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一眼敦多布,虽然一副不醒的样子,但是乌尤的话他却听得真真的。我微微点头:对。乌尤扶了扶敦多布,说道:我现在是安答的妻子,所以,不管你是报答我也好,请你离安答远些。

    敦多布听着话,眉头微微皱起,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倚着乌尤。我说道:乌尤公主,我和台吉的关系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台吉既然决定娶公主,自然不会负公主,而我……说道这,我苦笑一下,继续说道:而我,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无所谓报答不报答的,公主放心即可。

    我的这话,当然也是有说给敦多布听的成分。既然他娶了乌尤,就应该认真对她。即使没有爱,但是也该可以相扶到老。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敦多布的帐中。在帐外,我忽然的停了下来。听着里面一阵砰砰的声音,最终安静下来。忽然觉得世事难料,谁又能谁的愿呢。

    第二天,敦多布就令人大张旗鼓的重新建了新房,他们迅速搬离了敦多布的旧蒙古包。图娅被派去照顾公主的起居,我的身边又重新来了个丫鬟。丫鬟话不多,对我毕恭毕敬。偶尔图娅抽着空了,也过来看看我。

    现在的我倒是落得清闲了,敦多布不见我,乌尤自然也不会烦我。只是现在我在这的位置总有些尴尬,敦多布到底要把我怎么办。

    夜晚,实在闷得慌,出去走走。却不经意的经过了敦多布的帐中,里面的灯火亮着,该是敦多布在里面。已经很晚了,敦多布依旧呆在这里,乌尤应该陪着。

    正停步想着,却恰巧碰到了出来的图娅。她一见我,忙兴奋的叫道:其木格,你怎么在这?我赶忙把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要是让乌尤知道我在外面可能又是一场风波了。

    我轻声问道:公主还不休息?图娅一脸无奈的皱了眉,说道:公主还等着呢,让我过来请台吉回去,台吉已经几个晚上呆在这,没回去了。

    图娅还想说什么,只是突然被里面传出的声音打住了。是敦多布,他说:图娅,让其木格进来。

    看来还是被敦多布听到了,我忽然陷入了踌躇中。按说敦多布吩咐了,我便该进去;但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进去总觉得不合适。

    就在我还在犹豫中,门帘忽然的被揭开了。敦多布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吩咐图娅道:你回去告诉公主,今晚我有公文要看,让她先睡。

    图娅答道是,就退下了。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敦多布站在门口,看着我,说道:怎么,打算从此以后就不见我了?

    我回以微笑,说道:台吉言重了,能见到台吉自然是天大的荣幸。敦多布听到我这话,一下子就乐了,展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就在这一刻,我俩相视一笑,恰如多久不见的老友。没有任何的掺杂,让人觉得心理舒畅。

    敦多布提脚,似乎要朝着我走过来。我慌忙制止了他:台吉别动,就站在那里好了,这样的距离对我来说,安全。

    敦多布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苦笑一下:你担心乌尤对你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台吉应该记得成亲那日我跟乌尤说过的话吧,台吉既然娶了乌尤,就好好对她,毕竟乌尤是无辜的。

    我想说的是别让乌尤成为另一个我,或许比我更不幸。起码最开始我不爱四爷,对于他的冷淡我无所谓。可是乌尤是怀着热烈的爱情嫁给敦多布的。

    敦多布若有所思,摇头道:不记得了,那晚我醉了。我扬起嘴角,说道:台吉没醉,要是醉了哪能如此娴熟的避开身后的石头。

    敦多布也笑了,说:怎么办,又被你发现了。看来我的揣测又是正确的,我说道:所以,台吉回去吧,别冷落了乌尤公主,虽不相爱,那我相信可以相扶到老的。

    敦多布盯着我,忽然眼神开始变化起来。我忽然发现,他并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我身后,我立马明白,事情不对。赶忙转身,还没有站定,乌尤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乌尤就一个巴掌打了过来。她恶狠狠的说道:不是让你远离安答的吗?

    乌尤这一巴掌很重,我的脸热辣辣的疼,嘴角流出冰冷的液体。我用手擦了下来,是血,在夜里显得如此的暗淡。我不禁苦笑,这已经是乌尤给我的第三个耳光了。

    敦多布此刻,已经到了我们跟前。忙扶起我的脸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乌尤见此状,更加怒了,一把推开我,冲着敦多布嚷道:安答,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这样对她?

