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莹白香跟着柳蔓月回了屋,白莹诧异的看了柳蔓月几眼,心里头那些个想头还没转明白,就听她吩咐:“收拾些个不起眼儿的衣裳,能穿出宫的那种,连皇上同我的、还有你们能穿的一并收拾了。我记得那边屋子里头放的便是,这会子小珠子小安子都不在,只能咱信自己动手。旁的那些个值钱的大物件一并不要,莫贪图那些。”

    自己头上戴的有金簪玉钗,所幸自己过来时为着不打眼,戴的用的都是最寻常的,便是一时出了宫,拿着典当也不起眼。皇上既说那崖上收着有银票金薄想必够用,一会儿去时翻出来都带着就是了。

    白莹一边收拾着,一边再朝柳蔓月瞧去,见她只定定站在窗边儿,木着张脸看着外头,眉头微蹙起,却丝毫不惊慌,心中不由得讶然。伺候了小一年了,只当把她已看透看明白了,哪知,自己分明还不明白!

    这些事哪里是寻常女子能想得到的?若换了旁人,只怕这会子都已吓傻了吧!也怪道能入了皇上的眼呢。

    东西收拾妥当,就听着下头乱成一团,柳蔓月起了身,几步走到门口,就听着下头孙得隆那里声儿都变了的喊着皇上,心中一紧,也不顾及其它,抬腿就下了楼去。

    那人伏在地上,背上、身上尽是血,两眼闭着,面色惨白一片。柳蔓月只觉着心在朝下沉着,两腿发软,硬撑着才走到了他身边儿,蹲了下去,定定的看着他。

    似是觉出人来,本一直半昏着的皇上,这会儿却微微张开了点子眼,面前那人面如桃花,此时却半分笑意皆无,又觉着时远时近,想要伸手摸摸,偏又碰不着。

    一只小手攥住了自己的手,就似平素一般的柔若无骨,耳中只听着那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响在耳边儿。

    “外头是何情形?可是有人杀进来了?”

    赵统领又是一愣,本见她下来,护卫只敢低头,不敢朝她瞧去,这会儿见问忙应道:“这火起的不对,有人杀了进来,只是离的远了,都在园子外头围着,怕是……”

    “从秘道走。”柳蔓月自己觉着声中发颤,外人却丝毫听不出来,她这会儿说起话来竟丝毫不犹豫,“人分成几分儿,宫中可有能藏人的所在?”

    “有!”赵统领忙道,“各处都有,只是寻常人不知道,都是些个暗室,在地底下,也不怕火烧!”

    “那便好,他们敢来,定是有所依仗,改朝换代倒不至于,既然有两个快生了的,定不会真真把宫里杀个干净。”柳蔓月松了口气,“叫那些平素不起眼的留在宫中,再派两个人去我那边儿,让小太监们、嬷嬷们一总藏好,事后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若要他们进京,便进京。咱们从秘道走,上临绝崖。”

    “上崖?”连赵统领并不知道那崖上的秘道。平素只当皇上喜欢那里,才时常过去。

    “崖上有出园子的秘道,咱们从那处出去。”说罢,一转头,朝孙得隆问道,“孙公公,东西可备好了?”

    “好了!好了!”一群大男人……再加上一群半拉男人,竟被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说愣了,这会子孙得隆才回过神来,忙应道。

    “走吧。”说罢,柳蔓月便再低了头,朝皇上那里瞧去,头往下靠去,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知道的,我惯是个不怕死的,你若敢走,我便敢跟!”

    眼皮微抖了抖,被她抓在手里的大手抖了两下,人便又昏睡过去了。

    园子里头四处火起,可进入秘道的入口出口却没被波及。似秋水阁这般离得远的,又挨水的,和那些周遭的树木四六不挨的,竟连烧都没烧到。

    那些个入口入口大多都建在假山左右,便是树木烧个精光,却也挨不着它们。

    一行二十来个人,从秘道里头匆匆而行,再没半个说话吭声,只偶尔听着上头火势汹汹,再听着时不时一声半声的惨叫,更让众人心中如堵大石。

    临绝崖,平素甚少有人过来。早些年间,因着此处死过人,故时有护卫在此巡查,反倒比旁处更难叫人接近。要不,为着在园中找个隐蔽的所在,阁中之人便会过来此处了。

    这会儿,便显出此处的好来了。

    赵统领亲背着皇上,几个贴身的太监护着,再加上几个身手最好的护卫,护着柳蔓月等三女,一遭的上了崖。

    崖上亭子虽小,倒还是能装得下这些个人的。

    柳蔓月指着那处能打开的板子,叫人起了,几个护卫找出暗道,又收拾了衣裳财物,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这处竟真真有能脱身之所。

