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匹高头大马的白石英打自老远处便冲着联袂而来的夏海二人打了声招呼,随即一声呼哨,便有两匹体型稍小一些的马儿自其身后冒出,一左一右的来到海金沙与夏枯草身前,很有些不耐地打了个响鼻。

    海金沙面无表情地翻身上马,动作极显流畅——他是蓝血贵族出身,自然弓马娴熟。

    问题是……他是,但夏枯草不是。

    那匹马背之上空无一人的马儿,硕大的双眼里好似也流露出了不屑,喷了试图摸它两把的夏枯草一脸的口水。

    海金沙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狼狈至极的夏枯草,确认自己的这位师弟的确不会骑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指间有牌影闪过,便于夏枯草身侧具现化了一具近战傀儡。

    后者极有眼色的攀附其上,只是封印师惯常携带的近战傀儡大多走的是灵巧的路子,自不会身形太大,于是悬在其上的夏枯草……便显得极为突兀,很有些令人发噱的意味。

    白石英策马来到夏枯草身侧,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其肩下的伤口处微微一凝,旋即移开,极为无辜地耸了耸肩。

    “这是个意外。”

    白石英一脸严肃的如此说道:“我是真忘了你不会骑马,不过你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学一下?”

    夏枯草有些恼火地擦了擦脸,实在没脸回应。

    白石英看了一眼海金沙,忽地凑上前来,轻声道:“恭喜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等苏合香这事一了,就该轮到我俩之间的事了。”

    然后不等夏枯草回应,他便退开了几步,清了清嗓,极为认真地道:“柏子仁所知不多,不过大概的情况我都清楚了,我们边走边说。”

    “去哪儿?”

    闻言之后的白石英并没有看向发问的海金沙,只是一拨马头,看向吉芬城内隐隐绰绰,仿佛直通上天的塔影,不明意味地一笑,说了三个字。

    “吉芬塔。”

    ……

    ……

    千百年来,吉芬城周边一带始终流传着一则传说,描绘着吉芬城下庞大的地底遗迹中埋葬着一个曾经极为辉煌的地底王国,只是这一王国始终未曾发现,于是这则传说便永远只是传说。

    ——按理而言,缺乏事实支撑的无稽之谈很难有着如此强大的生命力能被人传唱千年,但每当人们眺望耸立于城内的高塔,便很难说服自己世间会有如此的一座参天之塔会孤零零地存在于原先只是一片平原的吉芬之地。

    何况那座通天塔内也的确存在着通往地底遗迹的入口,而那处地底遗迹又是如此的庞大——庞大到至今无法被人探索完全,于是这则传说便在民间有着无数的市场,经久不衰的存在了已有千年,更仿佛仍将继续流传下去。

    只是夏枯草对此并不关心,于他心中,那座高塔与他所来那处世界的巴别塔根本没有差别,神秘——却与他太过遥远,而此刻的他,更只关心一个问题。

    “她在塔内?”

    “不。”身穿治安署军士长制服的白石英在路边同僚的帮助下渐渐提起了马速,身形起伏之间尽显潇洒。

    “这是柏子仁,或者说是他身后教廷的判断。”

    顿了一顿,白石英补充道:“不过这也是我的判断。”

    一旁的海金沙插口道:“既然苏合香没法离开吉芬,那么在吉芬城内,她的确只能隐藏于吉芬塔内。”

    “具体地说,应该是在吉芬塔下的遗迹里。”

    急速前行的夏枯草并不用操作身下的近战傀儡,所以他的心思也会比身旁的两位友人多上一些,闻言微一沉默,便有些复杂疑惑地道:“即使她真躲了起来,我依然不信。”

    “不信她是什么异端。”

    “不过即使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金沙与白石英都不知道夏枯草曾在那处限界基石之上被震惊莫名的白砡斥为异端,所以他们自是无从体会夏枯草最后一句话中的意味,只是一味地感慨着爱情这玩意果然使人盲目,竟连异端与亵渎之徒这种称谓……都不能使其退缩一步?

    不过他们同样很难想象那位一直以来给人以天真阳光形象的苏合香……会是一位隐藏地极好的异端,又或是教廷所认为的那样是名间谍——其中尤以白石英为甚。

    “我也不信。”马上的白石英微微一哂,说道:“就凭她是个女人,还是个非常幼稚天真的女人,我也不认为她能伪装的如此自然,那么教廷安在她头上的那些称谓,想来便与她无关。”

    只是不等夏枯草露出些心安之色,白石英又是转而说道:“不过你要清楚,那天的苏合香的确是走得密道回的教廷。”

    说到这,白石英微不可查地看了海金沙一眼,随后才继续道:“而且她也的确在密道里会晤了一位行踪诡异的人影,更在被人察觉之后与她的会见对象一同杀了出去,那么教廷的话……便很难反驳,所以如果我们要救人,就必须赶在教廷之前。”

    “问题是——”白石英一勒马缰,极为漂亮地一个急停回身,挡在了二人身前,他的身后是一条分岔路口,而急停之后的他也的确向后一指,很有些意味地道:“左边,是通往吉芬塔的路,而右边,则是去找白常山的路。”

    “两条路,一条代表苏合香,一条代表古山龙。”

    “虽然我们有三个人,可以分开行动,但我还是想知道,在你击败我那位大哥的此时,你会选择先救谁?”

    夏枯草知道白石英的意思,以白砡的性情,即使威胁失败,再行杀死古山龙好像没什么意义,但将威胁贯彻到底本身就是极有意义的一件事,那么古山龙必然会死,而要营救古山龙,唯一的依靠就在夏枯草与白常山隐隐的默契上,那么即使分兵,他夏枯草也要踏上右行的道路而不是向左。

    面对这一抉择,夏枯草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去找白常山,你们去吉芬塔。”夏枯草爬下近战傀儡,往右踏了一步,说道:“沿途给我留些记号,我很快追上来。”

    白石英眉间一挑,调侃意味十足地道:“就凭你两条腿?”

    “反正入了塔,你们也得步行。”夏枯草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随即正容说道:“师兄,白公公。”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苏合香,但请你们务必找到她,然后保护她。”

    白石英与海金沙对视一眼,未等他们有所表示,街道之上竟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场间的三人微微皱眉,心想他们是用了些治安署的手段才能获得于城中策马而行的资格,那么现在……又会是谁,能取得与他们同样的资格?

    教廷?

    无需猜测,因为答案很快揭晓——

    夏枯草极为愕然地与自街道右侧冲出的马上骑士对上了眼。

    随即——马上骑士一勒缰绳,极为意外的声音响起——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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