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木窗被风吹开,夜风涌入,吹得案上油灯贴着灯沿不住飘摇,蔡琰急忙用手遮住油灯,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木窗被风吹开。透过窗隙,就见庭院中那棵公孙树枝叶婆娑乱舞,竟是不知何时起风了。蔡琰拿起油灯,走向窗前,只见明月低悬在西南的天际,西北角上乌云密布,蔡琰心道:“看天se像是要下雨了。”

    乌云从西北快速而来,蔡琰心道西北岂非正是新安的方向?不知吴使君是否已击破新安的曹仁,平安返回长安?在漠北匈奴王庭七年,蔡琰深知大雨下住在帐幕的苦楚,心想若吴晨未能击破驻守新安的曹仁,大军势必要冒雨在城下驻扎,吴晨所率军力原本就少于曹军,淋雨后体力大减,破击重围将难上加难,想到这里,心中忧虑更深。

    一阵疾风刮来,衣衫飒飒作响,接着园中公孙树的树枝发出沙沙的轻响,风中漾起浓浓的水腥味,只片刻间,雨点由疏转密,飞洒而下,从油灯的灯光看去,雨水卷成一片白雾,在空中飞舞盘旋,好一阵大雨。

    蔡琰凝望飞泻的雨滴,幽幽叹了口气,合上窗牖,便在这时,猛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惊雷在头顶炸裂,趴在桌案旁的小红啊的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啊唷,这可吓死我了。”小红抚着胸口大声叫了起来,“我就说今天为何总是迷迷糊糊地,原来是要下雨了。”就听得雨声哗哗击打屋顶的瓦片,密密麻麻的水声在屋中不住跳荡,小红起身推开门枢,雨风顺着缝隙涌入屋中,带着细密的雨丝,烛光之下就如万千银丝不住闪动,蔡琰用手挡在火光前,道:“小红,快将门关上,不然灯就要灭了……”小红笑着应道:“是。”转身将门合上,笑道:“这雨下得可真大。小姐,你说那个吹箫的人今晚还会不会来?”原来数i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个人,夜夜在窗外吹箫。蔡琰早已心如止水,淡淡地道:“那人只是住在附近的好乐之人,倒非是有意来这里吹箫……”小红抿了抿嘴,笑道:“我看未必,不然早不吹晚不吹,小姐来了后才吹……”猛然间咔啦啦一阵巨响,小红脸se一阵煞白,捂着耳朵一阵大叫:“别打了,别打了。”蔡琰转嗔为喜,笑道:“我还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也有怕的物事。”小红嘻嘻笑道:“谁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啦,我可怕咱们夫人了……小姐,今晚我能不能睡在你房中?”见蔡琰有些踌躇,连忙央求道:“我在地上搭个铺就好了。前几年我在村里就亲眼见过雷劈死人,今晚的雷声可有些像那i的雷……”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发颤。蔡琰心一软,道:“好吧,但就只今晚……”小红笑道:“知道,知道。”推开门枢,蹦蹦跳跳的奔了出去。

    蔡琰坐回桌案,拾起卷轴,便在这时,就听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听声音似是向这边快步走了过来。蔡琰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

    那脚步声似乎是到了自家庭院前就此停下,蔡琰心中诧异,提声道:“小红,小红,去前院看看,是谁来了。”小红在厢房应了一声,脚步声从厢房快步向前院而去,不多时便隐入哗哗的水声当中。隔了半晌,似乎隐隐传来一声惊呼,跟着便再无声息。蔡琰心中发慌,唤道:“小红,小红。”举起油灯,推门向院外走去,一道电光闪过,眼前猛地一亮,就见院中影影绰绰站的都是人,大惊之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就听一人道:“文姬妹妹别慌……”蔡琰听那人的嗓音颇为熟悉,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名四十上下的妇人从院门缓步走了进院,来得正是卞氏,曹cao的第二任妻子。蔡琰初到许县,便是这位卞夫人出城迎接,而贴身丫鬟小红也是卞夫人所赠,一见之下便认了出来,喜道:“夫人,你……你怎么来了?”正要快步迎上,却见一把雨伞从卞夫人身后移了上前,一人已从院门进到院中,立在卞夫人身侧,电光闪过,就见那人年纪在四十上下,身材不高,头戴一顶铁盔,颔下一部黑se的胡须,双目jing光四she,极有威势。虽然有十余年未见,蔡琰仍是一眼认了出来,脱口叫道:“曹……”便在这时,一道霹雳在头顶炸裂,轰轰隆隆的声音将蔡琰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

