娘那里也表示了些意思，自己虽未亲到，却吩咐了丫环送来了一席酒菜，说是为当初冤枉锦眉而向“师父”赔罪。锦眉听了这声“师父”却有些不好意思，忙地又回了好些吃的回去。
到了傍晚，三太太也拿了两罐茶叶亲自来了，为侍画之事专程向锦眉赔不是。锦眉哪里肯受？正好留了瑾芳姐妹在此用饭，便也同邀她留下。三太太却不肯搅得她们姐妹不自在，喝完茶便匆匆地去了。
这里姐妹仨儿并丫环们于外屋内围成一桌举杯相庆，大太太又派秋澄送酒菜来了。“太太说知道姑娘们正乐呵着，便不过来惹人嫌了，这里两坛子‘菊花青’和这四碟子菜，便送来与各位助个兴罢”秋澄笑着给大伙斟酒，流翠黄莺不由分说已拖了她坐下，连灌了两杯子下去。
秋澄顶着个大红脸走后，屋里推杯换盏继续热闹。
待到酒过三巡，瑾芳塞了个鸭下巴进瑾咏嘴里：“你且少喝两杯罢，没的回头又说浑话了”
瑾咏满不在乎咀嚼着，一面捋了袖子与碧罗划拳，一面道：“那又有什么？左右我不会给人下药就成”
瑾芳手里一个不稳，连杯子带酒洒在裙上。埋首喝汤的锦眉抬起头来，与目现惊色的她打了个对眼。
“二姐姐说什么呢？”锦眉印了印唇角，微笑道，“莫非有人喝了酒还给人下药么？”
瑾咏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来，微哼了一声道：“你们那些雕虫小计，瞒得过别人，可别想瞒过我去我这里早已心知肚明，不过由得你们在上头耍鬼罢了”说着她似笑非笑望了眼瑾芳，一副天下事皆在她掌握的模样。
瑾芳脸色变了变，低头擦拭着裙裾。
锦眉沉吟了半刻，举杯笑道：“二姐姐这般聪明，我们便是有事也不会刻意瞒着你去不是？何况眼下并无事。大太太送的这酒当真不错，醇香滑腻，粘甜可口，又不上头，这样的美酒佳肴，咱们正该多喝两杯”
“正是”瑾咏拿筷子敲着碗道：“再过得几日咱们中间便要缺个人了，正该珍惜才是”
锦眉知道瑾咏所说的缺个人便是指过几日瑾芳便要出嫁，当下深怕瑾芳再因此而犯起心病，忙地扯开话题，拉着流翠等人行起酒令来。
这一闹又闹得近半夜，好在月色尚好，微醺之时倒也算添了几分兴致，三人在湖畔赏了回白鹤，才又各自回屋。
哪料这一来竟又生出件小事，第三日一早守园的婆子们发现湖畔死了两只野鸭，经查明原是头天夜里瑾咏倒了酒壶里剩酒入湖岸食槽，野鸭误食所致。因湖水通过沟渠往下流往府内两口洗衣裳的水井，尸体在湖水中已浸泡了两天两夜，怕是染脏了水源，故而大太太又命人在两口水井畔加围栏以免人入内，吩咐先停上半个月再使用。
各房里清查完毕，便统共花了有两日半时间，这日晌午，大太太午觉醒来，便着人来请锦眉过去叙话。
锦眉依然恭恭敬敬弯腰行礼，大太太坐在椅上举杯怔望了她半晌，才唤她就近坐下。却也半日不言语，仿似始终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态度来面对她似的，张嘴几次，也未曾说出个完整的字。
锦眉等了半日，便就笑道：“太太唤我来，可是有话要交代么？”
大太太这才叹了口气，抚了下手臂道：“如今看着你，我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你这孩子，怎生这般让人看不透？这么大冤情背在身上，你竟也能沉得住气这许多日。我，我竟是——”
“太太”锦眉笑起，“原来您竟是因为这个。这有什么呢？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我所做的，不过就是静静等着这一天到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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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内静默了好一阵，众人才陆陆续续回神。
锦眉看了同望过来的大太太一眼，待她坐下，也于原处落座。
老太太长叹了口气，说道：“此番之事真是气煞人也。竟想不到我府里出了这等货色实属当家的管教不严。传令下去，明日起各房各屋里严查搜索，如发现任何不轨之状，立即拿下严办大太太当仔细过问。此事出在三房内，三太太亦当协助处理，再不能有丝毫差错”
二位太太连忙颌首应是。老太太又道：“想不到今日一事倒又牵出了前番冤案来，表姑娘，真是委屈你了”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渐缓，语气里也有了几分愧意，“老身如今年纪一大，办事竟是愈来愈糊涂，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姑娘治罪，老身便在此为当日之事向姑娘赔个不是还望姑娘大人大量，勿要见怪。”
