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看完了房子,付了定金回去三叔家的时候,已近傍晚。听下人提起折兰王妃白天来过,玉喜心里咯噔一下,忙问:“王妃……来找三太太的?”

    那小丫鬟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听里面的人说,折兰王妃气势汹汹的,脸色很不好。但也没坐一会儿,就被王府的人请回去了。”

    玉喜心知肚明,折兰王妃估计是冲她来的。只是不知道,折兰王妃是打算给她钱打发她,还是直接把她给灭了……

    第二日,玉喜才刚起,正帮着绿桑收拾行李,准备回兰陵。折兰王府的帖子就送来了。一式两份,一张给她的,一张给云曦的。

    云曦本来接到帖子挺高兴的,可是听下人说着帖子也有玉喜一份。她便将帖子往地上一扔,恨恨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去不了。”

    三太太大谢氏正巧扶着丫鬟的手,挺着大肚子进来,刚跨进门就看到扔在地上的红信笺。瞅了云曦一眼,艰难地弯下腰,把帖子捡起来。

    “折兰王府送来的帖子也敢这样乱扔?”

    “什么劳什帖子,阿猫阿狗都有,我才不稀罕要!”云曦赌气把刚梳好的凌云髻一把打散。

    大谢氏脸色一沉,声音里带了些怒意:“娘怎么教你的,大家闺秀,怒不形于色,恨不形于表,你都忘了?”

    云曦哼一声把梳子摔在桌上,气道:“娘你不是说只要把她用药香害表姐的事说出去,她就再也入不了京城闺秀圈了吗!可为什么折兰王府还给她送帖子!明摆着我就是陪衬!”

    大谢氏见她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忙把侍候的人撵出去。扶着腰挪到云曦身后,去拢她一头乌发,给她舒散通气。

    “谁说你是陪衬了?要说陪衬,也该是她才对啊!”

    “可是……折兰王妃昨儿……”昨儿明明是想来兴师问罪她堂姐的,原因,不说她也猜得到,肯定是和折兰王世子有关。

    “可是?哪有什么可是,你觉得折兰王王府若真是看中了她,那王妃昨儿就不会气势汹汹来咱家了。你和玉喜,谁能入选可还说不定呢。你爹是五品文官,清贵不凡,而你娘是伯府嫡女,出身高贵。她呢,不过是区区一介贱商之女,她能和你比?”

    云曦闻言,沉默下来。

    大谢氏继续道:“就算进不了折兰王府,这京都,这大梁,有的是豪门高第,有的是英俊男儿。你要做的,不是嫁进折兰王府,而是嫁进高门,王府也罢,公府也好,高门贵第都比不上一个远在云中苦寒地的异性王?”

    何况,还有皇族呢。

    大谢氏一番话,云曦才消了气,唤剪蓝进来重新梳妆。

    “还要凌云髻。”她就是要盛气凌云。

    “吆,太太,咱们二姑娘这样打扮可真好看。像天女下凡似的。”明叔宇的小妾,也就是丽曦的生母柳氏,携着丽曦,袅袅而来。

    对着大谢氏盈盈下拜,“太太。”

    大谢氏守护肚子,警觉地瞥她一眼,冷道:“你来做什么?”

    这柳氏生就一张桃腮,杏目含水,盈盈举手间,把丽曦往前推了推,道:“老爷昨日才说,丽儿也到了该寻亲的年纪,太太凡是要外出做客,带着云姑娘,也该带着丽儿才是。”

    大谢氏冷笑两声:也要带着她闺女才是!这话记得倒清楚,让她少在眼前晃这句话,说了几次都记不住。不是说自己记性不好吗?

    “今儿可不巧,这帖子不是给我的,是单给云曦的。”

    柳氏微微一笑,太太哄她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大姑娘才从兰陵来,帖子怎么可能也有她的份呢。

    “可奴婢听说大姑娘也去,难道大姑娘也接到帖子不成?”

