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我才会听到那个敲击声,她希望有人听见,把她救出来?”

    “嗯。”蒙惇点点头。

    我恍然,陈鹫实在是太不幸,偏偏那一段时间里。隔壁的几间房都没人入住。

    楼上也好,楼下也好,没有住客。谁能隔着那么多层墙壁,听见她冤屈的呐喊呢?

    这真是,所有巧合都撞到了一块儿。

    偏偏那段时间,酒店流年不利,常有吸|毒人员不说,还有惊面出没。

    所以,不止是没有客人,连员工都少,要不然。但凡有人在附近巡逻,也该听出不对劲了。

    我听完,无话可说。但又忍不住好奇:“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霸他醒来了,我去了一趟医院。”蒙惇说,“他得知陈鹫之死,想必也能够想得通来龙去脉,他不敢告诉其他人真相,便隐瞒下来,但他心中一样郁闷,当然忍不住自言自语,我在旁边听了大概,也就大概地推测出来了。”

    眼看着,迟早也要憋疯一个呀。

    “陈疑到底对陈鹫做了什么。她非得要逃出陈家?”

    “谁知道?陈疑死了。他的鬼魂倒是飞快地不见,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去。”蒙惇也有些可惜,恐怕,他也想要知道,导致陈鹫死亡的原因,那最原本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只可惜,那终究只能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我说完了,该走了。”蒙惇站起身。

    我犹豫了一下,又想要喊住他,却找不到留他的理由。

    蒙惇看着我,微微一笑:“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也是。

    我便不再挽留了,对他摆了摆手,虽然有些可惜,不过,正如蒙惇说的。

    等他找到人鱼泪,我不会再受到影响,以后再有不解,还是有机会问他。

    又或者,等到再见面的时候,我真的想起了一些只属于我自己的记忆呢?

    ……

    等蒙惇走后,我抓紧时间,再睡了一会儿。

    有人把我摇醒,睁开眼睛一看,是孙小乔。

    “你别睡呀,先把药吃了。”她手上拿着个透明瓶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我现在有点尴尬,也不好意思跟她说话,就接过来,直接喝了。

    有些冰凉,不过,倒真的解了几分灼热感。

    孙小乔在我床边坐下来:“陈疑死啦,你还记得吗?”

    “我是昏过去了,可是,我没失忆啊。”我点点头。

    现在我看到她,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尤其是她脖子上那个吊坠,还挂在外面。

    我想起来,她说过,她的先祖名叫姬惋----这么说来,她岂不是我的后代?

    怪不得那时候蒙惇提起她欲言又止。

    我居然跟我后代成了朋友?

    我现在才慢慢意识到这一点是多么的荒唐,我居然现在才意识到,现在居然是这样的?

    “你怎么啦,发呆,还不理我?”孙小乔伸手揉揉我的头发,问我。

    现在我一想到她是我晚辈,甚至可能是好几辈的晚辈我就尴尬。

    蒙惇是将军,肯定是古人吧?而且我还记得当时那大殿的长相,十分古朴,别说不是民国,连宋元明清时候都不像。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我做梦时记住了竹简上的文字。

    画出一些记得最清晰的,我连忙转头去旁边床头柜上拿走手机,打开刚才记录的那些笔画。孙小乔是一个对这种事情很有研究的人,虽然不是专业的只是爱好,但她可不是随便看看就算了,我想,她很有可能能认出来这些文字到底是哪一个朝代的。她还呆住,不知道我怎么突然拿手机,等我开了软件,把图给她看,手机都塞到了她手里面,她还愣愣的。

    “怎么啦?”孙小乔问我。

    “你看嘛。”我直接把图片打开来让她看,“你看看,这是哪个朝代的文字?”

    孙小乔捧着手机,满脸诧异:“你怎么突然让我看这个?”

    “你别管,先看了告诉我是哪个朝代的再说。”我连连催促,不让她有仔细想的时间。

    要不然的话,她一定会认真思考,我怎么突然搞出这种年代的文字来让她看。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呆在酒店里,又没带电脑,哪儿也没有去。

    如果是前几天的,怎么当时不让她看?----孙小乔一直是这样执着的人。

    有点像我,哎呀,怪不得嘛!她毕竟是我曾孙女。

    也可能是曾曾曾……曾孙女。

    到底是我哪个年代的晚辈,还得看她给我解出这个疑问了。

    孙小乔可能是察觉到我的严肃,没再拒绝,她捧着手机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没多久,竟然真的黏在了上面。她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一张张刷下去,最后,突然摸出她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是查了什么,末了,点点头,我看她这样,就知道是有答案了,连忙凑过去问她:“怎么样?”

