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这块吊坠,多么眼熟?

    那继母笑吟吟地将一块挂在脖子上,对她儿子说:“这似玉像能永远保护我们姬家人,姬惋此女,生前再是恨我们入骨。终究也只能护佑我们一生,哈哈哈……”

    似玉、玉像、姬惋……

    孙小乔脖子上吊的那个玉像坠,与我眼前所见这个。一模一样!

    我心中大骇,情绪崩溃之后,那画面立刻崩碎了。

    我鬼使神差吐出一句:“她将我熬煮成似玉,还用我,来保佑她们母子!?”

    等我说完,才诧然发现,我这句话中的不甘心,竟然那么浓烈。

    可我不是什么将军夫人啊!吗贞庄号。

    “你是。”蒙惇再一次将手放在我面颊上,轻轻摩挲着。仍是冰凉,但我却从他掌心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惋惋。你是我夫人,我便是你夫君,你分明还记得。”

    “记得什么!”我下意识将他捧我脸的手甩开。

    我挥得大力,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我知道你会吓一跳,一直隐忍,不肯让你知道,但既然你好奇,我也不好骗你。”蒙惇似乎一直就等着这一刻,他不碰我,也不再接近我,但眼神中浓浓的情意,却教我整颗心砰砰狂跳。

    我认得这笑容。我认得这眼神。我认得刚才的温度,但我----

    怎么会是那什么姬惋?

    “既然你说我看到的是你看到的……那便是说,你是将你看到的那些画面,转给我看?”我反驳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说得再真,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要我怎么信你?”

    这一会儿,蒙惇终于露出木然的表情。

    虽然……哪怕……只是一刻,我也有点小得意,起码,不是什么事情都被他算计着。

    他能算计,却不能算计得面面俱到,比如我的举动,他就算不着。

    “所以我说,现在你还没想起来一切,我不会逼你想起来。”蒙惇沉默了片刻,说出这句话。

    我怎么觉得他准备已久?

    我偏头回忆了一下那个画面,问他:“她说姬惋?”

    那玉像吊坠眼熟,这个名字更耳熟。

    “是你。”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他:“你刚才说……”

    “我口误。”蒙惇点头认了。

    他刚才分明答应过我,不会逼迫我“想起来”,现在自然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我等到他说出了这句话,才稍微安心地点点头。

    “那两个人呢?”我想想还是不爽,问道。

    假如那真是我,这么说来,那个继母和继兄,可就是活活将“我”给剁成肉酱。

    就算那不是我,旁观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也够叫人愤慨的。

    “他们……后来也死了。”蒙惇说,“正如她们所说,玉像吊坠会保护姬家人,但也只是与那位将军夫人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后代们。至于她们,跟姬家人的关系也只有与将军夫人之父的婚事,可没有血缘,哪怕是骨法做出似玉,也不可能保佑她们。”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第三人称,仿佛什么蒙将军,将军夫人,都跟他无关。

    若不是谈起那个继母和继兄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愤慨,我简直要以为,此事真与他无关了。

    不过,也怪不得那玉像也会保护孙小乔她父女。

    姬家人也不可能永远维持姬姓,看来,那姬惋只保佑与自己有关联的人,哪怕只是一丝血缘,也会护佑。

    一代代传承下来,到如今,血脉也应该很淡薄了,可是,孙小乔还是能受到那块玉坠的庇护。

    话说回来,这蒙将军和姬惋,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人?

    我正费力思索时,突然觉得头又痛起来,有些晕,赶紧往后一躺。

    蒙惇变了脸色:“这次我在你身边待得太久……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觉得舒服一点,我再过来看你。”

    “你给我站住!”我躺着喊他,“我没事了,你跑过来,我有事了,你马上就留走,你什么人啊?”

    虽然我现在大概明白蒙惇不能在我身边久留,可仔细想想,他如今不就是这样吗?

    我没事,他跑来,待久害我有事了,一句关切都无,马上就离开。

    要光这样,我还不如养一盆盆栽随身携带呢,起码它没长脚,不会跑!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我是什么姬惋,他是什么蒙将军,蒙将军就是这么待姬惋的!她病了他人跑掉?