    大谢氏没开口,云曦就道,“嫡庶尊卑有别,大堂姐再不济,她也是嫡出闺女。你见过哪家亲眷带着奴婢出去应酬的?”奴婢生的闺女,自然还是奴婢。

    “不然……”云曦居高临下瞅了眼丽曦,道:“三妹想去也行,只要三妹委屈委屈,充当我和堂姐的随从就可。”

    丽曦满面通红,结结巴巴:“你……你……”一跺脚,跑回了后院。

    云曦轻蔑一笑,迈步上了马车。

    而早已登车的玉喜,全程一直没露头,只窝在马车里拿阿胶糕磨牙……

    人家窝里斗,她才不去掺和呢。窝里斗完了,亲姐妹落难还是照样帮,可她这外人,就成了拔豁子的坏人。

    折兰王府里,今日气氛有点奇怪。

    康宁郡主才办过赏梅诗会,今儿折兰王妃又下帖子请了好几位官家闺秀来赏梅。

    折兰王爷和王妃三年才从云中回京述职一次,这一冬天,请两回闺秀,实属反常。

    世子今日也未回东宫。

    众人都觉出点不对劲,但又不敢打听,便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尖着眼睛,随时随地,变身“大内密探”。

    玉喜下车,正遇上薛玲珑从自家马车上下来。有些惊喜,薛尚书的闺女也来了,那折兰王妃就不是为找她麻烦而下的帖子?

    如此,她便放心了。

    “薛姑娘。”玉喜紧走两步,正好在垂花门口碰上,笑着和薛玲珑打招呼。薛玲珑也温和地笑笑:“明闺秀。”

    玉喜忙摆摆手:“闺秀我可不敢称,叫我玉喜就行了。”

    薛玲珑嫣然一笑,“好,玉喜。”

    唉,这薛玲珑可比她堂妹好相处多了。软妹一枚!

    顺着西路甬道直走,转过四道门,王府的丫鬟婆子早在后院垂花门候着。见着她们忙迎上来,“几位小姐一起来的?”

    薛玲珑微微笑道:“在府门口遇到的。”

    玉喜也笑点头,云曦却头也不低,昂着脖子径自留下她俩进了后院。

    折兰王妃在梅园里安排了一台小戏,备了一桌酒席。还有昨日张侍郎家闺女,早就在亭中候着了。

    姑娘们见了面,上来就得寒暄一番,什么你今天穿的真漂漂啊!你的衣裳好美美啊!你这钗钗好闪闪啊!天花乱坠互捧两轮后,折兰王妃才姗姗来迟。

    请客,主人却迟迟才到,估摸是她们脸太小。

    宾主尽来,赏了一会梅花,便开了席,戏也开锣。

    戏台搭在梅园湖上亭,本来就这水音听戏,能听得更真切,婉转。只是可惜,现在是冬日,湖上早已结冰,昨天还刚下过雪,效果就更不如意。

    玉喜坐在薛玲珑和云曦之后,远远隔着湖上厚厚冰,半懂不懂注视着戏台子。她只觉得戏台上咿咿呀呀,水袖甩来甩去,却这不知道唱的什么。

    薛玲珑和云曦两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明姑娘,这戏可好?”

    玉喜被点名,瞬间直起腰来,开始生变硬套掉书袋:“词曲甚好!唱腔如昆山玉碎,念白似芙蓉泣露,身段行云流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哪!”

    折兰王妃闻言稍稍一愣,随即微笑道:“那故事呢?”

    故事?特么的,她没听懂啊!

    薛玲珑暗暗扯她衣袖,掩住嘴道:“红菱曲。”

    what?采红菱吗?