    ※※※

    “十年一别,没成想还有今i相见之期。”曹cao悠悠叹道。蔡琰低声道:“十年了,没想到已经十年了。”水声咕嘟咕嘟,在一旁的小泥炉上滚开,跪坐一旁的卞夫人将水壶提起,冲进两人面前的瓷碗中。沸腾的热水冲荡茶叶,茶叶飞舞而起,在水中不住旋转,水se便在茶叶飞卷中慢慢变青,茶香悠悠,随袅袅的热气散入屋中。曹cao捧起瓷碗轻抿一口,笑道:“好茶,长年在外,心中最记挂的还是夫人所泡的青茶。”向蔡琰一摆手,道:“这是孙讨虏将军上贡天子的庐茶,以铁锅烘烤茶叶,叶se青而不涩,入口清香萦回,数i不绝,砖茶、面茶的味道可比不上,文姬何不尝尝?”蔡琰学曹cao一般,捧起瓷碗轻抿一口,曹cao笑道:“如何?”蔡琰微微点了点头。曹cao呵呵而笑,道:“文姬还是如以前一般,心里虽然不赞同,面上的功夫却还是要做足的。”蔡琰脸se登时一红,曹cao忽然拿起一旁的竹筷,在碗上敲了起来,高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i苦多。养怡之福,虽得永年,耄耋垂垂,白首无成;遥想冠军,犯汉必诛,生为人杰,死亦鬼雄;‘玉泉’清流,犹记将军,彪炳青史,千古共倾。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cao音se低沉,音质雄浑铿锵,在雨水哗哗敲打屋瓦之下,这一番吟唱更有一番悠远豪迈之意。蔡琰只觉心chao起伏,难以自己。

    “霍piao姚三入匈奴,耗时十年,终将匈奴击到漠北……”曹cao感喟道,“每每思之,不禁神思而向往之。我早年的愿望,便是如霍piao姚一般,领无敌之军,深入漠北,追亡逐寇,扬我大汉天威。可惜时不予我,大汉先遭何进、董卓屠戮,又受李郭之乱,袁绍、袁术、吕布之流,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汉弄至分崩离析,民不聊生。若早给我几年时间,又哪里会有匈奴入寇三辅之事发生?可惜我有心无力,才令贤妹在漠北苦忍了数年。”蔡琰胸口一热,眼泪几乎涌了出来,借着捧起瓷碗喝茶,将面目遮住,平息了一下心chao才将瓷碗放下。曹cao道:“听说是吴晨派人接你回来的?”蔡琰点了点头。曹cao笑道:“这小贼虽然品德不端,倒也非一无是处。我听子和说吴晨将你从美稷接回,初时还不信,只是将信将疑的写了封信,不想真将文姬接了回来。这些i子,在许县过得还好吧?”蔡琰道:“还好……”曹cao向一旁的卞夫人一指,道:“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一年之中我也没几个月能在许县,文姬有什么事尽可寻她。我受蔡师恩义良多,你我情同兄妹,论起来她算是你的嫂嫂,有何事但说无妨。”蔡琰道:“……这一个月来,夫人对小女子照顾有加,小女子深感大德……听司空大人的意思,不i之内还要出征……是三辅还是……”语气虽然平淡,一颗心却已吊到了嗓子眼,心想若曹cao说出兵三辅,那即是说吴晨已击破新安之围,逃回长安,若说是别处,吴晨便凶多吉少……

    曹cao悠然道:“文姬是在问吴晨逃没逃回三辅是吗?没有,那小贼没逃回三辅……(蔡琰面se登时大变。)他穿过浮戏山,到了官渡管城一带,击破我东郡大军,现在已经到河北去了。”蔡琰听吴晨没事,心中登时大宽,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放下,但曹cao语气虽然平淡,隐隐然却有种森然肃杀之意,蔡琰也不敢太过张扬,强忍心中喜悦,捧起茶碗轻抿一口。

    曹cao一口饮尽碗中茶水,笑道:“他以为到了河北我就奈何不了他了?他若直接入潼关,我因忧心河北战事,一时之间自然不会对他动手,他逃到河北,却正中我下怀。一群魁魅魍魉散在东西,我大军来往征伐,至少需要两三年时i,如今都聚在一起,人数虽多,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一举可灭。人说吴晨有智,我看也不过如此。”

