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煜无奈,他朝着柳长宁微微一笑,便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如今阿伊公主住的千雪殿是历来供奉太妃的居所,冷静偏僻不说,格局也是局促的很。她又是与那些没事喜欢家长里短的太妃们格格不入,更是搬到了西北角上一处荒无人烟的水阁里住着。若是这喜庆年节,有什么爆竹火星落到了水阁之上,这火势怕是一时半会控制不了。等到人们赶到时,阿伊公主也就成了一具焦尸,看不清真实面目了。”

    柳长宁因为激动,在他的手上重重一拍:“果然这世上要说心狠手辣,无人能够超过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皇子。这样一来,便是那阿鲁汗和朝中那些顽固不化之人也找不出任何的借口来抓着阿伊公主不放。”她略一沉吟:“只是这水阁中的宫女太监又该如何?那具烧焦了的骸骨又该从何处得来?为了成全阿伊公主和海因斯却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可是划不大来啊。”

    李正煜认真起来,脸部的轮廓便显得深邃严峻:“你会一睡三天,都是拜我那好弟弟所赐。如今这件事,我寻思着要给他一点教训,将事情的矛头指向他去。只是,那些太监宫女自然也受到牵连,甚至于命丧当场。至于那烧焦的尸骨,随便去乱葬岗上找上一具,到时候以太妃之礼好好安葬,也算是为她求了个好的来世。”他哑着嗓子,眼中神情分外认真:“出生皇室,也不是能够选择的。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做出有违本心之事。只是我想要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寻常的皇子,也不曾真正地心狠手辣,我做的这些也是为了关心之人能够幸福。”他将额头轻轻抵在柳长宁的额头之上:“所以请你收回心狠手辣的说法,我会难过。”

    柳长宁有些惊异,这样坚强的男子为何会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她被他抱得太紧。只觉得额上起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略略推了推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正煜却是摇了摇头,他一回头见万妮儿端着漆案走了进来,便柔声道:“有什么话等你好些了再说。吃完了东西,发了汗,再好好地睡上一觉,这病便好得差不多了。”

    柳长宁不由得抗议道:“我好不容易休息好了。又莫名其妙地躺了三天,如今你又让我躺着,我都感觉自己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李正煜往她的口中喂了一大勺粥,见她气鼓鼓地说不出话来,便不由得一笑。只是饶是他浅浅笑着。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忧伤,颇为让人心疼:“这些天我都会陪着你,只要你身体一好起来。便带你去外头走走。”

    柳长宁不由得有些忧郁,她心底存了太多的疑团,本想着等李正煜出门时一一去查了。如今他却说了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岂不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吃饱了,便有些颓然地躺倒在枕席之上:“我吃好了,要休息了,你可以去处理公务了。如今后商人可都指望着你,若是你也学着那些昏君从此不早朝。我怕也成了祸国殃民的众矢之的了。”

    李正煜不清楚柳长宁前后情绪的转变为何这样突然,仔细想想,便得出最大的可能性是由于她怀着孕。脾气古怪一些也是顺理成章。当即便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和地笑笑:“行,等你睡了我便去处理公务。”

    柳长宁的呼吸清浅而绵长。脉搏也是一切正常。他晓得她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见到万妮儿时,他的嘱咐更是细致入微,连燃烧香料的份量、滋补汤药的配方都一一道来。

    万妮儿苦着一张脸,连圆溜溜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王爷,姐姐这是什么病?治不治得好?”