锦眉见老太太虽情真意切，却仍有些不愿多谈的样子，想来仍是为宁姨娘之事放不下，于是站起身还礼道：“老太太言重，世间能像您这般深明大是大非者又有几何？我这里敬重尚且来不及，哪里能见怪。此事既已大白于天下，我亦放心了，但求老太太不日能在府内给个明话，也正一正小女子的清白。”
“这是自然”老太太点头，“无论如何，此事关系姑娘闺誉，我府内有责任替姑娘洗清谣言。便也交由大太太去办罢，务必说明下去。”
大太太应下，携了锦眉落座。
……
这里尘埃落定，次日一早，府里果然四处搜房清查，因有了锦眉被侍画诬蔑一事，大太太三太太皆落足了十分力气，而果然又查出两宗私藏之事来。到得晌午，表姑娘遭丫环冤枉一事也已大告府内各处，原本还流传于角落里的谣言自此完全清除，不但再无人拿锦眉来府的目的说事，反而有些人因为对侍画的嫌恶，而愈发有些同情起遭欺负的她。
绿蕉轩内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瑾芳姐妹头一轮前来探望道贺，而后是瑾华，她自先生处出来后便拎了一篮子瓜果亲上门来叙话。便连三姑娘那里也表示了些意思，自己虽未亲到，却吩咐了丫环送来了一席酒菜，说是为当初冤枉锦眉而向“师父”赔罪。锦眉听了这声“师父”却有些不好意思，忙地又回了好些吃的回去。
到了傍晚，三太太也拿了两罐茶叶亲自来了，为侍画之事专程向锦眉赔不是。锦眉哪里肯受？正好留了瑾芳姐妹在此用饭，便也同邀她留下。三太太却不肯搅得她们姐妹不自在，喝完茶便匆匆地去了。
这里姐妹仨儿并丫环们于外屋内围成一桌举杯相庆，大太太又派秋澄送酒菜来了。“太太说知道姑娘们正乐呵着，便不过来惹人嫌了，这里两坛子‘菊花青’和这四碟子菜，便送来与各位助个兴罢”秋澄笑着给大伙斟酒，流翠黄莺不由分说已拖了她坐下，连灌了两杯子下去。
秋澄顶着个大红脸走后，屋里推杯换盏继续热闹。
待到酒过三巡，瑾芳塞了个鸭下巴进瑾咏嘴里：“你且少喝两杯罢，没的回头又说浑话了”
瑾咏满不在乎咀嚼着，一面捋了袖子与碧罗划拳，一面道：“那又有什么？左右我不会给人下药就成”
瑾芳手里一个不稳，连杯子带酒洒在裙上。埋首喝汤的锦眉抬起头来，与目现惊色的她打了个对眼。
“二姐姐说什么呢？”锦眉印了印唇角，微笑道，“莫非有人喝了酒还给人下药么？”
瑾咏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来，微哼了一声道：“你们那些雕虫小计，瞒得过别人，可别想瞒过我去我这里早已心知肚明，不过由得你们在上头耍鬼罢了”说着她似笑非笑望了眼瑾芳，一副天下事皆在她掌握的模样。
瑾芳脸色变了变，低头擦拭着裙裾。
锦眉沉吟了半刻，举杯笑道：“二姐姐这般聪明，我们便是有事也不会刻意瞒着你去不是？何况眼下并无事。大太太送的这酒当真不错，醇香滑腻，粘甜可口，又不上头，这样的美酒佳肴，咱们正该多喝两杯”
“正是”瑾咏拿筷子敲着碗道：“再过得几日咱们中间便要缺个人了，正该珍惜才是”
锦眉知道瑾咏所说的缺个人便是指过几日瑾芳便要出嫁，当下深怕瑾芳再因此而犯起心病，忙地扯开话题，拉着流翠等人行起酒令来。
这一闹又闹得近半夜，好在月色尚好，微醺之时倒也算添了几分兴致，三人在湖畔赏了回白鹤，才又各自回屋。
哪料这一来竟又生出件小事，第三日一早守园的婆子们发现湖畔死了两只野鸭，经查明原是头天夜里瑾咏倒了酒壶里剩酒入湖岸食槽，野鸭误食所致。因湖水通过沟渠往下流往府内两口洗衣裳的水井，尸体在湖水中已浸泡了两天两夜，怕是染脏了水源，故而大太太又命人在两口水井畔加围栏以免人入内，吩咐先停上半个月再使用。
各房里清查完毕，便统共花了有两日半时间，这日晌午，大太太午觉醒来，便着人来请锦眉过去叙话。
锦眉依然恭恭敬敬弯腰行礼，大太太坐在椅上举杯怔望了她半晌，才唤她就近坐下。却也半日不言语，仿似始终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态度来面对她似的，张嘴几次，也未曾说出个完整的字。
锦眉等了半日，便就笑道：“太太唤我来，可是有话要交代么？”
大太太这才叹了口气，抚了下手臂道：“如今看着你，我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你这孩子，怎生这般让人看不透？这么大冤情背在身上，你竟也能沉得住气这许多日。我，我竟是——”
“太太”锦眉笑起，“原来您竟是因为这个。这有什么呢？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我所做的，不过就是静静等着这一天到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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