    ※※※

    “嗄欠,”吴晨揉了揉鼻子,笑道,“一想二骂,不知道是谁想我了。”在一旁滔滔不绝引见清水河两岸地理形势的冯礼愣了一愣,不知该如何接吴晨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吴晨扫了一眼远处负手立在侧舷的诸葛亮,自帐前那一番话后,诸葛亮便一直沉默不语,连这几i一直拿在手中的蒲扇也不知放到哪儿去了。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走,但也不需要总将这句话拿来堵我吧?”吴晨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笑着向冯礼道:“方才说仓岩山一直通到朝歌县城,不知从山上能不能看到朝歌县城里面的情景?”冯礼道:“这山距县城也有十四五里,能看到县城,但也只土块般大小,里面的情景那是看不到了。”

    “这水呢?能通到什么地方?”吴晨指着月夜下不住熠熠闪光的清河,问道。

    “只能通到前面的洗马镇。从洗马镇开始,清水河就要拐个大弯,绕进黄河了。”

    “洗马镇?”吴晨笑道:“看来是有什么名人在这里洗过马了。”冯礼摸了摸头:“这个使君就问倒我了,我也不知是什么人在那里洗过马,小人懂事起那镇子就叫这个名字,小人也没想过是为什么。”

    吴晨笑了笑,目光向前投去。月光下,山峰倒立水中,夜风徐徐,吹得水中月影粼粼而动。

    船随水转,绕过山脚,一艘小船飞也似地荡开水面,向吴晨的座船驶了过来。船首的黄忠一挥手,建智、建仁的两艘走舸从左右加速赶上,迎向来船。三船在河上相距十余丈,建仁、建智船速降了下来,向后退去,黄忠喝道:“何事?”建仁道:“是任校尉传来的消息,赢护军已将前面渡口的曹军歼灭,前方水路畅通。”黄忠道:“使君,前方水路畅通。”吴晨道:“上了岸再告诉我,水上的事就由老将军做主。”黄忠听到传令,大声喝令众兵士升起风帆。侧帆受力,船速陡然加快。吴晨见冯礼神se有些愕然,解释道:“黄老将军几十年都在水上,在水上行军打仗我是自愧不如。”

    冯礼恍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交谈声中,船帆张开,水浪激荡,船如离弦之箭,向前驶出。

    离着洗马镇还有两三里,西凉的号角声时不时地随风送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东北面的天空隐隐透出一丝红se,忽明忽暗就像烧着了一般。冯礼叫道:“那是朝歌的方向,那些张绣军这次可没撒谎,朝歌还在打呢。”

    马成从一艘走舸上跳了上船,快步走到吴晨身旁,禀道:“赢护军让我在这里等候使君,他已先率梁校尉去朝歌了。”吴晨笑道:“赢天真是个急xing子。不过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们?走,我们到前面看看去。”

    众人纷纷叫好,吴晨纵身跳过甲板,跃到岸上,在马成和冯礼的引领下,向东面快步而去。

    越向东走,喊杀声越响,中间夹杂着金鼓声号角声,令人热血沸腾。众人都是久经战仗之人,只听声音便知两军已鏖战到紧要关头,朝歌城能否守住片刻间便要见分晓。吴晨向四周望了望,隐隐见远处一个坟起的土坡,当即快步奔了上去,就见数里外数千火把光明灭闪烁,浩若繁星,将一座城池围在中间。那城的城墙大约两三丈的样子,正对着吴晨的东门已燃起熊熊大火,照得城墙上下亮如白昼,城楼被冲车冲得墙身破裂,就算在数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火光中无数兵卒据城死战,呼喝酣战声直冲云霄。

    “怎么不见赢护军?”建智奔上土坡,开口叫道。吴晨道:“赢天肯定来了,不然咱们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欺到这里观战,他肯定是在等时机……”话声中,猛听得轰隆一声,朝歌东门大开,数百人从城门处一拥而出,向东北面冲去。马成啊的一声,惋惜道:“怎么这么轻易就将城池放弃了?看这情形,再撑两三刻也成啊!”吴晨顺着那数百人冲击的方向望去,隐隐见火光中浮起数座小山般的物事,说道:“那些多半就是今早运来的攻城器械,这些人是去捣毁那些器械去的。”

