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的一声巨响,刘备连人带马冲入河中,去势被河水阻挡,猛地一顿,刘备几乎从马背上翻了过去,幸好刘备早有准备,双手紧抓马鬃,双腿夹紧马腹,这才勉强没摔翻到河中。

    那战马四蹄翻飞,借着前冲之势,向前游了一段距离,像是踩到了实处,奋力奔出水面,几个起跃之间,已奔出檀溪。刘备回身看时,身后的追兵已在七八丈远处。

    火把光难以及远,对面的兵卒完全看不到这边刘备已渡过檀溪,一部分兵力沿着河水向下游而去,一部分人则留了下来,像是要强渡檀溪。刘备急忙催打战马,向远处疾奔。

    五月末的荆州虽已入夏,但衣衫被河水浸湿,战马狂奔之际,夜风拂体,一身寒意。

    那战马臀上刀伤发作,奔跑了一阵儿,速度慢了下来。刘备停马驻足,观望四周,以便定立方向。但见四野昏暗,星光漫天,空旷之际,竟不知到了何处。即便当年在徐州被吕布军击溃时,身旁仍有孙乾、糜竺等人在旁,此时却只有战马踯躅,身影相吊,刘备更觉孤寂。

    停立半晌,双目逐渐适应了此处的星光,远远就见一带山脉在身左侧远处隐隐起伏。

    刘备来荆州已近五个年头,但一直在新野和樊城附近,渡过汉水来襄阳实是少之又少,竟不知那山是何名。凝目望去,山中隐隐有火光闪动,像是有人居住。刘备此时又饥又寒,又怕若回襄阳,先被蔡瑁的人马劫住,心下已是打定主意先到山中躲避一晚。转身拍了拍伤马的马颈,道:“马儿啊马儿,今日多得有你,才令我逃过一劫。我此时要到山中躲避,你若有灵,此时便起身跟我一起去吧。”说着便又去拉缰绳。也许是经过一番休息,那马长嘶一声,竟真的站了起身,刘备心喜,牵着战马向火光而去。

    刚才心慌倒是没留心,此地平野开阔,竟是阡陌纵横,绕过几丛垂柳杂草,便走到一处土路上,蜿蜒向西,竟像是直通山下一般。刘备牵马行出两三里,隐约便见一村落傍山而居,看规模,竟像是有三十来户人家。此时泰半房屋的灯已熄灭,唯有近山几家的仍亮着,便是方才看到的火光。刘备不欲惊扰人,便向灯火亮处而去。走近却见是一处庄院,那火光正是门口的气死风灯,庄门前一块匾额,写着“水镜山庄”四个大字。刘备整了整衣襟,探手敲打门环,片刻一老苍头打开院门,探头问道:“谁呀?”刘备急忙上前作揖,说道:“我是行脚的商人,错过了宿头,眼见此处灯亮,不揣冒昧前来投宿。”

    那老苍头看了看刘备,说道:“我家主人便在此间,投宿之事我可做不了主。”刘备急忙道:“可领我先去见贵主。”那老苍头扫了一眼刘备,又扫了一眼身后的战马,道:“这倒使得,但这畜生须进不得庄院。”刘备无奈,只得将战马栓在院前的大树前,安慰了几句,随老苍头进入院中。

    庄院傍山而立,院中庭台屋宇随山势延次向上,与两旁山林交相掩映,竟似天然生就一般,刘备暗暗称奇。行到中门,但听得琴声铮铮,如泉如瀑,混杂在夜风中,宛若青松吟涛,水击苍崖,竟是令人心胸为之宽阔。那老苍头丝毫不觉,仍是抬腿便往前走,刘备一把拉住。老苍头愕然回望,张嘴便要发问,刘备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在此时,琴声嘎然而止,随即嘎吱一声,两扇房门推开,一人阔步而出,笑道:“清风鸣松,涧水流瀑,原是清幽之意,突现高亢之音,必是有英雄倾听,敢不吝赐教?”老苍头指着刘备道:“家主,我原说夜色已晚不便留客,此人非要面见家主,不怪老奴啊。”

    刘备有些愕然,抬头打量此间主人,只见此人身形高挑,宽袍大袖,此时背光,竟是看不清脸面,但觉此人气宇轩昂,不由得心升敬意,连忙作揖道:“远来行脚商人,错过宿头,不意来庄中叨扰,请恕罪则个。”