    孙小乔把手机还给我。

    我诧然,连忙问她:“你不用多看一下吗?”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孙小乔看我一眼,居然还卖了个关子,“你知道春秋吧?”

    虽然春夏秋冬是我首先想到的四个字,但孙小乔这样说,显然不会这么简单。

    “你说的是哪个‘春秋’?”

    “战国七雄你知道吧?”

    “知道。”

    “那春秋呢?”

    “春秋……五霸?”

    史记中述,春秋五霸指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和楚庄王。

    初次之外,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是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越王勾践。

    两种说法有差异,但齐桓公,晋文公和楚庄王却总保有一个位置。

    而且,春秋五霸这个说法,数字没变动过。吗团每号。

    “这是大篆,秦国的文字。”孙小乔点点头,“你还记得我们小学自然课学过的那几句吧?”

    我跟她上的同一所小学,也是缘分。

    想到她是我曾曾曾……曾孙女,我表情就极为尴尬,但也忍着。

    要是被她看出端倪,我实在是没脸说她是我曾孙女。

    “咳咳,我记得。”为了不让她察觉到我表情的变化,我立刻回答道,“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

    其实这首诗歌一路唱到了“宋元明清后,王朝至此完”,但那不是现在要说的。

    中国史书记载的第一个世袭王朝,就是夏朝。

    所谓夏传子,家天下,彻底废除了部落中的推贤禅让制,将首领之位改为亲族世袭。

    也就是当时的天子,当时的----王。

    夏禹立朝,子启继位,之后,商汤灭夏。

    商的末代天子,更广为人知,不仅因为他过于残暴,也因为他有个著名的王后----妲己。妲己的王夫,便是纣王。周武王杀之,追封其父姬昌为周文王,立周朝。

    周要分西周与东周,就像之后的“两汉”一样。西周在前,东周在后。

    西周时,周王仍有天子之实;

    到了东周,周天子大部分时间只能取一个名义和地位在了。

    东周再细分为春秋与战国,春秋在前,有五霸;战国在后,有七雄,齐楚秦燕赵魏韩。

    秦国?

    齐楚秦,在春秋和战国都很有存在感。

    至于晋国,虽然晋文公在春秋五霸两个版本中都有位置,但可惜,只在春秋时候烜赫一时,等到了春秋末年,被三家瓜分,在当时堪称大国的晋国,就此成了三个小国,但倒也能算是七雄之一,即战国七雄中的韩、赵、魏三家。

    “这是秦国的文字?春秋时候的文字?你确定?”

    “差不离。”孙小乔说。

    虽然她说----差不离,但是,她敢这样说,起码也有七成把握。

    周朝姬姓?那可是天子家的姓。

    不过,也可能是分支之类的,不然,一个大家的女儿,哪能被继母和继兄欺负到被囚禁,被砍死,还被炼制成似玉满族赠送的地步?

    我可能是发呆得久了一点,突然看到有人拿手在我眼前挥动,是孙小乔。

    “我没怎么,想事情呢。”我拍开她的手,没看她的脸。

    主要是想避开眼神接触。

    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她。

    孙小乔----是我晚辈?还是我两千多年前之后的后人?我现在真没法看她。

    仔细想了想,连看她的脸我都尴尬。

    尤其是,她还把我的组成部分之一带在脖子上。

    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慢慢接受“姬惋是我,我是姬惋”这个背景了。

    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其他那种无法接受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的生命中总有一块阴影,伴随我出生,伴随我成长,一直在我身边存在吧?等到蒙惇点醒这一点,虽然对于我自己的记忆,还没想起来,可是,我却早已经下意识地接受了自己这个新的身份。也可以说是旧的身份----我是,姬惋。

    顽顽?惋惋?音调不同,但也相近。

    这也算是一个巧合吗?又或者,是一个安排呢?

    如果蒙惇是人,我可能以为他跟我一样是转世轮回之类的。

    但他不是,如果他是鬼,怎么跨越两千年来到今天?如果他一直存在,为什么等我二十余岁才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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