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中人来人往,衣香鬓影。

    光怪陆离的灯光中,白芷若望着那一池清水,手中持着一杯漾着泡沫的洋酒,唇角勾起一抹笑。

    一位年轻的侍者快步走到她身边,低语道:“人送到了,那边……要通知么?”

    白芷若轻笑,媚眼弯弯:“当然,捉奸成双,我想这好场面,二少必然终身难忘。哦,对了,别忘了戴上相机。”白芷若挑眉一笑,森森白齿碰住玻璃杯壁,璀璨妖娆。

    那侍者得令快步而走,却和一个曼妙身影擦肩。

    白芷若见那身影朝自己走来,娇眉微蹙,却转瞬换上虚伪笑意,道:“杨小姐,你可见到方小姐了?你真是性情中人,这巴掌打的,却也解了我的气呢。我还没感谢你呢,来,干一杯。”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酒杯。

    杨婉莹抱臂站在她身前,脸上的浅笑却带着讥讽,冷声道:“白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她之间不过是因为我一个朋友的事情,和你的事情毫无关系,我并不要你领我什么情。”

    白芷若将那手中酒杯收了,自己抿嘴喝了一小口,转眸望着水波笑着:“杨小姐何必搞得和我这么势不两立,连令尊大人都是和我们北伐军来往甚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政治分歧的,就算是将来北伐军到了都城,令尊的官爵,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令尊大人是胸襟洒落之人,杨小姐你也是浪漫性成,咱们都是同样性情的人,何不交个朋友?”

    杨婉莹嗤地一笑,道:“宦海升沉,本就是寻常之事,我从未放在心上。我只是瞧不上某些在背后玩弄手段的人。”

    白芷若佯装微愕。掩唇道:“杨小姐所指何人?我也是不耻这样的人的。”

    “哦?”杨婉莹的眸子在灯光冉冉之下突然一冽,转头沉声问道,“你把方锦如弄到哪里去了?”

    白芷若一愣。

    杨婉莹眼眸深暗,方才掌掴了方锦如,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追忆往昔两姐妹在一起的日子,何不是欢声笑语?而今两人久别重逢,竟是如此境地,又岂是自己曾经所想?

    可是,当她知道江云若现在的处境。知道在自己走后,方锦如对顾家所做的一切,对江云若的引诱和抛弃。后来又成为兆老板的情妇,这一切的一切,简直让她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她曾经认识!

    方锦如,她,居然是这样的人么?!

    轻浮、贪婪、冷漠……甚至恶毒……她万万不想把这些字眼安在记忆中那个落落如莲的姑娘身上。可是眼前给她呈现出来的一切,她又如何能轻易淡然而过?

    江云若在香港的手术虽成功,可是眼睛的视力是否能恢复到以前的程度还是未知数,这一切,不是因为方锦如又是谁?!想到这些,她便不由地心疼江云若。不由地攥起拳来,不由地在见到方锦如的时候,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她挨了自己的一巴掌。目光中的灼痛,言语的低落,都使得杨婉莹心里有些慌乱。

    仓惶扔下话语,杨婉莹决然而去,可她心里。却像是万马奔腾,纷乱不堪。

    她走离一段路。忍不住转身,目光穿梭人群,却见她立在原地,像是一颗失了根的草,孤单而无依。

    突然有个侍者将她引到别处去。

    杨婉莹微怔,随之而去,便见到了方锦如被推进水里的一幕。

    池边的白芷若的笑容,像极了西方文化中的女巫,让人毛骨悚然。

    这女人之前和自己有联系,她告诉自己兆老板和她早有婚约,而方锦如是可恶的插足者。

    可是杨婉莹清晰地记得,早在自己出国之前,那时候的杨婉莹就曾经问起过自己,无辜而无知地问过自己——谁是二少?

    若无联系,又岂会问及。

    她知道白芷若的谎,却并未戳穿。

    两人都是想见方锦如,便各自见面,互不相干罢了。

    可此时此刻,夜来月照的倥偬,杨婉莹遥遥望着落汤鸡一般的方锦如被侍者七手八脚地拉出水面,身子却突然一滞。

    自己可以动方锦如,看到别人动她,为什么心里还是不舒服!

    而那白芷若,她眸光中的恶毒,又岂是什么闺中弱女?!

    方锦如被人送进洗手间,可当杨婉莹再去找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问及门口的侍者,却也说没见到这个人!

    活生生的一个女人,凭空在这偌大的酒会中消失了!