    那庄主哈哈一笑,道:“屋中说,屋中说。”侧身抬手,将刘备让进屋中,转身吩咐老苍头备水备饭。刘备也不好推辞,拱手进入屋中,只见这屋竟似是依山石而建,石床石凳,连放置书卷的书架,竟似也是凿石而成。借着灯光望向此间主人,但见此人松形鹤骨,眉目恬淡自适,一身宽袍麻衣,清气飘然。

    两人按宾主坐下,那庄主道:“豫州牧今日幸免大难,可喜可贺。”刘备大吃一惊,直接从坐上跳了起来。那庄主抚须哈哈长笑,道:“豫州牧不须紧张,你我曾有一面之缘,只是离得远了,因此我知使君,而使君不知有我。”按手示意刘备坐下,道:“那是建安七年,也是使君第一次来襄阳。使君与刘荆州把臂入的襄阳城,我那时也在迎使君的人群中,只是一些事故,未能与使君相见而已。”

    刘备知他所说的事故便是当日吴晨拦路要见自己,却被蔡瑁借题发挥,以致吴晨与自己反目,远遁凉州。想想当时,再想想目下,当真是慷慨万千。

    这时门被推开,老苍头和一个童子走了进来,两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托盘,一个盛着长裤,一个放着一袭麻袍。刘备当即醒悟,此时自己身上衣衫犹湿,半幅衣襟还撕破了,自是一眼被人认出才脱大难。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随童子到隔房,换好衣襟,打理一番,这才重新进入正屋。

    两人依宾主重新坐下,庄主道:“我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徽。”刘备抱拳道:“久仰庄主大名,可惜缘铿一面,今日得见尊严,幸甚,幸甚。”司马徽笑了笑,道:“今日使君死里逃生,当真是幸甚,幸甚。不知发难之人可还是蔡……么?”刘备叹了声,遂将如何出城,如何江边遇险,如何马跃檀溪,又如何见着灯火寻到此处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司马徽时而附和,时而叹息,听到凶险处,也是悚然动容。刘备最后愤然道:“这蔡德珪的心胸也太狭小了些,即便因吴并州的事与我有些过节,但那也已是五年前的旧事,如何仍念念不忘,睚眦必报?这次竟光天化日之下派兵追杀,荆州兄若知,又该如何自处?”

    司马徽道:“此事有江夏兵卒卷入,与蔡德珪脱不了干系,但就此断定是他派人所为,却也证据不足。只是此事也不全怪蔡德珪,此人睚眦必报,襄阳妇孺皆知,使君既入险地,当步步谨慎、时时留心才是,孤身一人到江边,自送虎口,岂有虎不张口之理?”刘备赧然,随即又将这几年困足新野,大志难伸,这次下决心冒险来襄阳,就是想向时贤请教天下大势,只是刘巴、王粲等众人却向曹操所派使节大献殷勤,对自己却是爱理不理,心中郁卒,反忘了身处险地一事。

    司马徽摇头道:“使君既要问天下大势,那便应问懂天下大势之人,刘巴、王粲,不过儒生俗士,如何懂得天下大势?使君知人不明,那就难怪困足新野了。”

    刘备又惊又喜,急忙站起身,一揖到地,“请先生有以教我?”

    司马徽连忙起身,避到一旁,撸须笑道:“错了,错了,拜错了,我只是山野闲散老叟,如何识得天下大势?使君莫要折杀我了。”刘备仍是一揖到地的姿势,拜向司马徽,“先生高人雅士,备一见之下便极为心仪。先生既身为汉室子民,如何忍心见汉室倾颓、黎民倒悬而袖手不顾?请先生有以教我。”司马徽沉吟了片刻,没再避往一旁,算是受了刘备一摆,说道:“你要问我天下之势,我是不知的,但我却识得懂天下之势的。伏龙、凤雏,二者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将伏龙、凤雏几个字反复念了念,向司马徽道:“敢请问庄主,伏龙是谁,凤雏又是谁?”司马徽道:“伏龙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孔明。凤雏姓庞名统字士元。此二人都有惊天动地之能,使君对天下之势有不明之处,尽可问他二人。”

