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堂看见施五家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轻轻点了点头,就故意大声骂起来,“你这个老家伙,是越来越不好办事了!我们来干什么来了?还站在那不动,非要爷叫你你才知道?”

    施五家一听,就知道是他故意这么说,一边点头哈腰答应,一边叫上连个人就往李家后院跑去。

    金泰防止和中堂的人捣鬼,就故意跟着过去,说是帮忙,其实谁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施五家到了后院以后,故意装作记不起来在哪里,拿起锄头在后院挖起来,挖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挖到,气得他一顿大骂自己老了记性差了。

    慢慢地,来到他刚才埋酒坛子的地方,他首先在旁边挖了半天,把周围的土都挖松了,又故意用锄头将一些新鲜土把刚才放酒坛的地方盖起来,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才动多土的新鲜痕迹了。

    果不其然,他挖了几锄头以后,就把自己刚刚放进去的酒坛子去了出来,一边使劲掏,一边故意使劲抹去沾在坛子上面的土,故意把动作做得足足的。

    其实,他对和中堂做这一切的目的非常清楚,就是要找个理由来炳章家里,现在好酒是有了,下一步就看和中堂怎么演戏了。

    借着上茅厕的功夫,和中堂悄悄跟施五家说,让他四处看看这里是不是已经几个月不开火了,施五家却笑着说,“老爷,这里已经几年不开伙了。他们早都搬家啦。”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施五家心里委屈极了,谁知道他要到哪里去啊,他又没明说,还说到几年前埋酒的,那就只能是这个旧地方了。

    和中堂知道怪他不得,嘴巴伊嘟嘟,就迅速想办法,要去到炳章的新府邸,看看是不是几个月没开伙了。

    就在他一边吃酒。一边冥思苦想的时候,就听得炳章笑呵呵地说,“我说老和,你也就不要再跟老施嘀嘀咕咕了。不管是这里,还是新院子,真是几个月没开伙了。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说完,扯起裤脚就走,“走。这里也太小了,施展不开,到我们家新院子去看看。”

    和中堂到这时候,见被人戳穿了,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但事已至此,只得跟着就走。

    这一次,他们有扑空了。

    因为炳章与三儿子他们商量好,要做这么一个局,所以就把这些基础工作都做到位了。大家到了炳章的新院子以后,果然是锅清灶冷,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只是在橱柜里面,放了两个早已经发霉的草根饼子,上面还留了两个牙印。

    炳章还跟和中堂开玩笑说,“中堂大人,要不您也尝尝滋味如何?”吓得和中堂连忙走了出去,他想想不出来这个东西人也能吃。

    不过,他经历了这两个院子。算是彻底相信炳章说的了。

    几天以后,和中堂和李中堂两个人联名上奏,请求大王调整政策,搞活商业。利国利民。

    但是奏章上去就天后,没有一点动静,大王既没有说是施行,也没有说不施行。

    后来拜托宫里的人一打听,原来是大王将奏章留中不发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再等机会了。炳章和和中堂也就没办法了。

    可是几天以后,大儿子却直接由大王召集,进宫去了。

    炳章和和中堂不知道大儿子有什么能耐,能让大王亲自召见,而自己的奏章中并没有说是西言家的模式,而只是说了这种模式的特点。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老树在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把大儿子的形象、事迹,牢牢地植入了大王的脑海。

    并且,在召见大儿子的次日,宫里的诏书就出来了,完全是按照西言家的模式和那天大儿子说的办法来办。

    也不知道大王与大儿子在宫里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大王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平民如此深信不疑。

    关于这一点,让自以为是的和中堂和官民分等思想极为严重的李中堂炳章,心里也很不爽了一阵子,还以为是大王圣眷不再,甚至新生恐惧,他们哪里知道火星人的事,更哪里知道高科技的厉害。

    当然,这个秘密只有大儿子和三儿子,以及自则三个人知道,他们肩负着这个家族的未来。

    在大王的诏书上,敕封西言家一块匾额“公忠体国”,封大儿子为“奉旨经商”专员,要求天下督抚,切实按照西言家模式一体遵行。

    因为这些商业模式在各地也基本有一定的知名度,尤其是在督抚这个层面,收到这样的圣旨之后,基本上都没有手忙脚乱,但是心中的疑惑确是越来越多,不知大王何以在转瞬之间就改弦更张,而且将一家模式,推行天下。

