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被实力更强大的开山军精兵掉包,其中掺杂数位钟南山弟子,就是为一击制胜;游行途中不露出一丝一毫破绽,逼得想劫囚车的人只能在广场动手;麻叶其实无需去囚车那里支援,但苍苍让他去了,就是为了让人觉得她事先并无准备,并同时使贴身保护的力量骤减,由此成功激出了第二拨人。

    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料到,以为很弱很好对付的钟离决会化身拦路虎。

    “对了,为了做出丹阳子大师及其弟子与我不和的假象,让你敢于孤注一掷策划这场计划,我和丹阳子大师他们从几日前就故意关系僵硬,今日他们说是到别处去了,可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苍苍盯着狼狈万分的殷央,看着他惊愕又愤怒的神情,心中闪过一抹快意,故意说得缓慢:“不错,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很容易从种种迹象查探出那些人从何处而来,眼下,只怕已直捣黄龙了。”

    她指的那些人就是这次来劫囚车的人,有的已经死了,更多的受了伤,此时七倒八歪地被困成一团,如同牲畜一般,旁边是竖刀或者执弓的官兵,但凡异动一律格杀。

    殷央脸色刷地灰白,怒瞪苍苍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忽然脸色一狞挣起向她扑去,麻叶不动声色地一闪身,软剑朝其脚下一甩。

    他与桑瓜的剑和未名的很相似,都是极软极韧的软剑,这种剑更难驾驭,一般人使不好,就像钟离决和绝大多数钟南山弟子,他们使的都是长剑硬剑。

    所以他们的甩不起来,而麻叶这一下却将剑跟丝带一样甩了出去。在殷央小腿上缠上两圈,然后嗖地收回。

    好像什么也没做过,殷央却嘭地摔倒,抱着小腿直发冷汗,一时却也发出不声音,让人不知他是怎么一回事。

    麻叶桑瓜脸色冰冷,只有他们两人清楚,那一甩麻叶用了多少力量,虽没让殷央流血,但不用多久他腿上的肉就会一块一块掉下来。

    所有害了师兄的人都该死。他们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苍苍微微挑了下眉,泰然地对台下如今的刑部尚书王修颐道:“宣判吧。”

    最终,身负十八宗罪的殷央被判死刑。出于皇室尊严的考虑,保其全尸,执行地点是皇宫内一废宫,从属殷据,终身监禁。地点由苍苍决定,是在凤凰台下地牢之中,不过这个地点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执行日期是新帝登基那日,所以册立新帝已刻不容缓。

    晚间,皇宫盛宴,筵席摆满了好几座宫殿。几乎所有有官有权的人都来了,大家把盏交谈气氛热烈,驱逐着严冬的酷寒。和废旧迎新这个过程中的紧张压抑。

    苍苍手中转动着一只酒杯,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下面几个皇子身上转悠。

    作为帝王,殷央的儿子不算顿,长子次子系已早早被废掉的景贵妃所出,都已夭折。正宫皇后所出的三子殷据被囚,剩下还有四位。

    四子殷灏。宫婢所出,曾被景贵妃过继,十几年风头无二,此时正一身端正地坐在席间。他神情很是谨慎局促,时而悄悄瞄一眼过来,仿佛知道她才是决定他命运的人,不过当他身边围了不少讨好及变相恭贺的人后,他便忙于应付那些人,眼角眉梢到底是掩不住的喜意。

    苍苍嘴角微哂,看向第二人,一个近二十岁的青年,身材健壮面容深刻沉稳,不过有些消沉的感觉,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对身边的来去的人视若不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这是五子皇殷可期,早逝皇贵妃所出,自幼跟随殷翼从军,身上有一两件不大不小的军功。

    第三人,六皇子殷斯敏,出身一般,才能一般,有些扭捏地坐在席上,似乎没见识过这种场面,萎萎缩缩的,筷子都不敢多夹一下,眼神闪躲,时不时向周围瞟两眼。

    第四人……

    嗯?苍苍挑了下眉,坐在她下手的王修阅微侧身道:“七皇子抱恙未来。”

    “抱恙?也好,大王不需要病殃殃的君主。”

    王修阅没有惊奇,不论是因为害怕没来,还是有其他计较,总之连出席也做不到的人,这一刻已经被苍苍淘汰了。

    “你怎么看他们三人?”

    “大家讨论一下吧。”苍苍站起,这个动作顿时得到许多注目礼,她弹弹衣摆,冷漠地环视一周,转身走入内殿。

    “四皇子在民间向来威望甚高,老臣认为,由四皇子继位最为妥当。”

    “五皇子有军功在身,文物双全,定会是一代明君。”

    “六皇子性情平实,温和可亲。”

    内殿中两排椅子中,人们正在议论纷纷各执己见,基本上三位皇子都有自己的支持者,只是殷灏的支持者最重,甚至没到场的七皇子也有人支持。

    苍苍听着一言不发,忽然问一人道:“王尚书,你怎么看?”