    杨婉莹心里浮上了一丝不安,她这才走到白芷若的面前来,质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白芷若仍在演戏,她眼神中的阴毒,根本无法被她伪善的笑容所掩盖!

    “你把方锦如弄到哪里去了?”杨婉莹眼神锐利,紧紧盯着白芷若的眸子,语气冷冽。

    白芷若微怔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笑道:“哦,天呐,你在说什么呀,杨小姐!”

    “刚才你把她推进泳池,我看得一清二楚!”

    “哦,那个呀……那是我无心之失呀!”白芷若腆着脸并不承认。

    “我警告你,白小姐!人在做,天在看,若是方锦如有了个三长两短,我想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白芷若冷哼一声:“杨小姐,我想我刚才对你够客气的了!若是你是来为方锦如辩护的,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这里可不是都城,就算令尊大人位高权重,这里可已经是北伐军的天下的了,我告诉你,杨小姐,我和方小姐之间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插手!你可要看清了,这是谁的地盘!”

    白芷若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杨婉莹站在原地,眸光中的怒气昭然,胸脯上下起伏,却终于在鼻翼中溢出一声冷笑,白芷若,你太傻了。

    ……

    **与不安交织成魇,顾盼宇朝着那雕花小床走去,每一步都蕴着极大的力气似的。

    曾经这个妩媚的女人是自己的妻,曾经也几乎要和她做了**之事,可是一切,只差那么一点。

    这女人毁了他原本的家,可是在心头隐隐的恨意之外,还有贪婪的**在蠢蠢欲动。

    不知为何,在那之后自己也见识过不少女人,有在身下肆意大叫的,有一动不动像是一滩烂泥的,可那些女人,身上浓浓的风尘味道,甚至分辨不出她们的呻吟是伪装还是真心。

    在空闲的时分,也曾想起珠玉,可是珠玉的模样,总是和那些在身下扭动的女人的影像合二为一,变得那么令人厌恶。

    反而是一直以来得不到的,在心底里成了魔。

    得不到就欲求不满,而轻易得到就空虚,人就是这么贱吧!

    是的,贱!

    顾盼宇在心里不止一次地用这个词评价自己,甚至评价方锦如。

    可是即便如此,在白芷若提出要给他一个机会时,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一个可以和方锦如“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

    在他心里,这生米,早早地就该煮熟了,现在虽晚,却亡羊补牢了。

    灯色缠绵,他走到床边,方锦如身上香气带了说不出的缱绻味道,似幽兰又似烈酒,撩拨得他心痒难耐,看到她周身绵软,自己双手颤着,却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颤抖地轻触了一下她白皙的肩头,那肌肤的莹润一霎像是在他的指尖中通了电,一股强大的**传至全身。

    他猛地扯掉上衣,裸露出胸膛来,附身下去,冲着那雪白脖颈和酥胸,努嘴急袭而去。

    这一瞬,突然冷冰冰的物体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他一怔,抬眸,却正对上方锦如冰冷刺骨的眼神。

    “顾盼宇,”方锦如手中用力,将那手枪使劲顶住顾盼宇的头颅,冷声道,“没想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是满口谎言。”

    顾盼宇和方锦如皆是慢慢坐起身来,顾盼宇的脖子似僵直得不能转弯,双手擎着投降的姿势,不敢过分动作。

    他的面上说不出的惊愕,他并未想到方锦如会在这时醒来,他曾经料想过当自己和方锦如过完一夜笙箫之后她的反应,但他从来没想到方锦如根本就没被迷晕!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双唇颤抖:“锦如……锦如……你听……听我解释!”

    “解释?”方锦如阴凉语气,“你到阴曹地府去找阎王解释吧!”

    “等等,”顾盼宇缩着脖子,几乎要哭出来,“锦如,我是爱你的,你即便是要杀我,也要听我一句解释啊!”

    “好啊,”方锦如居高临下般地睨着顾盼宇,“白芷若究竟想做什么,你一五一十地交代!”

    顾盼宇喉结滚动:“锦如,难道你可以爱兆老板,可以爱江云若,就不能把爱分给我一点吗?哪怕一点,都不可以吗?你所要的,他们都是给不了你的,他们都没有放下一切的勇气,我有!哪怕天涯海角,我都可以带你走!即便你对我家里那般,对我父母那般,我都可以原谅你!这世间真正的情爱,难道这还不足够吗?”

    “别说废话了,”方锦如丝毫不为所动,“再说废话,我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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