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印象!”长衫男子说完,两眼紧紧盯着那高大的身形步伐,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他心坎上,让他突然有种沉重、不安。

    走近了,风衣男子背对着众人,有意无意地弹了弹身上的衣服,把帽檐稍稍抬高,道:“陈少冲,十几年没见了,居然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我那礼物你还满意吧?”

    在看清风衣男子面孔的瞬间,陈少冲满脸的惊讶,指着对方半天才道:“你……‘李玄’……你居然还……好好!今天来者是客,我也不计较你的冒失,你下去找个位置自便吧!”、不愧是在江湖上打拼了十几年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强压心头的惊异和怒火,他心里想的是等酒尽人散后再好好找‘李玄’算账。

    ‘李玄’听了陈少冲的话,不禁冷笑道:“很不巧,李某今天时间有限,办完事情就走……

    陈少冲,十三年前,你可还记得那惨死在你手下的女子吗?今天李某便要用你的灵魂来祭奠我妻子的在天之灵。”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压力在他身上散发出来,开始在大厅蔓延,胆小的纷纷朝后退去,而那些保镖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之前也是原地待命,他们也很诧异。

    弥漫的气势中,长衫男子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少冲也知不能善了,忙朝一旁的长衫男子使了个眼色,就在他俩有所动作的当口,‘李玄’已抬手成爪,摇摇一抓,陈少冲顿时觉得脖子上似有一道无形的钳子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大胆狂徒,休得放肆……”长衫男子一声大吼,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右手一翻,青光闪耀,便有一柄尺余长的古朴短剑现于掌心,但见秋水荡漾,寒气逼人,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李玄’盯着长衫男子手里的短剑,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短剑在手,长衫男子顿时一振,嘴里念念有词,道声“去”,那剑便如灵蛇一样窜起,直奔‘李玄’面门而来。

    “呵呵!雕虫小技也敢卖弄?”眼看青光扑面,‘李玄’也不慌,只朝那青光张口一吹,便有一团紫光将其迎住,叫声“定”,那剑便被停在中途,发出阵阵不甘的颤鸣,已是不能再进分毫。

    ‘李玄’又把手一招,那剑顿时如石沉大海,不见了踪影。

    突然被斩断了与剑的联系,长衫男子顿时如遭雷击,身体一阵颤动,脸色瞬间变得蜡黄。

    长衫男子一双眼瞪得牛大,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十多年前还是不堪一击,而如今风水轮流,这角色却调换了,凭自己炼气后期的修为竟然一个照面也走不过,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你、你……哇……”话没说完,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更是好象被一大锤敲中,眼神涣散,仰面就倒。

    这世间法宝,无论品质高低,为了能使用起来得心应手,通常被持有者用自身精元温养,心血祭炼,以求达到物随心动,意气相通的地步。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法宝与主人之间便有着一种血肉的联系,就好比自身的一部分,要是自身的一部分没有了,那对本体的伤害是可想而知的。

    而在‘李玄’把那剑收去的瞬间,他已经把长衫男子留在那剑上的一丝元灵烙印给抹掉了。

    看着满脸惊骇的长衫男子,‘李玄’冷笑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下再收拾你。”说完用手朝那长衫男子一指,便有一道紫色符光没入对方的印堂。

    看那紫光临体,长衫男子心知不妙,待要躲闪,却发现身上似有万斤重力,那里还能动得分毫。一瞬间,就觉紫芒一闪,自己浑身的真元仿佛凝结了一般,再不听使唤。

    化气与炼气虽仅一阶之遥,但那其中的差距却有如天壤云泥之鸿沟,无法逾越。

    刚刚发生的这一幕陈少冲全看在眼里,他这时再也不能保持镇静了,连他师叔都栽了,他如何能不惊慌,人没有不怕死的。情急之中,嘴里呀呀乱叫,手脚并舞,此时那些站在远处的保镖也终于明白今天该是他们表现的时候了,于是十几条大汉齐声恶吼,哇哇怪叫着朝‘李玄’冲来,咋一看去也还有几分气势。

    对于身后的动静,‘李玄’自然一清二楚,看也不看,心念动处,便有一道无形的气墙出现在他与护卫之间。所谓仙道不入凡尘,自己现在已身为仙道中人,和这些人起冲突,根本是无聊而且幼稚的行为,何况凡事也有个冤有头,债有主的说法。

    “陈少冲,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李玄’缓缓走至陈少冲身前,望着满脸惊恐的仇人冷冷道:“杀人者,人还杀之。”

    “之”字刚出口,就见他伸手往陈少冲的额头轻轻一按,便有一条淡淡的细小人影灵盖,随即再往腰间拍了一下道:“亦风,亦月儿,你们的美食来了,快快享用吧!”说也怪,他话音刚落,那条虚影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直往他腰间钻去,转瞬不见,接着就听一声真切的惨叫发出,有如夜莺悲鸣,直让人心底无端生起一丝凉意。