    城外的曹军见袁军冲了出城,返身就走,那数百袁军高声呼喝着向前迫去,冲出数十丈,猛听的号角声从西南方响起,曹军从侧翼一拥而上,当即将那数百袁军围在当中,吴晨猛地一攥右拳,低喝道:“是时候了……”马成叫道:“是什么时候?”身旁的建智已大喝一声,道:“赢护军,那是赢护军……”

    淡淡地月光下,就见数百黑影从西面的光影边界疾闪而出,以惊人的高速向方才号声传来的方向疾插过去。马成兴奋地大叫:“嘿,好样的……”

    那一行人去得极快,只一转眼间已和外围的曹军遇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突然一滞,跟着就像遇风的花瓣,向东溃散。也只这片刻间,城外曹军的战鼓一顿,跟着鼓点大变,千余点火光像是被撞落到地上的点点水银,迅速向zhong yang汇拢。赢天所带的数百人没带火把,在火把群中显得分外刺眼,就像是千余点火光围绕着中间的一团漆黑的旋涡不住旋转,火光不住被吞噬,漆黑的旋涡也在不断变小。山上众人看得手心冷汗淋漓,直比自己亲自参战还要紧张数倍。蓦地整个军阵一顿,火把光朝中间猛地收缩,跟着就像是军阵zhong yang团涌起一阵飓风,火光四散而去。马成大叫道:“咱们赢了。”

    吴晨长出一口气,笑道:“还不快带人去追?放走一个曹军,你们的屁股上就多挨一下板子。”马成、建智等人欣喜若狂,抱拳叫道:“遵使君令。”呼唤手下兵士从山坡上直冲而下,呼啸着向曹军残余冲去。

    ※※※

    “这位就是咱们使君。”建仁领着十余人快步走了过来,当先的一名大汉身着袁军战袍,身材高大魁伟,不等吴晨起步,已快走几步迎了上来。“原来恩人竟然是并州牧吴使君,”那大汉嗓音有些沙哑,走到吴晨身前一揖到地,感慨道,“若非使君率人来援,今i朝歌阖城万人就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吴晨俯身扶起那人,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将军行如此大礼就有些见外了。”那人感慨道:“对使君自然是小事一桩,但对我等却是大事中的大事。不瞒使君,我们被曹军围在阵中,都已有为袁将军殉身的打算。不信,使君可以看看他。”说着,将一名都伯拉到身前,那都伯脖颈上包着一块布,血水隐隐从其中渗出。那人道:“他被曹军砍了一刀,若不是那名曹军听到号角急着回援中军,这刀砍得有点轻,不然他已经成了虏首,被人拿去领功了。”那都伯道:“使君恩同再造,我蒋奇末齿难忘。”吴晨笑了笑,道:“我在山上看你们冲出来的时候很是佩服你们,能多救一个,心中也很高兴。”停了一下,道:“守朝歌的是哪位将军,我有些事找他商量。”先前那名大汉道:“是蒋帻蒋校尉。”

    吴晨对河北的情况也不是十分明了,而知道的河北将领也不过审配、逄纪等寥寥数人,这个蒋帻听也听没过,自然也不会去说什么久仰久仰之类的客套话。那名大汉见吴晨听了之后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连忙解释道:“咱们蒋校尉是荡寇将军蒋义渠蒋将军的堂弟,一向是镇守邺城。这次随袁将军到平原讨伐叛逆,袁将军听说邺城被围后,便令咱们校尉救城,只是围邺的曹军有数万人,咱们人数没有那么多,就想起围魏救赵……”吴晨心想:“朝歌又是什么曹军的必救之地了?占了朝歌真可以令曹军让开邺城之围来救这里?”心中虽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清咳一声,道:“据我所知,这里围城的不是张绣,张绣今早已率军到汲县、武德一带,我们恰好和他走了个交错。但如果他在汲县武德找不道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调头来追,这件军情很紧要,我希望能和蒋帻校尉商议一下如何应对张绣军的反扑。”

    那大汉脸se登时为之一变,叫道:“我这就去告知蒋校尉。”向吴晨深施一礼,快步向朝歌东门奔去。

    这时曹军丢在地上的火把光仍未灭,在地上一闪一闪地烧着。吴晨顺着那大汉奔跑的方向望去,就见朝歌城上的袁军东一团西一簇,据在城上不住向城下眺望。吴晨心道:“这些袁军在作什么?”心中还在诧异这些袁军即使不追杀曹军也该派人来和自己见个面,不说感谢,起码招呼也该打一个时,宋恪已开口道:“河北人真是古怪,我们帮他们击走了曹军,不说感谢,起码送水送粮总该有吧,怎么连门也不开?”