    为什么说改弦更张呢,因为自古以来国家的政策就是重农抑商,这一下要求推行商业模式,大有动摇国本的危险,所以大家都是心有疑问,当然也有一些不识时务的官员上章规劝,但大王既不申斥,也不表明新的态度,只是留中不发。

    这样一来,有些善于见风使舵的官员,就以为大王做这个事情,也只是一时之念,或者是被迫为之,就有心拖着不办,因为在官场,一个“拖”字诀,就有可能把一件好事活活拖死,而不收任何追究,至于说理由嘛,你还没追责,他就已经准备好十万条理由了。

    但这一次,他们会错意了。

    有三个拖着不办的官员,一督两抚在半个月内被接二连三撤职查办,其他官员见势不妙,赶紧亲自抓落实。这会,他们才体会到,大王的“不表明态度,就是他的态度。”

    换句话说,重要的事,他只说一遍。

    这项工作推行开了以后,不光西言家的生意得到重视,各地的督抚也主动向大儿子伸来橄榄枝,邀请他这个专员过去检查指导工作,但大儿子一律婉拒。不是说他不想借此机会过去走动走动,而是说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更重要的是,他早已经将家业传给了三儿子。由他全权负责,他只是到各地转转,打打秋风。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天不退,三儿子就一日不得接班。也就不可能真正担起当家人的担子。

    自则的婚事以后,大儿子就琢磨这回家的事情。

    但自则和三儿子都劝他再多住一段时间,尤其是老金泰劝得最厉害,因为这么多年,他跟大儿子在一起共事,是他人生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如果当年他不卖掉那个黔城会馆、跟着大儿子跑江湖的话,说不定自己现在还在那里吭哧吭哧地招呼客人,极尽巴结之能事,哪能有今日此时的风光啊。

    这么多年来,虽然也吃了不少苦。而且还历险无数,但看尽天下风景,阅尽人间冷暖,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吧。

    大儿子理解老金泰的心情,他有点舍不得放手,其实人生一辈子,最终都是要放手的,他也不必如此伤感,何况老金泰的儿子浩然现在是西言家的总管了,而且常驻京城。协助三儿子和自则两个佐理家务,也算是一代接班人都培养出来了。

    老金泰看劝不过,就嚷着也要回紫烟坪,这样一来。大儿子就有点担心,因为老金泰毕竟是年岁大了的人,一路颠簸,天干路远的,难免不出个头疼脑热的。

    不过劝归劝,其实大儿子也知道老金太太的心思。他是想陪自己再走一回,同时也想乘着还能走得动,回到阔别已久的紫烟坪,毕竟一家子老老小小都在那里。

    这天,在浩然和自则几个人的精心准备下,终于出发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大儿子决定这次还是从官道上走,上次那样的事情是再也不能经受得住了。

    虽然有官家身份,但大儿子决定这次还是尽量不招摇,悄悄地走,同时也防止一些人起怀心思。

    官道到底比山路好走得多,虽然饶的路程远,但好在路面平,每隔三五十里路,还有官家开的驿站,如果没有被全部征用的话,也是可以进去住宿的,总比在荒郊野外过夜的强。

    十几天以后,他们已经走完了西咸古道,来到素有难于上青天的蜀道,这里山高林密,自古强人出没,虽名官道,但也是跟山路差不多。

    这个地方名叫黄金坳,山坳的北面,就是去往西咸古道,进京城的方向,而山坳的南面,就是进西南,去往婺江和紫烟坪的方向。

    在出发以前,小怀子代替胖娃负责一路上的安全,胖娃则代替小怀子负责京城的安全。

    进山以前,小怀子将之前分开行走的三路人马收拢为一路,这样便于调度,也便于迎敌。

    想不到即便防卫这样严密,刚进到山口,就发现前面的道路被木头和滚石挡住了去路,走在前面的小怀子立即要求大家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随时防止两边山上出现的危险,并要求大家尽可能往一边的山脚下走,这样即使山上有东西掉落下来,也能借着石壁有个躲闪。