    “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后面的‘嘚呀子郎有情,嘚呀子妹有意~~嘚呀~~嘚呀~~’她还没有嘚呀出来,就讪讪闭了嘴。

    薛玲珑见她一脸迷茫,看起来实在不知此曲。便起身帮她解围:“明姑娘想必闲暇时间都用在读书上了,所以对昆山腔不熟悉。这折戏,名叫《红菱曲》,又叫《红菱怨》,讲的是前朝某位皇帝微服私访,西湖上偶遇采菱角的少女红菱,情愫顿生。两人山盟海誓,互许终生,皇帝临走告知身份,并许诺会再归来迎她入宫。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三年……十年之久,红菱始终没有等到皇帝归来,自觉无望投湖自尽。临死留下一句话: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后来此话,几经辗转流传,传入宫中,皇帝闻之,动容题下:人非草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薛玲珑说的动情,连云曦都容情黯淡。

    可玉喜脑中只蹦出三个字:夏雨荷!

    折兰王妃看着一脸震惊的明玉喜,心内暗喜,看来这明九领悟力还不错,这招有用。忙着上第二招,命人上螃蟹……

    玉喜瞅着眼前大大小小的钳子、锤子、叉子,和手掌般大小,煮熟的螃蟹。心里便有些明了了,这是给她下马威,叫她认清楚,豪门生活,不是她一屁民能过得了的。

    折兰王妃到底是有身份的,讨厌她也不会明说,更不会将她和折颂的事放到明面上说。

    方才那出戏,该是专门唱给她听到吧。她好比红菱,折颂就好比那皇帝,折颂对她不过一时兴趣,有了新欢可能就把她这个旧爱给忘了。抛弃旧爱的高富帅,转身就有大批美人投怀送抱,而灰姑娘呢,恐怕就只能一死谢罪了。

    这种事,从古至今,毁的只有女人。

    看来,和折颂的事,她还得再想想。

    那天她一时冲动,出于对折颂被她害得穿越的负罪感,答应了折颂的要求。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见她的螃蟹没动,绿桑在身后,要上前替她拆螃蟹。玉喜只摇摇头:“我不爱吃蟹子,别浪费。”

    一场小酒宴,她吃的兴致缺缺。终于熬到结束,匆匆拜别折兰王妃,就出来大门。

    折兰王妃一场酒,倒吃得很尽兴,主要是看着明九最后一脸挫败,低垂着头匆匆离开的样子,心里就高兴。她这两计,看来是成功了。本来嘛,她也是为她好,王妃,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同样高兴的,还有云曦。眼瞅着堂姐没戏,她的胜算是不是又大了一点呢?

    虽然京都高门众多,但这些贵族子弟们,能比得上折颂的,却没有几个。

    顺着西路甬道直走,转过四道门,王府的丫鬟婆子早在后院垂花门候着。见着她们忙迎上来,“几位小姐一起来的?”

    薛玲珑微微笑道:“在府门口遇到的。”

    玉喜也笑点头,云曦却头也不低,昂着脖子径自留下她俩进了后院。

    折兰王妃在梅园里安排了一台小戏,备了一桌酒席。还有昨日张侍郎家闺女,早就在亭中候着了。

    姑娘们见了面,上来就得寒暄一番,什么你今天穿的真漂漂啊!你的衣裳好美美啊!你这钗钗好闪闪啊!天花乱坠互捧两轮后,折兰王妃才姗姗来迟。

    请客,主人却迟迟才到,估摸是她们脸太小。

    宾主尽来,赏了一会梅花,便开了席,戏也开锣。

    戏台搭在梅园湖上亭,本来就这水音听戏,能听得更真切,婉转。只是可惜,现在是冬日,湖上早已结冰,昨天还刚下过雪,效果就更不如意。

    玉喜坐在薛玲珑和云曦之后,远远隔着湖上厚厚冰,半懂不懂注视着戏台子。她只觉得戏台上咿咿呀呀,水袖甩来甩去,却这不知道唱的什么。

    薛玲珑和云曦两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明姑娘,这戏可好?”