    蒙惇飞快地走了回来,但却坐在床尾,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并非要弃你而去……”

    “你在这里坐会儿不成吗?”我吼道。

    自从被勾起一些诡异的记忆,现在,我暂时有些不想看他走了。

    蒙惇一愣,继而大喜,末了,却又转为了担心的表情。

    他脸上像是开了染坊一样,青青白白的,最后转为了赤色:“我真留下来陪你,只是,我如今还是鬼,阴气过重,我要是呆在你身边,很容易……伤害你的。”

    “你没有啊。”今天是吓了我几跳,可是,我知道蒙惇没害我。

    蒙惇叹了口气,说:“可是,我只要还是鬼,就会伤害你,即使我不想,也没办法……”

    他想了想,稍微坐近了一点:“你别担心我,棉城里有一座城隍庙,那里供奉了一颗人鱼泪。”

    我打断他的话:“人鱼泪不是珍珠吗?”

    “不是。”蒙惇摇摇头,“这人鱼原是龙与人鱼的后代,她的眼泪并非珍珠,而是一种能够使阴界与人界联系起来的宝物,如果我能得到它,就能够沟通人界,到时候也就能几乎变成人,呆在你身边了。”

    变成人……怎么说得像是本来是妖魔之类的……

    我刚冒出这个想法之后,马上瞟了蒙惇一眼,他可是能读懂我心声的。

    蒙惇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为了你,也会马上拿出它。”

    城隍庙啊,不管怎么说,都是鬼很难接近的地方吧?

    我想了想,决定帮忙:“要不然,我去城隍庙帮你拿。”

    “那可不行。”蒙惇摆摆手,“我能想到办法,可是,你去,一定会被人察觉的。”

    “你这么小瞧我?”我怒道。

    蒙惇赶紧说:“我不是小瞧你,不过,那间城隍庙里的东西都很有历史,十分贵重,所以,他们一直很提防有人接近,你要是去,也许会把自己也陷进去,我有办法拿到手,你不要去冒险。”

    蒙惇这样劝说我,我也听进去了。

    我也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连经验都无,去城隍庙里偷东西……难。

    如果那是一个有人看守的城隍庙,更难。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我就问道。

    蒙惇笑着说:“等我拿到人鱼泪再说吧,给你一个惊喜。”

    “你先别走。”我看他一副随时要站起来的样子,实在是看着不爽,立刻开口喊住他。

    “哦,对了。”蒙惇没有问我,直接笑眯眯地坐下来,“另一个故事,还没说的呢。”

    自然是陈鹫的故事。

    现在,我手中得到了一大堆线索,却根本拼不出来龙去脉。

    说白了,与案件无关的妨碍线索太多,而且,我还缺少了真正的关键。

    有些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等陈鹫死后,就只有一个人,那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就算我能知道,对方又肯说吗?

    蒙惇就不同了,他之前说得那么信誓旦旦,恐怕,是真的知道。

    虽然陈疑已经死了,事情看似解决,但不把陈鹫之死的坑填上,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想知道?”

    “说!”

    这次如果他又说什么将军什么姬惋,我真要翻脸了。

    蒙惇看到我的脸色,也应该明白我是多么认真,赶紧从头说起,不再讲些无关人的话了。

    要说事情,还得从七天前说起。

    那时候,陈鹫匆匆掏出陈家,趁着陈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她已经离开家族的机会,来找从前的朋友----冯霸。冯霸就是这间西元酒店的老板,因为半年前装修过,床底有夹层,他知道陈疑迟早要怀疑自己,所以让陈鹫先躲在这里面。果然,之后,陈疑来西元酒店要人,但他已经把监控换过,也随便他们搜查,果然没人找到陈鹫下落。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冯霸离开酒店一次,居然遇到了意外,出了车祸。

    他昏迷不醒,问题是,知道陈鹫在床底下的人,只有他。

    那个机关,只能从外面打开,一开始,陈鹫在里面睡觉,倒也舒服她以为只要躲过第一次搜查就好,马上能离开这里,到时候,去海外,肯定能摆脱陈疑。可是冯霸出了车祸,没回来。一开始,她故意隐瞒,不让人知道自己躲在这里,等她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却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没人入住1304房,李伞打扫过,也不可能天天进来抽查。陈鹫就这样憋屈地死在了床底。

    “……那也太憋屈了吧?”我想想都觉得恐|怖。

    她不是非死不可,却因为种种巧合,而落入这种局面,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也许就因为太憋屈,她太不甘心,鬼魂一直在附近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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