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是提心吊胆,也不知县中官长是如何想的,临着都梁山的贼人,这传驿却还不让是关闭。..”一名驿夫道。

    先前去后厨的那名驿夫接话:“能怎么想?若是丢了传驿,朝廷责怪下来,县长的官职肯定是不保,说不得是丢了传驿落入贼手,皇上一气之下,杀了他的脑袋都有可能。

    这传驿虽说是县长在管着,可他何时有来过?不都是我等在这看守着,死的人不是他,他自然是无所谓的。倒让我等是夜不能寐,一颗心都是提到嗓子口了。”

    “这些人若是再来几趟,我家中田地都该是要变卖了。他们倒是吃了好,鱼肉米粮,只管是下山来取。”另一年岁稍大的驿夫摇着头,唉声叹气,却又无可奈何,“好在是有条命在,就怕哪一日山中贼盗下来,不只是要米粮,那时该如何是好?”

    一阵沉默。

    有人犹豫着道:“不若我们逃了吧?”

    这人叫姜天才,名是好名,家中爷娘从县中请了一个夫子起的名。可不知是名太霸气,还是太直接了些,别说天才,就是字姜天才都识不得一个。

    爷娘前两年相继是去了,家中本是贫困,姜天才已是近三十的年岁,可仍旧是未有娶妻。

    孤家寡人一个。

    庖厨与姜天才同一个村,知晓他的底细,没好气的道:“你倒是光棍一人,能跑得开,我们托儿带口能往哪里走?再说,这天下都是大隋的,县城关隘,都需是有凭证才能过去。真要是逃了,让抓了回来,是要杀头的。”

    “行了,这些话少讲。..没听他们说,朝廷卫士就要来了吗?既是为驿夫,那就守着这里。这些贼人虽说是杀了人,夺了人的家眷,可还不至于是见人就杀。我等一介穷苦百姓,又无银钱,只有这传驿中偶是送来的米粮,倒不至于担心性命之危。”曹名制止了几个驿夫的唠叨,这话听着就成,若是传了出去,总归是不好的,“你几个在这看守着,我有事进县城一趟,需得是将这里的情况秉明县令,若是让人怀疑我等与贼盗私通,可就真是无处伸冤。”

    传驿中几名驿夫自是点头应允。

    曹名也未拿东西,只身出了都梁驿,进了盱眙县城,拐了几个曲巷,走进一户并不起眼的人家。

    “都梁山上的人知晓朝廷卫士要来征讨。”房间中就一人,曹名说了一句,而后是出了门,头也不回的往县中去。

    到了县中,曹名却未将这信息告诉县长,只是秉明有几个强人进了传驿,要了些饭食未给银钱。

    房间里这人得了消息,立刻是换了一身衣裳,牵了一匹马,奔着就出了县城。

    ……

    驿道之上,数队卫士缓缓而行。队伍前方,四人端坐在马上。

    “离着都梁山还有多少里的路程?”太阳毒辣,正是午时,鱼赞身为车骑将军,军府中无需全员出行时,便由他这个车骑将军领军。

    清晨出发,一个时辰前才入盱眙县境内,三十里一传驿,上一个传驿才停歇下来,喝了些水,这会却又是渴了。

    “将军权且是忍耐着些,前面有一条河,过了河,再走上五里路,就是都梁驿,都梁山就在都梁驿外。到了驿站,先是吩咐驿长做些吃食,等我们捉拿了那些贼人,正好是吃上饭食,有了气力,也好是押送他们回军府。”钱行坤道。

    钱行坤同是都督一名,本是扬州凉州人,其下属卫士中有盱眙县人。十日来,已是同王仁则两人称兄道弟,时常一同去县中喝酒玩乐,这一次征讨都梁山贼人,便也跟了过来。

    “大队人马,若是近了些,难不保贼人会觑见遁走,当是先遣一队人马,急行至都梁山,围了进山的小路。”鱼赞道。

    边上的王仁则早就等着这一句话,赶忙是行礼道:“将军说的正是,就由我为先锋,先一步是去都梁山下。这驿道之上人来人往,难免是有那都梁山中贼人的细作,还需是快些才好。”

    先一步去都梁山,剿灭了贼人,这功劳自就归王仁则的。百余号贼人,多是一些流民,吃不饱,穿不好,手中更无武器,王仁则有信心一举剿灭这些贼人。

    毫不费力。

    “恩。”鱼赞应了一声,转向陈平,“陈平,你觉着呢?”

    陈平手中隐捏着一张纸条,揉搓成粉末后,不着痕迹的洒落在马下,蹙着眉头道:“贼人号弥勒佛,贼首名为张季真,自称佛帅。有百余众,据山为寇,几日前更是冲进县城中,差些就杀了盱眙县令,夺了县城。不可是小看,依我之见,还是谨慎的好,一同进发都梁山,免得是落入敌人的圈套。”

    王仁则不屑,提了下缰绳,讥讽道:“县中本无卫士,只有一些个白直,就这般,那般贼人也未能是夺得盱眙县城,反倒是死伤了十数人。现在他们逃窜来不及,如何还能有圈套?也无需是陈都督你做先锋,你只管是缓缓而来,我五十人足以是捉拿住贼人,将那贼首张季真生擒。”

    陈平未再言语,鱼赞见此,便直接下了命令,让王仁则先行。

    领着五十卫士,王仁则一路是疾跑,往都梁山方向而去。

    “陈县令谨慎是好的,可对付这一帮蟊贼,太过小心,便失去了先机。”王仁则一众人远去,鱼赞想起陈平每日早食的好处,便提点着,“打仗作战,讲究的便是来去如风,只有这样,方能是让敌人摸不透。”

    “孙子曰,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这话不错,可也要看用在何处境,就比如是现在。面对一帮民夫蟊贼,王都督人数虽少,可装备精良,有长刀长枪,足以。”

    鱼赞缓了马步,倒也不急了,如同长辈一般,指点着陈平。见陈平沉吟不语,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很是满意。

    “放心,今日平定了蟊贼,上报功勋,我也给你添上一笔。”鱼赞拉拢着陈平,“虽是不如王仁则,但你胜在年轻,有的是机会。”

    又行了近一里路,驿道上行,过缓坡。

    才走了一半,却见坡顶之上一骑飞驰而来,披头散发,戎装不整。

    “将军救我,中了那贼人的埋伏。”这人正是先一步为先锋去都梁山剿贼的王仁则,还未到近前,就滚落下马,摔了个狗吃屎,哭丧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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