    敦多布看一眼乌尤,最终对我说道:其木格,你先回去。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乌尤一把制止了我,说道:你这是以下犯上,来人,把她……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敦多布厉声喝止:乌尤,你别过分。这会乌尤更加不依不饶了:我过分,过分的是安答你,好歹我也是公主,你这样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争吵。两个人都是很强势的人,谁都得理不饶人。最终,敦多布一把抓住乌尤,生生将她拉入帐中。我才得以脱身,图娅忙跟了进去,对我一脸的歉意,临走前还跟我解释:是在路上遇到公主的,她非要过来看看,我拦不住。

    我微微点头,我明白,图娅当然不是好事之徒。

    走回自己的屋子,拿着热水敷着脸。心中思踱着,我不能留在这,一定要想办法让敦多布让我离开。不然,面对乌尤,我肯定没有办法招架住。

    那日之后,乌尤跟敦多布似乎进入了冷战阶段。敦多布索性就留在原来的帐中,再也不回去了。而乌尤不去找敦多布,却开始找下人麻烦。图娅每每见我,总是跟我抱怨现在心惊胆颤。

    我唯有安慰,但却连我都没有办法安慰我自己。毕竟乌尤的为人我清楚,她从小就是公主,哪能受这样的委屈。以前她可以忍,现在她是堂堂正正的敦多布的妻子,又何须去忍呢?

    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敦多布再次召见了我,生生的把我再次推到祸端,而这次,敦多布没能救我。

    我进到敦多布帐中时,他正在埋头写东西。我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我朝四周望望,还和我以前住的时候一模一样,敦多布不喜欢变化。

    敦多布抬头看见我,于是放下手中的笔,朝着四周一看,说道:想说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我不禁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敦多布真会猜度人的心思。敦多布也不再继续,转了话题说道:今日找你来,是因为我明日要去前线。说着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去见你的十四爷,是该到了一个了断的时候。

    十四爷几个字忽然在我的心中咯噔一下,那敦多布告诉我的意思是什么?敦多布笑了,继续说道: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我转达的?

    我的心思再次被敦多布给猜中了,我陷入沉思,我有什么话要给十四爷转达的呢?敦多布也不急,他再次低下头去写东西,留给我思考的时间。

    我飞快的思索着,给十四爷说什么好。让他救我,不现实;让他珍重,太客套;我一切都好,还是我不好,想来想去最终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可以说的。

    我不禁苦笑,对着埋头的敦多布说道:没有,台吉。

    敦多布忽而停住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带着一点不可思议。我说道:话太多,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我也不确定,最后台吉会把我的话带成什么样子。

    敦多布笑了:你这话倒是说对了。看来敦多布只是做做样子,跟我无谓的寒暄罢了。

    这时,图娅忽然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东西。看见我一阵惊讶,然后又假装镇定的对敦多布说道:台吉,这是公主特意让我送来的汤,说是给台吉暖暖胃。

    看来乌尤还是先抵不住了,开始妥协示好了。敦多布斜了一眼,说道:端出去。图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我跟我求救。

    如此不可一世的公主自愿示好,我也该帮她一把,于是乎说道:台吉,难得乌尤公主一片苦心,台吉何不顺势就收下,夫妻哪有隔夜仇的?

    这句话,却让敦多布着实不悦,他皱起眉毛。我笑着,继续说道:台吉毕竟要和乌尤公主相扶到老的,台吉放宽心,许多人就进来了。

    敦多布忽然的苦笑起来,他说:你知道每次我看到她,都会想起谁吗?

    敦多布笑意弥漫着苦涩,我明白她说的是谁。是扎雅,那个令敦多布无法忘记的人。我回道:台吉,有些人放在心底就好了,可是有些人是要朝夕相处的,台吉若坚持这样,苦的也只有台吉而已。

    敦多布看着我,一会陷入深深的沉思,他说:你知道她怎样逼扎雅吗,她拿着扎雅亲人的命威胁扎雅,她利用扎雅的善良打击她,她甚至,甚至险些让扎雅失去清白,你说,这样的人怎么朝夕相对。

    提到扎雅,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我想起了扎雅在香囊中留下的话:奴本水中鱼,郎为天上鸟。

    我直直的盯着敦多布的目光,问道:台吉,扎雅真的是乌尤害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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