    众人一愣,看看苍苍,又看看被问到的人,一时目光复杂。

    王修颐一直是殷央的坚决维护者,最后才倒向慕容苍苍,对此大家不屑有之,唾弃有之,看好戏有之,但出乎意料的是,慕容苍苍好像很看重他,不但未有借机打压,反而还予以重用,连这种无比重要的会议也让他参加,这时不问别人独独却问他,这里面包含了什么意味?

    人们看向王修阅,只见他眼观鼻泰然不动,似乎对自己兄长被问到一点都不意外。

    王修颐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正色道:“无论立哪位皇子都有利有弊。”

    “哦?说清楚点。”苍苍道。

    王修颐略一斟酌:“四皇子在民间确实一直有些虚名,由他继位百姓容易接受,然而据我所知,陛下……不,殷央一直不曾教他为君之道,殷灏实则才能平平,未必能坐稳江山。并且……”他看了半眯着眼的墨鼎臣一眼,“三皇子与长安侯府交情颇佳,由他继位并不利于制衡。”

    墨鼎臣双眼一睁,凌厉的目光直逼王修颐。

    苍苍微笑:“继续。”

    王修颐微躬身,又直身道:“五皇子出身最好,又杀敌立功过,才能也是有目共睹,然而他与闵王渊源不浅,他继位后极可能造成闵王一家独大,同样不利局势的平衡。”

    殷翼仿佛没听到这句诛心之语,纹丝未动。

    “并且正是能力出色,谁都不能保证他将来会不会反扑。”

    苍苍眯眼,想起那个旁若无人的青年,示敌以弱韬光养晦蓄势反扑,防不胜防啊,毕竟,今日之政变乃殷氏一族之大耻。

    其他人也沉默了。

    王修颐再道:“六皇子则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他没有任何势力和背景。性格软弱毫无主见,最容易……”

    “最容易控制,傀儡皇帝的最佳人选?”苍苍说出了王修颐说不出口的话,大家都吸了一口气。

    傀儡皇帝什么的,这话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吗?虽然,这种情况下臣子自己扶植起来的人,当然是最窝囊好控制的最喜欢了……

    苍苍不理会其他人陷入思索。殷灏她是想都不想的了,那剩下两人,是选择傀儡,还是一个难以控制的有能力的人?

    见她闭上眼睛,之前商量得热烈的人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无形之中苍苍隐约地仿佛是这里所有人的首领一般。就连以墨鼎臣为首的一派,想说什么也无从说起。王修颐都那么说了,他们再一力支持殷灏倒好像真有什么企图一般。

    可是,就这么不再争取又不甘心。

    正在人们蠢蠢欲动时,外面有人匆忙走进来,附耳到苍苍耳边说了一句,然后交上一样东西。苍苍眉头微皱,拿来看了两眼,慢慢凝重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伸长脖子看着,心里嘀咕。墨鼎臣最是不安,殷灏是他最后的希望,是墨氏最后地靠山,绝不能……

    但在他要说话时,苍苍抬起头来,声音冷沉地道:“册立新帝的事,我既然将你们召来大家一起商量,就没想过只要一个傀儡来自己控制。如今周国虎视眈眈,更兼周围小国不时骚扰,他们可都在等一个绝佳时机,想要从我大央狠狠咬下一块肥肉呢。”

    王修阅眼睛一亮:“永国公的意思是……”

    苍苍一笑:“我大央需要的,是一个英明神武有所作为,能带领国家强盛兴旺的皇帝,能与周国一争天下的名主,而不是一个空有虚名唯唯诺诺之辈。”

    “那不就是便宜闵王了?”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

    苍苍看去,正是墨鼎臣手下一人。她站起来道:“此言差矣,无论哪位皇子都不具备做皇帝的能力,一旦登基最初这几年里必须有人手把手教着。我提议拜殷翼为摄政王,既然是摄政王,那新帝与他是亲是疏都无可改变他的超然地位。”

    她似乎不欲多说,转头对王修阅兄弟及殷翼道:“剩下就交给你们了。”

    她说完就匆匆出了内殿,走到没人处才问那个来交给她东西的人:“王南你确定这个消息确切?”

    王南苦笑:“小姐您不是已经相信了吗?”他正色道,“未名先生曾吩咐我们注意周国的消息,这个消息是自己传回来的,用密语写成,绝对不会错的。”

    苍苍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把自己捏到发皱的纸平整折好,看向城南的方向。

    未名,你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你又帮了我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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