    李正煜仿佛轻松:“长宁怀了孕,总是容易嗜睡些。再加上那一日出门受了惊吃了风,所以昏睡了几日。医官方才同孤说,这也不算什么大病,调理一下便好了。这些日子你怕是要辛苦些,替孤好好守着长宁,有任何的事情便让血手来找孤。”

    万妮儿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妮儿明白,王爷放心便是。”

    李正煜表面上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行色却很是匆匆,脚下的每一步都生出风来。他出了院门便回到了书斋,血手早已在里头等着他。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转过身来,却是许久不见的忻毅。

    这么些时间,他一直留在西部边陲的军营之中。荒原上的风磨粗了他的皮肤,烈日则让他泛出古铜一般黝黑的肤色。常年的军事训练让他的体型变得更加健壮威武,年龄的增长则让他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他灿烂一笑,露出一排莹白的牙,威猛豪爽之中又带着几分憨厚:“好久不见。”

    李正煜疾步向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用来表达情感的方式便是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背:“这些时间辛苦你了。”

    忻毅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他的声音也比从前更见粗犷:“为君守国门是我份内之事,哪有什么辛苦之说?你我是什么交情,何至于这般客气?听暗影的意思,仿佛是你遇到了极大的难事,你不妨说说,看我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他瞧着李正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什么事能让你为难成这样,难不成是与长宁有关?”

    李正煜郑重地点了点头:“此事确是与她有关,前几日她出了一次门,不过到了城郊,便中了奸人埋伏。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只能找到她的尸体了。”

    忻毅不由得大骇:“难不成朱家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

    李正煜摇了摇头:“其实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朱家,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的角度,都猜不出除此之外还有谁对她抱着深仇大恨,想要置她于死地。我却留了个心眼,放了其中一个杀手,让他回去通风报信。没想到他最后找到的人却是我的四弟,李正炳。”他见忻毅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便笑了一笑,说是笑容也不过是嘴角起了浅浅的弧度:“这些年,他在暗中做的手脚可不少。只是一来父皇也可怜他在朝内朝外受到的轻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无事;二来,他膝下拢共不过五个孩子,李正炀与李正炜又不让他省心,总不至于将亲生儿子都软禁起来。他这一番苦心,没想到我那四弟确实并不领情,只是一味地活在他那自卑的阴影之中,时不时地出来生一番事。我此次让你回京,便是有所动作。只是我摸不清他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不得不将部署做得更周密些。届时我还会帮助阿伊公主出城与她的情郎相会,这京城的防卫便要靠你支持了。”

    忻毅仿佛有些疑惑:“当时皇上,哦,不,先皇亲自下了圣旨让我镇守边关。如今我星夜兼程地赶了回来,已经是谓命之举。若是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京城之中,若是有人要置我叛逃之罪,我也是百口莫辩啊。”

    李正煜抱着双臂,脸上的神情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光焰便是皇帝,他的话便是圣旨。他将你请了回来保护京城的城防,又何须经过别人的同意。这一次,我的做法却是有些冲动,也难免带着点假公济私。不过我想,无论是你还是光焰,想必都不希望再看到长宁受到任何的伤害。”他叹了口气:“更何况如今她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我更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在未出世时便遭了毒手。”

    忻毅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好在李正煜正沉浸在悲愤的情绪之中,并未发现他的异样。他轻轻一笑:“看来你是要用感情来绑架我的理智,只是你的理由实在太过充分,我虽明知道这样做并不理智,却全没有回绝的念头。当年我们在月下发了誓,从此便是亲人。这个忙,我是万死不辞。”他重重地在李正煜的肩上撞了一拳,做出一副洒脱的模样:“以我们这般交情,还有什么可以客气的。“

    李正煜一脸严肃地从袖中掏出一封布防图放在烛火之下:“自从父皇殡天、光焰即位,我们便在这京城城防上下足了苦功。一来要防着别有用心之人察觉,二来又要拉拢那些尚在执棋观望之人,如今你看到的虽是一张薄薄的图纸,岂知其中又有多少心血。“他向来不是喜欢邀功诉苦之人,如今遇上忻毅,打心眼里将他当作了兄弟,才将这些日子的付出一并说了。

    忻毅不由叹道:“我在外带兵这些日子,却不晓得朝中局势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外头有胡国虎视眈眈,朝中还有那么些人同你们暗中作对,想来这日子定然难过得紧,为何事到如今才招我回来,明明……明明在那什么七王之乱时就可以给朱长贵一个下马威。”。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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