    玉喜被点名,瞬间直起腰来,开始生变硬套掉书袋:“词曲甚好!唱腔如昆山玉碎,念白似芙蓉泣露,身段行云流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哪!”

    折兰王妃闻言稍稍一愣,随即微笑道:“那故事呢?”

    故事?特么的,她没听懂啊!

    薛玲珑暗暗扯她衣袖,掩住嘴道:“红菱曲。”

    what?采红菱吗?

    “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后面的‘嘚呀子郎有情,嘚呀子妹有意~~嘚呀~~嘚呀~~’她还没有嘚呀出来,就讪讪闭了嘴。

    薛玲珑见她一脸迷茫,看起来实在不知此曲。便起身帮她解围:“明姑娘想必闲暇时间都用在读书上了,所以对昆山腔不熟悉。这折戏,名叫《红菱曲》,又叫《红菱怨》,讲的是前朝某位皇帝微服私访,西湖上偶遇采菱角的少女红菱,情愫顿生。两人山盟海誓,互许终生,皇帝临走告知身份,并许诺会再归来迎她入宫。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三年……十年之久,红菱始终没有等到皇帝归来,自觉无望投湖自尽。临死留下一句话: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后来此话,几经辗转流传,传入宫中,皇帝闻之,动容题下:人非草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薛玲珑说的动情,连云曦都容情黯淡。

    可玉喜脑中只蹦出三个字:夏雨荷!

    折兰王妃看着一脸震惊的明玉喜,心内暗喜,看来这明九领悟力还不错,这招有用。忙着上第二招,命人上螃蟹……

    玉喜瞅着眼前大大小小的钳子、锤子、叉子,和手掌般大小,煮熟的螃蟹。心里便有些明了了,这是给她下马威,叫她认清楚,豪门生活,不是她一屁民能过得了的。

    折兰王妃到底是有身份的,讨厌她也不会明说,更不会将她和折颂的事放到明面上说。

    方才那出戏,该是专门唱给她听到吧。她好比红菱,折颂就好比那皇帝,折颂对她不过一时兴趣,有了新欢可能就把她这个旧爱给忘了。抛弃旧爱的高富帅,转身就有大批美人投怀送抱,而灰姑娘呢,恐怕就只能一死谢罪了。

    这种事,从古至今,毁的只有女人。

    看来,和折颂的事,她还得再想想。

    那天她一时冲动,出于对折颂被她害得穿越的负罪感,答应了折颂的要求。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见她的螃蟹没动,绿桑在身后,要上前替她拆螃蟹。玉喜只摇摇头:“我不爱吃蟹子,别浪费。”

    一场小酒宴,她吃的兴致缺缺。终于熬到结束,匆匆拜别折兰王妃,就出来大门。

    折兰王妃一场酒,倒吃得很尽兴,主要是看着明九最后一脸挫败,低垂着头匆匆离开的样子,心里就高兴。她这两计,看来是成功了。本来嘛,她也是为她好,王妃,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同样高兴的,还有云曦。眼瞅着堂姐没戏,她的胜算是不是又大了一点呢?

    虽然京都高门众多,但这些贵族子弟们,能比得上折颂的,却没有几个。

    折颂从宫里回来,正遇上门口登车的玉喜,一脸落寞冷寂。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样表情,他知道,坚决狠心的要放弃某件事。

    她现在要放弃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一踢马肚子,白马扬开四蹄,飞奔至玉喜马车前,怒道:“明九!”

    玉喜才爬了一半,一条腿跪在马车夹板上,另一只腿还踩在凳子上。听见折颂带着怒意的吼叫,回过头,他的脸压下来,伸手,右手大拇指抹了一下她的下嘴唇,从右向左。玉喜警觉地往后仰,问他:“你干嘛?”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低头吻上她。

    玉喜只觉得头要炸了,特么的,师兄,你这样毁人清白,真的好吗???

    折颂却抓住她挣扎推开他的小手,挑眉一笑,“这下,你可跑不掉了。清白不在,只能嫁给我了。”

    玉喜:泥垢了!