    刘备鼻中一酸,几乎潸然泣下,只觉这一路来的困顿、劳累、遭人白眼、生死一瞬等等,在听到这两人名字的一瞬间,都值回来了。跟着胸中隐隐一股豪情涌动,直恨不得身插双翼,飞到伏龙、凤雏两人跟前,将心中困惑全盘向二人倾诉。正要开口问司马徽两人住在何处,房门推开,老苍头走了进来,向司马徽道:“家主,水已烧开,此时已可沐浴。”司马徽向刘备道:“天色已晚,使君又是一路奔波,不妨先沐浴歇息,明日再叙。”刘备还想再问,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司马徽和老苍头都是莞尔一笑,刘备不好再推脱,随着老苍头走出正堂。此时已是子时,天空之上,繁星密布,刘备长舒一口气,只觉胸襟平阔,来时的惶然、凄然都已一扫而空,若非此时客寓旁人家中,非要长啸一番才可抒畅胸臆。

    行到中门附近,老苍头打开一间侧房,向刘备道:“使君可在此先住一宿,使君的那匹马儿我也使人去找兽医看治了。”刘备连忙道谢,正要移步进房,猛听得脚步声快速而来,随即灯光一亮,一行人已步入中门。刘备还没认清来人是谁,身旁的老苍头已快步冲了上去,握住那人的臂膀,叫道:“啊呀,元直啊,你不是跑到凉州去了么,怎么今天回来了?”

    刘备吃了一惊,心道:“凉州?元直?莫非此人竟是并州别驾徐庶徐元直?这一路之上都听人说他来荆州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当即停下脚步,瞄向来人,但见来人身材高挑,骨骼宽大,气势极为迫人。接着灯光瞄向脸部,但见来人颧骨高耸,浓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双目明如朗星,头上戴着一顶儒生皮弁,黑发却未盘进皮弁,从两鬓垂落肩头,显得既儒雅又粗旷,气质独特,令人过眼难忘。

    徐庶扫了一眼刘备,笑着道:“福伯,德操这里有客人啊。”福伯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接着又唠叨起来,“怎么瘦成这样了?也黑多了,那边是不是很苦?太苦了就不回去啦,襄阳这里多好啊。听福伯的,既然回来了,就别走啦。”

    徐庶一边回应福伯,一边打量刘备。刘备深深一揖,“敝姓刘,单名一个备,草字玄德,见过并州别驾。”徐庶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回了一揖,“原来是刘豫州,久仰大名,不想今日却在这里遇上了。”司马徽的声音远远传来,“都是认得的么?既然都认得,那就一起进来吧。”

    徐庶笑了笑,向刘备做了个先请的手势。刘备虽然困顿已极,但心中却兴奋莫名,当下也不辞让,拾级而上,重新进入司马徽的书房。

    徐庶进入房中的刹那,司马徽清矍的面容显出一丝波动,借着让座的当掩饰过去。三人分宾主坐下,司马徽道:“元……”声音有些暗哑,清咳一声,继续道:“元直不是随吴并州在凉州么,如何到了襄阳?”

    徐庶道:“此事一言难尽。是了,德操兄何时竟和刘豫州认识了?”司马徽笑道:“也不长,竟是今日刚认识的。此事也是一言难尽……”目光转向刘备。这事原是刘备的私事,说与不说自然还是刘备决定。刘备便将襄阳的事又说了一遍。徐庶啧啧称奇:“檀溪宽六丈有余,使君竟能纵马一跃而过,当真是世间罕有之幸。”刘备赧然,“侥幸,侥幸。那时也是被逼无奈,行险而已。”顿了顿,转过话题道:“从樊城起,我便听荆州人说起别驾要来荆州,原想着在襄阳治所能见到,不想却是在此处相见了。”徐庶抚着颔下,笑了起来,“多半又是蔡瑁使坏。我原本只是写信刘表,说要来荆州和他谈一谈南北夹击曹操一事,竟闹得荆州妇孺竟都知晓了。”

    刘备道:“谈得如何?”徐庶叹了一声,“还能如何?刘表是见到了,但蔡瑁和张允也在场,和我话不投机,就散了。”司马徽插嘴道:“昔日曹袁相持于官渡,袁本初便曾遣人关说刘景升出兵,其时元直也在襄阳,如何竟忘了此事,重蹈袁本初覆辙?”

