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果然请了宫中嬷嬷来别院,教习骆颖宫中礼仪和祭拜先皇后过程中应该注意的大礼和小细节。骆颖自然学得很快,早在她七岁时,杨威也曾请人教习过她宫廷礼仪——为了告诉天下人,他很疼骆颖。

    太子的目的,真的是因为喜欢她而只是想她做个太子妃吗?傻子都不会相信,骆颖自然也是不信的。骆颖坚信一句话:自知者明,知人者智。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怜的傻子。

    风流俊雅的太子七年前就喜欢才七岁的骆颖?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七年前有目的,焉知如今没有目的?

    祭拜的日子快到了。

    “秀,太子殿下派人给你送衣服了。”馨儿喜滋滋捧着一套纯白色褥裙进来。

    影儿接过衣裙,用手轻轻捻一捻,惊道:“好柔软细滑的丝绸!”

    骆颖让两个眼里露出好奇的丫鬟将短褥和裙子打开,全是纯白色,连披帛都是,泛着若珍珠般的滢滢光泽。心里有些不喜这白惨惨的颜色。

    到了傍晚时分,又有人给骆颖送衣物来。是用上等的宫廷细棉布做成的素色短褥、长衫、长裙,带着点微微的黄色。却并不知道是谁送的。

    骆颖有心选这套米白色的衣服,又担心太子因此着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又实在不想穿那纯白的衣服,怎么看,怎么怪。看着两套衣服,骆颖选出了米白色长裙,白色长衫和白色短褥,丝绸给人感觉很飘逸,骆颖选了丝绸的披帛。

    拿着那纯白色的薄短褥,沉思一会,拿了画笔。在褥子上画了几朵形态各异的康乃馨。嘱咐馨儿将短褥送到绣房去。

    馨儿惊道:“秀,祭拜先皇后,上至皇上,下至大臣,都必须穿素色的衣服,这……?”

    “不碍事的,你只管去做,大不了当不成太子妃而已。记得告诉绣房,一定要绣成粉红色的。”骆颖微微笑道。

    馨儿疑惑地离去,口里还嘀咕着:“这件到时候穿不了。还有一件呢。”

    祭拜这天,刚过丑时,太子就派人来接骆颖。

    骆颖穿了纯白色长衫。米白色长裙,纯白色的短褥上绣上了几朵粉红的康乃馨,配上如云般飘逸的白色披帛,素雅又不沉闷。

    当接人的公公看到骆颖的这身打扮,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又不好出言质问这未来的主子。只在骆颖上轿的时候,轻轻地提醒:“老奴黄天德见过骆秀,太子殿下临行前反复嘱托老奴,定当稳妥地把您送进宫里。现在时辰还早……”说到这里,把话停住,只拿眼看着骆颖褥子上色彩鲜艳的花朵。

    骆颖知道。这好心的公公在提醒她,穿衣不恰当,当下也不点破异世武巅。只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公公了。”又让影儿拿了一锭银子赏赐给他。

    公公只得苦着脸把骆颖送到宫里,到了麟德殿。这里是柳皇宴请群臣,观赏歌舞和做法事的地方。

    夜色还正浓,可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亮如白昼。宫女太监忙忙碌碌的做着最后的准备。

    很多大臣带着自己的儿子或女儿来祭拜先皇后。其实,他们何尝不是借这个难得的机会。让自己的儿子或女儿在群臣面前露脸,以期结个好姻缘。

    凡是在柳都的五品以上官员全都带着家眷来了。麟德殿里满满的人。大家小声地打着招呼,刻意小声地交谈着,饶是如此,还是嗡嗡的一片。

    但是,当身着艳丽短褥的骆颖踏进麟德殿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几千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张素净面孔如月般皎洁,双眼清澈如泉水,面露浅笑,行动间,端庄大方,举止高雅,丝毫没有寻常闺阁女子的羞涩之感。

    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如此奇特的女子,如此干净,又这般高雅。更惊世骇俗的是,她居然敢穿红花褥子!又在心里惊叹,那花的确漂亮罕见,比那花更漂亮更罕见的是那女子如花的年青的容颜。

    骆颖踏进大厅,面对满殿的打量,微微一笑,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座位。忽觉一道怒气冲冲的目光,视乎要将她看穿一般。迎着那道视线看去,对上了一双满含怒气的桃花眼。

    正当所有的人都在纷纷猜测这个美丽又不懂规矩的女子来自哪里时,又一道出人意料的身影出现了。

    这道昂藏的身影从骆颖身后几步跨出,一把拽住了骆颖。猝不及防下,骆颖差点下意识地踏步避开,又生生忍住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入到那发着微微檀香味的胸膛。

    骆颖一愣,那晚在相府,难道就是这个男子?抬起头,却看到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是太子!

    群臣目露惊异,向太子见礼。骆颖情知太子所怒何事,轻笑道:“未来的君王,冷静些。”

    太子点点头,眼里冒着火,怒气让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我冷静些,我冷静些!你就没有想到今天是我母后的生辰?为什么要穿这艳丽的衣服?”