    就这样,大家一路紧紧张张往前走,直走出去一两里路,两边也没有出现任何危险,大家的情绪就有点要放松的感觉。

    小怀子再次提醒大家注意,就在他刚喊出声的时候,只听得右边的山冲里,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大家抬头一看,只见一些房子大的石头,从上面滚了下来。

    因为在金山之处,小怀子已经专门交待,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所以大家也就一点没有惊慌,按照之前说好的,前队快速往前跑,给后队腾出位置,而后队则扔掉一切东西,迅速跑过山冲,与前队人马回合,等到危险过去以后,再回来捡拾东西。

    果然,几个石头下来以后,山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样子是山上的强人看没有砸到山下的人,知道遇上了对手,就暂停了供给,等待下一次机会。

    经过了这个地方以后,小怀子又给大家交待,大家一边走,要一边看着路两边,寻找遇到紧急情况。能够躲藏的石窝或者其他地方,只要有危险,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躲好,就这么一点小小的知识。很有可能就能就一条命。

    当然,为防止山上放箭,他们也是做足了准备,把车子的一边都做成硬木板的,足够阻挡弓箭射击。如果山上的人从一边射箭下来,肯定是能躲藏的,如果是从两边进攻,则一边倚靠石山,一边用车子独挡,也是可以的,不过这样一来,拉车的牛马可能就要遭殃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经过了这里以后,前面的山越来越深。说是一个坳,确实一个山谷,两边有着陡峭的山崖,中间一条小路,走在里面心情非常压抑,好像山上随时会有东西滚下山来。

    因为这条路已经走过了好多趟,所以大家也就知道该到哪里住宿,哪里休息,哪里加水,哪里有危险。

    以往每次路过这里。都要发生些意外,但基本上都不是人为的,只是一些山体坍塌或者泥石流,或者一些动物出来吓人。而今天这种情况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过了这段路以后,前面的两山夹一路的样子,稍微有些改观,小路变成了一条河谷,两边的石山,也变成了深林茂密的针叶林。再也不怕山上突然滚下来东西了,但是这里更容易让强人得手。

    就在这时,只听得山谷边上的树林里面一声发喊,“冲啊!”

    就见一些裹着红绿头巾的人从树林里面冲出来,人数只有十几个人,手里拿着长短不等的家伙,对大儿子这群人笑嘻嘻地看着,离他们有三五丈远的距离就不动了。

    其中一个头目样的人大声喊道,“此路是我开,此书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大儿子笑了,“兄弟,你说这条路是你开的,那我问你,这条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的?”

    他这一问,那个强人却哑火了,他一个粗人,哪里知道这条千百年前就有的路是什么时候开的啊,他还以为天生就是这样子呢。

    回答不出来,他就生气了,“你管它什么时候开的,反正是我开的。”“好好好,就算是你开的。

    那你说此树是你栽,那到底是那一棵树是你栽的呀?”大儿子看见自己的人马远远多于他们,就有心与他们斗斗嘴。“哪一棵?”强人回答不出来,就转身问身后的一个小喽啰。

    小喽啰只知道跑腿干活、杀人越货,哪里知道这个啊,被问得一愣一愣的,瞪了两个大眼睛珠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被强人头子盯得急了,就随手一指路边的一棵大树说,“是这棵,这棵。”这个强人头子也不知道是头脑缺根筋,还是故意这么说,就指着这棵树说是这棵树。

    “咦,八十年前,我路过这里的时候,这棵树都这么大了。不对吧,应该是你爷爷栽的吧。”

    大儿子看着几个强人这么可爱,更就有心跟他们开个玩笑,再说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

    小怀子看大儿子有心说笑,可是他却隐隐感觉不对劲,这些哪里是强人啊,明显是一帮小喽罗,只是个打前站的,说不定大队伍还在后面呢。

    想到这里,他急忙暗暗吩咐随行人员,小心周围动静,并要几个心腹伙计,悄悄绕道强人身后,力图将这些人先扣押起来,作为人质,以确保大家顺利通过这里。

    因为有一个情况是明显的,这些强人看到明显比自己队伍多得多、而且全副武装的人员,仍然敢上来打劫,不能说是傻,因为在江湖上混,如果头脑不清楚,那肯定混不到今天,只能说是身后有倚靠的,那就是还有大队伍在周围。