    徐庶苦笑道:“我原想官渡之时,天下大势尚不明朗,刘表坐观尚有情可原。如今大势已定,刘表若仍坐观曹操横扫北方,无疑是求死之道。不想刘表真是要坐而求死。”刘备追问道:“河北形势竟已如此糟糕?”徐庶摘下布弁,挠了挠头,笑道:“我出关中是在三月底,一路急赶,几乎没有歇息,河北现在到底如何,我是一点儿也不清楚。但关中初平,马孟起不等休养生息就贸然进军河东,以至所部两万余人全军覆没,关中元气大伤。河北又是袁谭袁尚兄弟相争,曹操横扫北方之势已极为明朗,若连这也看不清,刘表也太无能了些。”

    刘备长哦一声,道:“既是大势已定,荆州兄不出兵也情有可原。”徐庶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事在人为,吴并州出关后,先是虎牢一战,击破夏侯敦主力,再是河东一战,于禁闻风丧胆,其后嵩县一战,枣祗、任俊授首。只是连场大战,大军补给不足,又被曹操主力盯死,来不及喘息。现下就是要让曹军阵角乱起来,让吴并州有机会喘息一下,重立阵角。荆州从南出兵,直插许县后防,曹操必然要分出主力回防,吴并州有了喘息之机,立稳阵脚,从容筹划,进而扭转大局,也未可知。”

    刘备一路之上也只是听传言凉州兵与曹操在潼关和河东大战,一来语焉不详,二来所说多有错漏,如今听徐庶说起,只听得热血沸腾,追问道:“吴并州现在何处?”徐庶道:“已在河北。”刘备道:“别驾的意思是只要荆州出兵便可以了?”徐庶没听懂刘备的意思,愕了愕,解释道:“……是。许县四周,唯有与荆州接壤处没有重兵把守。荆州若出兵,曹操必须分兵回防。”刘备追问道:“若起新野之兵,别驾以为如何?”

    徐庶大吃一惊,盯着刘备看了片刻,才道:“……不知使君部下多少人?”刘备道:“步枪兵两万余人,若算上水军可有三万人。”徐庶抚掌大笑:“够了,够了,单是步枪兵就足够了。”霍然起身,来到刘备身前,伸出手,道:“使君当真是天下义士,有使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刘备站起身,握住徐庶的手,笑道:“别驾过誉,正如别驾所言,与其坐看曹操横扫北方,扼腕叹息,倒不如做点实事,即便能恶心一下曹操,也是好的。”徐庶道:“好,那我们就去许县闹腾闹腾啦。”两人齐声大笑。

    司马徽此时悄悄站起身,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走出了屋。屋内两人丝毫不觉,仍是欢笑不已。

    便在这时,猛听得敲门声砰砰响起,司马徽急忙唤:“福伯,看外面是谁来了。”话音未落,猛听得彭的一声巨响,两扇木门打着旋飞了出来,司马徽和刚奔出侧房的福伯急忙躲避。一人跟着从门口跃入,高声道:“大哥,你在这里么?”随同徐庶同来的兵卒从两旁一拥而出,领头的兵卒喝道:“什么人,乱闯私宅……”从门口奔入的那人望见这些兵卒,当即红了眼,喝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来抓我大哥的,是不是,是不是?”喝声隆隆,当真便如半空打了个霹雳一般。山谷回响声中,那人已跃到近前,一拳直冲领头兵卒的面门,拳头还没到,带起的劲风已迫至领头兵卒的面门,垂在两肩的长发突然向后急飘,便如突然置身狂风之中,观之骇然。领头兵卒身经大小百余仗,心知难以力敌,向后暴退,从门口奔入的那人如影随形,砰的一声击中领头兵卒的面门,领头兵卒打着旋飞了出去。两旁的兵卒此时也已杀到,那人一矮身,从刀剑阵中脱出,随即撞入身后兵卒的怀中。那兵卒如中雷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侧屋墙壁上,屋顶的茅草和灰尘扑簌簌狂落而下。