    等了一天好戏,却啥都没见,正失望的王府下人们,石化过后,便如打了鸡血一般,暗暗攒动,就等主子们回了屋,他们好开展八卦茶话会。今日,他们这门口当值的,在后院姐姐妹妹心中,终于能比得上跟着爷们外出的人了!

    他们可是见证了奇迹的时刻啊!

    相对于薛玲珑的震惊,继而过后的冷静,云曦可就没那么冷静了。一回到家就又摔茶杯又踢凳子,剪蓝也被打了两巴掌。

    听闻剪蓝被打的小鲜儿,默默摸摸自己的脸,“还好世子大人喜欢我们姑娘……”

    绿桑一把推开她,“就算世子不喜欢咱姑娘,你觉得咱姑娘会因为这打你?”

    小鲜儿摸着脑袋想了想,“咱们姑娘可喜欢我了,才舍不得打我!”

    绿桑瞪她一眼:“瞧把你美得。”

    而听闻这件事,最最震惊的莫过于折颂他娘了。

    前一刻还在欣喜小小一场宴席,就成功劝服了明九。可后一秒,就听嬷嬷来报,说世子在门口亲了明九……

    亲了……

    还是在门口啊……

    然后,她就很适时的晕过去了……

    有钱有权的人,最在乎什么?

    当然是面子。

    于是,折颂和玉喜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折颂他也没料到能这样快,他当时只是气极,怕她又再放弃。早知道一吻有这功效,他早就直接把人扛回家算了。还有费这么些周章!

    玉喜胖爹,其实也不甚同意。他怕闺女嫁进这样的高门,会受苦。他们没有根基,不能给闺女做有力的后盾,深宅之中,没人能替她撑腰。

    其实,玉喜觉得她爹想多了。折兰王府人口特别简单,历代王爷,只有妻,没有妾。不存在什么嫡庶之争,折颂是嫡长子,下有两个双生弟弟,还不满五岁。

    王爷也只有两个妹妹,一个嫁在京里的康宁郡主,还有一个就嫁在云中郡。

    婆媳争斗,其实,只要男人在中间做好调节工作,就不会出现问题。玉喜觉得,这对折颂来说,小菜一碟。而且听折颂说,太妃好像蛮喜欢她的,是太妃点头首肯的他们的婚事。

    在折颂信誓旦旦,生命为代价的誓言面前,明宏也不得不点了头。总归是王府哪,几世几代福泽都享不尽。

    玉喜的过订礼,便定在了厉侯府。三叔家,如今算起来,只能算是堂叔。而折兰王世子娶明侍郎的侄女,总比不上娶厉侯唯一的女学生来得有面儿。

    厉侯夫人,拄着拐杖,摸着玉喜的小脸蛋,“小六是个好孩子,虽然离经叛道一些,但师母知道,他这么些年都在寻一个人,寻到了,他也就安定了。起初,他求侯爷收你为徒的时候,师母就纳闷,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儿,终于能入得了他的眼。见了你,也不知从哪生出的感觉,师母很肯定,你就是他这么多年要寻的女孩儿。”

    玉喜微微低着头,换了一身崭新的红袄,好歹是定礼,总得穿的正式点。她也难得不再梳包包头,而是梳了一个飞仙髻,鬓簪华胜。难得有了点女人样子。

    “等你明年及笄,再行大定,就可嫁给小六了。”

    其实,一年时间要过也很快。秋冬转春夏,再一年雪临时,她的婚期便到了。

    而这一年里,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京都,厉侯府上。

    有时胖爹来京,她就跟着胖爹去监修京郊别院。胖爹嫌院子小,就把东院墙拆了,就势又接出一排厢房,三间正够她们三姑娘住。

    而这一年中,使她不愿回兰陵的,还有付秋芳。

    与折颂行了小定礼后,她便跟着胖爹回了兰陵,当然折颂是随行的。自从定礼过后,折颂在她眼前晃得时间越来越多,多到她常问他,“师兄,咱们这样见面,不犯法吗?”