    “大殿一片惨白,就你未来的太子妃艳冠群雄,太子殿下,你应该觉得有面子呀!”骆颖恼恨他的盛气凌人的态度,咬牙轻笑道。

    太子一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正要一把将骆颖推搡出大殿,群臣及家眷均幸灾乐祸地看着骆颖时,殿外一声高呼传来“皇上驾到”!

    一袭明黄色的皇上携着一美人款款而来。

    那美人很年青,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笑容清浅,眼眸清亮,间或看向柳皇的眼里,溢满了深深的情,如水般荡漾。精致的脸上,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桃花眼与眼前的太子有些类似,这也许就是坊间传闻的因酷似先皇后花溪而备受宠爱的婉美人吧。

    太子忙放开骆颖,骆颖从容地掸平了被太子弄皱的衣服,随了大家盈盈下拜。三呼“万岁”后,却没有“众爱卿平身”响起。按惯例。皇上不都应该这么讲吗?皇上不吱声,大家都不敢起身。

    轻轻的脚步声走近,眼前出现了一片明黄色,明黄色袍子下露出半截明黄色丝履,面对柳国的最高统治者,骆颖心里莫名的紧张,暗暗深呼吸,调整身体的状态。

    “太子,此女是谁家的?”柳皇低沉的声音响起,不怒不喜。骆颖闻言。心跳又加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太子就势起身,恭谨地回答:“回禀父皇神仙门。此女乃前司金主事骆怀谦之女骆颖。”

    寂静,大殿再一次陷入寂静中。众人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慎,被柳皇迁怒,心里都在暗暗斥骂骆颖的不懂规矩。

    “父皇。这位秀好漂亮,跟我做个伴儿吧?”一道清亮娇嫩的声音响起,“太子哥哥,这个是你的太子妃吗?那就是我的嫂子了,父皇,等仪式结束。我要留下这位秀在宫里住上几天,同我作个伴儿。”声音的主人应该是皇宫里唯一的公主柳含烟。

    “烟儿,不得无礼!”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宠溺,转而声音里带了甜甜的味道,“皇上,我们进去吧,大家都等了很久了。”

    这声音来自婉美人。骆颖心里对这一对母女有了好感。她们在为自己解围。素未谋面,却出言相帮。不过是怕自己这个孤女受到皇上的责难吧。

    是谁说为难女人的就一定是女人?是谁说女人的心眼儿比针孔儿还小?没有任何一种观点能永恒地站在正确的一方。

    但是,善良,无论处于何种境地,根植于人心,什么样的环境都无法改变这种本性。无论时光如何变迁,这始终是人类思想里最美的精华。

    骆颖心里对婉美人母女充满了感激。

    可是柳皇并没有打算放过骆颖。

    “骆秀,抬起头来。”威严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情绪的波动。

    这就是上位者么?兴许心里正翻涌着惊天的怒涛呢。

    骆颖缓缓抬起头。入眼看到的是一张清攫的脸,挺直的鼻梁,深邃的大眼中似是容纳了万物,又似澄澈的潭水,平静的脸上,不怒自威。

    这不是风的眼睛和鼻梁么?骆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子,那张脸上也长有相似的挺直的鼻梁。

    不及细想,柳皇的声音再度传来:“花容月貌,清丽出尘,难怪太子在七年前就求了这门婚事,原来如此。”

    这声音里似乎有淡淡的嘲讽还有淡淡的哀伤?骆颖一愣。

    不容她探索柳皇话里的意思,一声厉喝又传来:“全柳国上下都知道,今天是先皇后的诞辰,一律不许鲜衣怒马,你为何着艳丽的服装?”

    柳皇的声音不大,自有一股威严,迎面逼迫过来。

    骆颖不由得微颤,忙低下头,龙颜一怒,果然非同小可!

    “父皇,臣儿月余前就已经让宫中的祝嬷嬷去教习她;十日前,臣儿已经把今日的衣服派人送去。”太子愤愤然,“她却擅自主张在褥子上绣了这鲜艳的花。”

    太子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这是他母后的诞辰呢,骆颖心想,是个孝顺的孩子;或者,是想摆脱被追究责任?念及此,骆颖眼里有寒光闪出。

    “皇上,这花儿真漂亮呢,臣妾从来没有见过。”婉美人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抚着那粉红的康乃馨,“真漂亮,不知道骆秀在哪个绣房绣的?”

    “婉儿,别胡闹。”柳皇面现不悦。

    “皇上,骆秀看上去是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断不会做出此等违背常理之事,骆秀此举可是有什么深意?”婉美人浅笑着,调节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大殿里上千颗心都提了起来,上千只耳朵都竖起来,他们想听听这大胆的女子怎么过今日这关?弄不好,当不成太子妃事小,还很有可能连人头都不保!<!-- 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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