    虽赵统领几人护着也能杀出条路去,可难免有所伤亡,此时有这暗道脱身倒便宜得紧了。

    斩断吊桥入了密道,一行人蹒跚下着那有些个陡峭的梯子。柳蔓月本还担心,这崖下头便是水,若是秘道中有水可如何是好?自己等人还好,最多不过病上一场,可皇上身上还有伤口,再入了水,恐有危险。

    可到了底下才发现,那路斜斜的转了个弯儿,也不知打哪处拐的,竟半点水没有,不过阴冷些个,便似在山中穿行一般。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这才到了头儿,推开上头的板子,众人竟到了一处屋中。

    外头忽传来了动静,叫众人刚放下的心,又忽的提了起来。

    大门打开,见了门口那人,赵统领和那人都愣了愣——王太医。

    这处别院,乃是王太医于这鹤临园儿边上的别院。比起那些个朝中大员家的虽小了些,却也五脏俱全,乃是先帝所赐。

    “适才见园子那边火起,便怕出事,哪想到,那些个狼子野心的……”王太医叹了口气,转头朝安置皇上的那处屋子瞧去。

    “那入口处虽去的人少,可只怕他们等火后查寻,若是顺着那暗道出来……”赵统领说着,眉头紧锁,转头看向王太医。

    二人皆是心中发苦,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

    “可要请教下那位?”孙得隆忽在一旁插口说道。

    “那位?”二人皆是一愣,朝他看去。

    “柳。”拿手往皇上所在的那处屋子点了点,孙得隆低声道。

    “她?”王太医一愣,一个女子,能出什么主意?

    “许是有些法子?”赵统领却是领会了他的意思,那柳美人平素倒不显,可今日这模样,倒让人心下大惊。

    隔着个屏风坐在后头,柳蔓月觉得身子酸软无比,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可这会儿哪里是她睡觉的时候?平素睡了那般多,这会子也该她劳动劳动了。

    “几位大人可知,皇上平素依仗的还有哪些大人?”

    听了他们的话,柳蔓月反问了这么一句,叫王太医同赵统领皆皱起了眉头。

    赵统领想了想,道:“邓思邓大人最近颇为得皇上重用。”

    柳蔓月垂了垂眼睛:“邓大人虽得皇上所用,却不过文官,这会儿鹤临园儿起火,怕是要依仗能带兵的大人,只是手里有兵的,却怕……”

    她的意思几人明白,可这话由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还是叫人心下诧异不止。

    一旁立着的小珠子忽的抬起头来,道:“前几日皇上把虎符用鹞子寄了出去,怕是正调兵遣将呢?”

    柳蔓月挑了挑眉,想起小皇帝在那处崖上面放鹞子的事儿,寄了虎符出去,想必应是为着前几日那胡国人暗中潜进国境之事?许派遣了那事的人,皇上倒能依仗呢?

    “鹞子?莫非是东北那边的?!”赵统领两眼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

    “东北?”柳蔓月愣了下,疑道,“赵大人可知什么?”

    赵统领想了想,这柳美人平素跟皇上便亲厚,如今更是只她一人随在皇上身边儿,自己虽没怎么见,却也听过些个,自知皇上带她与旁的女子不同。如今这次事后,立后虽难,妃位却怕是跑不了的了。

    想罢,心内定了定,方道:“臣只知,大内许多暗卫、皇上亲随,皆是由北面调|教好了安插过来的,具是皇上亲信之人,只到底是何人?遇着大事如何去找去联络,臣却并不得知……”

    柳蔓月挑了挑眉头,心下疑惑,想必定是当初老皇帝留给儿子的暗手吧?不然这前狼后虎的……再加上早先又能把仙阁挑了一回,没这点子手段再是不能的,只是要如何接应,倒是个大问题呢。

    人正琢磨着,刚想开口向小珠子询问——他随在皇上身边儿时候甚久,想必应该知道些什么,便听着外头有家丁来报——有人来访问。

    众人皆是心头一震,莫非被人找上门来了?!

    转念一想,便知应非是如此。众人虽到了王太医府上,可来时到底是从暗道中过来的,外头哪里就瞧得出来?便是追来的,也应从暗道中出来才是,哪知道暗道通的竟是这里?鹤临园儿中大半夜的起火,想必远远近近的大臣们皆瞧见了,这会子过来的,指不定是王太医相识的人过来商量此事。

    王太医心中想通,想于柳蔓月这处告罪,可一时还没想好话要如何说,便听柳蔓月道了声:“王大人有客,便请先过去吧,这里一时半会儿还不妨事。”

    王太医松了口气,忙起身告罪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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