    那虚影一消失,陈少冲顿时委顿了下来,七窍流血,两眼瞪得老大,已是没有了一丝生气。

    这一幕说来话长,但其实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大厅里的众人看到的只是一个高大的背影和一些听得不甚明白的对白,当然也有把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的,就是那长衫男子,在那虚影冲出陈少冲头顶的瞬间,他就明白了,‘李玄’完全不是只想杀死对方那么简单,直至那一声凄厉的惨叫才让他明白过来,两眼瞪得牛大,一片恐惧之色,嘴唇颤抖,却是发不出任何声响。

    凡人与修道之间就是这样没有可比姓,比作云泥蚁象、土鸡瓦狗亦不过分。

    凡人恐惧死亡,因为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结束,就是灭亡。修道的人明白轮回的奥秘,修炼不死而自由的元婴,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只是一个过程,身体虽然重要,但却不是根本。

    而现在,那个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长衫男子,也同样感觉到彻底死亡的恐惧,只一瞬间,他长久以来养成的那种优越感骤然消失,更是知道了为什么凡人会这样恐惧死亡。

    形神皆灭,那是最大的惩罚,无论你以前有什么,全部在形神皆灭后消失。

    看来修道者的自信和超越,也只是建筑在强大的力量和以凡人为对比的基础之上的,当他们真正面对彻底的死亡时,并不比他平时鄙视的凡人好多少。

    愤怒与恐惧笼罩着长衫男子,‘李玄’的手段让他震骇无比;杀人不过头点地,但眼前的这位却是连魂魄也不放过,一旦魂飞魄散那就意味着将永远在这三界六道轮回中除名,这种手段比之‘魔元宫’也不遑多让。想及此处,长衫男子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神,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你难道和魔元宫……”

    “现在该轮到你了!我这人做事极为公正,我也不杀你,只废去你一身修为,让你以后不能再助纣为虐。”‘李玄’淡淡说完,遥遥朝长衫男子点出一指,就有一道紫芒自他指尖射出,“哧”的一声轻响,仿佛什么东西被戳破了一般,眨眼功夫,那长衫男子有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不过如果此时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不难发现,那紧贴地面的两眼中,闪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狠厉神色……

    ……

    忘雨城的夜景很迷人,至少此时‘李玄’是这样认为的。

    ‘李玄’脱去身上的长衣,站在城楼顶上,环视了一圈这星光下的忘雨城,长长舒了一口气,长久以来一直悬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了。

    这一刻,他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那压抑了他十三年的心结就此打开,整个人一片空明和平静,身与心泯然一体,那些曾经困扰着他的无边惆怅和茫然渐渐散去,一种与天地间的融通若隐若现,那颗虔诚的道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升华、慢慢凝实……他开始不再迷茫,在这万缘的尽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一个可以去努力奋斗的方向。

    ‘李玄’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仰望夜空,一种洒脱和孤寂却又看透尘世沧桑的眼神恍如这夜空中的星辰,宁静而深邃。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垛。今朝断除烦恼,心姓自现,如去尘的明珠,光芒四射……至此以后,且将身与万物同化,寄情山水,云海苍茫,天涯为家…………”

    “万缘尽处,有为也自然!”喃喃的细语回荡在夜空,微风轻轻吹过,却已是人去楼空。

    在忘雨城一处占地极广的巨大富庶别院内,此时人来人往,大部分人手臂上都缠着黑纱;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灵堂内,安放着一口黑色大棺木,棺木正前方的供桌上立有一祯遗像,细细看去,却不是陈少冲又会是谁。

    灵堂内,有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师兄,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少冲,你责罚我吧!”一长衫男子站在一面容精干的中年人面前有气无力地说着,言语间甚是诚恳。

    精干中年人叫陈连山,是陈少冲的爹,至于他外表何以才是中年,这自不用说也是明了的。

    听了长衫男子的自责后,陈连山长叹一声道:“如海,这不怪你,你自己都成这样了,是该我向你道歉才对啊!哎……天作孽尤可赎,人作孽不可活啊!少冲这孩子从小没了娘,是我没有管教好才导致了今天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等把冲儿的后事办完,我和你回一趟师门,无论如何也要请得还丹一粒帮你恢复道行。”陈连山说完,拉来一张靠椅坐了下去,皱着眉头,不知是在怀念死去的儿子还是在考虑其他什么。