    “多半是咱们的同袍还不知援军是谁,所以不敢轻开城门。”蒋奇在一旁回应道。吴晨心想这也有理,说道:“咱们先去城下吧,在这里呆着,那位将军一来一回地禀报,也会耽误不少时间。”吩咐下去,宋恪等人随吴晨走向朝歌东门。离城门不远,就听到方才那河北大汉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那些人绝非曹军假扮,这几年我和曹军打过数十仗,曹军如何待人我会不知?口音、装束能变,但气度、待人接物又怎是想变就变的?”声音又愤又怒,已有破口大骂之意。吴晨心道:“果然当我们是曹军人马了。”停下脚步,望向城头。

    城头上一人叫道:“不错,知人知面不知心,口音、装束能变,但气度、待人接物究竟如何,也是你说了不同,究竟同是不同,咱们可就不知道啦。”那大汉愤然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领人来赚城,你……你血口喷人……”楼上的那人道:“说领人来赚城的是你,可不是我,你自家说的话咱们可都是听到啦。”城头上的袁兵一阵吵嚷。那大汉气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我若是有投降曹军之意,又怎么会领着数百jing壮出城冲阵……我若是要投降曹军,在城里的时候难道就不成么?”城上那人道:“你心中的打算咱们又怎会知晓?多半是你见城中都是忠义之人,jian计难以得逞,所以才假意出城。”

    那大汉气得发狂,猛地抽出腰间配刀,大叫道:“你们不信我,我这就死给你们看。”丢下刀鞘横刀向脖中抹去。便在这时,一人大叫道:“住手。”一人大步奔了过去,将那大汉的手挟手夺过,丢在地上,向城头喊道:“我能作证他说的都是实话。”向身后的安定军一指,道:“这些人不是曹军,是安定军。安定军的吴使君是我冯礼最为佩服的一人。”

    城头那人喝道:“你又是什么货se,为这jian徒作证?”冯礼拍着胸膛,喝道:“我不是什么货se,只是汲县的一个木匠,但吴使君就不嫌我出身低微救了我。”指着被推到一旁的大汉,道:“安定军不是曹军,所以他也不是jian徒。”

    城头那人哈哈笑了起来,道:“你说你们身后的人是安定人?你们知道安定在哪儿么?在西凉。说来说去,你们仍是引来了西凉人。一会儿嘴上说得忠义无比,一会儿又要以死明志,现在可全露馅啦。”一提声音,喝道:“给我she!”

    冯礼说“安定”时,吴晨就知要糟,向建智喝道:“城上要she箭,带他们走。”建智领着数名兵卒高举盾牌急向前奔,拖着两人便向回跑。冯礼一把挣脱兵卒的拉扯,喝道:“以前我也道西凉没好人,但直到昨晚遇到吴使君我才晓得,我以前错了,好人哪里都有,就算是西凉人又如何?吴使君和他的手下都是好人,他救了我的同伴和被张绣抓去的河北女……”话音猛然一顿,啊地一声叫了出声,竟是被一只羽箭she中肩头,侧身翻倒。

    城上那人高叫道:“she,she死他,这人竟然说西凉人是好人。”建智纵身奔了过去,一把提住冯礼的领子,**后拖。冯礼却还不死心,腰腿以下都贴在地上也没想到站起身,只是就着被建智就地拖拽的式子,直着脖子向城头大声呼叫:“你们冤枉好人了,吴使君是好人,吴使君是好人啊……”

    吴晨望着城头,暗暗叹了一口长气,心道,这朝歌城看来是进不成了。

    ※※※

    蔡琰长吸一口气,道:“司空大人,小女子心中有件事不明,不知司空大人能否见教?”曹cao道:“你我情同兄妹,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蔡琰道:“……我在三辅时,和吴晨有过数面之缘,深觉他恢宏大度,当得起英雄二字。在许县这半月,也听了看了不少与司空大人有关之事,司空超逸绝伦,非寻常人可予相提并论。因此听到你们彼此相斗,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为何两个当世英雄不能和衷共济,非要领军相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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