    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定了亲的人,也是不能见面的吧。就好比她大哥和大嫂,除了年节寿宴等,基本没见过面吧。就算见面,也只是远远偷偷看一眼吧。

    折颂却道:“我不看着你,你再跟着别人跑了怎么办?我还不知道你嘛!”

    她的心不定,在她真真切切入了他折兰家门之前,他的心也难定。

    他们一行人,回兰陵的第二天,衍圣公府的人便来请她,说是新奶奶有请。

    新奶奶?玉喜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还是紫椿提醒她,“新奶奶就是表小姐。”

    奶奶?那就不是小妾,而是正室了?

    紫椿点头

    付秋芳本事蛮大的嘛,竟然搞定了孔家,让孔昭禄愿意娶她,而不是纳为妾。

    “不知你们新奶奶找我所为何事?”

    她觉得一准没好事!

    “二奶奶说您即将远嫁,姐妹之间再聚恐怕也难,便想请您去坐坐,叙叙姐妹情。”

    姐妹情?她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姐妹情了?就算有,也早被她给吃了。

    既然人下了帖子,她不能不去啊。反正她现在是折兰王府的人了,付秋芳想对付她,也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折颂在前头,听闻她要去孔家。想起孔家大少爷孔昭祁看玉喜时温柔和煦的目光,便冷了脸。也套了马,要跟玉喜一起去。

    玉喜无语,“你去干啥?天天见面,烦不烦啊!”

    折颂很受伤,捂着胸口皱眉演戏:“你烦了?真是个狠心的负心人哪!”

    玉喜一脸鄙视,不再理他,上了马车。车夫小六子一声吆喝,马车扬尘而去。

    折颂则在后头纵马追赶,唉,万里独行追妻难啊!

    衍圣公府中,付秋芳站在孔老夫人屋里,早已清散退了下人,只留下衍圣公夫人和吴嬷嬷。

    玉喜一进门,就觉得这真是不对,生出几分警觉。先规矩行礼:“阿醺见过老夫人,见过夫人。见过表姐。”

    一听阿醺两字,老夫人方才还冷冷的脸瞬间暖了下来,向她招手:“阿薰快来,我瞧瞧,好几个月不见,怎么长了这么多。”

    玉喜见老夫人还如往常一样,心里便放下心来,只要老夫人念着孔薰,付秋芳就算再闹幺蛾子,也危及不到她。

    付秋芳一见老夫人完全不似方才,要彻查案件惩治明玉喜的样子,便急了,跪下哭道:“老夫人,您要为孙媳妇做主啊!”

    孔老夫人正正衣襟,问玉喜:“你表姐说,那药香是你下的?”

    玉喜歪着脑袋装糊涂:“什么药香?”

    “你还说什么药香,别在这装糊涂了!要不是你给我的衣裳上沾了药香,我,我……我和二爷,又怎么会……”付秋芳渐渐食指,涂着殷红丹蔻,一张白脸上涂着大红胭脂,映衬着大红裙子,在她看来,活像一只索命的厉鬼。

    她实在忍不住,皱眉道:“表姐,你的品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

    这无由来的一句,把付秋芳噎住了。

    “表妹,你别顾左右而言它,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命绿桑出去买过药?”

    玉喜点头:“是啊!”

    “那你是不是在送我的白衣裳上散了药粉?”

    玉喜点头:“是啊!”

    付秋芳一把扑到孔老夫人跟前,“祖母,您都听见了,您可要为孙媳做主啊!”

    孔老夫人也是一脸震惊,她的阿醺怎么会做出这等龌龊事?

    玉喜却微微一笑,“表姐可有派人出去买过药?”

    付秋芳闻言一愣,随机摇头:“没有。”

    “城东仁安堂的老板可不是这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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