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狄仁杰本想把阿奴留在醉仙楼,但又有些不放心,于是便带着她一起进了皇宫,直奔西库而去。这一路上遇到很多巡逻的守卫阻拦,不过只要一拿出天机令,他们就会立刻恭敬退让,一句话也不再多问。

    西库的大门上,有一个奇异的暗锁,昨晚狄仁杰偷偷潜入的时候,因为不能近前,天色又黑,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会儿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暗锁,设计的十分精巧,应该是很难被撬开的。而大门的材质是由坚硬的金刚所铸,根本就无法打破。也就是说,要想不用钥匙通过这扇门,可要比在那墙上打个洞进去困难得多。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狄仁杰和阿奴应声转过身来,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正是大理寺的程青,另一个虽然不认识,但也不难推测出其身份,应该就是掌管国库钥匙的孙耀宗。

    程青一看是狄仁杰,先是一怔,心有不悦,道:“狄仁杰!你怎么在这?”其实一年前感业寺的那个案子,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由大理寺的程青负责,但却没有能帮武媚娘洗脱嫌疑,后来狄仁杰半路插手,才还武媚娘清白。

    因为这件事,程青对狄仁杰难免会有抵触,但同样,也有欣赏,心里是非常矛盾。

    狄仁杰道:“程大人,是皇上命我调查国库被盗一案。”

    程青有些不快,道:“可是这个案子一直是由大理寺负责啊。”

    狄仁杰拿出天机令,道:“现在由我负责了,还望程大人能帮我。”

    程青看着天机令,神色一变,略有所思,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皇上把天机令都赐给了狄大人,那我理应协助。”

    狄仁杰礼貌地抱拳道:“那就有劳程大人了。”

    程青望了一眼旁边的阿奴,问道:“她是谁?”

    狄仁杰大方地介绍道:“她叫阿奴,是我的未婚妻。”

    程青的目光在阿奴身上警觉地打量着,道:“怎么?狄大人查案,还要带家眷吗?”

    不等狄仁杰开口,阿奴就气冲冲地对程青吼道:“怎么?大唐的哪条律法规定不准带家眷查案了?既然没有规定,那就说明连皇上都管不着,既然连皇上都管不着,那凭什么你就能管得着?难道你觉得自己的权力比皇上还要大吗?”

    程青顿时就被说得不敢还口,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竟然会如此彪悍,他用求助的目光望向狄仁杰,却见狄仁杰一脸无奈和苦楚,仿佛是在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家眷一起来查案了吧”,他一脸同情,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我知道了。

    程青尴尬地干咳了两声,然后对身边的孙耀宗道:“孙大人,开锁吧。”

    孙耀宗拿出一把很长的钥匙,造型奇异,有十字花纹,四个锋刃,并且分前后两截,他先找好角度,将钥匙的前半截插入暗锁,向左转三圈,然后又把钥匙的后半截插入暗锁,再向右转三圈,只听“哐啷”一声响,金刚所铸的大门便自动打开。

    孙耀宗是第一个发现国库被盗的人,那是在几天前的中秋,皇上下令拨款赈灾,他奉旨来西库出银,可是打开库门后,却没有看见里面本该有的一百万两白银。

    狄仁杰慢步走进去,观察了一下库房环境,四面密封,地面厚实,棚顶也是如此,暗处有几个很小的通风口,不过根本就不足以让人进出。

    狄仁杰问道:“孙大人,这库房的钥匙一共有几把?”

    孙耀宗回答:“有两把,另一把在高大人那里。”他所说的高大人,是指户部尚书高履行。

    狄仁杰望着空荡荡的库房,眯着眼睛又问:“孙大人,这库房里的其他东西呢?”

    “都搬到东库去了。”

    “什么时候搬的?”

    “半个月前。”

    狄仁杰心中一滞,沉思道:“半个月前?那是在银子被盗之前?”

    “是的。”孙耀宗回答。

    “为什么要搬?”

    “因为国库每年都要例行翻修,东库刚翻修完,该轮到西库了。”

    “那银子为什么又没有搬?”

    “因为皇上早就有赈灾之意,而高大人也一直都在筹银,我心想这些银子很快就会被运走,所以就推迟了翻修的时间,把银子暂时留了下来,可是没有想到……”孙耀宗的脸上满是懊恼和后悔的神色。

    狄仁杰低着头,把他的话在心中反复推敲着,过了好一会儿,又拿出武媚娘给的那尊千手观音像,仔细地望着,意味深长地说道:“干净利落,的确是千手观音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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