    安定的兵卒心下骇然。便这停顿的瞬间,那人已冲了上来,挥手间,又是两名兵卒打着旋飞出。便在这时,一人喝道:“三弟,住手。”那人原本已抢过一把刀,正要手起刀落,闻声当即如中了定身符,定在当场,抬头看向刘备,大叫一声:“大哥,你真在这里啊。”扔下刀,扑了过来,将刘备牢牢抱定。那被张飞几乎要斩劈成两半的安定兵卒,死里逃生,嗵得一声软倒在地上,腿脚一片潮湿,竟是屎尿齐流。

    这时徐庶也已走了出门,眼见满院狼藉,当即吩咐兵卒救治伤病。刘备拍了拍张飞的后背,走到徐庶身旁,道:“我三弟向来鲁莽,兵卒的伤势打紧么?”张飞撇嘴道:“都死不了,俺原本就是要留活口逼问大哥你的下落的。”徐庶苦笑道:“正如令弟所言,都是些皮外伤。”刘备放下心中大石,当即狠狠教训起张飞。张飞心中原本着急刘备安危,下手是重了点,眼见刘备无事,心中大乐,也不计较刘备唠叨,走到被他打伤的兵卒跟前,救治伤病起来,倒是混没在意罪魁祸首是谁。

    这时脚步声响,又是一人从门口跃了进来,长髯垂胸,面如重枣,正是关羽。望见刘备,关羽暗暗舒了口气,扫了一眼院中情势,当即也开始救助伤病。

    待一切收拾停当,刘备向徐庶引见道:“别驾,这是我二弟关羽关云长。”徐庶抱拳行礼,道:“关君侯,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关羽也是抱拳行礼。

    “这是我三弟张飞张翼德。”

    徐庶抱拳道:“三将军好身手啊。”张飞笑道:“你的手下也不错,俺原以为他们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现下看来最多七天就可以下床了。”徐庶唯有摇头苦笑,拉着领头的兵卒,向刘备道:“这是云仪,原本是吴并州的贴身侍卫,吴并州临时有事,让他回长安传令,我便把他带身边了。”云仪左脸一片青黑,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刘备当真是不好意思至极,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珠,塞入云仪手中,道:“这是当年在许县时,圣上赐予我的。我三弟鲁莽,打伤将军,我着实过意不去,这颗珠子就送给将军,聊表心意。”

    徐庶、关羽齐声道:“使不得。”张飞急道:“大哥,那个珠子是小皇帝送你的,你一直带在身边,珍惜的不得了。他是俺打伤的,要赔也是俺赔。”探手入怀中,摸了半晌,最后摸出一支毛笔,想递又舍不得递。徐庶暗自偷笑,上前一步,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打一场就成朋友了。云仪,你说呢?”云仪将青珠塞还给刘备,道:“刘豫州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珠子不能收。”又向张飞道:“张将军好身手,我现在打不过你,但也只是我学艺不精,咱们凉州还有很多身手好的兄弟,我回去后好好向他们讨教,下次咱们再打过。”

    张飞平生最喜欢爽快人,笑道:“好,有骨气,你来,随时奉陪。”

    刘备心知此事终于揭过去了,暗暗舒了口气。这时福伯见众人打也打完了,引见也引见完了,拖着哭腔道:“你们打也打完了,认识也认识了,这院中的家当打坏了该怎样算?”

    一人在门口应道:“全算我的。”话声中,伊籍快步而入,先向司马徽深深一揖,再赶到刘备身边,道:“使君受惊了。”刘备微笑道:“无妨,因祸得福。”伊籍道:“昨晚那些兵卒追着使君去了,我连忙赶回襄阳城,向刘荆州禀报。刘荆州异常震怒,当即便将蔡德珪唤来,查问此事。蔡德珪也是震怒异常,立誓定要彻查此事,给使君一个交代……”

    对此结果刘备早已心知肚明。昨晚司马徽便说过,既然有江夏兵卒牵涉其中,蔡瑁自然难脱干系。但既然无人能作证,也无人会作证是蔡瑁下的令,蔡瑁自然也只是一个约束不严之责,最多被训斥一番而已。何况若没有襄阳城外一番扰攘,刘备也不会匆忙跳过檀溪,自然也不会来到水镜山庄,更不会遇见徐庶,因此刘备对蔡瑁之举说不上恨也说不上不恨。而且刘备的心思也不在此,他的心早已越过汉水,回到了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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