    但是小怀子左看右看,还是看不见周围深深的树林子里有什么动静,毕竟这里的树林子太茂密,里面就是藏个十万八万个人,在路上也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当然他作为曾经叱咤江湖的人,也知道太平盛世期间,一般的强人没有这么多人,再大的队伍,一方面找不到这么多失业流浪的人,另一方面,官府也不容许它坐大。

    想到这里,小怀子心里略觉放心,不过。要想回去,是肯定回不去了。

    因为后面的路,已经被那个大石头给挡住了,那个房间大的石头。把两个马车宽的路堵的严严实实,如果没有石匠来把这个石头砸碎,那这个石头肯定就这样千百年摆下去,弄不好这条路就这样荒废掉了。

    见人马已经把这些小喽啰围住了,小怀子一声唿哨。只见七八十个人把这十几个人团团围在中间,每个人朝对面扔出去一根长绳,瞬间就织成了一张大网,把这些人网在了中间。

    接着,只听见其中一个人大喊一声,就见大家把网绳一拉,这些小喽啰全部被罩在了下面。

    大家一拥而上,不到一刻功夫,这些人就一个个被捆绑了双手,送到了大儿子面前。

    大儿子笑盈盈地问他:“记起来哪棵树是你栽的了吗?”

    小喽啰见他笑盈盈地问话。知道越是这样,后果可能越是严重,就吓得浑身发抖,“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再也不敢了。”

    小怀子见他嬉皮笑脸地避重就轻,上去就踢了一脚,“不许说话!”

    小怀子告诉大儿子,现在必须赶紧往前赶路,要不天黑前可能赶不到下一步驿站。

    大儿子就依了他,要队伍快速通过这里。并随时防止路两边的情况。

    但是大儿子也提醒小怀子,这些人这么容易就被收服了,可能有诈,也有可能前面还有埋伏。要提高警惕。

    考虑到不要被人包了饺子,小怀子就让队伍稍微错开一些距离,相互之间保持能看得见的距离就行,发现危险,随时互相救援。

    往前走没多远,就听见前面一声炮响。山上滚下来很多木头,伴随着数不清的石头,轰隆隆就像打雷一样。

    正在大家惊奇的时候,接着两面山上突然传出几声刃齿虎的叫声,回音在山谷间激荡,吓得人胆颤心寒,就连小怀子也吓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大儿子见过的世面多,当场就让大家围成一团,并就近找一些石窝子躲避,千万不要被滚落下来的石头和木头砸到,同时所有人按照三五个人一组的样子,武器朝外,组成一个保护圈。

    如果没有找到石窝子的,就在车子旁边躲避。此时此刻,又像回到了好多年以前,大儿子和大家的心都砰砰直跳。看样子,这些贼人是有备而来,不好对付。

    就在大家惊异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远处和近处的山上突然走下来不少人,起码有五六十个。

    看到这里,大儿子和小怀子心里才稍稍放下心来,自己这支队伍有**十号人,基本上都是能打架的,如果是面对面地打斗,对付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难处。

    可就是在他们感觉轻松点的时候,就看见另外一面山上,慢慢地走下五六个刃齿虎!大虎旁边还有几个洞狮!

    如果单是这么些人,还有胜算,再加上这些虎狮,就是再多的人也对付不了啊。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这些人,除了大儿子见过并对付过这个东西之外,其他的人竟是见也没见过,何况这两样东西的身子,比一辆车子还大,它们一出现,早把很多人都吓得瘫软在地上了,哪里还敢上去斗它一斗啊。

    本来对付这些蟊贼,大儿子还是信心满满的,突然出现这个变化,他只能自叹倒霉,“哎!真是天亡我也!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经历过这么多危险苦难,就是即将面临死亡,大儿子也是要斗一斗、决个高低的。

    想到这里,他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一起,又把那些已经瘫软在地的人连拖带拽地拉了过来,尤其是把长矛都放置到外圈,这样如果虎狮进攻,还可以用长矛抵挡一阵子。

    同时,小怀子抓起一把石子,几个跳腾,就来到了右边山上的一块突出石头上,他准备在这里先把虎狮抵挡一下,如果成功打中虎狮的眼睛,那它们再厉害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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