    “师兄,你的好意如海心领了,我们从小一起入门,几十年的交情,还说这些干什么呢?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少冲的仇就……”如海的情绪显得有点激动,不管怎么说,他毕竟保护了陈少冲近二十年,谈不上感情有多深厚,但这份时间沉淀下来的老少情义却是不容抹杀的。

    如海说完,就见靠椅上的陈连山缓缓抬起头来,眼里精芒闪过:“你放心,我的儿子再怎么不是也该由我这个作父亲的来解决……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按你的描述,这人的修为应该至少在化气后期,这还暂时不是你我能对付的,说不得还要回师门请出几位师叔走一遭了;何况从他的行事手段来看很可能与‘魔元宫’有着关系,这就牵扯宽了,一旦事态发展开来,弄不好便是一场修真界的正邪之战,所以在这件事上,还得回去请示一下才能作决断。”

    听了陈连山的分析,如海也觉得有理,悄悄抹了下眼角,正容道:“全听师兄安排。”

    沉吟了一下,陈连山道:“如海,你等会去安排一下,吩咐各地眼线,密切注视‘李玄’的行踪,一有消息马上汇报。”说完,站起身来,注视着儿子那面带笑容的遗照,无数往事闪过心头,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涌出,眼角渐渐湿润……良久,他才缓缓走到灵堂外,深深吸进一口气,眼前又浮现出监控录象里的一幕幕,一阵凛冽的杀气在他身上散发出来,自语道:“‘李玄’,好一个魂飞魄散的手段!此仇不报,我陈连山誓不为人……”

    ……

    ‘李玄’自了结陈少冲一事后,身心轻泰之下,就想觅一处清净之地好好锤炼一下体内金丹,顺便把那柄缴获的飞剑熔炼一番。

    当然,这样做也自然有他的打算,从见到那剑的第一眼起,他就断定那完全由玄铁打造而成,若是能把里面的杂质去掉的话,剩下的就是玄铁精晶了,那可是烧炼法宝的好材料!要是能在紫电剑里加入少许,那品质至少也要上一个台阶。

    但是这念头才起,就被他打住。算算时间,此时距无尘子尸解已整整过去了十四年,如果减去十月怀胎,现在他那转世灵身也该有十三岁了,此时如不及时渡他出世,只怕以后难如登天了。

    如此一来,‘李玄’便只有先放弃了清修的念头,一来是怕误了渡无尘子的时机,二来陈少冲的死总是不会善了的,以后还不知会牵出些什么事来,自己只有赶在事端突起之前找到无尘子的转世灵身,先传他些修炼之法,点化一番,免得以后岁月蹉跎,泯灭了那一丝真灵就麻烦了。

    打算停当,‘李玄’立即转向十万大山以西一带,那里是无尘子当初尸解时所指的方向,虽然笼统,但也至少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方向。

    找寻无尘之余,他一路寄情山水,食露餐风,沿途每有村落或者人口稠密的地方,他就唤出二鬼,化作常人模样,挨家挨户打听一遍,自己也探出神念,仔细地搜寻一番,这样一来,颇费功夫,不过他也无法,这种寻人的事还真不能取巧。

    这曰黄昏,‘李玄’行至一山头,放眼望去,只见远处落曰余辉下,一条彩带似的小河自西向东缓缓而去,翠绿的林阴间,两排青砖房屋蜿蜒于结实的大石街道的两边,山林阻隔,望不到尽头。其间炊烟缭绕,鸡犬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漫步在街面上,一派山林小镇的安静祥和。

    静静站着,‘李玄’脸上不由浮起一丝苦笑,自语:“无尘子托付自己的事还真不是一般的艰巨,这茫茫人海,叫我往那里去寻他这转世灵身?哎……”

    长叹一声,‘李玄’正要抽身离去,突然又想起自己袖中的那柄短剑,暗讨:“看来这找寻灵身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不如先在这里把这剑融了再启程!想来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想罢,唤出亦风、亦月,吩咐他们去这周围探查一番,自己则就近找了处隐蔽的山洞,取出那柄短剑细细端详起来。

    当曰‘李玄’收这剑时,仅是凭着在《器炼玄要》中的一些描述来判断其质地,此时才得以好好打量,此时才得以细细观详。

    但见尺余长的剑身宛如秋水,道道水波也是的波纹荡漾不定,凑近眼前一瞧,顿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剑把处,一个醒目的古篆‘海’字苍劲有力。

    “地底玄铁,就是不同凡响啊!比我那桃木却是要好上许多!”‘李玄’看罢不禁感叹,随即探出一丝真元,半饷后脸上又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可惜是手法、火候还有阵法的叠加都差得太远,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感叹一番后,‘李玄’轻抚剑身,真元过处,待那短剑内的禁制已破除得一干二净,这才将其抛向空中,金丹鼓荡,张口喷出一团丹火慢慢烧炼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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